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上江禁瘾连开七枪杀死害桑烟去世的凶手。
膛枪中的最后一颗留给了他自己,血溅当场,命丧黄泉。
“小桑儿,我来陪你了……”红色血泊中的江禁瘾半瞌着凤眸,意识涣散,好像看见当年孤儿院那棵乌梅树下小女孩的绚烂笑颜。
桑烟被一道强光带回高三那年,再次遇见孤独阴翳的少年,这次她拉他出了无极深渊。
“我不喜欢乖孩子,离我远点。”江禁瘾假装不耐烦,说着违心的话,心像是在被刀子剜下一道口子,钻心疼。
桑烟满目心疼,怯生生拽着少年的衣角,“我从来不是乖孩子,世界上还有人爱你江禁瘾……”
“小桑儿,我太脏了……”——江禁瘾
“我的小哥哥是全世界最干净的少年。”——桑烟
我们有共同的信仰,你守护万家灯火,我保护国家信息安全。
你治愈我,我忠诚你。
作者有话:
1、男女主1V1,双洁!!!
2、男主脏,是世俗眼里的不干净,和他身世相关。
3、前期高中,后期大学,前期节奏有点慢,可以细细品味哦。
“小哥哥,你怎么一个人待在这啊?”
稚嫩的童音在树后响起,空灵甜软,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蜷缩成团的小男孩瑟缩一下,努力降低他的存在感。
桑烟歪着头,满脸不解,肥嘟嘟的小手攀上男孩瘦削的肩膀。
坐在泥地里的男孩像是惊弓之鸟,瞬间弹起,蜷缩着的身子摊开,布满伤痕的双手撑着地面,满眼惊恐。
江禁瘾漆黑的眼睛瞪圆,死死盯着桑烟的一举一动,眼底藏着一丝暴戾和决绝。
即便面前的女孩看着十分可爱,天真无邪,明眸皓齿,丝毫没有攻击性,可他没有放松警惕性,像一头护食的狼,虎视眈眈。
桑烟直勾勾盯着男孩精致的脸,满脸的污泥增加了他的破碎感。
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男孩子。
两个孩子面面相觑半晌,桑烟将手伸进斜挎的小包,江禁瘾见状不禁向后挪动屁股,目不转睛盯着她的动作。
“请你吃糖哦!小哥哥。”桑烟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音色绵软,掌心躺着一颗糖果,在光下散发淡紫色光芒。
江禁瘾依旧警惕,没有动作,桑烟见状蹲下小身板,将糖放在他的脚边。
刚起身,桑烟隐约听见爸爸的呼喊声,挥挥小手和地上的男孩告别,“小哥哥再见!我下回还来找你玩。”
女孩一蹦一跳远去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野中,江禁瘾不禁看向泥土表面的糖果。
深紫色的糖果给这块泥泞不堪的地面带来一丝活力。
头顶的乌梅树随风摇晃,洋洋洒洒掉下几片树叶,覆盖在那颗精致的糖果上面。
“嘭——”
深不见底的山林响起一声枪声,栖息在树丫上的鸟骤然惊起,久久不能平息。
血泊中的少女双目瞪圆,没有任何焦距地盯着乌云密布的天空,死不瞑目。
像是一摊脏兮兮的烂泥,遗落在林间不起眼的一角。
连绵雨水冲刷不干净混杂血液的泥,渗人的鲜血从破烂不堪的少女眉心冒出,一点点浸红湿润的大地。
红色和腥味不断冲击野兽的视觉、嗅觉。
桑烟眼睁睁看着她的尸体被丛林间的野兽围攻,难掩的伤感从心口涌出。
正值青春年华的她,生命在高考结束的这个盛夏戛然而止,美好的生命转瞬即逝。
一朵未完全绽放的玫瑰夭折在枝叶上,花苞凌乱的散落在尘土中,化为世间一抹尘埃。
不稳定的魂魄飘忽在半空,对于野兽撕咬她尸体的举动无能为力。
本就残败的尸身被凶猛的野兽咬出一个血窟窿,鲜血淋漓,无瑕的皮肤被一点点撕咬开,内脏器官全部落入它们的口中。
簌簌的细雨下了整整一夜,桑烟倚着粗壮的枝干,听了一整晚野兽享受食物的满足声。
雨夜渐渐停歇,晴朗的白昼终将来临,桑烟最后看了眼残破不堪的尸身,起身想要离开此处。
但她很快发现魂魄不能离开尸体超过两米的距离,最后她只能认命的回到原地,等别人来替她收尸。
刺眼的阳光透过枝繁叶茂的大树,投射到鲜血密布,尸骨遍野的大地,彻底让桑烟看清她尸体的惨状。
尸骨混杂着血肉,支离破碎,森白的骨头裸露在外,残败不堪,享受完食物的野兽早已离去。
少女稚嫩清纯的脸初见风姿,清冷美艳,却又带点说不出的温柔,没有一丝违和感,依稀能窥见长成后的俏颜。
鲜红的血液布满整张面颊,只能依靠她右眼角那颗红痣,依稀辨清这具残败的尸体属于她。
夏日的阳光格外炎热刺眼,一点点爬上凌乱不堪的遗骸。
她想如果警察一直没找到她的遗体,可能会彻底腐烂臭掉,化作世间飘浮的尘土。
中午的烈日悬空,丝毫没有可怜少女尸骨即将腐烂的意思,桑烟无聊的坐在树上,荡着两条笔直的腿。
树林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隐约能听见许多脚步声,训练有素,却含着几分焦急。
脚步声越来越近,其中夹杂着浑厚嗓音的喊叫声。
“桑烟,烟烟——”
桑烟垂下的眸子瞬间亮起,眼巴巴望着不远处林间的动静,激动地想要起身去看看,最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扯回原位。
“唉!”
桑烟没有办法,只能坐在原地叹气,好一会儿,脚步声和呼喊声才渐行渐近。
“队长,这边有具尸体 。”一位身着警服的半大小伙子发现了乱七八糟的残骸。
霎时,林间的脚步声迅速朝这个方向涌来,搜山的队长很快抵达现场。
“这,这是烟烟……”王队通过血色模糊的头颅和凌乱的衣物进行辨别,大惊失色。
桑烟认得他,是住在同一个大院的王叔叔,当地警察局的队长,从小看着她长大,也是她爸爸的好朋友。
周遭随行人员不忍直视面前血腥的一幕,有几个警察多多少少都和桑烟有过接触。
处于花季的少女在最美的盛夏逝去。
空气静默了一瞬,王队闭了闭悲痛的双眸,沉声开口:“把尸体用袋子装起来吧,带回局里。”
“别碰她。”一道嘶哑的声音阻止了警察的动作。
桑烟目光锁定在王队身后的少年身上,清瘦高挑,挺拔的脊背在这一刻好似被压弯,如同枯木。
所有人都将视线集中在一路上都未曾开口,只顾埋头寻人的少年身上。
只见他从警察手中拿过袋子,一言不发,直接走到少女破碎的尸骨旁蹲下。
清瘦的双手止不住颤抖,青色的血管陡然暴起,最后抚上少女血肉模糊的面颊。
动作轻柔,像是抚摸易碎的珍宝。
“小桑儿——”
一句话好似用尽少年所有力气,清冷的目光有所波动,眼眶迅速泛起一圈红。
眼神却不敢让人直视,暴戾,阴鸷,猩红的眼角充斥着恨和不甘。
无人看见的角度,一滴滚烫的泪珠从眼眶掉落,滴在少女残败的尸体上。
“我带你回家。”
少年旁若无人,轻轻拾起雨水和血水混杂的尸骨,动作轻柔缓慢。
好似少女还活着一般,怕惊扰她,弄疼她。
桑烟对于突然出现的少年,止不住地感到诧异。
她认识他,他叫江禁瘾,是她的同班同学。
两人从前并无交集,甚至连话都没说过一句。
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他为什么叫她小桑儿?他为什么这么悲痛?
像是有人夺走了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悲痛欲绝,却无人倾诉。
第2章 终究是我妄想
桑烟的葬礼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可能是死相凄惨,老天都在可怜她,下葬那天,连续好几日的阴雨天突然放晴。
墓碑前伫立着很多人,家人,亲戚,朋友,同学,大院的叔叔阿姨……
所有人袖口别着黑色小布料,满脸哀痛,惋惜。
桑平和王代曼夫妻两人更是悲痛欲绝,神色凄哀,短短两个月仿佛老了几十岁,乌黑的华发白了发根,眼角的皱纹越发深。
桑烟想伸手抱抱他们,告诉他们别哭,让他们好好生活。
可虚无的灵魂没有任何实质,无力的穿梭过他们日渐弯下的脊背,颓废的身躯。
不断有人在碑前鞠躬哀悼,一波又一波的人上前,离开,最后只剩下她的爸爸妈妈。
“老桑,我们的烟烟走了。”王代曼终于忍不住情绪,哭出声,但怕惊扰桑烟死后安宁,死死捂住口鼻,不让满腔悲伤外泄。
“对不起,是我害了孩子。”坐在轮椅上的桑平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满脸愧疚。
如果他不是缉毒警察,他的烟烟不会死。
如果他不参加那场任务,他的烟烟不会死。
可是世界上没有如果。
少女在最美的年华,死相凄惨。
未盛开的花,夭折在枝头,再也没有绽放开花的机会。
桑平无力地捶打大腿,下摆空荡荡的裤腿随风飘动。
王代曼无声落泪,源源不断地泪珠顺着手臂滑落衣衫,打湿衣袖。
桑烟立在墓碑旁,盯着面前失声痛哭的两人,喃喃道:“爸爸你从来都是我的骄傲,我怎么可能会怪你。”
鬼没有眼泪和知觉,她却感觉胸闷得喘不过气。
“是他们的错,不是你,烟烟不会怪你,她一直以她的爸爸是缉毒警察为荣。”王代曼用手背胡乱擦拭脸上的泪痕。
中年痛失女儿的夫妻两人一直站在墓碑前,无声落泪,直到日沉西山,王队返回墓地劝走两人。
“烟烟,爸爸妈妈下次来看你。”王代曼伸手摸了摸墓碑上的照片,唇角扯出一抹牵强的笑。
桑烟想随他们一起离开这阴森森的墓地,一起回家。
但她的灵魂不能远离骨灰,只能依依不舍看着她妈妈推着爸爸的轮椅渐行渐远,经过一个拐角,消失不见。
“爸爸妈妈,再见。”桑烟收回视线,喃喃低语。
夜幕降临,整座墓园空荡静寂,骄阳似火的扶桑花展现属于它自身的风姿。
桑烟有些害怕,因为整个墓园好像只有她这一只孤魂野鬼。
她其实挺怕黑,原先在树林里,有啃食她尸体的野兽,在火葬场附近也有工作人员。
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座座冰冷无比的坟墓。
下面埋葬着的可能是活人日思夜想的亲朋好友。
可她还是害怕,鬼明明没有任何知觉,她依旧能感受到刺骨的寒风钻入脊骨。
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的灵魂一直没有消失,一直跟随她的尸体。
她也不知道何时她会消失在这世间,活在活人的记忆中,回忆里。
桑烟飘坐在墓碑上空,百无聊赖地回忆起她的死因。
半年前爸爸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成功抓获一家大型贩毒团伙的头目,也是那次抓捕行动让他失去了宝贵的双腿。
贩毒团伙经过那次围剿,内部成员分崩离析。
可金钱是原罪,一旦得到喘息的机会,立刻卷土重来。
第一件事就是报仇,而她的爸爸作为那次缉毒的领头人,自然是他们重点报复对象。
作为缉毒警察的家属,她和妈妈的信息都被隐藏了起来,却也难逃厄运降临。
一群亡命之徒,只要确定目标,他们这群毒贩不择手段也要办到。
于是,桑烟被盯上了。
她去图书馆的路上遭遇绑架,不到两天时间,她便死在毒贩逃窜到深山的路上。
一枪毙命,眉心多了一个血窟窿,死的倒也不痛苦。
桑烟被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拉回现实世界,偏头望去,一束光照亮前路,刺眼的灯光席卷一位头戴黑色鸭舌帽的少年。
全身上下都被黑色笼罩,和今日来悼念的人装束一样,不同的是他多了一顶压到眉骨的黑色帽子。
压到极低的帽檐遮住少年眉眼间神色,昏暗的夜光倾泻在他身上,叫人看不清他的面庞。
江禁瘾渐行渐近,最后站在桑烟墓碑前,面无表情,却又像是哀痛过度,无法宣泄的呆滞。
“小桑儿,我给你带了乌梅糖。”
嗓音清冷犹如这黑沉的夜色,冷到骨子里,喉咙像是被撕裂一般,哑到极致。
像是许久未入睡而造成的沙哑,甚至撕裂。
说着,将桑烟最喜欢的乌梅糖放在墓碑前。
薄薄的月光洒在透明包装纸上,暗紫色的糖果显得越发清透。
这是她最喜欢的那款乌梅糖。
江禁瘾看了两眼糖果,最终重新拿在手里,慢条斯理地撕开包装。
“小桑……”割裂感的音色在静寂夜晚格外刺耳,一出声,少年便止住。
半晌,才听见他重新开口说话。
“抱歉,我的声音不好听。”江禁瘾面露歉意,望着照片的眸子氤氲上几分水汽。
这是她没有见过的模样,她记忆中的少年虽不是意气风发,但也是志得意满。
她记得他在学校的存在感很高,高一高二那两年,更是被同学称为最清冷的学神。
学习成绩好,模样长得俊俏,就是喜欢独来独往,性格孤僻。
高三那年被爆出父亲是十几年前本市最大贩毒集团的毒枭,也不曾见过他颓唐,卑微成这副模样。
在学校依旧特立独行,不在意外人的看法和指指点点,像是独立于世外的人,也像是没有情绪感知的人。
“小桑儿,别害怕,今晚我陪着你。”
少年颓唐了不少,失去了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意气风发,孤独的身影一直伴随着他。
双目猩红,像随时会滴出血,空洞的眼神在看见碑上照片的那一刻,有了一丝光亮,但也只有一点点,少的可怜。
桑烟飘荡在半空,控制身体略微向下移了两分,彻底和少年对视。
清冷的眸子黑沉得吓人,好似没有任何人能引起他的情绪,只有目光触及遗照的那一刻,才轻微闪动几分。
她对他很好奇,她能看的出,他喜欢她。
这两个月,她只见过他两次,但每一次都能触动她的心弦。
不让别人触碰她的遗体,深夜独自入园悼念。
无一不再证明,他对她不一样。
可她很确定,高中三年他们从未有过交集。
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讲过。
江禁瘾盯着她的照片看了许久,久到桑烟无聊的忍不住打哈欠,才见少年身子动了一下。
他直接坐在过道上,与少女的遗照面对面,也与桑烟的灵魂面对面。
“我还记得你那时最喜欢叫我小哥哥,可惜再也听不到了。”少年嘶哑的嗓音很轻很缓,可能是怕吓到少女,亦或者怕少女不喜欢他的音色。
“小哥哥?”桑烟眉头轻皱,不禁念出声。
这个称呼好耳熟,但她不记得在哪里听到过了。
本来盯着照片的江禁瘾像是感应到桑烟的存在一般,眼睛直直地盯着墓碑上空,深不见底的眸子死死锁定某处。
桑烟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还以为他能看见她。
害怕过后,是欣喜,立马飘下墓碑,在少年眼前晃了晃手。
可惜,他看了片刻,收回锐利希冀的目光。
“我还以为你回来了。”江禁瘾轻嘲一声,声音低到极致,要不是桑烟凑在他身边都听不到。
“终究是我妄想。”
这一夜,少年时不时会开口说两句话,全都是他世界中桑烟的一颦一笑。
桑烟这才知道,短短的高中三年,这位孤寂的少年一直默默关注她,甚至保护她。
在少年的口中,她是少年的全世界。
黎明终将来临,天空破晓,金灿的阳光穿过云层,洒落在这片朦胧的大地。
江禁瘾轻轻地摸了摸照片上笑容灿烂的少女。
“小桑儿,我会为你报仇,会替你照顾好叔叔和阿姨。”
江禁瘾嘶哑的声音顿了片刻,猩红的眸子盛满柔情,“你在那边也要照顾好你自己。”
少年踉跄起身,身形不受控制晃了晃,顺着墓园小道走远。
不敢回头望,怕舍不得走。
第3章 真正的释然
接下来的日子,桑烟依旧不能远离她的骨灰,家里的父母和要好的朋友也时不时会来看她。
来得最频繁,待得时间最长的是江禁瘾。
每周他肯定会风雨无阻过来一次,从未缺席。
少年寡言少语,性子冷淡,面对桑烟的墓碑时,却一反常态,话多得不得了。
春去秋来,又是一年寒冬,天空飘落下洁白雪花,妆裹萧条的大地。
冰凉的雪落在不远处的乌梅树上,凛冽的寒风一吹,飘零落地,化作一点星水。
星星点点雪花裹挟着那道挺拔高大的身影,黑色大衣下是桑烟日思夜想的人。
“你又来啦!这周有什么八卦吗?”桑烟兴奋地围着江禁瘾转圈圈,“上次那个伤害未成年的男明星要进去踩多少年缝纫机?”
“还有你上个星期给我带的小汤圆看着就很好吃。”
“你最近公司的事情还顺利吗?”
桑烟像个心智未退的小孩子,高兴地围着男人叽叽喳喳。
做鬼的时间越长,心性越像个幼稚的孩子。
即便他听不到,她一个人讲得也很欢快。
做鬼这几年实在是太无聊,快要发霉了,只能待在这小小的一寸地方,只有她一只鬼。
要不是江禁瘾每周都来和她讲一些外面的变化,她都怀疑她会成为一只患抑郁症的孤魂野鬼。
物换星移,六年的时光足以让很多事情发生改变,外面世界早已变化到她跟不上的程度。
少年在这短短的六年,彻底褪去青涩,变得更加成熟稳重,长成一个能让人依靠的男人,却也更加让人捉摸不透,看不清。
唯一不变的就是他看她时的眼神,缱绻深情,充满了爱恋。
桑烟见证他一步步从籍籍无名的小卒,变成今日互联网界新贵,在华国的信息网络安全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世人皆说他天生该是光芒万丈,天之骄子,但只有她知道他为此做出多少努力和牺牲。
桑烟在男人往常的只言片语中,知道他这些年一直在寻找杀害她的凶手。
创办互联网公司,想通过信息技术手段,寻到他们的蛛丝马迹。
遗憾的是枪杀她的贩毒团伙至今没有被逮捕,他们仍逍遥法外,为非作歹。
江禁瘾像以往那样,将少女喜欢的乌梅糖剥开放到墓碑前,不同的是今天多了一份折痕很重的报纸。
赫然在列的标题吸引住桑烟的目光。
【六年前本市最大的贩毒团伙人员于今日被全部抓获,共缴获……】
“小桑儿,他们被抓了。”江禁瘾灿然一笑,这是她六年里第一次见他笑的如释重负。
刺骨的风和冷凉的雪都没法遮盖这抹明媚的笑颜,雪花洋洋洒洒定格在男人宽厚的肩上,慢慢消融。
他从来不将情绪外泄,除了她死后第一次见他时,看见他失态。
这是第二次。
少年褪去稚气,面庞棱角逐渐分明,就像他的手腕一样雷厉风行,清瘦的面颊挂着浅浅的笑意,像是释怀。
他褪去了前几年经常戴的鸭舌帽,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浑身上下散发着成功人士的魅力。
桑烟笑了,她知道这些年江禁瘾心底一直悬着一根线,为她报仇成了他的执念。
现在那伙贩毒团伙被一网打尽,他也能回归正常生活。
桑烟很想笑着告诉他,让他开启新生活。
下次……别来看她了。
可是,心好难受,喘不上气,一点都不想说出这句话。
人非草木,六年点点滴滴的陪伴,早已让桑烟对他产生了感情。
桑烟垂着脑袋,努力克制住想哭的情绪,抬起头想跟男人说再见。
没成想,江禁瘾快她一步开口:“小桑儿,我很快就能为你报仇了,我很快就会来找你。”
还没有报仇?
他想做什么?来找她,只有一种可能。
桑烟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这一刻她恨自己的话不能让江禁瘾听见,却还是抱有希冀,徒劳开口:“江禁瘾,你可别搞殉情那一套,仇不报了,你别乱来。”
“喂,你能不能听见我说话。”
“我说的话你要听啊!”
江禁瘾创业后越来越忙,但留给桑烟的时间一直都是一整个上午或下午,有时是一整夜。
从未有待半个小时便离去的先例。
桑烟见江禁瘾说完后,抬腿就要走,预感不妙,立马伸手想拦住他。
可虚无的灵魂只能穿过男人宽厚的身躯,不放弃的桑烟焦急尝试,丝毫没意识到她发生了变化。
“等等,我能出来了?”桑烟震惊地看着十米开外的墓碑,眨巴眼睛,自言自语。
做鬼很无聊,不能离开墓碑两米远的位置,但她每天都会抱着希望去尝试,万一能走远呢!
想不到这件事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不过现在不重要了,已经走远的人一看就要干坏事,她可不能让他乱来。
她已经死在花季,他要好好活着,度过无数的花季年华。
桑烟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立马飘回墓碑前,仔细查看那份被雪花浸湿的报纸。
扫视下来,她才发现这份报纸的日期是四个月前。
整整四个月他都没告诉她仇人被抓,家里人也没有告诉她,一定是某个环节出现了意外。
贩毒团伙人员全部被抓获,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只有一种可能,肯定是枪杀她的那个男人出了意外。
让他不得不孤注一掷,将生死置身度外。
桑烟不再停留,立马飘回江禁瘾身边,跟着他去往今天真正的目的地。
云市法庭
男人从车上下来,举止优雅地扣上西服外套上的那颗扣子,踏上高高的台阶,径直走向法庭大门。
凛冽的风夹杂着风雪,无情地刮在那张沉静的脸上,雪花像一把把利剑,直直落到他宽厚的肩膀。
越往里走,速度越快,只留下身后白茫茫一片,丝毫不像是来听庭审的模样。
“江禁瘾你别做傻事,别做,不值得。”桑烟越来越着急,说话的声音止不住颤抖。
她刚才看见他在车上擦枪,黑漆漆的枪口看不见里面的深幽,像是吃人的虎口,不知道何时会丧失生命。
可任凭她怎么阻拦,一切都只是徒劳。
庭审门口的安全检查人员想要拦住他,却被他身子一闪躲了过去,直接往法庭里冲。
桑烟从来不知道他跑步这么快,像一阵风似的,快到后面的人根本追不上他。
推门进去,法官正在宣读判决结果,门口的动静引得整个法庭的目光都聚焦到男人身上。
“被告人韩天雷涉嫌大型贩毒活动,因患有严重精神疾病,不能辨认或控制自己的行为,经司法鉴定程序确定,不负刑事责任,但……”
一张精神疾病诊断书,便将被告所有的犯罪行为抹除。
法官判读的声音在男人出现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只见男人从后腰掏出一把漆黑的手枪,对准被告席位上的嫌疑人。
“嘭,嘭,嘭……嘭……”
对准脑门,连开七发,嫌疑人脑门开花,血溅当场。
等所有人反应过来开始尖叫乱窜,为时已晚,嫌疑人瘫倒在地,如一滩烂泥,被随意践踏。
“啊——啊——”
法庭乱套了,所有人脸上都带着惊恐和害怕,四处逃窜。
但男人却笑了。
真正的释然,解脱,喜悦……
数不清的情绪在他脸上闪过,最后化作一抹笑意。
第4章 他为自己做出判决
江禁瘾站在原地岿然不动,像一棵挺拔的松柏,一如当年那样肆意耀眼,闪烁着光芒。
“江禁瘾,不要——”
桑烟从刚才混乱的一幕中回神,转头就看见他持着枪,对准左胸,扣下扳机。
“嘭!”
膛枪中的最后一颗子弹留给了他自己,血溅当场,命丧黄泉。
他为自己做出判决。
“小桑儿,我来陪你了……”红色血泊中的江禁瘾半瞌着凤眸,意识涣散,好像看见当年孤儿院那棵乌梅树下小女孩的绚烂笑颜。
桑烟瞪大了双眸,立马飘到他身旁,伸手想止住他胸口源源不断的血液。
“江禁瘾你别死,别死……”桑烟再也止不住的心痛,鬼明明没有知觉,却痛彻心扉。
鲜红色的液体像极了那晚她被枪杀的场面,迟早要流干净。
“呜呜呜……谁来救救他,救救他……”
桑烟哭到哽咽,却没有一个人帮忙,没有一个人来救他。
“江禁瘾,不要……不要死。”
淡粉色床罩下,瓷白肌肤裸露在外的少女额头布满细汗,薄薄的汗珠沾在那张皱起的面颊上。
少女嘴里不断嘟囔着什么,全身都充斥着不安害怕。
“不要——”
面露惊恐的少女突然睁开眼睛,氤氲着恐惧的瞳孔微动。
半晌,短路的大脑才重新启动。
就像是新的人生一样,命运的齿轮回到起点,开始新一轮的转动。
她明明记得她在法庭上,目睹江禁瘾开枪自杀……
“对,江禁瘾,江禁瘾……”
桑烟如同疯魔一样,神神叨叨,掀起被子就往床下走,双脚触地的瞬间,瘫软在地。
“咚”的一声,膝盖重重的砸在冰凉的地砖上。
她做鬼的这六年,没有触感,没有知觉,已经很久没触碰过实物,用脚走过路。
也是这重重的一下,彻底摔清她混沌凌乱的大脑。
膝盖的痛意从神经席卷至全身,一下,又一下敲击着意识模糊的大脑。
有痛觉?
桑烟不可置信的打开撑在地面的双手,水汽模糊了视线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来回翻手验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