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男寡女的,若是从前,恪守礼教的温欣是绝不可能让男子进入她的闺房的,连未婚夫都不行。
但现在……温府都没了!
她计较不了那么多,可如果让一个男人帮她换衣服,还是太过了。
这关乎她的清白,她如何不紧张?
霍景洲何等聪明人?
何况少女单纯简单,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他幽深的眸光落在她身上。
少女容貌倾城绝美,一身肌肤更是得天独厚,欺霜赛雪,细腻得仿佛一碰就化,怎么能叫本就觊觎着她的险恶男人心头那把火烧得越发旺盛?
真想……
但霍景洲到底不是禽兽,小姑娘刚经历了丧父之痛,他要是这时候对她做什么,她非得恨他一辈子不可。
霍少帅怎么都不可能为贪一时之欢,做出坑了自己一辈子的事情!
他指尖微捻,压下心头的火热,声线冷冷淡淡的,“昨日是你的奶娘帮你擦洗身体。”
温欣一惊,随即俏脸红了起来,又为再次误会他而惭愧。
她呐呐地“哦”了一声,又小心翼翼地看向他,“我、我想换衣服。”
霍景洲君子地起身,留下一句“我去给你拿饭菜”就离开,把空间留给她了。
他倒是想留,问题是留了他还能忍住不做什么?
温欣看着男人挺拔的背影,心里默默地给他贴了一张好人卡。
霍少帅真是个好人呢!
小金扑灵扑灵地飞过来,学着她的调调,“主人真是好假呢!”
温欣:“……”
她温柔地捏住傻蝴蝶的翅膀,柔柔道:“小金,本主神允许你再说一遍。”
“主人,小金错了!”
小金跪地求饶的姿势非常标准,就是它总是记吃不记打。
温欣嫌弃地弹开它,“再不会说话,我就把你送去跟菩萨们学语言艺术。”
那不就让它出家吗?
小金惊悚万分,主人何以如此残忍?它还想娶媳妇呢!
温欣瞥它:“就你还能找到媳妇?”
小金好想跟她互相伤害说“主人都能找到一个眼瞎的男配大人,它为什么不能?”
然而它没胆子说,嘤嘤嘤……
温欣换上一身白衣,衬得她愈加弱柳扶风、楚楚可怜了。
霍景洲眸色深了深,对她招招手,“先过来吃点东西。”
桌子上摆着粥,和几样清淡的素菜,没有荤腥。
按照旧制,长辈离世,晚辈守孝是要斋戒吃素的。
他连这个都注意到了,果然是个面冷心热的正义军人。
温欣对霍景洲这个未来的大伯哥印象更好了。
她轻轻地道了声“谢谢。”
只是坐在餐桌前,她却有点吃不下。
霍景洲给她夹了一个素饺子,“不吃饱怎么有力气为你父亲守灵?”
温欣眼眶微红,张了张嘴,乖巧地把他夹的食物都吃了。
吃完饭,霍景洲就带她去灵堂。
温父的遗体已经被妥善地安置在一副檀香木棺材里,灵堂也极尽可能布置到最好,甚至还有僧人在诵经。
府里到处挂满白幡,连守卫巡逻的军兵腰间都缠着白布。
汴城现在乱糟糟,城里还有残余鬼军在流窜,霍景洲既要指挥手下的军队清剿敌人,又要恢复汴城秩序,本就忙得脚不沾地。
然而,他却还是抽出时间来照顾她,又为温父妥善处理身后事。
温欣心里万分动容,霍少帅真是大好人!
还好霍景洲没听到小姑娘的心里话,否则……
嗯,该帮还是要帮的,毕竟这也是未来的岳父。
只是等时机成熟,他就要从她身上一点一滴地把好处讨回来。
军阀中个个都是习惯掠夺的凶狠狼人,哪儿会做什么无私奉献的善举?
霍景洲同样如此,他如今满心贪图着她的身和心。
温欣为温父守了七日的灵。
霍景洲没有阻止她,只是每顿饭都会盯着她吃,适时叫她去休息,不准她拿自己的身体不当一回事。
因着温霍两家本就有婚约,在温欣眼里,霍景洲是未来的大伯哥,长兄如父。
何况他又是救自己,又是帮她父亲办丧,说句恩重如山也不为过,她满心都是感激,哪儿愿意再给他添麻烦、忤逆他。
好吧,她也不敢,未来大伯哥虽然面冷心热,可那气势真的唬人。
铁血凶煞的军阀少帅哪儿是深闺小姑娘敢触怒的?
看懂温欣心思的霍景洲:“……”
长、兄、如、父!
小丫头,给他等着!
以后他照顾她的地方还多着呢,他的“慈爱”,她总会慢慢体验到的。
希望到时候她别在他身下感动到哭了。
温父出殡后,汴城里的敌寇也被清理干净了。
城市开始重建,逃出去的人也渐渐在回来,只是想恢复之前的繁荣,怕是还要一段很长的时间。
而且,有些人是再也都回不来了。
温欣在祠堂给父亲的灵位上香,眉眼染着哀愁怀念。
“小姐,您别再伤心了,老爷在天有灵,一定希望您以后能开开心心地过日子。”
奶娘的腿伤还没好全,有些一瘸一拐地走进祠堂。
“我知道的。”
温欣勉强扯出一丝笑容,转身对奶娘说:“奶娘,你伤势没好,怎么不在房里休息的?”
“我没事了,在房里也躺不下去,干脆出来服侍小姐。”
奶娘心疼地看着温欣消瘦苍白的小脸,“小姐,您之后有什么打算?”
温欣轻咬着唇瓣,有些茫然,“我、我也不知道。”
奶娘沉默一下,“小姐,我观霍少帅是个负责有担当的大人物,这些日子,对温府可以说是尽心尽力地帮忙。”
温欣赞同,糯糯道:“嗯,少帅只是看着面冷,其实是个好人。”
奶娘明显也不怎么靠谱,附和道:“有这样一位大哥,想必霍二少也是位值得托付的良人。”
温欣:“……”
她单纯柔弱的小白花人设差点就稳不住了。
奶娘啊,你就算不知道基因变异,也应该知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吧?
霍景洲是位真正的英雄人物,但霍景枫就是一坨恶心粑粑。
将他跟霍少帅相提并论,侮辱谁呢?
但,温欣此时还是个刚丧失至亲,对前途迷惘的可怜深闺少女,更从未见过未婚夫,只能昧着良心柔柔点头,“奶娘说的是。”
奶娘拍拍她的手,“小姐,您和霍二少有婚约,如今温府遭遇大变,世道混乱,您一个弱女子是守不住温家的,怕是还会搭上自己,您最好就是能去海城,得到霍家的庇护。”
奶娘了解温欣,或是说了解从前的魂魄碎片。
她就是个被保护得极好、天真没有任何心机、善良柔弱的深闺少女,只身留在汴城,根本撑不起偌大的温府,只会被各方势力吃得骨头都不剩。
温家就只剩她一人了,奶娘如何能看到她再出事?
温欣垂眸,有些犹豫,“我跟霍二少毕竟只是未婚夫妻,去霍家会不会不合适?”
奶娘并不以为然,“现在什么世道了,哪儿还能守那么多死规矩?何况,温府遭难,您去投靠未婚夫家也没什么不对的。”
“如果您担心霍家有意见,不如试探一下霍少帅的意思?”
温欣看着奶娘忧心忡忡的表情,纠结了许久,“那、那好吧。”
她也确实不敢一个人留在温府,留在汴城了。
“小姐,听说霍少帅在霍家地位威望极高,如今霍家的军队几乎是少帅在统领的,势头极盛,南江一带被他经营得蒸蒸日上,如今汴城也成了霍家的领地了,没有意外,霍少帅就是霍家未来的当家人,南江的土皇帝。”
奶娘努力给自家单纯小姐分析和出“馊主意。”
“您若想在霍家站得稳,绝对绝对不能交恶霍少帅……额,小姐您的性子也不可能得罪霍少帅的,但最好是能给霍少帅留下好印象,让他对您多照拂几分。”
温欣摇摇头,水润润的眸子满是不赞同,纯善地说:“奶娘,霍少帅对我们恩重如山,我怎么能利用他呢?”
“我的小姐啊,谁说您要利用霍少帅了?您真心待他不就好了吗?”
“真、真心?”
“是啊,都说长兄如父,您把霍少帅当成长辈孝顺不就好了?”
温欣眨着清澈无辜的眼眸,“这、这样的吗?”
奶娘拍着胸脯保证,“您以后在霍少帅面前,就跟在老爷面前一样,乖巧听话,嘘寒问暖,少帅肯定会渐渐把您当成贴心晚辈一样喜欢和照顾的。”
温欣乖乖地受教点头,“我知道了,奶娘。”
“不过,霍少帅有恩于我们,我本来也是要报恩的。”
所以让她关心霍景洲、对霍景洲好,她是心甘情愿的。
奶娘看着乖巧软糯的小姐,慈爱地摸摸她的头,只盼着以后能有人如老爷一样全心全意地护着小姐才好。
不然小姐这么娇弱善良的人,迟早会凋零在这战火纷飞的恐怖世道中的。
书房里,霍景洲听完下属禀报温欣和奶娘在祠堂的对话后,冷峻的容颜没有任何表情。
但作为少帅最得力的下属,尤远哪儿能看不出少帅心情甚是不妙。
额,也理解,毕竟少帅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女孩子,结果对方竟然是自己亲弟弟的未婚妻,心情有多操蛋,可想而知。
当然,最令少帅焦心的还是,人家小姑娘压根没把少帅的照顾想歪,还以为他在照顾未来弟妹,更甚至她还心心念念着未婚夫呢。
尤远觉得,得亏二少他现在不在这里,不然,有可能当场就被自家大哥给一枪崩了。
倘若不是温小姐刚丧父,少帅肯定也不介意先来个生米煮成熟饭。
帮霍景枫照顾未婚妻?
霍景洲心里冷笑,他有那么闲?霍景枫也配?
不过,小白兔还算有点良心,知道感激他,要对他好。
想到奶娘给小白兔出的“馊主意”,霍景洲心情稍霁。
虽然小白兔是为了报恩,将他当成大哥,要来讨好接近他,但等她自投罗网了,他还能让她跑了不成?
霍少帅冰冷的墨眸微眯,问尤远:“霍景枫快回到海城了吧?”
尤远心里想着:来了来了,少帅果然要对二少出手了。
兄弟相残,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然而,他说的话:“是的,少帅,要让二少回不了海城吗?”
霍景洲淡淡地看了一眼他,“我是丧心病狂的凶徒?”
动不动就要亲兄弟的命?
“当然不是的!”
尤远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想着:有必要的话,少帅您开枪崩二少时手一定不带抖一下的!
霍景洲骨节分明的长指敲在桌子上,忽然道:“霍景枫不是一直对国内旧传统嗤之以鼻吗?”
“让人告诉他,汴城有他的未婚妻,即将要去海城,顺便将温府在老头子心里的地位也告诉他。”
尤远……尤远悟了,以霍景枫说是追求自由,实则中二叛逆的性格,肯定无法忍受自己有个封建老思想指婚的未婚妻,那是对他尊严人格的侮辱。
这些话传回去,二少绝对会认为等温小姐去了海城,他就要被自己老爹逼着娶一个封建女人。
他势必会想方设法地来解除这婚约。
到时候,少帅再站出来为温小姐撑腰,不仅维护了佳人,得了她的芳心,还顺理成章地抱得美人归。
啧啧啧……
不愧是少帅!
尤远肃然应道:“少帅放心。”
霍景洲眸色幽幽,“霍景枫喜欢外面的莺莺燕燕,做大哥的自然不能拘着弟弟,帮着他点,别让老头子管到他了。”
尤远:“……好的,少帅,我明白了,少帅。”
卧槽,少帅这是打定主意要把二少打造成一个不堪托付的纨绔花心子弟啊!
如此,温小姐见到二少,心里对这个未婚夫的印象瞬间就跌到谷底,再有洁身自好、俊美有为的少帅做对比,怎么可能还会喜欢他?
为了抢弟媳,少帅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地要把二少往死里坑啊!
尤远咽了咽口水,默默给二少点根蜡烛。
但是,如果二少真的是个品行端正的君子,这些手段也没什么用。
到底是霍景枫自己不争气,不过用浪漫自由的皮囊掩盖他的废物卑劣罢了。
如温小姐那般纯善的女子,确实不该被他糟蹋。
嗯,温小姐跟霍少帅才是天作之合!
“报告!”
一个亲兵进来禀报,“少帅,北江代家派人过来求见少帅。”
代家是北江军阀世家,汴城地处南北江交汇处,历来经济繁荣,是兵家必争之地。
从前,汴城是处于北江军阀统治下的。
然而,这次鬼军打过来,代家那群孬种竟然丢下满城的百姓,仓惶退兵逃跑,把整个汴城拱手让给敌人。
如今,看霍少帅率军把鬼军先锋队给剿灭了,把汴城夺了回来,哪儿还坐得住,这不就跑回来,想靠脸皮重新拿回汴城呢!
霍景洲轻蔑冰冷地吐出四个字:“让他们滚!”
汴城也好,温欣也罢,到了他手里,就没再让出去的道理。
亲兵大声痛快地应了声“是”,就跑出去驱赶那群代家军了。
哪个有血气的军人能看得起代家那群不战而败的怂蛋?
他们虽然也不是什么正义化身、天降神兵,但他们绝不会抛下背后的百姓乡亲,自己屁滚尿流地逃跑!
手里握着的枪是干什么用的?
不就是来打敌寇的吗?
除非从他们的尸体上踏过去,否则他们绝无可能让敌寇残杀他们保护下的普通人,这是军人的铁骨铮铮和信仰!
夜色朦胧,一身素色秀禾服的少女提着灯笼,容颜清丽,身姿婀娜,袅袅走来,似那天宫飞下的嫦娥仙子。
守在书房外的士兵们下意识呼吸一屏,有瞬间的惊艳恍惚。
只是想到她的身份,士兵们赶紧低头,不敢多看。
少帅中意的少女,谁敢轻薄不敬?
“温小姐。”
尤远上前,笑眯眯地打招呼。
温欣微微点头,“尤将军。”
尤远:“不敢当小姐一句‘将军’,您直接叫我的名字就行。”
温欣只当他是客气,并没有真的心大到直呼霍少帅的心腹下属名字,也不符合她刻在骨子里的规矩。
“少帅在吗?”
这么问,她是有点难为情的。
夜里哪个清白女子会跑来找一个男人?
但是奶娘说了,她对霍少帅要如同对待父亲一样。
从前,她夜里时常会给忙于工作的父亲送宵夜,有时一碗面,有时一碗甜汤。
也因此,温欣另外一只手提着是一个食盒,里面是她亲手做的素面。
就是,她总感觉怪怪的。
不过,奶娘是绝对不会害她的。
温欣丢掉那点小别扭,只想着把霍少帅当成长兄来敬重就行了。
而且,之前她沉浸在父亲亡故的悲伤中,一直忘了询问他的伤势如何,她心里也极为愧疚。
尤远听到温欣问起自家少帅,眼睛亮了亮,恨不得立马把她请进去,让自家少帅如愿。
咳,稳重点,不能吓着人家小姑娘了。
不然,少帅没了小媳妇,他绝对会死得很惨的!
“少帅在里面,温小姐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温欣抿唇,刚想说什么的时候,书房的门吖吱一声打开。
一身军装的霍景洲站在灯火下,身姿颀长,俊美冰冷,气势凛冽不可侵犯。
他深邃的眸光落在亭亭玉立宛若枝头白梨花般的少女身上,见她有些紧张无措,声线清冷道:“先进来。”
温欣看了他一眼,又似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少帅,我、打扰了。”
温欣只好迈开小步子,走了过去。
书房门重新被关上,尤远眼里闪烁着八卦:啧啧,少帅也太心急了点。
听到人家小姑娘的声音,就着急忙慌地开门来接人。
只是尤远也有点担心,少帅虽然心里对温小姐火热得很,但他总端着那副冰冷威严的架势,真的不会吓坏人小姑娘吗?
一般女孩子还是更喜欢那种温和斯文的小白脸吧?
这方面,人品不咋滴的二少好像更符合吧?
额……尤远默默给自家少帅捏了把汗,想着要不要让哪个已经娶了媳妇的将领去给少帅传授一下经验?
他也希望二少给力点,赶紧使劲作死!
毕竟作死总比真的被少帅打死的好,是吧?
书房内,温欣有点不好意思,垂着小脑袋,不太敢看他。
她将食盒稍稍递上前,软软怯怯地说:“少帅,我、我是来给您送宵夜的。”
霍景洲垂首看着眼前的少女,她肌肤极白,像是个雪做的娇娃娃,卷翘的睫羽扑闪扑闪的,娇艳的红唇微微抿着,羞涩可爱到令人心颤。
上衣下裙的秀禾服将她姣好的身材遮掩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截细而白的天鹅颈。
霍景洲眸光微闪,有点遗憾。
她穿旗袍更漂亮,雪峰拥簇,纤细腰肢不及盈盈一握,白皙美腿若隐若现。
只是如今她还在丧期中,肯定没什么心思打扮自己的。
霍景洲想着以小姑娘的孝心,大概三年内都不会穿艳色的衣裙,不过,可以给她多订做些素雅的旗袍。
给他中意的小姑娘花钱打扮,很好地满足了霍景洲的男人虚荣心,眼底一片灼热。
霍少帅抬手扯了一下衣领,军装衣领他总是扣得严严实实的,严肃又禁欲,以前他没觉得什么,此时却觉得有点闷。
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是心里的那个人儿,空气总是轻易有点闷。
只可惜此时温欣低着头,没能察觉到眼前男人其实是个衣冠禽兽。
霍景洲内心划过许多“诱拐小姑娘”的邪恶念头,但也只是一愣神的功夫。
他接过少女手里的食盒,没叫她更加难为情。
他平静地道了声谢,走到一旁的桌子,将面取出来。
霍景洲招呼她过来坐。
温欣原本想坐他对面的,但见他指着身旁的位置,她脚步顿了顿,想到奶娘的话,踩着小碎步,乖乖巧巧地坐在他身边。
素面虽没有荤腥,但温欣做了素臊子,让面条不会那么寡淡无味。
霍景洲能看出小姑娘是用心给他准备宵夜的,眸中划过浅浅的笑意,问她:“你吃了吗?”
“没呢,我夜里不习惯吃东西,我问过炊事班的郑班长,他说您夜晚会用宵夜,这才给您做了面,就是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
她坐在椅子上,又乖又娇,嗓音跟蜜一样甜。
就是一口一个“您”的敬称,让霍少帅多少有点心塞。
她真把他当长辈了?
不过,触及小姑娘清澈如水,暗含期待的眼眸,霍景洲到底没多说什么,免得打击到小姑娘的积极性。
他拿起筷子,速度快但又不失优雅地吃完一整碗面条,用行动告诉她,她做的面条极合他的口味。
温欣眸光明媚了几分,雪白的小脸染上柔柔的笑意,整个人放松了不少。
霍景洲多看了她的笑靥几眼,怕她察觉,垂眸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放到她面前,似不经意地说:“许久不吃素面,味道不错。”
温欣眨了眨眼,试探地问:“那明夜我继续给您煮?”
霍景洲挑眉,声线微微温和,“让厨房帮你准备也行。”
他本意是想让小姑娘来找她,不是想要她劳累。
厨房油烟大,他也舍不得这个娇贵的人儿多进去。
那双青葱如玉的柔荑,可以握着团扇,可以拿着笔,可以弹着琴,但不应该为生活所磋磨。
他放到心里的小姑娘,自然要娇养着,给她最好的一切了。
温欣摇摇头,“从前我时常给父亲做。”
霍景洲看了看她,“嗯”了一声。
温欣刚想收拾碗筷离开,不要打扰他忙公务,就听他对她说:“跟我过来一下。”
温欣虽不解,但还是乖乖跟在他身后。
霍景洲取出一个盒子递给她。
她没接,只疑惑地看着他。
霍景洲道:“汴城南街的地契和温府粮铺的账本。”
温欣一怔,温家盘踞在汴城几百年,根基雄厚,汴城最繁华的那条商业街曾经都是温府的产业。
后来温家收缩产业,就把很多商铺出租出去,但地还是他们家的,每年单靠收租就能赚个盆满钵满。
粮铺是温府核心产业,不仅汴城,南北江粮食的交易有一半要通过温家。
温府的地位有多重要不言而喻,鬼军袭击汴城后,第一时间就冲到温府大肆屠杀,其目的就是要断掉南北江的大半粮食供应链,让霍、代两家的军队投鼠忌器,挡不住他们的入侵步伐。
也是因此,温父只来得及让奶娘带女儿赶紧逃出去,自己为女儿拖延时间被鬼军残杀在家里。
霍景洲心里对代家越发轻蔑不屑,不说他们孬到不战而逃,就说他们居然蠢到放弃温家不管,可见代家的脑子已经被鬼军给吃掉了。
霍景洲早就知道鬼军迟早会对南北江动手,一直都派人盯着了,只是他没想到代家会废物到这般地步。
到底之前汴城不是霍家的地盘,他能来得那么快是他未雨绸缪,但多少遗憾没能救下温父。
不仅是为了南北江的粮食供应,也是因为他身边的小姑娘。
温欣不知道霍景洲心里的遗憾,知道了,她也绝不可能因为他没救下父亲就怨怪他。
凭什么呢?
不说温府不在霍家的保护下,就说霍景洲做的还不够多吗?
若非他,温欣一个柔弱少女如何在鬼军手下存活?
温府还能保存得那么好?温父还能风光大葬?
怕是早被鬼军收刮一通,随后直接烧了个干净了!
而且,换成其他军阀势力,温府存储的庞大财富和产业还能回到她手上?
温欣双眸泛着泪光,抱着盒子,并没有打开。
霍景洲突然抬手摸摸她的头发,“那些屠杀温府的鬼军,我已经命人全击毙了……都过去了。”
温欣抬起泪眼,张了张唇瓣,千言万语却只能吐出单薄的三个字,“谢谢您。”
霍景洲眉眼微微缓和,“要振作起来。”
温欣抿唇,重重地点头。
只是为了报答他,她都不能一直沉沦在悲痛中。
她顿了顿,“霍少帅,温府在汴城有四座粮仓,鬼军觊觎温府丰富的粮食储备,应该不可能烧了,您把它们都带走吧。”
在乱世中,粮食才是硬通货,谁手里有足够的枪杆子和粮食,谁就能稳稳立足在这世道。
霍景洲微怔,不赞同,“那些是属于你的。”
温欣心里对眼前男人越发崇拜和信服,只觉得他正义无私、光风霁月。
她眸光明亮坚定,“霍少帅救了整个汴城,粮食给您是理所当然的。”
“何况您对温府恩重如山,您不收,我心里也难安。”
霍景洲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我帮温府贪图的不是温府的财富和粮食。”
温欣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只认为他胸怀坦荡,越发觉得他是个好人了。
她眉眼微弯,“我知道的,您的人品我相信,粮食留在我手上,我不一定守得住,还不如给少帅,让它们发挥更大的用处。”
霍景洲:“……”
他心里叹气,只觉得这小白兔真的单纯又好骗。
“对了,温府的粮食供应链也很重要吧?那……”
见小白兔连温府的核心产业都要送给他,霍景洲心里好笑又无奈,他大掌放在她的脑袋上,“不行!”
温欣仰头,干净莹亮的杏眸茫然地看向他,“啊?”
霍景洲告诫小白兔,“那是温府的祖宗家业,你的立身之本,以后不许再说送给别人了,任何人都不行。”
温欣被他严肃的态度弄得怔怔的,白嫩的手指不安地点着怀里的盒子,小声道:“我谁都没想送,只想送你啊!”
霍景洲:“……”
他心脏似乎被什么软绵绵的萌物给撞了一下,又软又热。
霍少帅看着这白白嫩嫩,对他毫无半点戒备心的小白兔,喉结滚动,几乎要压制不住心里的贪婪和掠夺欲望,将她抱到怀里肆意占有。
他闭了闭眼,俊脸更加冷峻威严,“我也不行!”
“我、我知道了。”
少女似有点被他吓到,抱紧盒子,像耷拉着耳朵的小白兔。
霍景洲梗了一下,语气放缓,教导小白兔:“无论什么时候,你手上都必须握着足够的资本,才不至于被人看不起和欺辱,知道吗?”
温欣乖乖巧巧地点头。
她眸光崇拜又濡慕,“少帅,您是除了爹爹和奶娘,对我最好的人了。”
霍景洲心更梗了,崇拜就算了,濡慕是什么鬼?
他可不想当她什么见鬼的长辈!
罢了,小姑娘还小,慢慢来吧!
不过,温欣俏脸有点红,羞愧不安地说:“其实,少帅,我想把粮铺给您,是因为我、我不懂经商。”
温父也不是没想教过女儿经商,以后好接手家业,偏偏,温欣自小性子就极为单纯,对经商也兴致缺缺。
温父不想叫女儿不开心,只能作罢,想着以后为她找个靠谱有为的丈夫,自己也不像是短命的,撑到培养外孙也应该没问题。
可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代家如此愚蠢孬种?
霍景洲倒是很理解温父,这样善良纯粹的小白兔,哪儿狠得下心去勉强她?
只想给她打造一座奢华坚固的城堡,将她藏在里面,一辈子开心无忧就好。
他缓声道:“近几日,温府粮铺之前的管事和工人慢慢地在回来,如果你相信我,我可以给你找合适靠谱的人帮你暂时管理着温府的产业。”
温欣毫不犹豫地说:“相信的,少帅,我相信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