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推荐的款式都被付妤连续拒绝了。
连续好几次,售货员有些担心对唐明丽和付辞说:“要不爸爸妈妈帮忙选一下?孩子太小,可能不太会选择。”
唐明丽笑笑,非常相信自己的孩子。
“没事,我们有的是时间,让她慢慢选。”
既然这样,售货员也不好说什么了。只是客人多,她肯定没办法陪着慢慢选的。
唐明丽也看出来了,对她说:“你先去忙吧,有需要我们再叫你。”
售货员点了点头,“那你们慢慢挑,我先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售货员走后,付妤扯了扯母亲的衣襟。
唐明丽知她是有话跟自己说,蹲下身子。
付妤小声开口:“妈妈,刚才那个阿姨一直跟着我,让我好紧张。”
唐明丽抿唇一笑,也小声说:“妈妈也会这样,如果买东西一直被跟着,会紧张,甚至不想买了。”
所以说想做好销售这份工作并不简单,能做到像唐明美那样进退有度,给人恰好感觉,不仅需要天赋,更需要努力。
想到唐明美,唐明丽又对女儿说:“宝贝,我们要不要也帮唐欣姐姐选一套新衣服?”
如果女儿不愿意,她当然尊重。
小孩子嘛,有排他性也是非常正常的。
但是付妤很愿意,挑选起来比之前更认真了。
本来一切都很愉快的,偏有一多事的顾客家长见付妤迟迟宣布来一套衣服,不知分寸和唐明丽开起玩笑。
“你家小孩不会是有困难选择症吧,不然怎么这么就也选不中一件衣服。”
付妤哪里懂什么是困难选择症,但也听出来了,因为自己选不出来被人说呢。
才四岁半的她,觉得天都塌了。
好在唐明丽及时怼回去。
“这位妈妈,你知道什么是困难选择症吗?困难选择症状,是觉得这也不错,那也不错,无法区分哪个更好。我女儿只是还没看到她喜欢的。”
那人觉得自己只是开玩笑,却无端被怼,有些不高兴,说话也难听起来。
“这么多衣服都选不中一件喜欢的,小小年纪也太挑剔了。”
“挑剔?”唐明丽看着对方皱眉,“第一,我不认为挑剔是什么不好的毛病。第二,我更加不认为我女儿挑剔。只不过是,我的女儿,从小见惯了好东西用惯了好东西,对物质标准比较高,有自己的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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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完全没想到唐明丽如此犀利, 被她的气势震住了,闭上了嘴。
但是心里又不高兴,转身就把这不高兴发泄在两个孩子身上。
“黄历都说今天不宜出门, 你们两个非要闹着要来买衣服。结果好了,出门真见鬼了。晦气。”
两个小孩刚买了衣服, 本来开开心心的。莫名其妙被妈妈这么骂,脸上的笑容顿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怯意。可见这位母亲平时也没少冲孩子发火。
一旁的唐明丽则是看笑了。
高高兴兴出来买衣服, 碰上这么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东西,要说晦气的是她才对。
不过对付这种人, 如果真对她那番阴阳的话较真,真生气了,那就真中计了。
再说了,鬼又有什么错?
人家若真趁着鬼门开了来阳间一趟, 还不想见到这样的人呢。
气的是自己,折磨的是自己的孩子,还真当逞嘴皮子之能可以打败别人。
唐明丽只觉得对方可笑。
对方见唐明丽根本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更是气炸了。
奈何她也不可能追着唐明丽说,快和她吵一架。
甚至, 看到眼前这对父母这么有耐心陪着孩子挑选衣服, 一画面如此温馨,还生出了些许妒忌。
女子恼羞成怒,骂孩子的话也更难听。
这样已经影响到店里的生意了,几个本来想进来看衣服的客人, 听到这样吵闹,还以为发生了争执,掉头走了。
售货员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来提醒她不要大声说话。
然而对方根本不讲理, 更大声嚷嚷:“我就喜欢大声说话怎么了?还不许我大嗓门了?”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这样会影响到别的客人。”
“我影响到谁了?谁被我影响到了?”她边说边巡视全场,和她目光接触,所有人都下意识回避。
售货员可能没见过这样咄咄逼人的,急得都快哭了。
“请你不要这样。”
“我怎样了?不就是骂孩子吗?骂自己的孩子犯法吗?我告诉你,我不仅骂,还打呢。”
说完,真打起两个孩子来。
孩子被吓得嗷嗷大哭,一时之间场面更加难看。
售货员这下是真的哭了,哀求道:“请你不要这样。”
“我怎样了?怎样了?”女子可能气坏了,打完孩子又去扯衣架上的衣服。
付妤也有些吓到了,急忙抱住母亲的腿。
唐明丽蹲下身子抱起孩子,小声安抚:“没事的。”
孩子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有些不知所措。
女儿受影响,唐明丽非常不高兴。
本来不想和人吵的,这下也忍不住了。
然而才站起身,付辞就握住她的手,示意她别冲动,自己站了出去。
付辞对售货员说:“有人破坏店里的财物,你可以报警的。”
售货员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对对对,报警。”
而女子听到要报警,赶鸭子似的赶着两个孩子离开。
“走走走,回家去。”
人类的恃强凌弱,很多是从父母那学到的。
世界终于恢复安静,唐明丽摸了摸女儿的脑袋,柔声说:“我们继续看衣服。”
付妤嗯了声,又开始认真挑选自己的衣服。
但看了一会还是忍不住问母亲:“妈妈,刚才那个妈妈为什么要骂她的孩子?是她的孩子做错了什么吗?”
唐明丽担心在孩子心里留下阴影,思索了一会,才开口解释。
“那个妈妈应该是心情不好。”
“妈妈心情不好就可以骂孩子吗?”付妤很震惊,同时也有点担心。
“当然不是,父母无缘无故骂孩子是不对的。”
听到这话,付妤一副‘终于放心’了,拍了拍胸口。
最终,付妤名没有在这间服装店看到喜欢的衣服,唐明丽和付辞带着她带去了另一间。
另一间的衣服款式明显符合付妤的审美,她很快就挑中了几款,对着镜子来回比对,却依然拿不定主意,最后只好询问父母意见。
“哪一件比较好看呢?”
付辞看着小大人一样挑衣服的女儿,笑得合不拢嘴。
真是不养孩子不知道,小孩子这么可爱。
他老实对女儿说:“爸爸也选不出来,觉得每一件都好看。”
说罢看向妻子,觉得这种事他应该比较擅长,哪知道妻子也被女儿的可爱迷晕了眼。
不过她比付辞有主意,建议女儿要是都喜欢,就都买了。
“可以都买了?”
“为什么不可以?”唐明丽反问女儿。
在物质这一块,女儿不应该小家子气才对。毕竟从小到大,也称得上要什么有什么。
但既然孩子会犹豫,就是他们做得还不够。
付妤皱了皱眉,一本正经说出自己的理由。
“你们都只买了一件,我也应该只买一件。我们是一家人,得一样。”
原来是这个原因,唐明丽笑了笑,解释:“我们只买一件,是因为只看中了一件,并不是我们只能买一件。”
付辞点头,补了一句:“爸爸妈妈有钱,想买多少件衣服都买得起。”
他说的是爸爸妈妈,哪怕只有他工作挣钱,可付辞从来不会对孩子说,或者说让孩子觉得,这个家只有他在挣钱。
听到父母这么说,付妤不再纠结,把看中的几件衣服都买了。
能来百货公司消费的,家里条件都不会太差。
但是一口气给孩子买这么多衣服,这种情况还是很少见。
售货员收完钱,一边帮着装新衣服,一边羡慕道:“现在的孩子真幸福,我们小的时候啊,能捡别人的衣服穿就很高兴了。”
这话唐明丽可太耳熟了,忍不住低笑出声。
真是每一个年代都有相同的感慨。
不过这也侧面说明,日子确实越来越好。
回到家,付妤迫不及待把自己有份帮着挑选的衣服拿出来给家里四位长辈。
“这是奶奶的……这是阿太的……”
四位老人拿到新衣服,满心满眼都是欢喜。
特别是付母和付老夫人,看了款式后,喜欢的不行,心里清楚最后肯定是明丽拿的主意。
两人跟孩子一样,把还没洗过的新衣服套上身试穿。
哪怕客厅没有镜子,只是这样打量也知道自己穿上这衣服非常好看。
付老夫人摸着衣服,爱不释手,笑道:“自从我买衣服有明丽把关后,都快成大院里其他老太太的时髦风向标了。每次我穿新衣服出去,都要围上来问我在哪里买的。结果就是没几天,好多人都买了同样的衣服。”
唐明丽开玩笑道:“奶奶,你要是不喜欢和人穿一样的,以后我给你买限量款的,或者让付辞给我们量身定做,设计几款衣服。
“嗐,你这孩子,我什么时候说我不喜欢和人穿一样的了。”
然而听者有心,付辞真觉得可以这样。
没调侃到奶奶,却看到丈夫若有所思,唐明丽就知道,他真把自己开玩笑的话听进去了,拍了拍丈夫,说:“醒醒,这想法不现实。”
“为什么?”付辞不理解,他工厂有设计师,有生产线,为什么就不能为自己家人专门设计衣服。
唐明丽一本正经给他解释:“给我们的衣服,你肯定会格外用心。这样用心设计出来的衣服,肯定会成为爆款。所以啊,等到那一天服装厂开始做自己的品牌了,我们愿意成为第一批试穿新款的人。”
付辞勾唇一笑,看向妻子的眼神格外认真。
“是怎么看出我有做自己品牌的想法的?”
他确实有做自己品牌的想法,但这想法还不成熟,所以也没拿出来说过,没想到妻子竟然能看透。
唐明丽白了他一眼,无声说:我还不了解你?
付辞心一软,完全将这一白眼看成抛媚眼了。
试玩衣服,付老夫人抱过孩子,问她今日逛百货公司开不开心。
付妤嗯了声,朗声道:“很开心,不过……”
“不过什么?”付老夫人心一揪,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今天在买衣服的时候,看到一个妈妈骂自己的孩子了。”
“哟,竟然发生这样的事。”
“嗯,不仅骂,还打他们。”
“你跟奶奶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好。”
付妤非常努力想把在百货公司买衣服事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转述给付老夫人听,奈何她真的太小了,语言组织能力太有限。不过经过唐明丽在一旁打补丁,付老夫人也听明白了怎么回事,气笑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多嘴就算了,还动不动拿孩子撒气。”
“是的,那个妈妈不好,还是小妤的妈妈好。”
被夸奖的唐明丽弯眼一笑,“那是因为大家都对妈妈很好,妈妈生活得非常幸福。那位母亲这样,很大可能也是生活不如意。”
最后这话带了些许感触。
脾气好坏除了和性格有关外,和生活有很大关系。
付辞可不管别人是不是生活不如意,他只听到妻子说生活得非常幸福,整颗心也被幸福填满了。
一个丈夫最大的自豪,莫过于妻子发自内心说出自己幸福。
几天后,在欢声笑语中,付家人迎来了1991年的除夕。
团圆饭桌上,唐明丽特别有感触。
一年又一年,转眼这已经是她在付家过的第十五个春节了。
一数这时间,十五年,真的不短。但是她的心境却好像没什么变化,明明也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很多时候却还觉得好像还是十八、九岁的姑娘。
大年初二。
唐家大伯一家今年在深圳过年,唐明丽不用去拜年。
今年广城特别冷,付母也打电话回娘家,和娘家人说了,等天气暖和些再回去看他们。
往年都是各自拜年的一天,今天闲下来,大家都有一种多出一天的错觉。
正商量着干点什么好呢,顾大志夫妻竟然来拜年了。
这可真是稀罕,要知道付采萍离开后,往年代表顾家来拜年的,一直都是顾琳。
顾大志夫妻进门后就左右张望,跟找什么人似的。
付老夫人甚至都看不下去,说他们:“干什么呢,难得来一趟,就跟小偷踩点似的。”
两人被说的不好意思,这才安分坐下。
一坐下,顾母就迫不及待问:“顾琳呢?”
付老夫人轻呵了声,说:“怎了?和顾琳闹矛盾了?”
随后又说了句‘难怪了’,“难怪今年这么好心来拜年,原来是以为顾琳跑我这来了。”
“顾琳没来你这吗?”
“没有。”
顾母脸色一白,“奇怪了,她没来这里,去哪里了?”
此时付老夫人还以为,他们说的只是今天,说他们:“顾琳又不是小孩子,别杞人忧天。”
“不是的。”顾母狂摇头,不死心和付老夫人确认:“顾琳年前真的没来这里吗?”
“年前?”
付老夫人终于意识到不对,慢慢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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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点名的顾大志下意识否认,“没有。”
“没有?”付老夫人冷哼了声, “你当我第一天认识你?”
顾大志还想狡辩:“舅妈,真没有。只不过你也知道的, 风俗如此,出嫁的女儿不好在娘家过年。”
“我可没听过这样的破风俗。”
这话真不假,付老夫人活到这个岁数, 是真没谁对她说过出嫁的女儿不能在娘家过年这样的话。
顾大志却不信,只当她是嘴硬。
顾母怕还没说两句就闹僵, 忙跳出来缓和气氛。
“先别争论这个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顾琳。”
付老夫人冷笑:“找?怎么找?”
顾母被问住了,她哪里知道怎么找。
付老夫人趁机又骂:“你们生得也不多,就一儿一女, 怎么就这么不待见这个唯一的女儿。”
“我们怎么会不待见她,可风俗如此……”
“别跟我提风俗,我们广城可没有这样的破风俗。”
顾母真觉得冤枉,这确实是风俗啊,又不是她非要这样做。如果不是风俗如此, 他们怎么会容不下顾琳在娘家过年。
付老夫人虽然生气, 可也知道生气解决不了问题,便问他们顾琳是什么时候离家的。
得知是回家后第二天,付老夫人气得指着他们的手都发抖。
“这么多天了,你们竟然才来担心”
“我们这不是以为她来了这里。”说着, 顾母嘀咕了句:“年前打电话,你们也没说顾琳没来这里。”
一直没吭声的唐明丽,听到这话可不高兴了。
是谁给了她底气反过来指责奶奶?
唐明丽站出来帮着奶奶说话:“这就搞笑了, 按你们说的,顾琳是在年前就离开顾家的,你们要是关心她,就应该在她离家的当天就打电话来确认一下,她是否来付家的。”
但是他们没有。
说明什么?
唐明丽不想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们,却也不得不揣测。
“你们心里也清楚的很,顾琳可能来付家,也可能没来付家。但你们却没向我们确认过,不过是怕万一确认顾琳不在付家。这样你们就可以欺骗自己,顾琳在付家,心安理得过年。”
被毫不留情揭穿,顾母羞愧红了脸,哽咽为自己说了句:“我也是没办法。”
唐明丽知道,她当然没办法。
她是爱女儿的,但这爱又太有限。
一旦可能影响到这个家,影响到儿子,女儿就是毫不犹豫被牺牲的那个。
不止她如此,这时代很多父母都如此。
他们爱女儿,但儿子才是主心骨。
因为这份爱太脆弱,所以他们总希望女儿听话懂事,按着父母设定的人生之路走。
一旦出现偏差,这份脆弱的爱便原形毕露。
可他们不会反思自己,只会责怪女儿为什么不能像别人家的女儿那样省心。
如此薄弱的爱,还不如不要呢。
在付家舒心生活了十五年,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过如此悲愤的情绪。
优渥的生活养人脾性,她都快要以为,自己就是那种心平气和云淡风轻的人了。
今日顾大志夫妻出现,成功炸出了她的真面目,也说得顾大志夫妻抬不起头。
顾母哀求道:“现在说什么都是枉然,最要紧的是赶紧找到顾琳。”
一直没吭声的付辞,这时候说了一句:“顾琳是你们的女儿,你们自己想办法吧。”
听到这话,顾大志夫妻目瞪口呆,不敢相信从付辞嘴里说出如此绝情的话。
顾母泪奔道:“阿辞,你可是顾琳表哥。”
“你们还是顾琳父母。”
一句话怼得两人无话可说。
求不动付辞,顾母改而求付老夫人和付老爷子。
两位老人虽然也意外孙子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是很快反应过来,孙子虽说性子冷清,但绝对不是无情之人,这么说绝对有他的道理。
所以 ,面对顾大志夫妻的哀求,他们也冷漠以对。
顾大志夫妻没想到会这样,既伤心又气愤,最后气呼呼离开了付家。
他们一走,付老夫人就迫不及待问孙子:“阿辞,你是不是知道顾琳在哪里?”
然而得到的答案却是否定。
付老夫人心一沉,她还以为孙子这么说,是知道顾琳在哪里。
“不过。”付辞话一转,说出了让爷爷奶奶宽心的话,“我相信顾琳不会有事。”
如果是以前的顾琳,他不敢这么说。但是经历过在深圳打工,顾琳性子转变很大。
唐明丽也是这么觉得,所以知道顾大志夫妻年前把女儿赶出家门时,更多的是生气,而非担心。
她安慰道:“放心吧,顾琳在服装厂上班是包吃包住的,每个月的工资都能攒起来,现在手里有一笔不小的钱,不会有事的。也许过几天,她就会主动联系我们呢。”
唐明丽这话一语中的。
大年初五,顾琳果然来付家给付老爷子和付老夫人拜年。
付老夫人一看到她,就忍不住带着几分责备问:“你这孩子,这段时间去哪了?”
顾琳也知道,自己在外头过年肯定瞒不住,实话实说道:“我在酒店住呢,别担心。”
“怎么不来找舅婆?”
顾琳笑笑。
这问题实在不好回答。
在来的路上她也一直在想,如果舅公舅婆这么问,她要怎么回答。
怎么回答都好像不太具有说服力,所以她只能笑笑。
付老夫人也不逼她了,只是心疼道:“你这傻孩子,大过年的,一个人住酒店,难不难受。”
说着都快哭了。
顾琳却说:“舅婆,其实不难受。相反的,我从来没过过这么轻松的春节。每天睡到自然醒,饿了也不用自己动手,还没人在你耳边念叨。”
这话很难让人不信,听着就惬意。
付老夫人顿时没那么难过了,颇为欣慰道:“你现在懂得这么想就好。”
“嗯,是我以前不懂事。”顾琳真心悔过。
过了那么多年苦日子都是她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听到这话,付老夫人再也说不出什么指责的话了,只是告诉了她,年初二那天,她父母来寻她的事。
顾琳笑道:“我知道,我昨天回家坐了一会。”
想到昨天回家的那一会,顾琳就难受。
父母好像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错,只一味指责她大过年的都让人担心,还问她为什么不去舅公家住。
她反问父母,“为什么要去舅公家住?”
母亲理所当然答道:“他们家大,而且,别以为我不知道,如果没有他们在背后给你撑腰,你敢这么对杨涛?”
这话还真冤枉人了,但凡她在知道杨涛出轨后和舅公一家 商量一下,都不至于会弄成后面那样的僵局。
因为这个,她和父母吵了一架。
父母说不过她,恼羞成怒,改而质问她这些天去了哪里。
听到她说住酒店,两人心痛得牙都差点咬碎,质问她为什么要花这个冤枉钱。有这个钱怎么不帮帮她哥。
父亲更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心般,告诉她:“现在年已经过了,你回来住吧。把住酒店的钱折算给家里,也算帮了家里忙。”
顾琳听不下去了,怕再待下去父母子女情分要断了,最后冷着脸走了。
不过这些她并不想和舅公舅婆他们说,省的他们听了也跟着生气。
她今日来,也有另外一件事想和他们商量。
只是,要怎么开口呢?
聊天时,顾琳一直寻找着何时说的机会。
很快,唐明丽就看出她的不对劲,干脆直接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被这么直截了当问,顾琳反而松了口气。
她点了点头,趁机说出年前去杨家看孩子时的经过。
“之前我只想耗死杨涛,拖着不离婚报复他们。现在我想离婚了,却轮到他想耗死我。”说着,顾琳有些自嘲道:“还真是天道好轮回。”
付家人并没有嘲讽她,反而为她能想通感到高兴。
只是,杨涛不愿意离婚,这事确实很麻烦。
付老夫人眉头紧皱,付老爷子则直接嚷着要亲自去一趟杨家,好好教训杨涛一顿。
顾琳怕的就是这样,连忙道:“舅公,你先冷静冷静,可千万不要因为杨涛这样的人气坏了身子。”
唐明丽也劝:“爷爷,他不配你出手教训。”
顾琳猛点头:“嫂子说得对,杨涛他一个狗都不如的东西,怎么配你亲自出马。”
狗都不如,没想到顾琳也会说这样的话,唐明丽没忍住噗嗤笑出声。但立刻又意识到这种沉重的话题,自己这样笑不好,赶忙收起笑容,仿佛自己从来没笑过般,一本正经拧眉思索。
“杨涛不肯离婚,这事麻烦。”
话落,沉思许久的付辞开口道:“不会有麻烦,他交给我来搞定。”
顾琳和唐明丽异口同声。
“怎么搞定?”
“你怎么搞定?”
付辞笑笑,“总之这事交给我。”
这笃定的笑容,让顾琳的心一下子踏实了。
“谢谢你,表哥。”
世间男人若是都如表哥这般可靠,又怎么会有那么多命苦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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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让我康康]
解决了最忧心的问题, 顾琳明显轻松多了。
在付家待到下午,她提出要回酒店,付老夫人忙让她来这里住。
顾琳拒绝了, 有些不好意思解释:“我真觉得住酒店挺舒服的,特别惬意。”
这几天住酒店的经历, 甚至让她萌生了一个念头——如果将来有能力,真希望能有一个自己的房子独自居住。
但这种想法似乎太贪图享乐了,她有些不好意思。
好在舅公一家听后并没特别反应。
她哪里知道, 这十几年在唐明丽的潜移默化影响下,他们早已习惯这种惬意, 理所当然认为人就应该追求让自己舒适的生活方式。
所以,在听到她这么说后,付家人觉得,既然觉得在酒店住更惬意, 那便由着她吧。
至于花费,根本不在他们考虑之列。
付老爷子和付老夫人给顾琳的压岁钱,够她在酒店住上十天半个月。
顾琳走后,付家人坐在一起把顾大志夫妻骂了一顿,才各自散去。
散步的散步, 上楼的上楼。
付妤跟着爷爷奶奶去院子里玩, 唐明丽则随着付辞上了二楼。
一进到书房,她就迫不及待想问清楚丈夫,他到底想用什么方法搞定杨涛这种陷入烂泥中的人。
付辞笑看着如此心急的妻子,忽然起了逗她的心。
“都说恩爱夫妻心有灵犀, 要不你猜猜?”
这句明明不是情话,可唐明丽还是被‘恩爱夫妻’四个字狠狠撩动了心房,娇嗔骂道:“怎么越老越张口就来这些话。”
“老?”付辞眉头一皱。
他这个年纪, 已经称得上老了吗?
今年多少岁来着?
忽然想到自己年纪,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
他已经四十岁了,确实不年轻了。
付辞心情忽然有些沉重,忍不住去想,再过几年,他越来越老,而妻子却依旧年轻,走出去会不会被人说老夫少妻。
感受到他的微妙变化,唐明丽才意识到自己无心的一句话使得丈夫伤感了,连忙搂住他哄道:“男人至死是少年,你在我心里,永远是初见那一年的模样。”
这话真假参半。
不可否认,十几年过去,岁月多少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但老天实在是对他太偏爱了,也似乎只是让他更具成熟的魅力而已。
说起初见,付辞的感触更深了。
“我本来只比你大六七岁,但现在好像比你大十岁。”
“哪有,说的我好像二十六七的姑娘似的。”
虽然她照镜子的时候,也觉得自己看上去才二十来岁。但现在,稳住丈夫的心情更重要。
“可不是。”
他当然不能昧着良心说妻子看上去还是如当年十八岁,但是若说她只有二十七八岁,外人绝对是信的。
忽然,他狠狠亲了妻子一口,颇骄傲道:“我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