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御史自知此事理亏,只道:“待会回去让人送一份厚礼去沈祭酒府上,让他出面说说情吧。”
陈寺卿不确定问:“送沈三郎府上?他能替我们说好话?”
段御史:“他如今是太子殿下面前的红人,结交总归没错的。”
陈寺卿觉得是这个理,送礼的时候额外又备了一份礼给沈栖鹤。沈栖鹤并没有拒,收了礼午后便去了东宫。
陆昭看着堆在桌上贵重的礼品嗤笑一声道:“若我此刻被拆穿身份,段御史送来的就是断头饭吧。”
沈栖鹤温声道:“如此小人,日后再收拾他不迟。”他神色淡淡,丝毫没有要再问今日之事的意思。
陆昭挑眉:“静之不问真的七皇子到底怎么死的?不怕真是我杀的?”
沈栖鹤不疾不徐:“臣说过,臣选了殿下,殿下就是七皇子。而且,以殿下的品行做不出杀人越货的事。”
陆昭觉得,自己或许给坦陈一些,于是主动问:“静之相信借尸还魂一说吗?”
沈栖鹤:“曾略有耳闻,但不知真假。”他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陆昭将先前在矿场的事娓娓道来,又把梅妃的嘱托说了,当然略去了系统,最后道:“人不是我杀的,却是我埋的,我怀疑谢金池就是沈柒。”
饶是沈栖鹤见多识广,也有些震惊:“殿下是怀疑沈柒死后借了谢金池还魂?”
陆昭点头:“不然说不通为何那假沈柒连儿时最隐秘的事都知晓。”
沈栖鹤沉吟:“若真是这样,他算计你不成,必定会想办法逃出中都,和谢州牧汇合。将来必是大祸患,此人不能留。”
陆昭:“但杀他谢州牧必反。”
沈栖鹤:“谢州牧早有反心,早反晚反有何干系。”文虽能救世,但必要时要以杀止杀。
陆昭:“静之说得是,那要如何杀?”
老皇帝必定是不希望谢金池死的,她若动手就给了王相他们借口。”
沈栖鹤:“下毒,让他像臣祖父一样卧床不起,口不能言也行,待殿下登基再弄死不迟。”
下什么毒?怎么下?
两人又探讨了一翻,之后陆昭留沈栖鹤在东宫给小皇孙授课。次日一早,两人一同出宫,沈栖鹤回了沈府,陆昭转道去驿站探望谢金池。
只是不巧,谢金池出去了。
陆昭询问去处,守在门口的黑旗卫说去了国子监。陆昭又转道往国子监去,到了国子监,赵博士又说好像往南街去了……她连着三日出宫寻人,都没能逮到人。
第四日,干脆令辛十一提前守在驿站,提前告知她要来,令谢金池等着。
但陆昭到时,谢金池身边的护卫就出来传话说,他们主子感染风寒,说是怕过了病气,不宜见客。
陆昭:“孤正好擅医,可以给你们公子瞧瞧。”
那护卫连忙推辞:“大夫已经瞧过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就不必劳烦太子殿下了。”
此次,谢金池进中都带了两个贴身护卫,还有二十个黑旗卫。这些人从陆昭一进门,就打起十二分精神警惕戒备。
陆昭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忽而笑了:“既如此,孤命人送一些补品过来吧。”说完转身就走。
待出了门,辛十一忙迎了上来问:“殿下,怎么不硬闯?”明明昨日瞧着还是好好的。
陆昭:“不必了。”这人明显知道她的意图,而且每次都能精准避开她。
她身边有人告密。
静之不可能,那只能是系统了。
看来这东西留不得了。
谢金池这一病就病到了年关,期间老皇帝多次派御医前往,都未探出什么异常。
陆昭每天变着花样的毒杀谢金池,但都被对方躲了过去。她也不在意,和沈栖鹤谈论时只道对方谨慎。
腊月二十九这日,中都各处城门大开,不管是普通百姓还是朝中官员都要去上坟。
陆昭也不例外,她带着梅昭雪前往西山祭拜镇国将军府一家。临行前还交代暗卫道:“看好谢金池,等翻过年,孤定要取他性命。”
暗卫点头,在驿站各处蹲点,一刻也不敢松懈。
临近辰时,宫里的太医带着侍从照例到驿站请平安脉,巳时左右,太医带着仆从离开。转道又往相府去请了脉,巳时二刻,太医离开。巳时三刻,王相带着家里的男丁及仆从从南城门去上坟。
城门口的守卫仔仔细细检查了个遍,确认没问题才放行。
王家车队走出官道二离地,一人从车队中脱离,骑了马直奔临江县。日头东升西落,临近黄昏,这人终于赶在百姓上完坟回城时入了城,然后直奔西城的一处民宅。
敲开门,民宅中走出三十几个普通百姓打扮的黑旗卫。看到他惊喜喊了声公子,然后趁着夜色,护着他直奔西边码头。
江水生寒,孤船摇晃。
三十几人下了马,有人朝着江面吹了声口哨。船只缓缓靠了过来,三十几人上船,领头的人揭了幕离,问船夫:“还有人呢?”
船夫回:“都在里面。”声音夹杂着明显的颤抖。
谢金池往昏暗的船舱看了一眼,又看向水面:他们船上还有二十几人留守,这船的吃水深度不对,船上有埋伏。
“快下船,有埋伏!”他说完转头就往打算往码头跳。
此时船已经动了起来,离码头足有三米远。
还不等他有所动作,码头两边突然窜出大批的人,火光一下照亮四周。乔驰领队,黑压压大批的兵马手持弓箭对准船只。
只要他们敢上岸,绝对能把人射成刺猬。
谢金池拧眉:不是说乔驰今日在宫中轮值?
身后一声冷笑裹着江风传来:“谢公子,叫孤好等啊,终于露面了?”
谢金池背脊僵住,缓缓回头,就瞧见昏暗的船舱内走出一人。雪白狐裘加身,眉眼带笑的瞧着他,她身后是辛十一和大批的玲珑阁杀手。浓重的血腥味从船舱中飘出来,船舱口还趴着一个死不瞑目的黑旗卫。
他们的人全被杀了。
“怎么会?你现在不该在西山?”
陆昭挑眉:“是你脑子里的那个东西告诉你的?”
谢金池眸子微闪,没答她的话。
陆昭:“你当它真想帮你啊,它只是把你骗到中都找死而已,孤和它在抖你玩呢。”
此时,系统在谢金池脑子里疯狂解释【你别听她瞎说!这个疯子,她骗你的!你才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统子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她是……】
系统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阵滋啦滋啦的乱响。
谢金池捂住脑袋弯下腰去,陆昭只看着他笑。
系统在她脑海里骂【疯子!你够了没有,都说了,你要是剥离统统,你也会死!你住手!住手!】这一路它都被陆昭用精神力攻击剥离,害得它根本没办法和气运之子联系。
明明她也一样疼,偏生这个疯子特别能忍。
就在系统疯狂叫嚣时,辛十一已经带着人动了。
江面银光闪过,兵器交接声不断。船只摇晃,周遭的江面红了一大片。陆昭抽刀朝着捂着脑袋的谢金池不断走近。
系统尖叫【宿主,别冲动!你的后台数据面板是照着他的命格修改的,你和他现在算是一个人。你杀了他,你自己也会受伤!这个位面还是会崩溃!】
陆昭不信:“他现在不是在谢金池体内,他应该算是谢金池吧。”
系统【宿主,统统真没骗你!】
它话落,陆昭一刀捅到了谢金池腹部。
谢金池一下子跪下了,血从他腹部疯狂涌出。几乎同时,陆昭只觉得腹部一凉,一股无力感袭遍全身,手脚瞬间失血般的冰冷。
正在杀敌的辛十一也觉得腹部剧痛,被人对战的黑旗卫踹得连退数步。他豁然朝着陆昭看去,大喊道:“殿下,你又搞什么?”怎么捅人好像被捅了一样?
陆昭现在没空理会他,只抖着手把刀又往谢金池肚子送一寸。
黑夜惊雷,江面突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后,顷刻大雨倾盆。如同第一次气运之子死时那般,有股山河倾倒,星辰变色的架势。
滋啦,滋啦,系统都吓得抱头尖叫【宿主,快停下!何必这么轴,再过不久你就登基了。登基后,你离开,把这个位面让给气运之子,大家都和和气气的不好吗?】
雨水打在两人脸上,很快将他们淋湿。
谢金池双手紧紧握住刀身,嘲讽的看向陆昭:“不怕死就动手啊!”
陆昭抿唇,一脚将他踢飞出去。
谢金池几乎没有犹豫,捂住伤口直接跳河了。
几乎是他跳河的一瞬间,系统叮咚一声响【滴,宿主支线任务失败,惩罚开启,电击30分钟,请宿主做好准备!】
陆昭身体一阵抽搐,猛得跪倒,手上滴血的刀哐当砸在甲板上。
身后刚捅死最后一个黑旗卫的辛十一也同样跪倒,一阵阵电流钻进四肢百骸,紫光划破夜空。两人躺在甲板上弓着背脊,似是死了。
辛十一咬着牙关,朝陆昭伸手,双眼越来越模糊,最后世界一片昏沉。
大雨倾盆,甲板上大批的杀手被这变故吓得不轻。刚想伸手去抱陆昭,就被喝退。
一片模糊的视线里,陆昭愣是挺着没晕。不知过了多久,惩罚结束。
系统苦口婆心的劝【宿主,你这是何必呢?你别和气运之子作对了,这个位面没有他也就没有你……】
陆昭平静的看着后台数据面板,精神力从33直接涨到53。
也许是她太过平静,系统说着说着就住了嘴,有些忐忑喊了两句【宿主?宿主?你有听统统说话吗?】
陆昭:“有听,不和他作对,那轮到你了。”当她不知道,系统原本是打算让她杀掉所有皇子后,然后让沈柒来戳穿她的身份,好把位子让给出来。
为他人做嫁衣的事她从来不做。
系统没理解【宿主你……】
一股强烈的拉扯感袭来,系统突然撕拉一声响,似是被天雷劈中,一窜乱码闪动,
【宿主!你又在做什么!快住手!都说了你没办法剥离我!】
陆昭冷笑:“是吗,那继续!”
轰隆隆,雷声不断,系统乱码越来越多,滋啦滋啦声越来越重……系统惊恐的发现,它好像对自身的掌控力越来越弱,意识也越来越薄弱……
乱码过后,一个鲜红的 Format(格式化)英文在系统面板上浮现,系统彻底失去自我意识,闪动两下后直接关闭了。一阵黑屏后出现一条进度条,然后缓慢的往前移动……
暴雨里,清醒的辛十一终于起身,移动到陆昭身边,骂道:“怎么没痛死你,旧疾复发就算了,每月还莫名其妙下腹部疼几天……”他骂骂喋喋,弯腰将人抱了起来。
船只靠岸。
陆昭被送进了马车,一路往中都去。
南城门已然落锁,辛十一拿着龙纹令牌在城门下喊话。城门大开,一行人直奔入城。接到消息的沈栖鹤匆匆赶来,然后又把人往宫中送。
进度条还在往前,20%,22%,23%……
车队和三皇子的马车擦肩而过,三皇子立刻命人调转马头追到了宫门口,询问出了什么事。
车帘子掀开,沈栖鹤面若寒霜:“三皇子殿下,让开!”
雨幕中,陆昭那张惨白带血的脸露了出来,三皇子心中咯噔一声,让了一条道出来。
车队一路到了东宫,陆昭被抱了下来,送入东宫。
太医院的人全被请到了东宫,辛十一带着镇抚司包围了驿站。当天夜里,太子殿下追击出逃的谢公子,重伤昏迷的消息就传遍了中都。
太子冒雨赶到王府,在书房找到了王右相,焦急道:“陆承祐早有埋伏,他定然是知道我们送谢金池出中都城的。若是他醒了,我们就完了!现在要怎么办?”他们的人明明看到他往西山去了,怎么会出现在临江县守株待兔!
简直太邪乎了!
王相抿唇:“宫中现在如何了?皇帝去过东宫了?”
太子摇头:“还不知道,我的人正盯着东宫。方才我老远瞧了陆承祐一眼,看上去不太好。”
王相斟酌后道:“明日威王和五皇子肯定会去看太子,陆承祐狡诈,你亲自进宫再看看。若他真的昏迷,我们就准备动手!”说完,他又让人临江县跑一趟,探听情况。
第74章 更新
五皇子半夜听到这个消息就想往宫里去, 但宫门落了锁,没有召见不得入内。后半夜他辗转难眠,天蒙蒙亮就命人套了马车往宫里去。
马车没行几步, 正好碰上威王的车架。
两人车架一同往宫门口赶,下了马车,老远便瞧见一人站在晨雾露深的宫门口。走近一看,才瞧清楚是三皇子。
五皇子上下打量他, 见他发冠上还带着雾气,明显等了许久。
“你来做什么?”
三皇子拧眉:“老五,你说话客气些。小七也是我弟弟,他生死攸关,我担心他不是应该?”
五皇子嘲讽:“你担心小七?我看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少惺惺作态!”谢金池就是他王家找来的, 不然小七何至于受伤。
三皇子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不屑和他争吵。宫门一开, 他率先进了宫。五皇子立刻紧追了上去, 威王不言,三两步便追上了二人。
三人几乎是同时踏进东宫大门的,此时的东宫灯火通明, 东宫寝殿屋门紧闭,东宫亲卫和御前亲卫里三层外三层守在外面, 显然皇帝在里面。
三人都被拦下,五皇子急得团团转, 问守在门口的乔驰:“小七如何了?父皇何时来的?”
乔驰沉声道:“皇上昨夜就来了, 守了大半夜,太医院的人也在里头。”
皇帝一晚上还没走,看来情况不太好。
三皇子正暗自高兴, 寝殿里突然传来一声惊呼,是田禧的声音:“皇上!”
三人心中皆是一惊,三皇子一把推开门口的护卫就冲了进去。威王和五皇子紧随其后,进了内殿才瞧见皇帝被扶靠在桌边,一副支撑不住,神情疲惫的模样。
田禧和沈栖鹤在一旁忧心忡忡。
“父皇!”三皇子第一时间伸手去扶他:“您怎么了?”
老皇帝瞧见他就蹙眉,避开他的手,看向威王和五皇子:“你们怎么来了?”
五皇子连忙道:“儿臣听闻小七重伤,心中焦急,特意过来探望。”说完,眼睛已经越过几个太医看向床榻上躺着的陆昭。
此时的陆昭毫无声息,整张脸毫无血色,单薄得像是随时要断气。
五皇子焦急问:“如何了?太医怎么说?”
老皇帝实在没力气说话,沈栖鹤面色沉凝的开了口:“情况不太好,那谢金池带了五十几个黑旗卫殊死抵抗,殿下伤及肺腑,吐了几回血,一直到现在还没醒。”
威王立刻问:“谢金池人呢?”
沈栖鹤:“重伤跳江逃了,殿下已下令沿江找人。”
床上的人突然又一阵抽搐,猛得吐出一口血来。正在替她整治的太医们吓得面无人色,连连后退。
老皇帝立刻颤巍巍起身,挤到床边。
薛太医伸手去摁陆昭,一旁的青织和威王也过来帮忙。薛太医取出银针给她止血,血还是不断往外涌……
三皇子走到床尾碰了一下她因挣扎露出的腿骨,冰冷的吓人。
他豁然松手,就听薛太医颤声道:“皇上,殿下只怕不好……”
老皇帝话还没听完,整个人就向后倒去,竟直接晕了。
三皇子眼疾手快帮忙田禧把人接住,大喊道:“快,快送父皇回宫休息,他不能再受刺激了!”
他和威王还有田禧护着老皇帝一起出了东宫,两个太医还有御前亲兵跟着浩浩荡荡往朝露殿去。
待到了朝露殿,太医在内殿给老皇帝诊治,三皇子和威王在外殿来回踱步,时不时就往里面瞧两眼。
寝殿外有小太监匆匆来报,说是小皇孙在惠妃宫中哭闹不止,让威王过去看看。
威王脚都往外走了两步,又生生止住了,同来人道:“告诉母妃,本王这边走不开,让她哄着点曦儿。”
小太监有一瞬间的为难,下意识的看向三皇子。三皇子劝道:“大哥,曦儿定是因为小七的事吓着了。这里有我,你去瞧瞧他吧。”
威王摇头:“不必了,父皇要紧!”有老三在这他才不放心。
小太监连忙退了出去,有宫女上了茶来,三皇子顺势坐下,朝威王道:“大哥,我们坐下等吧。”说着拿起茶水喝了一口。
威王也跟着坐下,手边的茶水汽缭绕。大早上的他就进宫,这会儿着实有些渴,顺手就拿起茶碗喝了一口。几息后只觉得眼皮困倦,神思不属。威王顿觉不对,还没来得及看向身边人,手一松,就歪倒在了木椅上。
茶碗掉落,发出啪嗒脆响。
老太监田喜听见动静,快步走到外间查看,看到外面的情形先是一愣,随即看向气定神闲的三皇子问:“威王殿下这是?”他心中也有猜想,不免有些忐忑,故意提高声音喊了一嗓子:“来人啊,威王殿下晕倒,快把人扶下去!”
然而,不管是屋子里的宫人还是殿外守着的禁卫军都没有丝毫的动静。
天禧暗道不妙,又缓缓将目光投向三皇子。三皇子把茶碗一搁,唇角露出得意的笑,挥了挥手。他身后站着的那两个小太监立刻上前,拖住田喜就往外走。
“放肆!”田禧剩余的话都没说出口,就被人捂住口鼻拖走了。
在田禧惊恐的目光中,三皇子起身,大步流星往内殿走去,身后是二十几个曾经的东宫亲卫。
内殿正在忙碌的太医看到闯进来的一大群人,手上的动作都吓停了。太医令还在替老皇帝诊脉就被三皇子一把提了起来,丢到了一边。两柄明晃晃的大刀架到了太医的脖子上,躺在床上的老皇帝瞪大眼,努力想爬起来,伸手指着三皇子喝骂:“你,混账东西,你想做什么?”
三皇子笑:“父皇看不出来吗?”他接过小太监递过来的笔墨和空白诏书,继续道:“父皇,太医说您不能劳累,得好好修养。儿臣还年轻,愿意为您处理国事,您快写禅位诏书吧!”
老皇帝瞳孔睁大:“放肆!田禧!岳霖!岳霖!”他连喊了好几声,外面依旧悄无声息。手只能无力的垂下,不住咳嗽。
三皇子伸手去替他顺气:“父皇,别白费力气了,岳霖是王家的人,他带着的禁卫军自然也听王家令。如今整个宫门已闭,宫里面儿臣说了算,您还是乖乖写传位诏书吧!”
老皇帝一把打开他的手,边咳边道:“你,你休想!还有小七,小七一定会来救驾!”
提到陆昭,三皇子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眸中露出阴狠:“将死之人,您就莫要想了!”
“三郎!”咳咳咳,老皇帝不住的咳:“三郎也在东宫……”三郎一定有办法,还有乔骁骑带领的禁卫军。
三皇子继续刺激他:“沈栖鹤一个瘸子顶什么用?外祖父已经带人从西直门进宫围了东宫,除了王府的私兵和死士,王家的大宗师也在,陆承佑此刻怕是已经入黄泉了!”他说完呵呵大笑出声。
老皇帝眸子睁大,蓦的吐出一口血来。
天空闷雷,乌云翻滚,一阵急雨转眼又落下。密集的脚步声一路往东宫去,转眼就将东宫困得水泄不通。
豆大的雨砸得窗棂啪嗒作响,太医还在替陆昭医治。
五皇子来回踱步,轮椅里沈栖鹤安静盯着床上瘦弱的人影。
床上之人的眼睫动了一下,系统进度条突然窜出一大截——直播系统加载中,进度80%,90%,100%,系统数据加载中,10%,20%,30%……被子里的手又动了一下,沈栖鹤眸子微亮,滑动轮椅靠近,正要去查看。
寝殿的大门突然发出砰咚一声巨响,一个人影滚了进来。
沈栖鹤回头,青织和五皇子同时冲了出去,就瞧见乔驰被人踢进了寝殿。身上脏污,脸上肿胀,狼狈至极。
寝殿大门大开,冷风夹杂着冬雨往里面狂吹,外面杀成一片,血腥味蔓延。王右相带着王家的大宗师杀了进来。
沈栖鹤拧眉:“王崇,你想造反吗?”
王右相皮笑肉不笑:“沈祭酒说笑了,是五皇子和威王想造反,臣只是奉命捉拿二人!”
五皇子一脸懵逼,指着王右相骂道:“你个老贼,胡说八道什么?我何时要造反?”
王右相看也没看他,挥手朝身后人道:“五皇子拒不受捕,沈祭酒包庇乱党,格杀勿论!”
他话落,身后的死士和大宗师就杀了过来。
五皇子吓得推着沈栖鹤往后靠,十个暗卫和沈府护卫以及乔驰殊死抵抗。
沈栖鹤隔着打斗的人群看向王右相:“王崇,你收手吧,在你来之前我已经传了消息出去。五城兵马,千机营和镇抚司都在赶来的路上!”
“收手?”王右相冷笑:“只要三皇子拿到传位诏书,就算来再多的人也是乱臣贼子!”
五皇子呸了一声:“你想屁呢!岳统领和大哥都在朝露殿,父皇怎么可能会写传位诏书!”
王右相颇为得意:“你说岳霖,你们还不知道吧。岳霖是老夫义子,三岁那年被老夫从荆州捡回来的。朝露殿如今已经被围了,等你们一死,老夫就送威王还有皇上去地下和你们团聚。”
“什么?岳霖是你们的人?”五皇子不可置信:“不可能,岳霖对父皇忠心耿耿,还救过好几回驾!”
沈栖鹤面色凝重:千算万算,算漏了岳霖这个人。
若岳霖是王相的人,那除去乔驰的带领的这一支禁卫军,只怕其他的禁卫军都已经叛变。
老皇帝一旦下了诏书,情况就糟糕了。
他立刻吩咐:“青织,快带人去朝露殿护驾!”
青织点头,带着几个护卫就想往外冲。但王右相有备而来,岂能让他如愿。
王府的死士将寝殿大门堵得水泄不通,寝殿内太医吓得抖如筛糠。
王右相不想太耗费太长时间,吩咐道:“速战速决!”
王家的大宗师飞出一掌,直接将乔驰打飞。
乔驰连人带枪砸在了屏风上,屏风应声而碎,他又滚了几米远才稳住身形。胸口一阵闷痛,他勉力撑起身,朝着床上的人喊:“殿下,你再不醒我撑不住了!”不是说好大概这个时辰醒,都快过点了。
大宗师冷笑:那废物太子醒了也不过多挨一拳而已,有什么用。
他又飞出一掌,以雷霆之势朝乔驰头顶砸去。
乔驰举枪抵挡,眼看着要脱力。身后一阵疾风吹过,吹得寝殿内所有人都睁不开眼。众人再次睁开眼时,一个人影冲了过来,一掌劈向大宗师面门。
掌风刚劲迅猛,杀意凌厉凛冽,大宗师本能后撤,瞳孔里映出陆昭那张苍白的脸。
他愕然:“是你?”那日在临江县官驿和他对了一掌的人居然是太子殿下吗?他一直以为是辛十一。
进宫前还特意要求王相找人牵制了辛十一。
大宗师暗道失策,冷笑道:“太子殿下藏得还真深!”不过这也无用,当初不是他对手,现在依旧不是他对手。
大宗师信心满满,握拳朝着陆昭面门砸去。
陆昭唇角勾起,握住乔驰的枪整个人腾空而起,飞起一脚对上他的拳头。力道相碰的刹那,众人只听见一声手骨断裂的声音。
咔嚓,大宗师眸子里满是不可置信,忍着疼立刻收手,也不管王右相了,转身就跑。
陆昭落地的瞬间夺过乔驰手里的枪横扫,冲过来阻挡她的死士已全部倒地。她飞身继续追,银枪和犹如长蛇吐性追着大宗师身后而去。
这一系列动作几乎发生在瞬间,等寝殿里众人反应过来时,两人一枪已经到了殿外,打得难舍难分。
王右相以为自己见鬼了,整个人僵在那。
轮椅里的沈栖鹤也从未有过的震撼,目光跟着屋外灵动狠辣的人影移动。青织和几个暗卫嘴巴张开就没合上,眼看着王右相要溜出去,乔驰爬起来就追。
五皇子嫌弃他们挡道了,也快走几步跑到门口去看。
噗嗤,那大宗师被长枪捅了个对穿,死不瞑目的对着他看,鲜血糊了他满脸。
五皇子浑身颤抖,腿软就要跪下,幸而青织府了他一把。等把抹干净脸,再抬头外头已经尸山血海,王家带来的人全部死光了。
跑出去的王右相脚下一绊,整个人飞扑了出去。脸直接挨到了滴血的枪尖,再抬头,只看到陆昭那张带血,往下俯视的冷脸。
这一瞬间,王右相如坠冰窟,整个人哆嗦着后退,手在黏腻的血河里胡乱挥舞:“你,你……”都是装的,都是装的!
这么久了,怎么就没人发现呢?
“六皇子是你杀的是不是?”
回答他的是一杆往前送的长、枪。
噗嗤……
长枪洞穿他喉咙,王右相双目圆睁,整个人死不瞑目的倒地。
陆昭面无表情的抽回枪,回头和寝殿里的沈栖鹤几人对视。单薄的身子连外衫都没穿,手骨嶙峋,杀气凛然,让人不敢逼视。
缩在廊下的宫人和寝殿前的禁卫军都惊得说不出一句话,眼看着陆昭持枪已经走出了东宫,沈栖鹤终于清醒,喊了一句:“殿下,留活口!”以殿下这身手,杀了岳霖和三皇子轻而易举。
同时又吩咐五皇子:“快去开宫门,通知文武百官朝露殿面圣!”三皇子和王右相谋朝篡位这件事必须坐实了。
五皇子点头,立刻带着一堆人往东宫外走,乔驰也带着清醒过来的禁卫军追着陆昭而去。
大雨滂沱,长枪托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系统毫无情感的机械音在雨中响起【系统已经Format(格式化)完毕,系统已经重新启动,所有数据加载完毕。】
【主播姓名:陆承佑/陆昭】
【主播当前等级LV5】
【年龄:18】
【性别:女扮男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