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种感情并不牢固,一旦接触了真人,或者一旦接触到了讨厌的那一方,发现对方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人在这种时候还是会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既然如此,管梨鸢打开了平板电脑,调出来了他身上连接的其他线。
两只麻雀把头伸过来,要来看看这是怎么个事儿,它们总是忘记了自己现在是人类,头很大的事情,每次伸过来,直接把平板全都遮住了。
“这是什么?”
“一条一条的。感觉像会发光的虫子。”
她们一边说,一边吃着人类的炸薯条,人类的炸薯条炸出来其实也有点像虫子。
之前是管梨鸢管她们的一日三餐,每天都是很健康的三菜一汤。
两只小麻雀每次看到楼下的那些人类手里拿着辣条吃,就很馋。
但两只小麻雀还是有分寸,没有找管梨鸢要钱。
这一次她们接到了广告,有了钱,小两口就买了特别多辣条薯条,果然好吃,不是虫子的味道,比虫子好吃太多了。
于是,两只麻雀随时都在吃着东西。
管梨鸢是个非常宽容的饲养员,并不介意两只麻雀在她家里吃垃圾食品。
她见它们对平板上的牵绊很感兴趣,点开了其中一条,给两只麻雀解释道:“这是喜欢包意满的人类,这些人类通过那些视频和他建立起了牵绊。”
“因为有这些牵绊,我没有办法替换他。”
尽管现实生活中从来没有见过面,可牵绊依旧建立起来了。
视频里的人,只能看到对方的基本信息,名叫张天明,对方也是一个希望能够通过拍视频爆火的博主,并不清楚这种牵绊是从哪个时候建立起来的。
管梨鸢让对方有机会能够真正接触一下真正的包意满。
包意满并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出路在哪儿,他通过麻雀一家的第2个视频,也就是猫头鹰到她们窗台那求助的那个视频,通过窗外的建筑物,很快就搜索到了拍摄这个视频的小区。
一个很普通的老小区,搜索的时候看到下面全在吐槽小区里的居民把物业赶走了,看得出来是一个老破旧小区。
他原本还猜测过这两口子是有钱人,现在一看住的这个小区就知道对方也没什么钱。
他快速地换了一个认知,既然对方没什么钱,也许那个不可说的能够把鸟变成人的力量也许并没有给这两只鸟更多。
于是,他戴上了假胡子,假发,出了门。
对方所在的小区距离他这里有30公里,他原本准备开车过去,可又想起来那边小区外面还有一群吐槽的,在吐槽没有地方停车。
到时候把车开过去没地方停也很麻烦。
于是,他打了出租车。
正好这边就来了一辆出租车,他一招手对方就停了下来。
“去幸福小区。”
司机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男人,对方看了一眼后座,看到是个男人上来,心里还有些不高兴。
但他还是把直播打开了,说道:“行,北区第三小学那边的幸福小区是吧?”
“应该是。”他也没有去过那边小区,听对方这样一说,觉得应该就是那个小区,毕竟人家是出租车,而且小区重名的也比较少。
他上车后,拿出了平板,开始重新梳理自己和这两只鸟相处的所有过程。
想要从中发现些线索。
司机在前面问道:“兄弟,你是做什么工作的,这么忙。给我们大家避避雷呗。”
他头都没抬,继续写自己的东西,并没有准备跟对方闲聊。
司机依旧在不停地看后面的乘客,很快就注意到了一个问题,“兄弟,你看上去有点眼熟,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包意满觉得有点不对劲,再一次抬起头,这才注意到人家把手机放在前面,正在搞直播。
他表情严肃,声音压着怒火,说道:“关掉直播。”
他的表情非常严肃,再加上这段时间一直处于老板的位置,自带了一种支配人的气场,司机都没有反应过来就乖乖地跟着他说的话走了,先是关掉了直播。
“兄弟,你别介意,我这才刚开始没多久,直播间里面除了我没其他人。”司机心里也很不安。
他说着话,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坐在后排的人是自己特别崇拜的人。
包君满意,一个大网红,听人说他在短短一个月内赚了1000多万。
他之前还给对方私信询问过怎么做网红,对方给他详细写了一个教程,从那以后,他就觉得这个人够仗义。
“你是包君满意吧。”他说道:“我是你粉丝,我一会儿能要个合照吗?”
包意满觉得对方把自己认出来了,再加上对方是搞直播的,他肯定要找自己蹭热度,于是他说道:“算了吧,你现在是工作时间,工作时间还是不要谈这种事情。”
他这段时间都是老板,和人说话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就会带出老板对员工的语气。
因为对方已经把他认出来了,所以他没有骂人,他觉得自己还是维持了基本的体面。
被当面拒绝,而且还是语气如此生硬,当面拒绝,前排的司机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不就是个网红吗,这么高高在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老板。
他心里头虽然有不快,但还是想着快点到达目的地,把人送了。
车子里面谁也没有说话,司机时不时看了一下后座,对方依旧在写东西。
好在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包意满正要给钱,这才发现这个并不是幸福小区,而是新福小区。
“我是要去幸福小区,你这里是新福小区。”他压着怒火,说道。
司机觉得觉得自己更加无辜,他这两次不是在说同一个词语吗?有区别吗?对方是傻叉吗?
“我不是问了吗,是不是北区第三小学的新福小区?你当时说的是。现在到地方了,你又说不是。这件事情能怪得了我吗?我反复确认过了。”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他都没有问题。
他专门点出了北区第三小学,对方又没有否认。
他也不受这个气了,直接把二维码给对方,让对方把钱交了。
包意满特别想要教训一下这个人,可惜又想着对方知道他的身份,于是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没有到自己想去的地方,依旧把钱给了。
他觉得自己已经忍气吞声了,已经够好脾气了。
但对于对方来说,这就是一种坍塌,他完全没有想到对方私下里是这副样子,把其他人不当人看。
管梨鸢在旁边不远的马路上看着,又一条线断开了。
包意满只能重新打车,这一次打车还是顺利到了幸福小区。
幸福小区门口有一个小广场,广场上坐着一大群老人,正在晒太阳。
他看了看这些老年人,觉得自己绝对不会选择这样的小区。
幸福小区里面总共只有9栋楼,麻雀一家拍的视频是在晚上,可以看到其中一户人家阳台上有彩灯。
现在虽然是白天,但包意满很快还是找到了,他找到有彩灯的一家以后便通过观察视频彩灯所在的位置,很快就找到了麻雀一家所住的楼层和房号。
他并没有直接进去找人,他在对面栋楼租了一套房子。
然后开始搬自己的器材进来。
就像过去那样,只是以前他远程拍摄的是两只鸟,而现在是两只鸟变成的人。
他的对面,两只鸟坐在天台上,手里拿了一个大馒头,在往地上撒,一边撒馒头碎屑,一边说着什么。
他这个距离听不到他们说的话。
两只麻雀在说一件对于原本的它们来说很无聊的事情。
这段时间一直在看麻雀合集,两只麻雀就发现人类喜欢把它们俩叫成壮壮妈,壮壮爸。
其实,刚变成人的时候,管梨鸢就询问过,要不要给你们俩取个名字?
两只麻雀觉得没有必要,它们下巴灰都是靠气味羽毛等辨认对方,从来没有用过名字。
对于人类来说,名字寄托着某种期望。
但下巴灰们,期望……
那一窝幼鸟,估计得叫“不要被怪脑袋吃”“不要掉下窝”“不要被没脚脚的怪物吃”“天天有虫吃”
于是两只鸟一直都没有名字,现在看到人类,才发现它们要有一个名字才好。
于是,两只鸟一边喂着鸟,一边在想自己的名字。
管梨鸢回来的时候,两只鸟已经想好自己的名字了。
“我叫麻杀包。”麻雀妈妈说道:“意思就是我要杀了包意满。”
杀包,沙包。
这个名字听起来不像是要去杀人,像受气包。
“我叫麻杀君……”另一只麻雀说道。
还真是杀意满满的两只麻雀。
可是麻雀喜欢,觉得这个名字很好,也行吧,既然名字的主人喜欢,那就这个名字了。
包意满这个时候通过摄像头,很快就看到了出现在他们房子里面的另外一个女人。
他对这个女人同样也有印象,对方就是从悬崖下救金来琼的女人。
后续没有出现在麻雀一家的视频中,同样也不像是鸟。
可她和麻雀一家在一起。
他想起了之前在悬崖上的事情,这个女人只身下悬崖,然后上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个成年人,没有半点吃力的感觉。
也许她身上的秘密比那两只咋咋呼呼的麻雀要多。
他这样想的时候,镜头里,对方原本正在和两只麻雀说话,突然转过头来,看向了镜头。
看向了他。
因为刚才那一个瞬间, 管梨鸢身上的气息一下子全变了。
管梨鸢回过头,道:“没事,只是第1次遇到这样的人。”
过去, 都是管梨鸢去害虫的小区里面租个房子, 当邻居。
这还是第一次害虫来她住的地方租个房子。
勇气可嘉。
她收回了视线, 准备继续把对方身上的牵绊斩断。
另一边, 包意满躲回了墙后面,他的心还在怦怦地跳,刚才那瞬间,对方看过来的那一瞬间。
哪怕他是一个创作者,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形容那种感觉。
有种凝视深渊,深渊也在凝视着你的那种感觉。
他现在更加确定了, 那两只麻雀,不过是借了一点光,变成了人, 实际上胆子依旧很小。
他细心研究过麻雀一家的所有视频,特别是第二个视频和猫头鹰相处,第一次猫头鹰飞来的时候,明显两只麻雀都害怕地往后倒了。
如果它们自己有能力把自己从麻雀变成人类, 如果不是借助外力,怎么可能会害怕猫头鹰?就退一步说又怎么可能会被他杀死?
而这个女人, 他还记得金来琼说过,这个女人当初下到悬崖平台上,那个时候下去第一反应并不是去救人,而是去金来琼睡觉的地方。
金来琼当时说,对方伸手在那儿摸了摸,然后就有一条蛇出来了, 而且那条蛇看见女人以后就自己走了。
这个女人……很不得了。
包意满跟其他人不一样,他享受过成功,享受过其他人从来没有过的成功,这样的经历让他觉得只要他够努力,只要他付出一切就能够拿到自己想要的。
他现在虽然是恐惧,可同样的也还是在亢奋,亢奋自己有生之年居然能够见到这种超越人类的东西。
若是这种能力,让他拥有了,他光是想到这个念头,整个手都因为激动而发抖。
他赶紧把摄像机扯了进来,准备回放之前拍的东西。
他点开回放的视频,整个视频由于过度曝光,只剩下一片白茫茫。
他懵了一下,紧接着意识到,对方当时看到自己的时候就已经做了事。
这和他猜测的也对得上,这个女人和那两只麻雀不是一个量级的人。
他想起了之前悬崖上拍到的视频,那个时候,他也在拍摄,于是去找之前的拍摄视频。
这一次,他截图截到了对方的照片。
对方有一张不太能记住的脸,说不上美丑,因为当你看着她这张脸的时候,看着她的眼睛的时候,想不起来这种审判标准,心里只会生出恐惧。
他没有多看,直接把照片发给了自己大学时期认识的一个朋友。
两个人是打游戏认识的,对方是专门卖个人信息的,无论是谁,只要给对方半个小时和一点信息,立马能把他全家都人肉出来。
之前,他把麻雀一家两个人的照片都给了对方,但是什么信息都没查到。
对方给他回复说,“这两个人要么以前没有用过互联网,要么就是非常有钱,已经把自己的信息从网上抹除了。”
这也是之前他会觉得那两个人非常有钱的原因。毕竟现代人类不会觉得对方从来没有用过互联网。
现在才知道,从来没有用过互联网才是正确答案。
他把这个女人的照片给对方后,心里也没有抱太大希望,他只是试一试。
这位人肉‘专家’代号是无处躲避,他不只会帮客户完成任务,他一般情况下还会把客户的信息也摸一遍。
比如说,今天来请他帮忙的人,两个人是在游戏里面认识的,对方真名叫包意满,K大毕业,父母做生意,家里还有一个哥哥,现在在做视频博主,算大网红了。
这种大网红几次来找他查东西,都是在针对自己的潜在对手。
不过对方也给了钱,他自然会把信息卖给对方。
这个人也的确有点厉害,他的对手没过多久就会人设翻车。
唯一一次没有办法给信息的是那个‘麻雀一家’,号称会鸟语,他也很好奇是不是真的会鸟语,于是各个方向查了这两个人的信息。
在“麻雀一家”这个帐号开通之前,全网一片空白,她们帐号认证的身份证也查不出来,他当时就觉得奇怪。
而现在对方又来了,又只给了一张照片。
一个年轻女人的照片,也许是因为偷拍的缘故,有些失真,他看着这个照片,心里有点毛毛的。
这种感觉……很难说清楚,有点像小时候第一次在公园里看到老虎,明明知道老虎被关在了玻璃里面,无法伤害到自己,可是全身的鸡皮疙瘩会不停地冒出来,大脑里的每一个念头都在提醒你快点跑,可是腿又动不了。
就是这种感觉,明明只是看着照片,绝对不可能有危险,可是全身的鸡皮疙瘩在不断的往外冒,整个大脑像是拉响了一级戒备。
他也很好奇这个女人是谁?为什么会给人这种感觉?
他开始搜索这个女人。
没有结果,信息库非常干净,一条结果都没有。
和麻雀一家一模一样的结果。
只是,麻雀一家的照片和视频不会给人这种感觉。
想到这里,他的脑海里面又出现了那张照片,他心里发毛,也不敢再去看那张照片,直接把有那张照片的文件夹给删了,他删掉照片以后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这种情况非常奇怪。
那边还在催着要结果。
他回复道:“什么都找不到。”
那头的人好像也知道会是这个情况,也没有再继续问。
他并没有看到,他删除掉的照片并没有直接消失,那照片在回收站里,很快,照片从回收站里面跳了出来,回到了文件夹里面。
之前包意满偷拍她的时候,她就看了一眼,把自己的能量留了一部分在照片里面,刚拍的那一张照片形成了能量过爆,但以前的照片并没有。
她也没有想到,还能有意外收获。
之前系统设置的时候,管梨鸢把敏感度降低,哪怕没有出现人命,有人类被无妄之灾毁了人生,也要做警报。
但还有一种情况,始作俑者隐藏在网络之后,真正对受害者造成直接伤害的,并不是始作俑者,再加上网络的发散,系统认定的时候,忽略掉了这个帮手。
对方查看她的照片,在网上搜索她的信息,她同样也在查看对方的人生。
和对方的查看方式不一样,管梨鸢只需要打开对方身后的那一叠一叠的影像资料就行。
从学校那里购买申请过贫困补助的学生信息,再把这些申请贫困补助的学生信息卖给了诈骗团伙……
从养老院那里购买了老人的信息,把这些信息卖给了诈骗团伙……
利用自己手上的个人信息库,网暴人肉他人。
当天晚上,他躺在床上,心里依旧想着白天的这件事情。
他躺下的那一刻,只觉得整个人好像落到了什么东西里面。
他眼前出现的就不是天花板,而是森林,他注意到自己头顶的树叶非常的大,像芭蕉叶,他的身下也不再是他的床,而是松软的泥土。
那芭蕉叶一般的树叶上还有一行字。
“躲猫猫游戏。”
“森林里来了一只会吃人的无脸怪物,而你恰好是一个人类,你能做的是在森林的小动物家里躲起来,但森林里16823个小动物,只有一个小动物不会出卖你的位置。请注意安全。”
16823……
他不是傻子,他脑海里首先浮现出的就是今天看过的那张照片,紧接着注意力就放在了16823这个数字上,这样详细的数字,一定有自己的意义。
他正在想这个有零有整的数字代表着什么,下一秒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张没有五官的脸,他脑子像是被打了一拳,甚至忘记了逃跑。紧接着就看到那张没有脸的白板板上面突然张开了血盆大口,直接对着他咬了下来。
他只感觉到一阵疼痛,紧接着,他又出现在另一片树叶下面。
看来,被咬了以后,会痛,但也能移动。
现在他没有空去想那个数字代表什么,他赶紧找地方躲起来。
森林里一切都很大。可似乎躲在哪儿,这个怪物都会追上来。
很快,他看到了一只比他大很多的兔子,他顾不得害怕,毕竟游戏规则里面说了会吃人的是无脸怪,没有说兔子,他躲在了兔子后面。
然而,下一秒,无脸怪又过来了,用一种机械的声音问:“小兔子,你知道这个人类藏在哪儿吗?我可以给你金币。”
小兔子立马往旁边一让,“这里这里,他在这里。”
“兔子!你怎么能这样!”
他整个人直面无脸怪,下一秒,他就被咬了起来。
在清晰的疼痛中,他想到了刚才这个怪物和兔子的交易,他突然意识到了这是什么意思了。
他卖了很多次个人信息,甚至还打包卖过……
他就这样一路躲一路被咬,他自己都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的胡子头发已经很长了,整个人脸上也有了皱纹,他以为自己要在这里面过一辈子了。
就在一天早上,他躲在了一只猫头鹰身后,这一次无脸人询问:“你知道森林里的人类在哪儿吗?只要你告诉我,我可以给你两只老鼠。”
他脑海里都已经想到了,这个猫头鹰肯定会说:“在这里!”
整个这个剧本已经重复了无数次了,他从一开始的不接受还试图跟这些动物搞好关系,到最后他只想快点把这1万多个动物全部躲一遍,每次都会认命。
然而,下一秒,猫头鹰说道:“抱歉,我也不知道。”
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听到了什么?对方说不知道!
下一秒他的眼前一片白光,再睁开眼睛,他看到的是天花板。
而他低下头,他的胡子已经半米长了,身上散发着原始森林的味道。
他意识到,他真的去玩的那个游戏,也是真的回来了。
那个猫头鹰便是森林里唯一一个不会出卖他的动物。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确有一次没有卖个人信息,那一次是有对把自己孩子扔了的父母,两个人说那个时候穷,没钱养不起,就把孩子送人了,本来想着还要走动,结果没想到那家人直接搬走了。
现在自己的小儿子肾出了问题,家里的人都匹配不上,就想起了这个被丢掉的孩子,想要他查查当年那个养父母现在在哪儿。
他当时直接就拒绝了,虽说当时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不缺钱,那对父母给他的报酬不够多。
他拿过旁边的手机,看了看时间,现实世界,只过了一天。
他回想着昨天到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一切都是从那张照片开始。
他给包意满发了消息。
“你给我发的那张照片,里面的人是谁?”
“这是我要问你的问题。”那头的人回复道。
“不要再把照片发给其他人了,你真的是害苦我了。”他心里头是真的气。
“什么意思?”
对方居然还问他什么意思,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对方知道犯了多大的错误。
“你把我暴露在这个人面前了!她现在在折磨我。”
包意满:“我怎么把你暴露了?”
对方很快发来了很长的一段话。
“你让我查她的信息就是一种暴露,这样说吧,我拥有的信息是不是高于你们所有人,但是人在这么多的情况下,我手里这么多信息,我不可能随便逮一个人出来查看对方的信息,需要有人来买或者是他惹了我,那我就会查看他的信息,并且针对他。”
“现在就是这种情况,这个人绝对掌握了比我们更强大的力量,在人类数量如此多的情况下,她不可能对每一个人类进行监视和控制。除非,这个人类自己跳到了她的面前,暴露在她面前。你现在让我暴露在她面前了。”
包意满这个时候听懂了,对方的意思是那张照片发挥了作用。
“她怎么折磨你了?”他很想知道,因为他这边,这个女人好像什么都还没有做。
“我不能告诉你任何信息了。”
“我给你钱。”
一听这话,他就想起了森林里,那些贩卖他信息的动物,更加不愿意了,直接把人删了。
包意满看着对方删掉了他的联系方式,觉得对方太悲观了,首先,对方肯定也要受某种限制,不可能直接杀人吧,如果能的话,他也不可能现在还活着。
其次,对方又不是贞子,查了一下照片就能被对方发觉,这也太离谱了。
对于包意满来说, 是由奢入俭痛苦的一晚上。
他之前是睡在自己的高档小区大平层里,现在为了得到第一手的信息,他睡在出租房里。
他自然不习惯, 这边是老小区, 隔音不好, 楼上总是传来小学生练习跳绳的声音, 弄得他睡不着觉。
对于网名“无处躲避”的贩卖信息者来说,这一晚上就是十年,行尸走肉,麻木地活着。
但人类和鸟类的悲欢不相通,两只麻雀这晚上可太高兴了。
它们可以在森林里到处找坏人啄着玩,而且这个坏人可以啄了又啄, 像个玩不坏的玩具。
“不能把包意满也放进来吗?”有了一个玩具,还想要另一个玩具。
“他不适应这种惩罚。”一般人经历这样的惩罚产生的是恐惧情绪,但包意满并不会恐惧, 就像他现在哪怕知道了两只麻雀和管梨鸢并非一般人,很多人已经会开始思考如何弥补错误,如何求得原谅,他心里产生的更多的依旧是掠夺。
他看到的不是危险的那一部分, 而是他们身上带有的神秘力量。他想要掠取这一部分。
他的人格底层逻辑里没有往回退这个选项。
管梨鸢从金来琼的事情里就发现了这个问题。
原本的时间线上,金来琼的剧本出现了意外, 可他并没有因此后退,反而继续压迫金来琼的人生。
这样的人,自然不适合这种惩罚方式。
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他身上的牵绊全部剪断。
这个问题并不难,主要是对方现在陷入了某种执念,他的全部心思已经放在了挖掘两只麻雀的神秘力量上,对于自己的人设并没有过多维护。
包意满此时此刻, 依旧在想“无处躲避”说的话。
他把对方说的话已经录了下来,反反复复的去听,去琢磨里面的信息。
仅仅是去查她的信息,就会被曝露在她面前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重要。他原本有猜测过对方看上去也是一个人类,也许她的力量来自于某种器具,并非天生。这样最好,只需要想办法抢夺器具就行。
可如果她的照片都能做到这个程度,那力量来源也许是她自己。
‘无处躲避’还说了另一个事情:“在人类这么多的情况下,她不可能监视和审判每一个人类,除非出现在她面前。”
审判这两字肯定不是随便用的。
思来想去,他把照片发给了另外几个人,让人帮忙查一下。
这些人有三个是自己的大学室友,有一个是后面做视频认识的同行,还有两个是他的粉丝。
他把这些人的名字都写了下来,开始在后面写上他知道的一些事情。
三个大学室友,有一个特别装,两个人关系并不好,另外两个大学室友生活就比较真性情了,他们关系也比较好。
他想看看到底是不是只要搜索了这个照片就会被暴露在这个女人面前,然后接受审判和惩罚。
“包哥这是干嘛?”大学室友们最先回复。
“包哥今天怎么有空了?”
大学室友们回复得最快,他心里也嘚瑟,当初他在寝室里面并不是成绩最好的,不影响他毕业了以后最成功,钱挣得最多。
包意满:“帮个忙,你那边能不能帮忙查一下这是谁?我最近遇到了一个极端的粉丝,一直跟踪我。”
那头很快就回复道:“难怪,看的人心里毛毛的。”
只过了几分钟对方就又回复道:“查不到信息。包哥注意安全啊,有空大家一起吃个饭。”
这个最先回复的人便是大学里睡在他上铺的室友,这哥们也是个苦命人,老家特别封建,读大二的时候,老家那边就已经给他定了亲了,听说对方只读了初中,家里还有一堆弟弟妹妹,他还在读大学就被逼着成亲了,毕业的时候,他老婆带着孩子来参加毕业典礼了。这辈子见过最奇葩的家长,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干出这种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