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安安瘪着嘴不情不愿地缩回安全座椅中,大眼睛滴溜溜地来回打转,颇有些没心没肺的模样,把弹幕急得跳脚。
【安崽,相信我,这小子肯定没安好心,你爸爸不可能派一个你不认识的司机过来接你的!】
【安安宝宝,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害怕,我们陪着你,如果闻星耀敢sahnghai(伤害)你,你就往人多的地方跑知道吗?】
【不是,这司机是怎么回事,反派一号的司机呢?不会是闻星耀调走的吧?这孩子才八岁吧,应该没有那么多心眼才对。】
【你别忘了前几天他可是差点儿掐我们安宝,这小子身上绝对有古怪!】
【北山墓园?这臭小子想做什么,不会准备在墓园杀人埋尸吧?】
【安安以后要长点心啊,不要什么人都相信!】
“可是他是哥哥呀,安安相信他。”
安安看见弹幕的话小脸皱成一团,杏眼慢慢蓄起泪花,就差把伤心难过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对她而言,闻星耀是话很少却会在夜晚给她讲故事,对她很好的哥哥;弹幕是教她洗脸刷牙,陪她成长的家人,都是无法割舍的存在,小小的孩子根本无法抉择,只能委屈巴巴做出苍白无力的辩解。
毫无杀伤力的小奶音让弹幕无言以对,也将车内两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闻星耀面无表情的抿着唇,眼神黑漆漆地盯着安安,像审视,又像是嘲讽,“你说什么?”
安安这才想起跟弹幕的约定,在闻星耀的注视下连连摇头,“没,没什么。”
闻星耀收回目光,唇角泛起一抹讥讽的笑纹,继续闭上眼睛安静养神,完全无视安安探究的目光。
从开始他就学的那个人的神态动作,敏锐的小东西在上车前没有察觉异常,上车后察觉异常也为时已晚。
幼崽的目光过于灼热,闻星耀一路都十分不适,勉励忍耐才没有将人丢开。
司机的车子开得稳,安安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嘴里还发出低低的呼噜声,搞得闻星耀更加心烦意乱,好在墓园很快就到,闻星耀下车后就捏住安安的鼻子,愣生生地可怜的幼崽从睡梦中憋醒。
“哥哥?”
“下来。”闻星耀抱着小雏菊让开位置让安安下车。
安安艰难地从安全座椅上爬下来,视线划过藏着小蛋糕的书包时犹豫片刻,还是将书包拿上准备在目的地跟闻星耀分享。
司机被留在原地,闻星耀抱着小雏菊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完全无视身后幼崽绵软无力的小短腿。
北山墓园是京市最贵的墓园,所处位置依山傍水,景色极佳,但也意味着路难走。
此时是工作日下午,正值人迹罕至之时,两个小孩在墓园行走并没有引起瞩目,闻星耀从进入墓园的时候就安静可怕,稚嫩的小脸阴沉至极,一路上步履不停。
安安背着小书包气喘吁吁地追上抓住闻星耀的衣袖,眼神笃定,“你是...另一个哥哥对吧?”
闻星耀定定地望了安安一眼,唇角慢慢泛起凉薄的讥笑,“是啊,你想说我是怪物?”
“不是怪物,是另一个哥哥。”
安安摇摇头,水汪汪的眼睛依旧黑白分明,“星耀哥哥去哪里了?”
闻星...“闻星耀”眸中泛起恶劣的笑意,微微俯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安安,语调难掩恶意,“他啊,当然是被我吃了呀。”
【啊啊啊啊,我要砍了这个破孩子,没事吓唬小孩做什么?我安崽才四岁啊!】
【这孩子...双重人格?原文中有提到过么?】
【提个鬼,全文通篇都在虐女主,哪有空描绘小炮灰的人生啊,你们还记得之前反派一号跟苏医生的对话,吗?这么看来这臭小子可能真的是人格分裂。】
【安宝,离他远一点儿,他就是之前想掐你的混蛋!】
......
安安的目光被闻星耀黑沉的眸光吸引,根本没有注意到弹幕的提醒,小身子因闻星耀的话抖了抖,紧紧抱着小书包软绵绵道:“安安不信,哥哥和星耀哥哥都是人,人不会吃人。”
闻星耀:“......”
突然觉得跟一个豆丁谈论这种话题很蠢,轻嗤一声转身继续前进。
安安瘪嘴,小大人似地叹了口气,抱着小书包一摇一晃地跟了上去。
不知走了多久,安安的小短腿都微微发软之际,闻星耀停在一块黑色的墓碑前,将小雏菊放在墓碑下面,安静地站在那里,缥缈淡漠的模样像一阵随时可能离去的风。
气喘吁吁的安安也不自觉放缓了呼吸,轻手轻脚走到闻星耀身后望向墓碑。
只见墓碑上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年轻女子笑靥如花,眉眼温柔得能融化人心。
闻星耀并不理会凑近的安安,从口袋里掏出纸巾蹲下身熟练地将墓碑上细微的粉尘拭去,眉眼低垂看不清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暮色悄然洒向大地,太阳在地平线上昏昏欲睡之际,闻星耀低沉的声音传来,“这是我的妈妈,是全世界最爱我的人。”
【我靠,不是我眼花吧?梁嘉禾不是受女主牵连无辜惨死的女主闺蜜吗?】
【很不幸的告诉你,你没看错,这个人的确是梁嘉禾,也导致男女主决裂,女主远离男主独自生下安安的怨种闺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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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丢弃 下章入v,入v公告
【之前是谁乌鸦嘴说反派一号妻子的死跟男主有关的, 你可真是天选乌鸦嘴。现在怎么办?反派一号知道安安的身世还能有好?】
【别说这个了,原文作者脑子有病吧,一百万字的大长篇九十五万字都是在女主和女主身边的人, 谁能想到还有这一出,话说如此直接的关系傻逼作者为什么不写出来!】
【我终于明白原文中反派一号为什么会那么针对男主了, 最爱的人满心绝望从17层高楼跳下来啊,是个人都得疯吧!】
【其实...严格来说, 男主也不知情, 都是恶毒女配擅作主张…啊, 见鬼的男主,如果没有他所有人都会很好!】
【现在的关键是安宝,她现在很依赖反派一号, 若有朝一日安宝身世揭穿她该如何自处?别忘了两个反派可是一直在调查安宝的身世嘞。】
【可安宝也是受害者啊,她不过是恰好是男女主的孩子,她甚至没有享受过男女主一丝一毫的爱和财富, 不至于迁怒到她身上吧?】
【别说了,这些事不好让安安一个孩子知道,现在只希望安安能顺利长大吧, 该死的男主啊, 他可真是祸害。】
......
被弹幕担忧的安安此刻正好奇地打量着墓碑上的照片,小脑袋不停换算着人物关系, 一点儿没有注意到弹幕讨论的内容。
闻星耀是闻澈的儿子, 也是照片上漂亮阿姨的儿子,就意味着闻澈和漂亮阿姨是夫妻。
她是闻澈的女儿, 漂亮阿姨是闻澈的妻子,那安安岂不是漂亮阿姨的女儿?
圆圆的杏眼亮了亮又迅速黯淡下来,安安满眼孺慕地望着照片上的梁嘉禾, 暖暖的酸涩从心口涌向鼻腔,泪光在眼眶里打转。
安安对父母的认知很寡淡,她只是学着李华笨拙地称李志成和赵春梅为爸爸妈妈。
弹幕出现之前,这两个称呼仅仅只是称呼而已。
她也曾疑惑过为什么其他小朋友叫爸爸妈妈时会换来糖果和亲亲,也不明白李志成夫妻为什么爱李华却不爱她。
是弹幕向她传达了爸爸妈妈的真正含义。
如今的安安找到爸爸,也得到爸爸的爱,可妈妈却只剩下冷冰冰的黑色墓碑。
没有被妈妈爱过的安安很难过,难过得想要大哭一场,水汪汪的杏眼望向沉默的闻星耀时,胸腔的悲怆突然哽住,抽抽鼻子在心底揉碎了哭意。
不能哭的。
她从来没有跟妈妈相处过都会难过,那曾经被妈妈疼爱着的哥哥肯定更难过,比未拥有很残忍的是失去,她的哥哥还是个孩子,失去最爱他的妈妈是一件残忍至极的事情。
不可以哭,至少不能在已经伤心到哭不出来的闻星耀面前哭。
但情绪这种东西哪里是说忍就忍得住的?
矮墩墩的幼崽像是出了故障的气筒,一抽一抽得打着哭嗝,在黄昏的墓园里显得格外诡异。
“闻星耀”太阳穴抽了几抽,终是忍无可忍瞪向安安,只他尚未开口,就听得幼崽抽抽嗒嗒的道歉声。
“哥哥对不起,安安一定安静。”
言罢用小肉爪捂住嘴,坚定地表示自己不会再发出任何声音。
“闻星耀”被哽得说出不来话,半天才憋出一句,“随便。”
夜色在沉默中悄然降临,望着天空昏沉沉的月亮又回头瞥了眼乖巧得像木头墩子一动不动的安安,“闻星耀”蹙起了眉,心口莫名有些不太舒服。
深深吸了口气将郁气压下,“闻星耀”别开脸不再看安安一眼,只静静坐在墓碑旁边一言不发。
不知过了多久,夜色渐深,昏黄的月亮被轻纱似的云层遮掩,给整个墓园披上一层化不开的暗色。
安安的眼皮像是黏了胶水似的
听到身后微弱的鼾声,“闻星耀”才站起身走到蹲在地上睡着的安安身边,伸手戳了戳她软嫩的脸颊,唇边浮起凉薄而恶劣的笑容。
小孩子精力确实旺盛,但始终顶不住长时间的体力消耗,眼见安安即使累极了也乖巧蹲坐在原地睡着,“闻星耀”眸底闪过异色。
将背着小书包的安安抱起放在梁嘉禾墓碑的旁,蹲下身扶正歪掉的小雏菊,望着黑白照片上温柔的女子,语调沉闷,仿佛压抑着无数情绪。
“妈妈放心,我不会再容许任何别有用心的人来祸害我们家,更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闻星耀。”
言罢,瞥了眼蜷缩在墓碑一侧的安安,迟疑片刻将身上外套脱下盖在她身上。
“不管你是谁派来的,这次过后就该知道闻家不欢迎你,趁早离开吧。”
“闻星耀”站起身向墓园管理员所在的方向望了眼,抿着唇抬脚离开。
夜风吹拂,带来凉意在墓园蔓延,吹倒了被“闻星耀”扶正的小雏菊,夜风继续往下被梁嘉禾的墓碑遮挡,恰好给蜷缩成团的幼崽留下温暖的空间。
朦胧昏黄的夜色之下,黑白照片上温柔含笑的女子眉眼模糊,远远看去仿佛是在哭泣。
远在京市闻家老宅的闻澈心口一窒,眼前再次浮现妻子从高空坠落后满地血花的画面,不安的预感侵袭,无视闻老爷子难看的神色起身朝外走去。
“闻澈!你给我站住,收养女儿的事情不解释清楚不许离开!”
跪在闻澈身旁昏昏欲睡的闻州被这声暴喝惊醒,抬眼只看到闻澈匆匆离去的背影,茫然地看向闻鹤临,“老头儿,闻大怎么了?”
“闭嘴!我是你爸,那是你哥,再乱叫我抽死你!”
“啧啧啧,气性真大,老头儿你可悠着点儿,顾好身体别让我妈在享福的年纪里照顾你。”
闻州在闻鹤临面前从来都是不服管教的混不吝,根本不在意他的横眉冷对,见闻澈离开也没了虚以委蛇的兴趣,干脆也撑着地面站起身。
“老头儿别那么固执,多个孙女是福气,您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你给我闭嘴!”
闻鹤临把拐杖砸得哐哐响,花白的胡子也微微颤抖,闻州见状连忙摆手往外溜,溜到门口又贱嗖嗖地探出脑袋继续挑衅。
“您老若真闲得发慌不若跟您那几个不安分的兄弟斗斗,别有事没事把注意力放在我们身上,闻大不过收养个女儿就让您大动肝火,不知道还以为闻鹤庸才是您儿子呢。胳膊肘往外拐,说的就是您!”
说完,在闻鹤临把手中拐杖砸过来的前一秒缩回脑袋,活猴似的一溜烟没了踪迹,只留下闻鹤临头疼地望着祠堂内的摆设。
没一会儿,外间传来“咚咚”的敲门声,一道爽利的女声传来,“不是我说,没事扔什么拐杖,伤不到阿州又不解气,何必呢。”
薛琳琅俯身将拐杖捡起,袅袅婷婷地走进祠堂,顺手清理了闻州遗留的小痕迹。
闻鹤临吹胡子瞪眼,一副气极的模样,面色却十分红润地开口道:“哼,都是你养出来的好儿子。”
“是是是,你没有惯着他,没有事事顺着他的心意。”将拐杖塞进闻鹤临的手中,薛琳琅无奈笑笑。
“你并不排斥阿澈收养的孩子,何故做出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这两个混小子实在是太过冲动,这段时间姓王的被踢出董事会,闻鹤庸也被突然冒出来的私生子折腾得不轻,楚家那小子都被抢走好几个大项目…动静太大惊动了老头。”
薛琳琅诧异扬眉,“掀不起浪花的前前掌权人…还要继续顾忌他?”
“不是顾忌他,老头在闻氏经营半生,留下来的暗棋不少,没有清理干净之前不好太过张扬,他们两兄弟被绑架、阿澈媳妇儿的死都有他们的手笔,阿澈已经疯过一回,再来一次我担心阿澈会崩溃。”
薛琳琅叹息一声,望着祠堂上方的牌位久久无言。
闻州从离开祠堂后就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今日之事处处透着古怪,前些日子的舆论风波已经平息,人们的讨论点始终都在他和那几个家长身上,注意到安安的人不算多,也没有掀起什么风浪。
可就在今天,那段视频突然被翻出来,安安的身份成为全网热议的焦点,竟惊动久居不出的闻老爷子把他和闻澈两个当事人叫到闻家老宅。
要说这背后没有推手打死闻澈他都相信。
闻州理不清幕后人的逻辑,想不通对方究竟想要从这件事情中得到什么,总不能是利用安安给闻澈制造什么桃色新闻吧?
可闻澈现在是单身,有这种新闻也无伤大雅来着。
想不通,闻州决定将难题抛给闻澈,鼻子痒痒再次打了个巨大的喷嚏。
“也不知是谁在背后念叨我,哼。”
揉揉鼻子四下看了一圈都没有找到闻澈的身影,疑惑间手机催命似的响了起来。
他这才想起来闻鹤临已经派人将他们的手机还给了他。
“老头子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毛病,问个话还得收手机,真当我是小孩子啊,啧。”
嘀咕完就按开了接通键,未开口就听对面闻澈沉重而焦急的声音。
“来老宅门口,安安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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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衍生人格闻星河 入v三章合一
找到带走安安的人不难, “闻星耀”是实名制“绑架”,闻澈只询问了幼儿园成老师就明白了前因后果。
但“闻星耀”提前请假离校不知所踪,连经常接他上下学的司机都被他提前支走, 暂时寻不到他的下落。
亏得张婶电话告之闻星耀房间反锁,一直叫门无人应答, 闻澈叫人开锁的同时也驾车飞速往家里赶。
看着闻澈阴沉得能滴出水的脸色,闻州默默吞了吞口水, 右手紧紧抓住副驾上方扶手, 左手扒着车窗, 生怕自己被闻澈诡异的行车方式给坑死。
“那个啥,你别着急,闻星耀虽然是八岁的毛孩子, 但人小鬼大做事很有分寸,可能安安就在他房间呢,安安不是喜欢听那小子讲故事么, 说不准两个小孩正呆在一起呢。”
“不,他不一样。”
闻澈踩着油门,在山坳拐角猛打方向盘, 让闻州差点儿因惯性飞出去, 根本来不及回应闻澈的话,在第三次急转弯之后, 忍无可忍地闻小少爷拽着安全带发话。
“你给我停车!”
“做什么?”问归问, 闻澈还是压着心底的担忧停了车。
闻州见他停车迅速解开安全带从打开车门绕到主驾,一手抓着车门一手撑在主驾车沿, 满脸嫌弃地望向闻澈。
“你一个天天坐办公室的就不要再关公面前耍大刀了,开车我才是祖宗!”
闻澈:“......”
不说他还真忘了闻州是个刚拿下F1方程式赛车冠军的赛车手,看不惯他开车实属正常。
闻澈也不耽搁, 解开安全带坐上副驾,忍不住叮嘱道:“你...小心些,普通车跟赛车不同。”
“明白。”
闻州也不知听没听进去,一路疾驰,好在驾车技术过硬,没有闻澈开车时的猛转猛刹。
待车子上了平稳路段,闻州才想起闻澈那句古古怪怪的话。
“不是,你刚才说的什么意思,什么叫他不一样?”
闻澈深深吸了口气,语调沉沉,“星耀不一样,他...患有解离性人格障碍,次人格是个攻击力极强的十二岁少年。”
刺耳的刹车声响彻夜空,强烈的推背感让闻澈差点儿撞上前挡风玻璃。
“你...认真的?”闻州表情空白,声音里都是不可置信。
解离性人格障碍,俗称人格分裂,因巨大心理创伤而来,往往与主人格行事作风差异极大。
闻州想起那日会客室里安安通红的眼睛,心下便是一个咯噔,如果猜测为真,那闻星耀的衍生人格对安安是真的没安好心。
闻澈闭眼深深吸了口气,“这是真的,苏瑜知道,治疗的心理医生也是他帮忙找的。”
“次人格是攻击力极强的十二岁少年”几个字在脑海中不断盘旋,闻州的脸色沉了下来,手握方向盘道:“坐稳了,十五分钟之内赶到你家。”
车子飞驰,车灯在暗沉夜色中化作急速闪过的流光,像是车中人焦急迫切的心情。
抵达别墅时,闻星耀已经揉着惺忪的睡眼茫然地站在客厅,见闻澈闻州两人阴沉的脸色,诧异开口,“发生什么事儿了?”
闻州想开口却被闻澈按住,“张婶,你先去睡吧,已经很晚了。”
张婶不知发生何事,如今听到闻澈的话也只是轻叹一声转身去了房间,空寂的客厅只剩下闻家三人。
闻澈走到闻星耀面前蹲下身,语气淡漠难辨喜怒,“星耀,让星河出来,爸爸有事要问他。”
闻星耀怔愣片刻,脸色慢慢变白,“他...是不是又欺负别人了?”
“先让他出来,爸爸跟他说好不好?”
闻澈面色平静无波仿佛在说一件寻常事,心情却不平静,垂落在下的手握成拳,指甲嵌进掌心,尖锐的疼痛维持着他的理智。
“好。”
闻星耀闭上眼,放任意识沉沦身子也随之软了下来,闻澈接住把人抱上沙发静静等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怀里的孩子像是睡着一般毫无动静。
客厅安静得能听到在场所有人的心跳,察觉到怀中孩子呼吸逐渐趋于平缓,闻澈的脸色也一点点沉下。
“闻星河,不要每次做了坏事就偷偷藏起来让星耀替你背锅,立即给我出来!”
怀中稚童全无动静,似是沉在梦中完全丧失对外界的感知,闻澈冷冷地注视着他,放任时间流逝,直到...稚童恬淡的面容上浮起邪肆的笑意。
“哎呀呀,不过一个闻攸安就让冷漠无情的闻总气恼至此,妈妈在天有灵看到这一幕定是会心痛不已吧,外人都比妻儿重要呢。”
闻星...闻星河迅速站起远离闻澈,语气眼神无处不是讥诮。
一旁观察许久的闻州额头青筋直跳,他最见不得有人当他的面羞辱闻澈,此刻只觉得手痒得厉害,嘴边的话被闻澈沉静如雪落的声音打断。
“闻星河,我只问你一句,你把安安带去哪里了?”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告诉你?”
闻星河挑衅一笑,“不如你像之前一样发动安保公司全城找人啊,反正闻大少爷不差钱!”
“哎我这暴脾气,死小子你找打......”
闻州撸起袖子准备揍闻星河时被闻澈拦下,“先找到安安要紧。”
言罢,面无表情地看向闻星河,“我再问一遍,你究竟把安安带到何处去了?”
闻澈眸光沉沉,仿佛浩渺宇宙中的黑洞,冷漠、空茫、吞噬人心。
在这样的目光之下,闻星河唇角逐渐拉成直线,含笑的面容也被极力压抑的怒气取代。
“有时候我真的很想好奇,是不是在你眼里工作、外人都比我和妈妈更重要?闻攸安算什么,她就是你们无聊时捡回来的宠物罢了,为了她逼问我,姓闻的,你这样究竟对不对得起妈妈?”
“嘉禾...”
从儿子嘴里听到妻子,闻澈的心情并不平静,目光在闻星河龟裂的表情中找到破绽,声音冷沉“你去了北山墓园。”
见闻星河面上一闪而过的空白,闻澈已经了然,抢过闻州手中钥匙,“闻星河交给你,不要让他乱跑。”
“等等,我去......”
比起偏激不友善的次人格,闻州更担心安安,拒绝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闻澈毫不留情地打断。
“北山墓园你不熟悉,安安体弱,夜风阴寒耽搁不得。”
这是事实,闻州只有在特定节日去祭拜梁嘉禾,对北山墓园的熟悉程度远不如闻澈,他还真不是去墓园找人最佳人选。
眼下也没有更好的选择,闻州的犹豫仅维持一瞬。
“行吧,找到安安一定要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我。”
闻州完全相信闻澈的判断,次人格也是闻澈的儿子,当爹的最了解儿子,闻澈根据闻星河的反应推测安安在北山墓园,那安安就有百分之九十可能在北山墓园,他能做的也只有安静在家等消息,顺便准备随时派人全城找人。
闻澈颔首后拿着车钥匙匆匆赶往墓园。
北山墓园。
安安仿佛被人细心温柔地抱着似的,在睡梦中都笑出了声,愣是把担忧不已弹幕看得目瞪口呆。
【还,还能笑出来?这可是墓园啊,深更半夜在墓园睡觉是个人都得吓出精神病的吧,安安是不是不太对劲儿?】
【确实,毛骨悚然的,安崽这精神状态挺疯癫的,真不愧是反派养出来的崽崽。】
【别贫了,现在的温度真的不高,安宝身体本就虚弱,这一遭下来必然要大病一场,想办法把她叫醒离开这里才是正途啊。】
【怎么叫啊,我们能发弹幕发不了语音,划回来安安宝宝的心是不是太大了些?相信举止古怪的闻星耀也就算了,怎么在墓地还能睡得着啊!】
【小孩子嘛,性子纯善质朴,对鬼神什么都没有什么畏惧和敬畏,也许就算安宝哪天碰到鬼了,她也只会好奇对方为什么长得跟她不一样。】
【还真是,我突然明白那些家长为什么恨不得把孩子保护在真空环境中了,我也不想看到安安的天真纯善染上污渍,闻星耀搞得这一出我不想告诉安安。】
【闻星耀那臭小子没安好心,万一他有下次呢,别忘了他上次可是真的想掐安安来着。】
......
【哎,你们别争了,是不是有人来了?】
静默一瞬,确定墓园确实出现几道晃动的灯光,弹幕再次沸腾起来。
【啊啊啊啊,是反派一号,我发誓,反派一号是我见过最帅的男人!】
【呸,最帅的男人明明是我,话说反派一号动作是不是有点慢?都过去了这么久,我安崽被无缘无故丢在阴森恐怖的墓园,可委屈死了。】
【前面的闭嘴吧,安宝睡得跟小香猪似的,一点儿没被吓到好不啦,男人的嫉妒心真可怕。】
【......】
【......】
【反派一号快来啊,我们安安宝宝在这里,趁她睡醒前抱她离开,千万不要让她知道闻星耀把她一个人丢在墓园啊,安安宝宝的天真我来守护!】
......
闻澈的动作很快,不消片刻就抵达梁嘉禾的墓前,目光搜寻一圈最终定格在墓碑旁小小的隆起。
外套下露出半张肉乎乎的小脸,也不知是梦到了什么,还在睡梦中咂摸嘴,岁月静好的气息与阴森的墓园格格不入。
高悬的心脏落回原处,闻澈脸上难得露出浅浅的微笑,擦去额上细密汗珠,小心翼翼地上前将不知睡了多久的小家伙揽入怀中,失而复得的情绪让他腿有些发软,径直跌在漆黑如墨的墓碑旁。
不知是情绪起伏过大,还是一时没有回神,此刻的闻澈完全没有与人近距离接触的悚然和难受,抬眼正对上墓碑上梁嘉禾温柔含笑的黑白照片。
闻澈的心逐渐归于平静,眸底的冷漠化开,如初春融化的冰川带着潺潺的温柔和眷恋。
只有在这里,他才能遗忘心上经年累月堆积的沉珂,暂时做回纯粹的闻澈。
送走了陪同找人的墓园管理员,闻澈靠着墓碑把安安的小脑袋放在自己腿上,睡姿的变动让她发出哼哼唧唧的梦呓。
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幼崽醒来,闻澈不禁无奈笑出声,“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小家伙。”
目光侧移,梁嘉禾的照片袒露在视线之中,闻澈声音清浅平和。
“北山墓园的夜晚一如从前,嘉禾,这么多年你从不入梦,是不是还在怪我?”
夜风沉沉带着丝丝凉意温柔地吹拂着闻澈鬓角的碎发,像是故人缱绻的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