“阿雾姐姐!”苏万端着个碗就往她这边跑,“给你拿的!”
是他们做的晚饭。
该说不说,外出探险还是跟着解老板最舒服,装备齐全不说,在沙漠都能吃香的喝辣的。
“谢谢你苏万。”时雾伸手接过碗,指尖碰着温热的碗壁,笑得眼睛弯了弯:“你也快去吃,别凉了。”
苏万被她笑得耳尖有点热,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小声应了句:“知道啦。”转身蹦蹦跳跳地跑回火堆边了。
解雨宸眼睛眯了眯——这会儿的他简直草木皆兵,看谁凑过来都像来跟他抢人的,连苏万这半大孩子都没放过。
“走啦,吃饭去!”时雾半点没察觉他的小心思,攥着他的手腕就兴冲冲地往篝火边跑。
第144章 辅导孩子
夜里倒挺热闹,伙计们围着篝火扯着嗓子唱歌,时不时吹两句牛逼,笑声能飘出半里地。
解雨宸回了帐篷处理堆积的工作。
时雾……坐在篝火旁辅导孩子作业。
“山重水复疑无路下一句是啥?”苏万扒拉着语文练习册问。
“……make后面不加to?”时雾死去的记忆突然开始攻击她!
“‘半信半疑’怎么翻?”苏万又戳戳英语练习本。
“0.5 yes 0.5 no!”时雾拍腿抢答。
“那‘当牛做马’呢?”
“for you work!”
“还有‘四世同堂’?”
“Family 4.0!
时雾笑得直拍膝盖:“哈哈哈苏万你看!我真是翻译天才!”
苏万:“……”
怎么感觉阿雾姐姐比黎蔟还不靠谱??
他默默合上书,往旁边咕涌两下挪开了位置——还是自己做吧。
“诶!你怎么跑了?”时雾伸手想拉他,活像被抛弃的小可怜。
“哼!”她瘪瘪嘴,见没人陪自己玩,干脆起身往解雨宸的帐篷走——无聊?
那就去骚扰小花!!
“小花?花花?小花哥哥——”时雾人还没进帐篷,甜得发腻的嗓音就先飘了进去。
她伸手掀开帐篷帘,刚迈进去半步,就撞进一双黑漆漆的眼睛里——张启灵正坐在帐篷角落的垫子上,怀里抱着刀,眼神直勾勾盯着她。
张启灵:盯 ?????
(为什么只喊他?)
时雾被他看得莫名心虚,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来:“……小官。”
她心里偷偷吐了吐舌——完,把这尊大佛给忘了!
她脚趾悄悄蜷了蜷,恨不得立马转身溜出去:就算回去陪苏万瞎琢磨“Family 4.0”,也比在帐篷里对着两个眼神各异的男人强啊!
解雨宸从电脑后抬眼,瞅着她那想溜不敢溜的模样,眼底偷偷藏了笑:“怎么不进来?怕我们吃了你?”
时雾:“……”
这大黄丫头似的脑补能力能不能收一收!
她赶紧晃晃脑袋,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去,硬着头皮挪了进去。
“哈哈,今天的天气真好啊。”时雾干巴巴地找补,刚说完就想咬舌头——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她立马闭了嘴,乖乖站在原地。
张启灵没说话,直接站起身拉着她的手腕,把人带到自己旁边的垫子上坐下——话少归话少,行动力倒是max。
解雨宸瞥了眼那只攥着时雾手腕的手,不动声色地瞪了张启灵一眼,才开口:“胖子也在往这边赶,明天该到了。无邪他们也说明天过来找我们。”
“啊?他们能过来吗?”时雾惊讶,这种关键时候过来,不是顶风作案吗?
“所以是悄悄过来。”解雨宸勾了勾嘴角,“好歹也练了这些年,隐匿行踪的本事总还是有的。”
时雾这是完全忘记自己当初教过他们什么了,还把他们当新手看待呢。
“哦。”她应了声,一时不知该接什么。
“要睡吗?”张启灵突然开口。
时雾眼睛瞬间瞪圆,惊悚地扭头,对上了一双……再纯粹不过的眸子。
……哦,他应该只是字面意思,问她要不要休息。
时雾默默唾弃自己一秒——怎么能怀疑单纯又纯情的小官呢!
“你累了吗?我在车上睡过了,你先去躺会儿?”她迅速调整好心情,语气软了些。
“不要。”张启灵摇摇头,伸手轻轻攥住她的指尖,眼神直白又认真:“和你一起。”
时雾偏头看他,一时沉默。
不对劲,他好像有点……过于黏人了。
怎么说呢,时雾觉得张启灵是重逢后最平静的那一个。
因为其他三个人全哭了……不过哭的程度不同。
但是当时在香港的宅子里和张启灵见面时,他也只是有一瞬间的情绪失控。
除此之外,再无失态。
她当时还暗自感慨,小官终究是最沉稳持重的那个。
可这些日子处下来,她才后知后觉地品出不对。
他那份平静,更像是一种极度不确定下的、小心翼翼的克制。像是怕惊扰了什么,连喜悦都不敢放肆。
直到确认她真的回来了,不会再突然消失,那根紧绷的弦才敢稍稍松弛。
于是那些被强行压抑的依恋,便化作了如今近乎笨拙的黏人——目光要追着她,手要牵着她,仿佛只有通过这种最直接的接触,才能一遍遍向自己证明:她是真实存在的。
他一点也不平静,只是因为性格原因,所有久别重逢的喜悦与不安,都藏在了行动里。
张启灵被她看得耳尖悄悄发烫,手指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她的手背,声音放得更轻:“阿雾?不喜欢?”
时雾忽然朝他弯起眼睛,笑意落在眼底,反手紧紧回握住他的手:“没有,才不呢。”顿了顿又晃了晃他的胳膊,“那我们出去玩吧!”
帐篷里还对着电脑敲字的解雨宸,就这么被理所当然地抛在了脑后。
时雾拉着张启灵掀帘出去,瞥了眼篝火旁吵吵嚷嚷的人群,当机立断往远处走——最终停在一座矮矮的小山坡上,沙粒被月光晒得泛着冷白的光。
某人极其乖顺,叫干什么就干什么。
时雾说“坐”,张启灵立马屈膝席地而坐,还悄悄往她这边挪了挪膝盖,而后仰起头,黑沉沉的眼睛眼巴巴盯着她,像只等指令的小狗。
时雾被这模样逗笑,也挨着他坐下,伸手揉了揉他软乎乎的头发:“这么听话?”
他没说话,只往她身边又凑了凑,温热的手顺着她的手腕滑下去,轻轻攥住,指尖还悄咪咪塞进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
月黑风高,孤男寡女,特别适合……聊人生!
时雾忽然偏头:“可以跟我讲讲,你这十年怎么过的吗?”
她其实没指望他说多少,张启灵向来话少,可就是突然想听听他的声音,哪怕只说几句也好。
张启灵垂眸看了眼交握的手,指尖轻轻蹭了蹭她的掌心,一字一句说得慢:“帮无邪。”
顿了顿,又补了句:“……找族人。”
最后,他抬眼望她,黑眸里映着星光,声音轻得像叹息:“然后,等你。”
逃避这十年间天翻地覆的变迁,也逃避着他们突然变得直白而汹涌的情感。
时雾对感情本身并不抗拒,但她不明白……怎么都喜欢她??
她有招惹这么多人吗?
而且,更让她心烦意乱的是,她连自己的心都搞不明白。
她对他们的感觉,究竟是喜欢,还是仅仅源于对朋友的依赖和心疼?
她分不清。
正是因为分不清,她才下意识地选择逃避,用插科打诨将那些过于认真的瞬间轻轻揭过。
时雾有时会在心里狠狠唾弃自己。
亲也亲了,牵也牵了,结果到现在,她也没给任何人一个明确的交代。
这么看来,她还真有点……渣。
所以,到底要不要谈这场恋爱?如果谈……又该和谁谈呢?
她震惊地发现,自己心里,好像……哪一个都放不下。
啊啊啊啊,这到底该怎么办!!
时雾陷入纠结,无意识地咬着下唇,目光涣散地落在张启灵脸上。
夜风悠扬,拂起她颊边的碎发,飘到唇角轻轻晃。
张启灵的视线定格在她被月光浸透的肌肤上,那层清辉让她看起来像一尊易碎的玉像。
他的目光掠过她无意识微蹙的眉尖,掠过她因困惑而轻轻咬住的唇瓣,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一种陌生的、难以抑制的冲动悄然滋生。
他忽然向前倾身,拉近了原本就咫尺的距离,黑眸沉静却专注地锁住她。
“阿雾。”他低声唤她。
“嗯?”时雾茫然抬眼。
下一秒,就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听见他带着点颤的轻声问:“我可以……吻你吗?”
“……”
时雾的呼吸骤然停顿,周遭的一切声响都消失了,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一下下撞击着耳膜。
偏偏罪魁祸首仍用那双清澈见底的黑眸望着她,仿佛只是在询问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这极致的纯然与极致的欲念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诱惑。
“我……”时雾张了张嘴,脑子彻底空白
——拒绝?还是接受?
话堵在喉咙里,半个字都吐不出。
她的迟疑,在张启灵眼中却被解读成了另一种信号。
他喉结滚了滚,声音低得像闷在沙里:“……不可以吗?”
没等时雾应声,他黑眸里那点小心翼翼先碎了,剩下来的全是压了十年的执拗——攥着她手腕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泛白,没再等任何回应,带着点不管不顾的莽撞俯身,直接将唇覆了上去。
明明吻得发颤,发丝扫得她脸颊发痒,却偏不肯松,舌尖甚至带着点笨拙的固执,轻轻蹭过她紧抿的唇缝,像在无声宣告:不可以也没关系,他就要这样。
时雾被他这股认死理的劲儿撞得心跳失序,刚想推他,却被他另一只手扣住后腰,牢牢圈进怀里,连退的余地都没有。
他其实记得——记得那晚在院子里,他鬼使神差落在她嘴角的轻吻。
那时他不懂什么是喜欢,却记得唇瓣触到她肌肤时,耳边炸开的轰鸣,还有快得要撞碎胸膛的心跳。
可第二天,她就开始躲他。
他开始有些委屈,为什么要躲?是不喜欢他吗?
她明明承诺过,不会再留他一个人。可她终究还是走了。
想到这里,心底那份被压抑的委屈骤然发酵,混着漫长等待中滋生的不安,酿出了一股狠意。
这个吻不再温柔试探。
唇瓣相贴的瞬间,他便彻底抛却了克制,吮吸辗转间带着惩罚般的力度,舌尖强势地撬开她的齿关,长驱直入,纠缠不休,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确认她的存在,抹去所有分离的痕迹。
时雾被这突如其来的进攻撞得晕头转向,缺氧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被动地承受。
唇齿间全是他的气息——清得像长白山的雪,又热得像沙漠的火,矛盾得让她心尖发颤。
她下意识想往后缩,后腰却被他扣得更紧,后颈的力道带着不容挣脱的掌控,反而将她更深地嵌进他怀里,连指尖都在她发烫的肌肤上轻轻发颤。
寂静的山坡上,细碎的水声混着紊乱的呼吸被无限放大。
他吻得又深又重,像是要将她拆吃入腹,可在那强势的掠夺之下,又隐约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害怕再次被抛下的颤抖。
直到时雾因窒息发出细微的呜咽,抬手无力地推抵他的胸膛,张启灵才如梦初醒,猛地松开了她。
两人额头相抵,剧烈地喘息着。
他看着她被吻得红肿水润的唇瓣和迷离的眼眸,眼底翻涌的暗潮未息,指腹却极轻地抚过她泛红的脸颊,带着失而复得的小心。
“阿雾……”他声音沙哑得厉害,裹挟着未褪的情动和一丝不确定的惶然。
“喜欢我。”
“好不好?”
刹那间,万籁俱寂。
沙漠的风止息,远处的篝火与喧嚣都褪成模糊的背景。
宇宙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二人,以及那两颗同频共振、如擂战鼓般的心跳,在亘古的星辰注视下,无所遁形。
时间似乎被拉长。
直到他看见她眼中氤氲的迷雾缓缓散开,一种了然的、温柔的光亮悄然浮现。
她微微启唇,那个音节轻得像叹息,却又重得能压住他十年来的不安。
“……好。”
一声落定,仿佛命运的齿轮在此刻严丝合缝地扣紧,发出宿命的回响。
他低下头,将额头重新抵上她的,闭上眼,深深地吸气,仿佛要借此确认她的真实存在。
“……嗯。”
星河垂野,旷野无声。
这一刻,他漂泊了百年的灵魂,仿佛终于找到了唯一的归处。
时雾靠在张启灵怀里,后背贴着他滚烫的胸膛,悠哉悠哉地捻过他交握的手。
他的指节分明,掌心带着常年握刀磨出的薄茧,唯独右手食指与中指奇长——是练发丘指练出的模样,骨节处还留着淡粉色的旧疤。
她来了兴致,指尖轻轻戳了戳那两根修长的指节,又顺着指缝滑进去,勾住他的手指晃了晃。
张启灵任由她摆弄,另一只手还圈着她的腰,下巴抵在她发顶,呼吸落在她耳后,带着点痒:“好玩?”
“嗯,”时雾仰头看他,眼底晃着笑,“比我的手长好多!”
他耳尖悄悄泛红,却任由她摆弄,手臂收得更紧,将人圈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闷在她发间:“嗯。”
指尖悄悄反扣住她的手,突然用那两根修长的手指,轻轻勾了勾她软乎乎的掌心。
“痒!”时雾猛地缩手,却被他攥得更紧。
头顶传来他低低的笑,混着夜风落在耳尖,痒得她忍不住往他怀里缩了缩。他没再逗她,只把她的小手整个裹进掌心。
第146章 坏人
营地另一端的帐篷里,解雨宸刚结束一通越洋电话,远在沙漠深处的黑瞎子还在和无邪插科打诨。
他们全然不知,就在这片星空下的沙丘后,那个平日里最沉默寡言、看似最无威胁的“闷油瓶”,已经不动声色地完成了精准“偷家”。
要怪只怪他们总把话藏在心里,偏忘了时雾这懵懂性子,本就是谁先攥紧她的手,她就跟着谁走。
这场无声的角逐,胜负往往取决于谁更有勇气,率先踏出那不容回头的一步。
而张启灵,只是安静地、坚定地,那么做了。
“回去了吗?很晚了。”时雾撑着他的胸口支起身子,鼻尖凑到他眼前晃了晃,眼底还沾着方才笑出的水光。
“好。”张启灵喉间滚出一个字,指尖还攥着她的手没松——他从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话。
“你好乖。”时雾被这声没脾气的应答逗笑,倾身凑过去,软乎乎的唇轻轻碰了碰他的眼皮。
张启灵的睫毛在她唇瓣触碰的瞬间微微颤动,如同蝶翼。
他安静地保持着这个姿态,直到她退开,才缓缓睁开眼。
方才强吻时还带着不容置喙的气势,此刻却被一个轻如羽毛的吻惹得从耳根红到了脖颈。
真是个矛盾又可爱的人!
时雾心里软成一片,恶作剧的念头陡然升起。
她双手捧住他发烫的脸,不由分说地开始了“全方位覆盖式”亲亲!
“muamua~muamua~”
左脸颊、右脸颊、光洁的额头、线条分明的下颌,最后是挺直的鼻尖……她像盖章一样,落下一连串响亮又带着戏谑的吻。
成功收获了一个从脸颊到锁骨都泛着薄红、几乎要冒热气的张启灵!
时雾得意地弯起眼睛,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他微敞的领口,那里若隐若现的青色纹身图案,似乎在无声地提醒着她某些被忽略的事实。
她悄悄咽了下口水,默默松开了手。
好像……一不小心玩过火了。
嘻嘻,不过坏女人可是从来不负责任的!
时雾“噌”地一下从他怀里弹起来,转身就往营地跑,只留下一串带着笑意的声音飘在夜风里:
“我先去睡啦!”
“晚安。”
他的低语轻得像一声叹息,融进沙漠的夜风里,追着那个远去的背影飘散而去。
月光下,他独自坐在沙丘上,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刚刚被亲吻过的地方,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她恶作剧般的温度和气息。
良久,一抹极浅、却真实无比的弧度,悄然爬上了他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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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好眠,时雾甚至做了个满是甜味的美梦。
醒来时,营地已是一片忙碌景象,张启灵早已隐匿了行踪。
苏万像只小尾巴似的凑过来:“阿雾姐姐,我们准备出发啦!”
他一边帮她收拾睡袋,一边絮絮叨叨,“你说那些坏人是不是也押着鸭梨往这边来了?哼,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人!”
“我真想报警把他们全抓起来!”
前面的话时雾还能淡定听着,最后这句让她瞬间清醒,赶紧伸手捂住苏万的嘴。
“小苏万,”她哭笑不得地压低声音,“你要是报警,咱们这伙人估计得整整齐齐一起进去。”
到时候可就是一锅端了。
苏万眨了眨圆眼睛,盯着她的唇瓣看了两秒,才缓慢地点了点头,脆生生应:“哦!”
哦,原来他们自己也是“坏人”!
他瞬间悟了,悄悄攥紧小拳头——那他得争取当个讲义气的好反派!
时雾看着他瞬间燃起斗志的眼神,就知道这孩子的中二病又发作了,默默放下手,随他去了。
“阿雾姐姐!我帮你收帐篷!”话音刚落,苏万已经扎进她的帐篷里,动作麻利地扯着防潮垫,活像只永远满电、蹦蹦跳跳的小狗,对什么事都透着股用不完的热情。
时雾站在一边看着,忍不住叹气——果然还是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才这么心无城府。
转念又想起苏万那身家,又默默把后半句咽回去:不对,这小富二代,恐怕这辈子都轮不到社会来毒打他。
两人合伙收好帐篷,草草吃了点东西,车队便再次启程。
经过昨天晚上的“辅导”,苏万说什么也不肯再让时雾碰他的五三了,只想一个人静静思考人生。
时雾琢磨了一会儿,一把抽走他手里的书:“别看了,坐车看书容易晕车。”
苏万气鼓鼓地把书抢回来:“才不会!”
半个小时后。
车队被迫缓缓停下。
苏万冲下车,蹲在路边吐得昏天黑地。
解雨宸从后车下来,眉尖皱得能夹死蚊子,目光扫过那片狼藉,又飞快转回来盯着时雾,眼底那点嫌弃藏都藏不住:不行,洁癖犯了,还是看阿雾洗洗眼睛。
时雾看看蹲在地上快把胆汁吐出来的苏万,又看看那边“眼不见为净”的解雨宸,终究选了更惨的那个。
她从车里拎了瓶水走过去,轻轻拍着他的背:“说了别看书,你偏不听。”
回应她的只有一声绵长又惨烈的“yue——”。
“……喝口水涮涮吧。”时雾没招了。
苏万颤巍巍接过来,先漱了口,又猛灌一大口,想压下那股翻江倒海的恶心,结果刚咽下去,胃里又是一阵翻腾。
“唔……”他蹲在地上,吐得生理性泪水都涌了出来,一双眼睛红通通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转头委屈巴巴地望着时雾,认错认得飞快:“我再也不坐车看书了!”
时雾被他这副可怜又乖巧的模样逗得一脸姨母笑,顺手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枚清心丹。
“喏,吃吧,能缓解一点是一点。”
苏万接过,问也不问就直接往嘴里塞。
“真的有用!”他的眼睛亮了亮。
“那我们继续出发吧。”时雾把人拉起来。
苏万这次学乖了,一上车就把五三塞回书包,脊背挺得笔直坐在座椅上,双手乖乖放在膝盖上,生怕动一下又勾起晕车的劲儿。
结果没撑十分钟,他就蔫头耷脑往时雾肩上靠,黏糊糊地哼唧:“阿雾姐姐,我好难受……”
那软乎乎的调子听得时雾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手疾眼快,屈指在他颈后轻轻一点——睡穴一按,苏万的哼唧声戛然而止,脑袋歪在她肩上睡得安稳。
时雾松了口气:很好,她清净了,他也不晕车了。
时雾不仅眼睛瞪圆了,连嘴巴都惊得微微张开。
“你干嘛呢!”她简直痛心疾首,“这是虐待未成年啊!”
“……”解雨宸没说话,就那么抬着眼看她,眼底那点说不清的意味,看得时雾心里发虚。
“额……”她刚想找补两句,腰就被人轻轻揽住,带着熟悉的冷香靠过来。
时雾一个激灵,将身一扭……反正是躲过去了。
解雨宸的手僵在半空,眼底浮起丝错愕:???
“那什么……我……”时雾摸摸鼻子,眼神飘忽,一时语塞。
以前就算了,现在都跟张启灵挑明了心意,也算是有男朋友的人了,是不是该和其他人保持点距离?
尤其是……这种明显对她有想法的人。
“我、我也困了,眯一会儿哈。”她慌忙低下头,不敢再看解雨宸,双手环抱在胸前,面朝苏万的方向,背对着他,开始了极其生硬的装睡。
解雨宸的手还僵在半空,指尖残留着落空的虚无感。他盯着她刻意转向另一侧的背影,那脊背绷得笔直,写满了欲盖弥彰的疏远。
为什么……突然这样了呢?
是他做了什么让她不高兴的事吗?
一种混杂着失落、不解和细微刺痛的情绪,悄然攥住了他的心口。
解雨宸缓缓收回手,指节无意识地蜷紧,喉间漫上点涩意,他没再说话,只是偏过头,望着窗外掠过的沙丘,眼底那点惯有的漫不经心,慢慢沉成了化不开的郁色。
时雾原本只是打算装睡,谁知眯着眯着竟真睡沉了。
等她醒来,迷迷糊糊感觉到额头顶着什么温热坚实的东西,鼻尖萦绕着熟悉的冷冽清香时,猛地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OMG!!天塌了!!
她怎么靠到解雨宸肩膀上去了?!
时雾触电般弹开,一抬头,正好撞进解雨辰那双带着点无辜的桃花眼。
“阿雾,”他语气温和,甚至带着点体贴,“我怕你睡得不舒服,所以没推开你。”
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是你自己靠过来的,我只是好心没动弹。
时雾哑口无言,这么一听,好像真是她的问题……
她压根没察觉,身旁男人垂在身侧的手,指节还带着点刚收回去的弧度,以及眼底那点藏得严严实实的得逞的笑意。
“抱一丝啊抱一丝。”时雾干笑两声,下意识想往后缩,结果后背直接抵上了还在熟睡的苏万。
“……唔?”苏万被挤得哼唧一声,懵懵地睁开眼,抬手揉了揉额头,又摸了摸后颈,眉头皱成小疙瘩。
“嘶——怎么回事?我额头和脖子怎么都疼?是落枕了?”
时雾眼神乱飞,赶紧转移话题,伸手去掏他的书包:“哈哈,苏万,反正无聊,我们一起做五三吧?”
苏万:……
解雨宸:……
转移话题这么生硬的吗?
苏万瘪了瘪嘴,最后还是叹口气选择“宠着”——还能咋滴?
谁让是阿雾姐姐呢。
他晃晃脑袋,把“落枕”的事抛到脑后,故意把话还了回去:“阿雾姐姐,看书会晕车的哦。”
末了又凑过去,晃了晃她的胳膊:“我们还是一起聊天吧!”
时雾在心里感谢天感谢地,感谢苏万这个小天使递来的台阶!
“阿雾姐姐,”苏万好奇地看着她,“你的大学生活是什么样的啊?好玩吗?”
因为拿到录取通知书太过兴奋,结果当场猝死根本没机会踏进大学校门的时雾,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这哪是台阶,这简直是往她心口插刀!
时雾嘴角抽了抽,伸手捏了捏苏万的脸,语气阴森森:“小孩家家,别问这么多。”
破防的时雾一个人emo去了,谁也不理,谁来也不行!!!
哦,新上任的男朋友可以。
车队赶了一整天路,终于在天黑前抵达了预定地点。众人又开始忙碌地安营扎寨。
时雾独自坐在远离人群的沙丘上,身上的怨念浓得几乎能养出个邪剑仙。
察觉到自家女朋友心情极度不佳,某个刚刚转正的人默默从暗处显出身形,悄无声息地紧挨着她坐下。
时雾看也没看,直接往他温热的胸膛上一倚,声音闷闷的:“呜呜呜呜,我寒窗苦读十二年,为学业抛头颅洒热血,最后居然连大学门都没踏进去!”
越想越委屈,她干脆转过身,整个人埋进张起灵怀里,扯着他的衣襟鬼哭狼嚎,眼泪没掉几滴,嗓门倒是越嚎越大。
“哇啊啊啊!!我的人生不完整啊!”
张启灵身体微微一僵,神情显得有些无措。
没人教过他怎么哄女朋友啊!
他犹豫地抬起手,有些笨拙地环住她的背,轻轻拍着,嘴巴抿成条直线,迟疑半天憋出一句:“……我也没有。”
“……”
ennn……
时雾的干嚎瞬间卡壳了。
有点好笑是怎么回事……
哈哈哈哈哈哈哈,张启灵,一个活了一百多年的老人家,一脸认真地跟她说他也没上过大学!
时雾憋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越笑越收不住:“哈哈哈哈哈哈!”
她抬起头,笑着伸手rua了rua自家小男友(大概?)的脸颊:“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得到了夸奖的张启灵嘴角微微上扬,黑眸里漾起一丝浅淡的笑意,似乎还想要更多的奖励。
于是他认真地看着她,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
“送你去读大学?”
“……滚。”时雾手一撑,直接把他的脸推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