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被温水煮青蛙，在整个浩荡的宇宙中，默然等待人类文明的终结。
要么趁现在还有机会，趁着这个神秘少女出现的契机，拼死一搏。
在坐的所有人都是精英，这些道理大家也都不是不懂。
只是当这天来临时，众人皆是下不了这样的决心。
“不是我不想留退路，是蓝星已经没有退路了，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那些高维生物会提醒蓝星，低等星联赛即将开启？”
李明科这位为了蓝星殚精竭虑，辛劳一生的老人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
“如果蓝星没有获得低等星联赛的入场券……那会是什么下场？你们想过吗？”
现场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高维生物对待他们犹如人类对待蝼蚁，不，甚至更残忍。
所以人类的下场只可能是……
要么在污染和天灾中自生自灭，要么被不耐烦的高维生物随手销毁。
这些高维生物不可能良心大发，帮人类重建家园。
想到这里，原本激烈反对的弗雷德喉结动了动，他知道，李老的话是对的，这些高维生物从来没有放过人类的意思。
弗雷德紧绷的身体松动了几分，随即垂下肩膀，在所有人的注目中，无力地说道。
“…… 就按你们说的办。”
昌浩气顿时松了口气，看向身旁这位年迈而又经验丰富的李老，眼神中带着崇敬。
“还是您厉害，一来就说服他们了。”
李明科摇摇头，一双眼睛紧盯着直播大屏。
“你啊，就是沉不住气，越到关键时刻越该冷静。"
见昌浩气想开口辩解，李明科皱眉开口制止。
“别说，不想听，别打扰我看直播。”
“……嗯。”
被堵住话头的昌浩气，沉默的坐回了座位上。
他抬起头，顺着李老的眼神看向直播间。
那个寄托了所有人希望的少女正坐在床沿边手中端着一杯温水，长睫在眼下投出浅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显得格外冷淡。
……谭笑笑，一个身份不明的少女，如今却成了蓝星唯一的指望。

谭笑笑坐在床沿边，看着呆在自己病房内，不愿意离开的苏静有些无奈。
“苏小姐，我这里真的不需要你的照顾。”
苏静的手环一震，谨慎地查看蓝星联合政府给她发的消息。
[告知谭笑笑部分真相，获取帮助，以真诚换取信任。]
苏静深吸一口气半跪在地上，用一双如水秋瞳看向眼前的少女：“谭小姐，我如今是真的没办法了，只能求你帮助了。”
事实证明，无论是男是女，都顶不住被一个身材火爆，五官精致，还满眼含泪的知性大美女请求帮助。
“你说，我尽力帮。”
听到谭笑笑的话，苏静的眼泪立刻止住，然后火速掏出纸巾擦干了眼角的泪水。
谭笑笑看着对方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熟练动作，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对方做局了。
就在这时，苏静开口讲述起了这半月以来在这家精神病院的经历。
因为害怕谭笑笑不接受这个世界只是一个副本设定，所以苏静选择性的隐瞒了一部分内容。
谭笑笑蹙着眉听完苏静忐忑不安的讲述，半晌后下了个总结。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家精神病院有古怪，病人想要出院就必须找到‘替死鬼’代替住院，边锐进他们都成了‘替死鬼’，只有你因为谨慎逃过一劫，吴医生不是好人，会用病人做实验，给病人吃的药物也有问题？”
“是的。”
苏静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因为HR的职业习惯，她很喜欢观察人物的表情变化，以此来推断对方的反应。
但她的这项能力在谭笑笑身上却总是失灵，实在是少女每次遇事的反应总是过于出乎意料。
“我刚也吃了药，感觉没问题啊。”
谭笑笑有些不可思议：“而且吴医生人也还行……甚至连医疗费都不收。”
苏静很冷静，作为一个职业HR，她最擅长的就是说服别人。
“只是线上咨询不收钱很正常，但你见过住院都不收你钱的医生吗？”
谭笑笑挠挠头，好像有点道理……
苏静见谭笑笑动摇，正准备趁热打铁之际，常护士长突然去而复返，她那双波光诡谲的黑瞳冰冷地扫过苏静，似乎是在审视。
“苏静，我一直很信任你，认为你能接我的班，不要让我失望。”
苏静听到后，顿时后背一凉，四肢有些发软。
常护士长这才看向谭笑笑，语气中带着幸灾乐祸。
“谭小姐，吴医生在诊疗室等您。”
谭笑笑一愣：“哦，我这就去。”
她站起身，扭过头看向苏静：“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吧。”
看着谭笑笑跟在常护士长身后，朝着诊疗室的方向走，苏静心头一紧，几乎是有些控制不住心头的恐惧。
她在这里见过太多原本状况还好的病人，进了诊疗室以后原本情况尚好的病情突然就恶化了。
就连队伍中经验最为丰富的边锐进，在进了诊疗室以后也完全失去了理智！
苏静脑子一片空白，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谭笑笑不能去！得拦住她！
就在这时，只见走在最前方的常护士长突然扭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猩红。
苏静顿时冷汗涔涔，浑身上下仿佛被什么东西封印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眼看着二人的身影身影渐小，最终消失，不知过了多久，苏静才有了挣扎起身的力气。
她腕上的手环闪了闪，一行金色的字体闪过眼前。
【蓝星联合政府：苏静，快去诊疗室！】
诊疗室外的走廊似乎是刚拖过地，地砖上还残留着些许水渍，鞋子踩在上面发出空洞的回响。
常护士长冷漠地打开门，将谭笑笑推进去：“进去吧。”
下一秒，门“咔嗒”一声落锁了。
诊疗室内，吴医生站在桌前缓缓转过身，一双黑洞洞的瞳孔紧盯着门口的谭笑笑，似乎是在判断着什么。
“今天吃药了吗？”
谭笑笑不知为何想到了苏静告诉她的话，她定了定心神，吴医生人这么好，自己怎么能听信一人之词，恶意揣测人家呢？
“吃了，很好吃，味道就跟糖豆一样。”
吴医生皱眉，脸上闪过一丝怀疑，那药明明没有半分甜味。
常护士长一向认真负责，不可能让她把药换了……
吴医生看向谭笑笑，推了推眼镜。
“谭小姐，鉴于您现在不太稳定的精神状况，我建议你进行一次催眠疗法。”
催眠？谭笑笑有些犹豫：“一定要吗？”
吴医生扫视了一眼谭笑笑，脸色冷了几分。
谭笑笑抿了抿唇，还是不要讳疾忌医吧，万一她真的病情严重了，以后发起病来伤害到别人怎么办？
在吴医生的示意下，她犹豫着躺上诊疗床。
下一秒，冰冷的金属环突然扣上手腕，谭笑笑浑身一僵，不可思议道。
“吴医生？”
“谭小姐真是很好骗，可惜我不是你要找的吴医生。”
吴医生面无表情地举起针筒，居高临下地看着谭笑笑。
“我一直很好奇，你到底是玩家还是NPC，明明总部下发的任务日志中，不该有你的存在……”
什么玩家？什么NPC？谭笑笑一脸茫然。
“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吴医生冷冷地盯着诊疗床上的少女：“没关系，你会知道我在说什么的。”
针管刺入皮肤时，谭笑笑甚至没感觉到疼。
直到那未知药物顺着经络流淌进血液，谭笑笑才感觉到浑身上下仿佛有无数根针在同时搅动。
“说，你是谁？”
“你叫什么？”
“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她蜷缩在诊疗床上，吴医生那张斯文败类的脸在她眼前扭曲成一团，像只哈巴狗，谭笑笑莫名被自己的联想逗笑了，竟在这个时候笑出了声。
吴医生似乎是被谭笑笑这声仿佛挑衅的笑容所激怒，他扭曲地笑着，给谭笑笑注射了寻常药剂的三倍量。
“说，你叫什么？哪里来的？这里不该有你的存在！”
吴医生疯狂的质问还在她的耳边回荡。“还笑得出来吗？为什么你还在笑！”
谭笑笑有些不解，为什么吴医生不让她笑。
笑容难道不是人与人之间沟通交流的桥梁吗？
谭笑笑觉得自己的骨头缝都在疼，她咬着牙，指节抠进床板，喉间溢出的呜咽被硬生生掐断在喉咙里，在恍惚间，一个画面闪过眼前。
这些画面碎得像玻璃渣，声音却无比的清晰。
“笑笑乖，疼就笑一笑，笑着笑着就不疼啦。”
她的声音软软的，像浸在蜜里一样。“要永远乐呵呵的呀，妈妈会永远陪着你……”
画面又是一转，温柔的女声带着泣声和不舍，听得谭笑笑一阵揪心。
“笑笑，跟着爸爸离开后要乖乖的，等长大了一定要回华夏看妈妈……”
妈妈……所以她是妈妈吗？
谭笑笑甚至连身上的剧痛都忽视了，她蹙着眉，努力想要记住妈妈的声音和长相。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恼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
“你倒是很能忍……”
吴医生推了推眼镜，诧异地盯着毫无反应的谭笑笑。 “该加大剂量了。”
在吴医生的打断下，妈妈的声音骤然消失，谭笑笑猛地回神。
怒意瞬间像岩浆喷发般爆发。
她抬了抬被束缚住的手腕，紧接着诊疗室内响起了清脆的金属崩裂声。
下一秒，她的指尖已死死扣住医生的脖颈。
“我很生气，你装医生非法行医也就算了……”
谭笑笑一双黑瞳冒着怒火。
“竟然还敢打断我和妈妈说话！”
吴医生被掐住脖子，脸涨得青紫，他下意识想挣扎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少女身上有一种强大的力量正将他死死地压制住……
该死的，她到底什么身份？
苏静正在走廊上飞奔，谭笑笑已经被带走二十分钟了！
想到那些曾被吴医生折磨得生不如死的病患，苏静心头一跳。
看着紧闭的诊疗室，苏静一记利落的侧踹撞上门板，“哐当” 一声，门开了。
眼前的画面瞬间让她瞳孔一缩。
只见少女正弓着背，目光中透着冷静的怒意。
吴医生七横八竖的躺在地上，白大褂被撕得歪斜，眼镜挂在一只耳朵上，脸色涨紫，脑袋歪成了不可思议的角度。
那位在所有蓝星人眼中异常强大，令人恐惧，充满未知的吴医生，那位操控着整个精神病院，给苏静带来了半个月精神折磨的吴医生……
竟就这么在谭笑笑手中，悄然没了声息。
听到门口的动静，少女缓缓转头，一双黑瞳深得不见底，眼皮都没颤一下，只盯着苏静，眸中隐隐浮动着什么。
苏静被这双毫无感情的双眼吓了一跳，竟脚一软滑倒在地上。
然后她就听到这位堪比凶神的少女茫然的说了一句话，似乎是在问她，又似乎是在喃喃自语。
一句让直播间全体蓝星人、乃至蓝星联合政府都为之沸腾的话。
“华夏……在哪里？”
[！！！]
[什么情况？？？难道诡话论坛的消息居然是真的？]
[谭姐真是华夏人？！我就说怎么会有NPC在自己的店门口挂二十四字真言的。]

第19章 全都给我出院！
苏静强压着激动的情绪, 捂了捂疯狂跳动的心脏，她腕上的黑色手环颤了颤，一行金色的字体出现在眼前。
【蓝星联合政府：苏静, 保持冷静，先试探她从哪里知道华夏的。】
作为一个常年见人说人话, 见鬼说鬼话, 在员工老板面前两头不是人的HR, 苏静的心理素质极佳, 抗压能力极强。
这也是为什么, 在进入精神病院后，队伍里就只有她能躲过病患和护士长的哄骗，成为队伍中唯一一个还能保持清醒的存在。
苏静深呼吸，努力忽视着少女身上的血气和煞气。
“你为什么想去华夏？”
谭笑笑回过神：“我想去找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
苏静下意识想问是谁，但察言观色的本能, 让她明白眼前的少女并不信任自己。
毕竟她和谭笑笑认识也才不到一天。
苏静张了张嘴，正准备说什么之际, 她的耳边一阵嗡鸣, 走廊里传来了常护士长的尖叫与嘶吼。
接着系统的提示音响起。
不同于以往无感情的机械声, 这次的提示音中隐隐带着恶意。
【副本关键人物吴医生已死亡，冷静温柔的常护士长暴躁了起来, 自以为聪明的蓝星玩家该怎么应对？】
不止是苏静, 就连观看直播的蓝星人听到任务提示也是心中一紧。
[这个系统提示怎么贱贱的。]
[现在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吗？任务！任务才是重点！]
[woc所有人去诡话论坛！有惊天大料！]
[我去看看，要是敢骗我, 就把你做成肉臊子。]
而蓝星联合办公室内，听着这不同以往的提示音，昌浩气和坐在身侧的李老对视一眼，二人眼中同时划过一丝若有所思。
这是他们第一次, 在诡灾系统的提示音中听到情绪。
这种充满怨气的播报方式，这是否证明了诡灾游戏也发现了谭笑笑的不对劲，但却对她毫无办法？
还有……谭笑笑是从哪里知道“华夏”二字的？
如果谭笑笑真的是华夏人，为什么人脸比对信息会失败。
就在他思考之际，办公室的大门被敲响，女秘书踩着低跟皮鞋，三步并做两步走了进来。
她低着头走到指挥官面前，控制着自己的音量。
“诡话论坛有人黑了联合政府的数据库，翻出了……谭笑笑的身份信息，确定了她就是蓝星公民。”
昌浩气皱眉：“怎么可能，我们做过人脸比对，数据库里怎么会有她的信息？”
女秘书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和犹豫：“我们之前只比对了近三十年以内的居民人脸信息……”
昌浩气脸上隐隐闪过一丝怒火。
“不是让你们把所有信息都比对一遍吗？怎么能出这么大的纰漏！”
李老站在一旁轻咳了两声，表情有些不自然。
“这也怪我，当初……天灾发生的时候，数据转移工作没做好，导致很多早年数据都混乱成一团，至今都没整理完。”
李老拄着拐杖，站起身若有所思。
“那个黑客能在海量的数据库中精准翻找到信息，是个可用之才。”
“违反律法，你还夸上他了！”
昌浩气伸手夺过女秘书手中的平板，点开进诡话论坛，因为当前访问的人群过多，硬是卡了半分钟才挤了进去。
果不其然，他要找的帖子早就被热情的网友回复顶到了头版头条。
【今晚一定要早睡：从联合政府的数据库中翻到了这个，谭笑笑竟然真的是蓝星人。[截图]】
这张截图明显来自几十年前的华夏政府数据库，上面还有着谭笑笑的证件照。
照片上的谭笑笑看起来和如今并没有什么差别，穿着白衬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只是有一行信息特别的显眼 [出生年月：2005年7月15日]
一个出生在五十五年前的人……
为什么还能保持年轻，甚至出现在诡灾世界中？
看来谭笑笑的出现确实是个意外，一个连诡灾游戏都没有预料到的意外。
昌浩气眯着眼睛，挥手唤来了秘书，轻声吩咐。
“你去找到这个黑客，然后让他配合我们查一些东西……”
在听到诡灾系统提示的瞬间，苏静就立刻反应了过来，她站起身反手关上诊疗室的大门，艰难地将笨重的红木桌推到门口，将房门牢牢堵住。
还沉浸在记忆中的谭笑笑有些懵。“你做什么？”
“常护士长……她，她最近脾气有点差……不能让她闯进来……”
苏静喘着气，继续推着书架往门口的地方走去。
这语无伦次的话，让谭笑笑有些一头雾水，不过她的注意力也不在这里。
她闭上眼睛放空思绪，希望能回忆起妈妈的长相以及更多有关华夏的信息，可惜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想到吴医生刚才打断自己回忆的可恨场景，余怒未消的谭笑笑伸脚踢了地上的尸体一脚。
这一脚下去，白大褂上立刻出现了一个灰黑色的脚印。
谭笑笑还有些不解气，弯下腰，一把抓住衣服领口，像是泄愤一般地甩了出去。
只听到连“咚“的一声，有什么物品从吴医生衣兜中掉落。
谭笑笑弯腰捡起地上的药剂盒观察着，瞬间一行黑体大字在眼前浮现。
【污染药剂：精神污染指数+40％】
又出现幻觉了吗？谭笑笑竟有些习以为常。
既然治不好，那就不治了，说不定哪天发病的时候还能再看见妈妈呢。
谭笑笑摇了摇手中的药剂盒，打开一看，里面竟然还有三支。
吴医生给她注射的就是这种药剂吗？
她要是给自己来两针，能想起妈妈的长相吗？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一下比一下急，力道重得让门框都在颤。
“苏静！你在里面吗！”
常护士长的冰冷的声音里裹着明显的愤怒和焦躁。
“开门！开门！开门！”
苏静心头一跳，下意识就想拉着谭笑笑往身后的窗户外跳去，她们现在在二楼，只要谨慎点，再找点缓冲，跳下去也出不了什么事。
谭笑笑迅速往后退了一步，躲过苏静的手，看着手里的药剂，她眼睛一眯毫不犹豫的朝着自己的手臂扎过去。
等苏静看清谭笑笑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时，早已经为时已晚。
为什么谭笑笑会往自己的身上注射污染药剂！
她疯了吗？！
在副本做了半个多月的护工，没有人比苏静更了解这药剂的可怕之处。
她的那三个倒霉蛋队友，就是因为被吴医生注射了污染药剂，这才逐渐失去理智的！
谭笑笑稳稳地捏着针管，针尖已经扎进皮肤。
苏静想上去抢，但却晚了一步。
眼看针管里的药剂消失，苏静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了个一干二净。
正在观看直播的蓝星人更是炸了。
[谭姐疯了的话，共处一室的苏静怎么办？]
[我就说不该相信NPC吧！]
[刚才是谁还在说谭笑笑是蓝星人的！这么快就开除球籍了？]
[完了，这下前有狼后有虎了。]
苏静手环一震，蓝星联合政府的消息浮现在眼前。
[蓝星联合政府：苏静！跑！跳窗！]
苏静不再多想，她身上肩负着整个蓝星的命运，她不能任性！
苏静站起身，下意识就往窗户方向跑去。
就在此时一双细瘦而又冰冷的小手拉住了她。
“你往哪里跳呢？”
苏静以一种滑稽的姿势趴在窗台上，有些呆滞地回头看着眼前一脸不解的少女，战栗道。
“你……你还清醒着？”
什么叫她还清醒着？
虽然她确实有点精神问题，但也没有严重到失去理智的地步。
谭笑笑盯着手里的药剂，有些惋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吴医生给她连扎了三针导致她出现了抗体，刚刚那一针居然半点用都没有。
“这东西一点用都没有。”
苏静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能加40％污染度的药剂，居然对谭笑笑没用？！
谭笑笑的精神抵抗力到底有多强？！
苏静盯着谭笑笑，脸上费解、震惊、崇敬三种情绪不停交织。
谭笑笑被直勾勾的眼神盯得后背发麻，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
被二人忽略已久的常护士长在门外突然发出癫狂的笑声。
“呵…… 呵呵……”
那笑声越来越响，就有生命似的，钻进苏静的脑子里，在里面疯狂地回荡、冲撞，苏静不禁觉得头晕目眩。
恍惚间，她好像看见了已经被高度污染的队长边锐进走向她，掐住了她的脖子，扭曲地脸上满是纵横的青筋。
他盯着她，眼神狠厉，仿佛在质问她为什么没有完成任务？为什么不救他们？
察觉到这笑声会增加自己的精神污染指数，苏静颤抖着伸出手，掏出绑在腿间的匕首，干脆利落地给自己的手臂扎了一刀。
在疼痛的刺激下，苏静的理智瞬间回笼，还来不及包扎手上的手臂，只听到“砰！”的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大门被撞开，门后的书架与书桌被巨大的冲击力推着向后猛退，狠狠撞在墙壁上。
一道黑影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出现在眼前，而她的身后还站着三位穿着病号服的病患。
苏静半趴在地上，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最前方早已失去理智的三位队友。
他们早已失去自我意识，跟在常护士长身后，动作僵硬，嘴角上扬成不可思议的角度，看上去就像是傀儡一般。
苏静忍不住苦笑，真不愧是S级副本啊。
就连杀人也要诛心，让玩家死在曾并肩作战的队友手中……这些在背后写剧本的高维生物一定觉得很有趣吧？
谭笑笑收起手中仅剩的两支药剂，然后看向气势汹汹的常护士长抱怨道。
“常护士长，您这么粗鲁干什么。”
谭笑笑一转头，在看到站在常护士长身后穿着病号服的三人组时，她的瞳孔微张，脸上闪过一丝惊喜。
“你们也在啊，原来大家都是病友！那太好了！大家一起接受治疗！”
[这么紧张的时候，我不该笑的，但是忍不住。]
[神TM病友，谭姐的精神状态真是美好。]
[不知道为啥，只要谭姐在，我就莫名心安。]
看着曾经的三位队友失去理智的样子，苏静眼神中划过一丝心痛。
常护士长逡巡着室内，待看到吴医生的尸体后，她的脸上明显闪过几丝冷意。
她冷着脸眼神向后一瞥，穿着病号服的三人走了出来。
为首的边锐进脑袋上缠着纱布，手上举着一根不知从何而来的木棍；
闫怡彤和陆滦分别立在他左右后侧，一个握着把泛着银光的尖刀，一个举着碎成两半的陶瓷餐盘，裂口处锋利无比。
三人的动作像提线木偶般僵硬，眼神却透着同一种空洞的狂热，顺着护士长视线的牵引，来势汹汹地朝谭笑笑逼近。
苏静心头一惊，下意识就准备爬起身挡在谭笑笑身前，动作慌乱间，不小心触摸到了腕上的手环，被屏蔽的直播间弹幕瞬间跳转出现在眼前。
[该死的这个NPC好阴险！]
[借刀杀人吗？故意借谭笑笑的手除掉玩家？]
[这是在故意离间吧？]
蓝星联合办公室内，所有人都同时发出了一声咒骂。
阴！太阴了！
如果说之前还不能百分百确定，那现在他们确定了！
难怪受到严重的精神污染的边锐进三人，还能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精神病院存活至今！
这个游戏就是在故意制造谭笑笑与蓝星的矛盾！
无论是谭笑笑攻击了蓝星选手，还是蓝星选手伤害了谭笑笑，最终两方都会产生隔阂！再也无法合作！
如果火种小队和谭笑笑发生冲突，导致双方出现矛盾，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苏静迅速反应了过来，挡在谭笑笑身前。
哪怕是和昔日的队友自相残杀，也不能让蓝星失去谭笑笑这个助力！
就在她视死如归之际，一双纤长的手轻轻推开她，叉着腰走到三人组面前，语气熟稔。
“脸色这么白，低血糖又犯了？”
她突然上前，一把将他们推到旁边的沙发上。手疾眼快收走木棍、尖刀和碎餐盘，嘟囔着。
“这家医院怎么回事？医生是假冒的，护士长是狂躁症，现在还放任病人拿危险物品！”
这一动作不止苏静和直播间的蓝星人呆滞了，就连被谭笑笑硬控住的三人组都愣了一下。
常护士长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眼神怨毒，眼睛一眯。
下一秒，离得最近的陆滦突然暴起，张开血盆大口就朝她脖子咬去，一头金发在白炽灯的照耀下闪闪发着光。
看着少年脑袋靠近自己，似乎是“站不稳”的样子，谭笑笑一愣，随手摸出袋薄荷糖，飞快的丢了一颗进陆滦嘴里，还顺手塞了两颗到正在嘶吼着的边锐进和闫怡彤嘴里。
“唉，果然低血糖害人不浅啊，这都站不稳了。”
薄荷的清凉瞬间炸开，陆滦的身影猛地僵住，低吼卡在半截。
看着眼前乖顺如小狗的少年，谭笑笑有些觊觎的看了眼对方的一头金发，实在没忍住伸手撸了一把。
谭笑笑满意了，果然手感很好，跟大金毛一样。
陆滦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浑浑噩噩的梦境。
他梦到自己被困在黑暗中，看不见未来，找不到方向，在恍惚间一行黑字划过眼前。
【冰凉薄荷糖：精神污染指数-40，解除控制状态。】
陆滦顿时感觉眼前混沌视野逐渐清晰，失去理智时的画面像劣质录像带一般闪过眼前，最后定格在了一张面无表情的少女脸上。
几秒后，陆滦眼神渐清，发现自己的手还搭在人家肩上，指腹甚至能摸到薄薄布料下纤细的骨骼轮廓。
“对、对不起！”
他猛地缩回手，指关节撞在沙发扶手上也没觉出疼。
脸颊像被炉火燎过，从耳根红到下颌，眼神慌乱地往地上瞟，有些羞耻地将脸埋进手心。
实在是太尴尬了。
谭笑笑对于少年心事毫无所觉，她十分大度地挥了挥手。
“没事！”
她忽略掉表情怪异的少年，看向沙发上另外两个神色不自然的病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