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感觉身子轻快多了,好像……好像年轻了十来岁。”
她看着孙女,眼中满是慈爱和欣慰。
“看来老天爷还想让我这老婆子多陪陪我们优优。”
陈优用力点头,奶奶身体健康,是她最大的心愿。
这时,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疯狂震动了起来,班级群消息已经炸锅了。
【段飞:我刚才补考体育,一千米毫不费力地跑了三分钟,原来我是短跑天才啊!叉腰得意.JPG。】
陈优看着这条消息,忍不住笑出了声,她手指滑动,看着下面的回复。
【应翼:笑死,什么天才,我刚刚也跑了一下,才两分钟,全民进化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废?】
【郁如凡:哈哈哈哈我刚刚试了,我跑一千米才一分半诶哈哈哈哈。】
陈优忍着笑,转了一则官方新闻快讯到群里。
【陈优:[链接]蓝星联合政府快讯:确认全球范围内出现良性体质增强现象,初步评估显示,体力、耐力、恢复能力获得显著提升,预期平均寿命有望延长……】
【于莉莉:@段飞,看到了没?这样看你可能体育还是不及格哈哈哈哈哈哈哈。】
操场边上,段飞看着手机屏幕上于莉莉的诅咒,又看了看旁边一脸严肃的体育老师蔡老师,心里咯噔一下。
蔡老师看了眼他,表情复杂。
“段飞,刚刚接到紧急通知,所有学校的体育成绩评定暂缓,包括补考,等新的评估标准制定出来后,安排重新考核。”
段飞脸上的激动和得意瞬间凝固,他哀嚎一声,下意识抓住了蔡老师的衣袖。
“蔡老师,不要啊,我刚才跑得那么努力,才三分钟啊!这成绩难道不作数吗?”
蔡老师无奈地扯回自己的袖子,眼神里也有一丝哭笑不得。
“作什么数?现在的三分钟,可能也就相当于以前的六七分钟的水平,段飞同学,全民起飞了,你还在原地踏步,甚至还退步了。”
段飞看着蔡老师无情离去的背影,再看了看群里于莉莉持续的嘲讽,只觉得悲愤交加。
全民体质飞跃的第一个受害者,在此刻正式诞生,就是补考成绩作废,重修在望的他!
段飞垂头丧气地推开家门,一头栽进了柔软的沙发里。
母亲江柔淑正在厨房准备晚餐,听到动静连忙擦着手走出来。
看到儿子这副模样,她心立刻软了。
“怎么了,补考……出问题了吗?”
她记得儿子昨天还兴奋地说感觉浑身是劲,这次体育补考十拿九稳。
段飞的身体更僵硬了,他从靠垫里抬起头,声音带着愤愤不平。
“老师说全民体质飞跃,之前的标准全作废,要等新标准出来再考!”
“我明明跑了一千米,只花了三分钟!放以前都能破校纪录了,蔡老师居然说成绩无效!”
江柔淑看着儿子激动又委屈的样子,心疼得不行。
对这个错过了成长期的儿子,她总是怀着一种补偿心理,在她心里,儿子平安快乐比什么都重要。
她弯下腰,正准备好好安慰一番,就听到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紧接着,老公段新荣带着兴奋的声音传了进来。
“柔淑,这个全民体质飞跃还真不是吹的!”
“我刚才直接从公司跑回来的,接近五公里路,你猜怎么着?只花了不到十分钟,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
正准备温言安慰儿子的江柔淑:“……”
正试图用愤怒掩饰羞愧的段飞:“……”
下一秒,段飞羞愤交加地瞪了完全在状态外的父亲,跑回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段新荣一脸茫然地看向妻子:“不是说今天补考完,明天就去地上游学参观吗?难道……没考过?”
江柔淑没好气地白了丈夫一眼,压低声音把刚才儿子的话重复了一遍。
段新荣听完,一脸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虽然心里堵着一口气,但第二天一早,段飞还是按时起床,坐上了学校统一安排的大巴车。
班主任周老师站在车厢最前方,手里拿着个小蜜蜂。
“同学们安静一下,我们即将前往的游学地点是地下基地两百公里附近的遥县,大家一定要跟紧队伍,保管好自己的随身物品。”
她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这也是大家中考前最后一次放松的机会了。带大家上来,是为了让你们舒缓备考压的力,所以,遵守纪律,不要打闹,知道了吗?”
同学们异口同声,响亮地回答:“知道了!”
当大巴车终于驶出地下基地,见到久违的阳光和天空的时候,许多同学纷纷发出了小声的惊呼。
经过空气净化塔的净化,如今的遥县,空气清新,天空甚至是湛蓝色的。
同学们兴奋地跳下车,好奇地在附近跑来跑去,呼吸着新鲜空气。
然而,兴奋过后,眼前的景象却让人有些沉默。
遥县的地面显然经过了清理,看不见堆积的垃圾和污染痕迹。
但依旧还有大量的残垣断壁,倒塌的墙壁,房梁完全看不出曾经的面目。
陈优和好友于莉莉并肩走着,她看着这片广阔的废墟,忍不住小声嘀咕。
“莉莉,好奇怪啊……为什么不重建呢?这些……建筑垃圾既不好看,又占地方。”
“小姑娘,你说错了,这可不是建筑垃圾。”
一个带着岁月沧桑感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陈优转过头,看到一位头发银白的老奶奶站在不远处。
老奶奶身形清瘦,背却挺得很直,她手里拿着绘图纸和一套精密的测绘工具,正对着一处残破的基座进行测量。
陈优有些不好意思,连忙道歉:“对不起奶奶,我不是那个意思……”
陈优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老奶奶摊开的图纸,顿时被吸引住了。
图纸上的飞檐斗拱、雕梁画栋,结构繁复而优美,充满了古朴而震撼的美。
“哇!”陈优忍不住惊叹出声,眼睛亮晶晶的。
“这些建筑也太好看了吧,要是能建起来,一定特别壮观!这是您设计的吗?”
金晴霞听到女孩纯真的惊叹,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苦笑。
她抬起头,目光有些恍惚地看向陈优,摇了摇头。
“我?我哪有这个本事设计出这样的瑰宝……不过是拾古人牙慧,试图还原它们万分之一的风采罢了。”
看着眼前这个眼神清澈、充满好奇的小姑娘,金晴霞仿佛找到了一个难得的倾诉对象。
“你知道吗?”她伸手指着周围那片废墟,声音低沉。
“你眼前这些残垣断壁……其实就是图纸上那些精美建筑的……残骸。”
陈优瞬间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反驳:“怎么可能?这明明半点都……”
话说到一半,她想起来了。
遥县,素有华夏古建筑第一县的称呼,而……这里曾经遭受过长时间的强酸雨侵蚀。
那些精美的木质结构、雕花的石栏……就在可怕的酸雨面前化为了废墟。
陈优为自己刚才称这些为建筑垃圾而感到羞愧。
“奶奶,您……是负责重建这些古建筑的吗?”
金晴霞脸上浮现出一抹迷茫和挣扎。
“用现代的技术和材料,当然可以复原,甚至可以模仿古代工艺去复原,但……”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这片满目疮痍,声音里带着苍凉。
“建筑可以被重建,可毁掉了,就是毁掉了,强行重建起来的,也不过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真的有意义吗?”
金晴霞看向陈优,重重地叹了口气。“我之前去过京城。”
陈优眼睛一亮,带着向往。“您去过我们的首都?”
金晴霞点了点头,眼神更加黯淡。
“我去看了故宫……还有长城,你肯定在教科书里,见过它们的样子吧?”
陈优用力点头,红墙金瓦的故宫,蜿蜒壮阔的长城,几乎是每个华夏孩子从小就刻在心中的。
“天灾的侵蚀……让它们甚至只剩下地基……有些地方更是损毁严重,杂草丛生……早就不复当年的模样了。”
虽然金晴霞没有详细描述,但陈优已经从她沉重的语气中,感受到了悲凉。
金晴霞沉默了片刻,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帆布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块只有拇指大小、边缘粗糙的碎块。
它看起来像是石头,却又隐约能看出是砖石的一角。
“这是……我在长城的一段废墟上……捡到的。”
金晴霞的声音很轻,带着无比的珍视将其递给陈优。“它或许,曾经是长城的一部分……”
陈优屏住呼吸,无比郑重地接过,声音异常坚定:“奶奶,我……我会好好保存它的,一定会。”
告别了神情落寞的金奶奶, 陈优和于莉莉并肩走在一起。
想到那些精美的图纸,又看着眼前看不出原貌的残垣断壁,陈优只觉得心中沉甸甸的。
她摩挲着口袋里的小碎石, 闷声开口。
“莉莉,你说……怎样才能让那些消失的建筑, 真正重现呢?”
在一旁听完全程的于莉莉同样情绪低落的叹了口气。
“就算原样建起来了, 也都是新的了, 我们看到的, 终究只是个仿造品。”
两个少女对视一眼, 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困惑与不甘。
与此同时,蓝星地下指挥中心。
边锐进刚刚完成了一系列的体能测试,脸上除了疲惫外更多的却是振奋。
一旁的工作人员紧盯着屏幕上的数据,脸上绽放出惊喜。
“数据出来了,边队长的综合体能、反应速度、耐力极限……所有指标平均提升幅度达到了2.5倍, 远超2倍的平均值!”
昌浩气负手站在一旁,闻言重重地拍了拍边锐进的肩膀。
“太好了, 这样一来, 你们在诡灾世界里的生存概率将大大增强!”
边锐进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详细报告, 没有先看自己那页,而是迅速翻到后面, 急切地查看队员们的评估结果。
苏静的数据紧随其后, 提升了2.3倍,在她原本就出色的身体素质基础上, 无疑是锦上添花。
闫怡彤的数据也稳定在2.1倍左右,考虑到她之前受的伤还在恢复期,这个结果相当不错。
然而,当看到徐承光那一页时, 他不禁眉头微微蹙起。
数据显示,徐承光的体质提升幅度只有1.8倍,在全民水平中都算是偏后的。
“这小子……”边锐进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昌浩气显然早已看过全部报告,了然地开口。
“徐承光虽然身体素质不算拔尖,但在之前的任务中,都是他毫不犹豫地为整个队伍抵挡危险。”
“在诡灾游戏那种危机四伏的环境里,个体实力固然重要,但忠诚、勇气和奉献精神,这些品质有时候比单纯的数据更能起决定性作用。”
想起徐承光之前多次任务中为队友抵挡伤害的背影,边锐进心中的那点不满立刻烟消云散。
“指挥官,我明白了。”
昌浩气不再多言,神色重新变得严肃起来。
“走吧,回会议室。刚收到冻土星传来的情报,虚空星那边……似乎不太安分,私下里动作频频,接触了不少星球势力。”
边锐进听到虚空星三个字,神经立刻绷紧。
“他们接触的势力中,包括沙海星?”
昌浩气看着桌上的星际地图,微微颔首。
边锐进眉头紧锁,问出了心中疑惑。
“指挥官,我们蓝星与沙海星相隔遥远,素无往来,更谈不上仇怨。他们为何……”
昌浩气脸上闪过一丝无奈。
“原因,还要追溯到已经覆灭的血刃星身上。”
“蓝星在早期的一场诡灾游戏中,战胜了以侵略和杀戮闻名的血刃星,导致血刃星受到了天灾惩罚。”
边锐进点头,那场胜利也是蓝星在诡灾游戏中的十分重要的一次胜利。
“血刃星覆灭后,一些幸存者成为了流民,在宇宙中逃窜,而距离血刃星最近、且环境相对适宜生存的沙海星,就成了第一个目标。”
后续哪怕昌浩气没有说出口,边锐进也可以预想到结果会有多惨烈。
“沙海星将这笔血债,记在了我们头上,他们认为,如果不是蓝星导致血刃星崩溃,他们也就不会遭受这场无妄之灾。”
边锐进听完,整个人都愣住了,脸上写满了荒谬和难以置信。
“……他们该恨的,难道不该是诡灾游戏本身残酷的机制吗?该恨的,难道不该是那些操纵一切的存在吗?为什么要恨我们蓝星?”
“锐进,不是任何人都有勇气去直面如同神祇般强大的高维对手,那需要巨大的决心。”
昌浩气顿了顿,语气带着洞悉人性的冷静。
“相比之下,将愤怒和仇恨转移到一个看起来相对弱小的目标身上,要容易得多,也安全得多。”
边锐进明白了,什么血海深仇,不过是欺软怕硬的借口。
沙海星不敢去怨恨真正的元凶,便将所有怒火倾泻在同样在挣扎求存的蓝星身上。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意和不平。
既然威胁已经出现,那么,火种小队要做的,就是直面它,然后……粉碎它!
“指挥官,我明白了。我们会做好准备。”
谭笑笑这几天的日子过得相当舒心,整日就逗逗大黑小黑,以及品尝陆滦烤制的小甜饼。
最让她耳根清净的是,恋爱脑上头的王姐终于清醒了过来。
虽然以谭笑笑对王姐的了解,这份清醒能维持多久实在有待商榷。
这天下午,谭笑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百无聊赖地拿起桌上那本不知道是哪位粗心顾客落下的《故事会》。
这本杂志充满了各种光怪陆离的短篇故事,什么前世今生、人妖虐恋、奇遇怪谈,看得谭笑笑欲罢不能。
此刻,她正沉浸在清冷狐妖与憨厚书生之间几世纠缠、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里,心情随着情节起伏不定,唏嘘不已。
正当她为故事里狐妖的牺牲揪心时,不对,空气里怎么有一股焦糊味?
谭笑笑疑惑地抬起头,警惕的四下嗅了嗅:“嗯?哪里起火了?”
她放下杂志,循着焦糊味来源看去。
只见安静守在烤箱前的小纸人陆滦,不知道为什么正僵在原地,发着呆,没完全发现身前的烤箱已经开始冒烟了!
“天啊,小甜饼糊了,糊了!” 谭笑笑惨叫一声,飞扑到烤箱前,手忙脚乱地拔掉了电源。
她拉开烤箱门,一股更浓烈的焦糊味扑面而来。
谭笑笑看着那盘焦黑的小甜饼,痛心疾首地看向手足无措的小纸人。
谭笑笑双手叉腰,语气严肃:“你在发什么呆呢?这多危险啊,万一着火了怎么办?”
小纸人陆滦这才彻底回神,他不能说话,只能拼命地弯腰、鞠躬,用肢体语言表达歉意。
谭笑笑看他态度诚恳,心里的火气消了一半。
“算了算了,还好没造成火灾……只是可惜了我的饼干……”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眯起眼睛打量着陆滦。
“老实交代,你刚才到底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
小纸人闻言,手忙脚乱地摆手,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极力表示自己什么也没想。
“骗鬼呢,你要是什么都没想,能眼看着饼干烤糊了都没反应?”
谭笑笑越说越觉得可疑,脑中灵光一闪。
“你该不会是……少男怀春,喜欢上哪家的姑娘了吧?”
小纸人的整个身体以肉眼可见的染上了一层绯红。
他迅速摇头,生怕被坐实了罪名。
谭笑笑看着他这近乎夸张的反应,反而觉得更有趣了。
她兴致勃勃地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一脸八卦。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嘛,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她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道,随即想起了王姐的遭遇。
“说起来,前几天,我陪王姐去看她那个相亲对象那叫一个渣男,我们人还没走远呢,他就当着我们的面和别人卿卿我我,太不要脸了。”
提起王姐,谭笑笑叹了口气,有些发愁地说。
“王姐昨天还跟我说呢,说她现在对年纪大的男人祛魅了,想找个十几二十出头的小奶狗,还让我有合适的就帮她留意一下。”
“可我哪来的人脉啊?我每天就守着这便利店,接触的不是老街坊,就是些油腻男,别说王姐看不上,我都瞧不上。”
谭笑笑絮絮叨叨地说着,目光最后又落回了面前浑身僵硬的小纸人身上。
“诶……你刚才为什么发呆走神啊,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是谁啊?跟我说说呗?”
陆滦脸上的红晕一下加深了许多,几乎变成了熟透的番茄。
他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眼睛慌乱地四处乱瞟,就是不敢看谭笑笑。
谭笑笑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刚刚闪过一个念头。
陆滦虽然是纸人,但性格温和,做事细心,还会烤小甜饼……
王姐想要小奶狗,陆滦这性格,也很乖巧啊,打扫卫生、洗衣做饭都不在话下。
她果然是个天才媒人!谭笑笑忍不住沾沾自喜,脱口而出。
“诶,你觉得王姐怎么样?”
“虽然王姐年纪大了点,三十出头了,但是年纪大会疼人,而且王姐性格直爽,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你觉得怎么样?”
“……”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小纸人在听到谭笑笑这句话后身体一僵,脸上的红晕迅速褪去。
一双眼睛也黯淡了下去,里面一闪而过了难以置信和受伤。
他缓缓地抬起头,眼神复杂极了,原来……她一直都不知道。
他那些笨拙的关心、小心翼翼的靠近……她完全没察觉到!
谭笑笑被他骤然改变的气场吓了一跳,莫名其妙。
“诶?你怎么了?我……我就是开个玩笑,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嘛……”
她的话还没说完,小纸人却猛地转身,不再理会谭笑笑,飞快地冲出了便利店大门。
“你去哪儿?” 谭笑笑急忙站起身喊道。
小纸人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跑得更快了。
便利店内,谭笑笑一个人站在原地,一脸茫然和错愕。
桌上那本《故事会》还停留在在狐妖与书生虐恋情深的那一页。
“……搞什么?”
谭笑笑挠了挠头,完全无法理解他这突如其来的怒火。
“不就是开了个玩笑吗?至于气成这样?难道……还真被我戳中心事了?”
她自言自语地猜测着,甚至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现在的年轻人,心思可真难懂。”
谭笑笑叹了口气,决定暂时不去管他,反正等他气消了就会自己回来的。
第二天清晨,谭笑笑揉着眼睛从床上爬了起来,习惯性地往床头柜上看了一眼,空的。
她忍不住瘪瘪嘴,这家伙气性怎么这么大。
一晚上都不回来不说,就连她每天早上都有的小甜饼和温牛奶都没有了。
“哼,我就不信你还能跑到哪里去?”
谭笑笑一边嘀嘀咕咕,一边走向收银台。
除了她这儿,还有谁会收留他这么一个又不会说话、又得靠人养着的小纸人?
这么一想,谭笑笑顿时安心了不少。
等陆滦回来时,她一定要好好地教育他一番。
首先要严厉批评这种离家出走的行为是多么的危险和不负责任。
然后,必须让他深刻反省保证,以后无论去哪里,都必须提前跟她报备才行!
打定了主意,谭笑笑便气定神闲地坐回了收银台。
估计用不了一会儿,那家伙就会灰溜溜地自己跑回来。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却始终没有看到那个期盼中的身影。
谭笑笑也从一开始的笃定,渐渐变得坐立不安。
直到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霓虹灯光依次亮起,陆滦依旧没有回来。
谭笑笑心里的不安和担忧也越来越浓重。
“这家伙……该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诡灾市可不是什么安全祥和的地方,陆滦只是个巴掌大的纸人,万一遇到个不讲理的……
谭笑笑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目光落在了正趴在门口打盹的大黑身上。
“大黑,快醒醒,帮我找找陆滦去哪里了!”
谭笑笑从杂物间的柜子上拿下一块叠得整齐的毛巾,陆滦平时就用它来当被子。
之前陆滦都是安安静静的睡在她床角的,结果不知道哪天起,突然就非要睡在床边的矮柜上。
为此,谭笑笑还暗自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睡觉打呼噜或者踢被子的毛病,把人给嫌弃跑了。
她把毛巾凑到大黑鼻子前:“快闻闻,帮我找找他。”
大黑耸动着鼻头,仔细嗅了嗅毛巾上残留的气息。
然后,一甩尾巴,朝着便利店门外走去。
谭笑笑见状,赶紧跟了上去。
看着大黑低着头,走走停停,时不时在岔路口停下来,分辨着空气中的气味。
谭笑笑心里又是焦急又是后悔。
早知道这家伙气性这么大,她昨天就不该开那种玩笑……
跟着大黑七拐八绕,不知不觉已经离开了霓虹街,周围的建筑也逐渐变得低矮破败。
当走到一个三条小路交汇的岔路口时,大黑停了下来,有些焦躁困惑地在原地转了两圈。
谭笑笑见大黑停下,心急如焚。
“大黑,停在这里干什么?接下来往哪边走?”
大黑抬起头又低下头嗅了嗅,尾巴不安地摆动着,显然失去了方向。
“你这傻狗,关键时刻掉链子,快给我找,不然今晚没饭吃!”
大黑委屈地“呜”了一声,又努力耸动了两下鼻子,最终迟疑地朝着三条路中最阴森的那一条跑去。
那条小路狭窄而泥泞,两旁是茂密的树林,一眼望过去,根本看不到尽头。
谭笑笑记得,这条路好像是通往附近一个没什么人烟的小村庄的。
“陆滦往这里跑了?”
谭笑笑看着眼前阴森的小路,充满了疑惑。
这里距离自己的便利店已经至少有五公里远了。
一个巴掌大的小纸人,是怎么在一天一夜之间,跑到这么远、这么偏僻的地方来的?
“算了……自己气走的员工,跪着也得找回来。”
谭笑笑叹了口气,拉住大黑的项圈,深吸一口气,踏入了这条阴森小路。
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风声和她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谭笑笑一边跟着大黑,一边警惕地环顾四周,心头逐渐涌上担忧和不安。
“陆滦,到底跑哪儿去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乱开你玩笑了……”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大黑突然停下脚步,全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朝着某个方向发出了低吼。
谭笑笑的心头一跳,顺着大黑的嚎叫的方向看去。
只见诡异的红月之下,一颗枯树旁散落着一些零碎的、白色纸片。
那颜色,那质感……
谭笑笑踉跄着扑过去,颤抖着手捡起那些碎片。
一块又一块,边缘还带着烧焦的痕迹,像是被人撕碎后又烧过一遍。
谭笑笑跪坐在地上,疯了一样在四周摸索,希望能找到更多、更大块的,或者哪怕是一个完整的部分。
周围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只有这片枯树下还存留着些许残骸。
谭笑笑脑子一片空白,原来真不是他赌气不回家,是真的出事了。
都是因为她!
谭笑笑眼眶有些酸胀,视线逐渐模糊起来。
如果她没有开那种无聊的玩笑,陆滦就不会生气,也不会跑出来。
如果她当时敏锐一点,能追出去把他拉回来……
那个总是安安静静跟在她身边,帮她打扫卫生,给她烤小甜饼的人没了,她以后再也吃不到小甜饼了。
大黑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巨大的悲伤,它默默地走上前轻轻蹭了蹭谭笑笑的手背。
谭笑笑像个游魂一样,手里紧紧攥着那几片纸屑,神情恍惚的回了店内。
这一晚,谭笑笑失眠了,自责、后悔、悲伤,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无法入眠。
第二天,她浑浑噩噩地开门营业,脸上还带着浓重的黑眼圈。
有熟客来买东西,跟她打招呼,她也只是心不在焉的敷衍两声。
甚至还时不时地看向门口,期待能有奇迹发生。
午后,店里暂时清静下来。
谭笑笑趴在收银台上,看着窗外发呆,心里空落落的,连食欲都没有了。
就在这时,店门上的风铃“叮咚”一声响了。
谭笑笑勉强打起精神抬起头,看到一个穿着普通、眼神格外深邃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他径直走到收银台前,目光落在台面上那本翻开的《故事会》上。
“老板,不好意思,前几天我好像把这本书落在你这儿了。”
谭笑笑这才想起这本书,她有些心虚,毕竟自己未经允许看了好几天。
“哦,是,是在这儿。”
男人接过书,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谭笑笑。
“老板,我看你印堂发黑,家中……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或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人或物?”
若是平时,听到这种神神叨叨的话,谭笑笑肯定嗤之以鼻,觉得对方是江湖骗子。
但此刻,这句话无疑戳中了她的内心。
她的眼眶唰地一下就红了,泪水不受控制地在里面打转。
“我……我说了不该说的话,把我一个很重要的朋友……气走了,结果他……他遇到意外没了……都是我害的……”
男人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惊讶或同情。
等谭笑笑断断续续说完,才缓缓开口,语气带着蛊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