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既白拔掉手上的针头,绕过她,“我去问别人。”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江既白脚步虚浮地跑到护士站。
她去问了住院部当天值班的护士,和当天去救援的医生,甚至是当天急救车的司机。
他们的答案和刚才的护士如出一辙,都说被送来的时候有她一个人。
周遭不同人种怪异的目光投在她身上。
这到底怎么回事?
江既白拿手机给顾墨阳打了一个电话。
没有人接。
为什么顾墨阳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漫天的恐惧和绝望笼罩着她。
她去了医院最后一个他可能在的地方。
太平间,也就是停尸房。
江既白穿过长长的回廊,走廊的灯光昏暗而灰白。
她有种呼吸不过来的感觉。
看守见她执意要进去告诉她,新送进来的人里没有一个叫顾墨阳的中国人。
那为什么哪里都找不到他呢?
她要亲自求证。
看守带她来到阴冷的房间,里面的温度像顾墨阳倒下的那天一样冷。
她看见面前被白布盖住的一个个长方形方块。
恐惧如潮水般漫过她心间。
她一个一个翻开看。
不是,这个也不是。
每翻开一个心就狂跳一下。
她害怕在这张冰冷的床上看见那张脸。
掀开下一块白布的时候。
她霎时呼吸停止。
竟然真的是他。
冰冷的、灰白的、没有血色的脸。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
但她分明又看见他右眼睫下的那颗痣。
她紧紧捂住自己的嘴,眼泪抑制不住地涌出来。
痛哭到难以呼吸的时候猛然惊醒。
原来是一场梦。
完全清醒下来后,发现自己还是在医院里。
只不过这里是一间单独的病房。
金发碧眼的护士端着药品走进来,见她醒了用英文问道:“感觉怎么样?”
江既白用力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好痛啊。
这次应该不是梦了吧。
“我怎么了?”她问。
“你被送来的时候因伤心过度昏迷,你已经昏睡了三天。”
为什么和刚才在梦里的话一模一样。
那顾墨阳……
江既白瞪大眼睛惊恐地问:“那和我一起来的那个男人他怎么样了?”
护士沉默了一下,用英文道:“这个问题让吴先生告诉你吧。”
吴先生?
护士出去后,江既白见吴谦进了病房。
她心头蓦地一沉。
为什么吴谦会在这里?
很害怕刚才梦里的事情再次成真。
她声音颤抖着问:“顾墨阳他到底怎么样了?不要瞒我,我能受得住。”
吴谦表情凝重。
“顾总他…您不用太担心。”
“他托我给您带话,说让您安心完成学业不用担心他。”
江既白还是不信。
“带我去见他。”
吴谦轻叹道:“顾总已经被转移回国了,希望江小姐不要担心。”
“他已经回国了?”
见她还是不信,吴谦只好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录音笔播放。
录音笔中传来顾墨阳低沉沙哑的声音。
“江暖暖,当你听到这段录音的时候我已经回国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你放心,我没事,在那边安心学习,等明年开春,我们京淮老地方见。”
录音播放的时候,吴谦忐忑地站在一旁观察。
江小姐应该没有发现这段录音的破绽吧。
听到老地方见这几个字她放下心来。
“老地方”就是他们以前上大学的时候经常约会的地方。
这段话应该是顾墨阳说的。
那就说明他还活着。
吴谦见她没有怀疑,他松下一口气。
他将手里的钱包交给江既白。
“这是顾总托我给您的,他说您要是原谅了他就会收下。”
江既白接过钱包,手指轻微摩挲。
她打开看了看,里面他需要的相关证件和照片已经拿走,就剩下几张银行卡。
“明年开春我会去老地方找他。”
明年开春,也就将近两个月的时间。
纪安和孙一然知道他从鬼门关出来,都跑来医院看他。
毕竟好不容易捡了条命回来,顾墨阳穿着病号服,靠坐在病床上,脸色还是很憔悴。
当时他被送到医院的时候人已经深度昏迷,只剩下一口气。
急救了两天才抢救过来。
这种程度的伤加上送来的时间不及时,医生说要不是他的求生意志很强可能就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能醒过来也算是一个奇迹了。
后背中了三刀,还好都没有伤及要害,只不过有一刀插得较深,差一点就扎到下腔动脉。
这是身体最主要的动脉,要是被刺破会导致瞬间大量出血。
要是被刺破可能救护车还没到他就失血性休克见阎王了。
顾墨阳拿过放在床头的那本插画集。
作者:暖白甜。
这本插画集是今年刚出版的,出版的第一时间他就叫人买了下来。
这本上面还有她的亲签,这可是抢手货。
为了买到亲签本还花了不少功夫。
里面很多画他都见过,也有没有见过的新作品,大概是为了出版后面新画的。
他一页一页地翻,最后停在那张乍看一眼是风景画的眼睛上。
爱人的眼睛。
顾墨阳弯了弯唇。
“你看什么呢,笑得我鸡皮疙瘩都起了。”
纪安拿着篮水果,放到他床头顺便瞄了一眼他手里的书。
“你能看出来这是什么吗?”顾墨阳抬头问他。
孙一然也来了兴趣,他把手机放兜里慢悠悠走过去。
纪安:“这不就是一幅风景画吗?但有点抽象啊,”他指了指:“这是海,这是云,但是为什么天和海会交融在一起呢?”
孙一然:“我好像看出了点什么。”
纪安一脸“你少装”的表情,“你看出什么了?”
孙一然凝眉端详了一会:“像一双眼睛。”
纪安:“谁的眼睛?”
“当然是我的。”顾墨阳说。
孙一然:“所以这画是?”
“江既白画的。”
好好好。
他纪安就不应该问。
纪安和孙一然对视着挑了一下眉,马上无语地走开了。
“你说你这是何苦啊。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要苦苦瞒着她,还让吴谦去合成一个录音,江既白居然也信。”
顾墨阳摇摇头:“告诉她只会让她不开心,还会影响她的学业,而且我不想让她看到我这个样子。”
刚醒的时候他连话都说不出,一直在重症监护室里,并未完全脱离生命危险。
他只能颤颤巍巍写下几个字表达出自己的意思让吴谦去做。
他已经死过一次。
再次见到她要用自己最好的状态。
关于顾墨阳的事情,江既白和林闪闪她们在群聊里说了。
她们都表示支持她。
能够再次接受顾墨阳说明她的心结已经完全解了。
快到新年,江既白回国。
她回国后和林闪闪还有刘亚楠和张晚晚吃了个饭。
因为林闪闪经常要出差,她出国后暂时没办法养短短,所以她暂时委托张晚晚帮她照看。
等她毕业回国后再把短短接回来。
回到久违的家,也是就顾墨阳帮她找的房子。
这个房子他一直没有退租。
开春就是立春,今年的立春在年后几天,没过几天就要到了。
这两个月他们都没有联系过。
就好像冥冥之中的心灵感应,让思念慢慢积攒,安静地等待在重逢的那一天全部倾泻出来。
立春那天温度还是很低。
她打了一个车直接到京淮大学。
现在正值寒假,学生们都放假了,所以校园里很安静。
她很久没来了,上次来还是校友会的时候。
这次来又是完全不一样的心境。
现在是早晨,天气阴,微风。
道路两边的梧桐树还没有长出新芽。
走到湖边还未长出新叶的柳树下,她发现有个颀长的身影已经在等。
心开始狂跳不止。
“顾墨阳!”她大喊。
她朝他飞奔过去,像大学的时候一样。
江既白飞扑进他怀里,顾墨阳把她稳稳接住了。
尽管伤口撕裂得有些痛,但他还是把她抱得更紧。
“真的是你。”
江既白脸埋进他怀里,不是冰冷僵硬的身体,而是柔软温热的。
她眼泪一下就挤了出来,声音闷闷的,“你知不知道我做了一个梦,很真实的梦,我梦见你死了,躺在太平间停放尸体的床上。”
“我没死,江暖暖,我怎么舍得死。”顾墨阳把她裹进自己的大衣里,低头吻她的发顶,用鼻尖摩挲她的头发。
江既白抬起头,手捧住他的脸。
骨感分明的脸是温热的。
但是他瘦了好多。
“你这段时间都在干嘛?怎么瘦了这么多?”
“我一直在调养身体,想让自己最好的状态见你。”
江既白鼻尖泛起酸意。
顾墨阳用指腹帮她把眼泪擦干。
低头注视她,“好啦,能够再见到你我觉得我这辈子都已经值了,好想你啊,江暖暖。”
江既白看了他一会说:“我也想你,顾墨阳。”
顾墨阳滚烫的吻落下来。
由上而下,从额头到眉心到眼睛再到鼻尖最后到嘴唇。
带着温热的气息,他蜻蜓点水,流连忘返而又缱绻至深地吻。
在初春晴朗的大学校园,彼此气息交换。
一时之间痛惜、欣喜、愧疚多重情绪交织在他心脏里碰撞,最后都融在这个吻里。
吻到最后,江既白嘴里是湿咸的。
她睁开眼睛,发现顾墨阳鸦黑的睫毛湿漉漉的,脸上已有泪痕。
江既白环紧他劲瘦的腰。
手抚上他后背的时候摸到了几道疤痕和隐隐渗出的湿黏感。
她心一阵刺痛。
感受到后背柔软的触感,顾墨阳停下来,带着沙哑的鼻音,“我没事,等过段时间就可以完全好了。”
突然一阵冰凉感滑过她手腕。
似曾相识的冰凉触感让她呼吸一紧。
她抬起手腕,莹白的珍珠手链已经再次圈在她手腕上。
像是某种关系的宣告。
“是之前那串吗?”江既白问。
顾墨阳牵起她的手,指尖从她指缝中穿过,扣住。
“你再仔细看看呢。”
江既白抬起被他牵住的手,以她美术生的洞察力端详了一下。
“比之前的那串要新,而且质感更好,更亮。”
顾墨阳抬手在她手背上亲了一下。
“不愧是我们拥有敏锐的洞察力江大画师。”
“江暖暖。”他突然专注而肃穆地看她。
“我从来都不是在过去等你,我是在未来等你。”
“我们从新开始吧,是从新开始,不是重新开始。”
“好。”江既白说:“从新开始。”
顾墨阳再次把她拥入怀中,心里那块失而复得的空缺被填满。
和她相识的第十年,他的小太阳终究还是回到了他的身边。
江既白待在国内的时间不多,也就是过年这段时间。
等到学校开学她还要继续回美国完成她的学业。
她和顾墨阳牵手走在校园的路上。
记忆不断轮回重叠穿梭,她感叹缘分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
“今年上半年我会去美国陪你,一直到你毕业回国。”顾墨阳牵着她的手说。
江既白有些不解地看他,“国内这边的事你不需要处理吗?来回跑会不会太麻烦?”
顾墨阳停下脚步,“这些我都会安排好,你不用担心,主要是我不想和你分开那么久,我想陪在你身边。”
踩着地上的枯枝,江既白低头笑了笑。
“现在的顾墨阳好粘人啊。”
顾墨阳把她扯到自己怀里来,目光牢牢锁住她,一脸放荡的笑,“那宝宝不喜欢吗?”
被这股气息包裹住,江既白耳根红了。
她强装镇定,反手扯住他衣领,“不仅粘人了,还会撩人了,和谁学的?”
他手环上她的腰,在她耳边低语,“我的X启蒙老师啊。”
说完还用鼻尖蹭了一下她的耳窝。
她的耳朵本来就敏感!
一阵痒意直痒到她心里。
蔫坏的顾墨阳这不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赤裸裸勾引她吗。
她推了一下他的胸口。
顾墨阳眯着眼吃痛地“嗷”了一声。
江既白以为她弄到他的伤口了,焦急地问,“没事吧,是不是扯到伤口了?”
顾墨阳仍旧搂着她的腰噙着笑摇头。
江既白这才发现他刚才是故意的。
伤口在后背,推胸口他“嗷”什么嗷啊。
“这耍赖的本事也精进不少。”
顾墨阳低头脸埋进她颈窝,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脖颈处。
他说话的时候江既白都能感觉他的喉结在颤。
“还有别的本事也精进不少。”
在这种情景下江既白秒懂,“请问你一个人怎么精进?”
“这事其实说白了我一个人也能干。”
江既白:?
难道是她想歪了?
顾墨阳抬起头,露出一个难以捉摸的笑容,“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冷不冷?”顾墨阳掌心包裹住她有点凉的手。“帮你暖一下。”
帮她搓了一会又牵住她的手往自己衣服里放。
江既白眼睛都笑弯了,“某人就是想让我抱着他呗。”
顾墨阳抿唇笑。
“可是你这样我怎么走路啊,我们要像螃蟹一样侧着走吗?”
江既白环着他的腰身体左右摇摆。
顾墨阳只觉得她可爱得紧,顺势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外面冷,带你去吃好吃的。”
刚好她还没吃早餐。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以前他们常去的那一家面馆。
十年了,那家面馆居然还在。
面馆位于大学小吃街里,从外表上看,是一家很不起眼的店铺。
但是味道却很好,上学的时候顾墨阳很喜欢来这吃。
他们一起在这里吃过的面的次数数不胜数。
“那就这里吧。”江既白看着那家面馆出神,“我好久都没来吃了。”
“好,我也好久没尝过那个味道了。”
两人牵着手走进面馆。
老板端详他们半天,看了看顾墨阳,又看了看江既白,脸上的表情从礼貌客气变成亲切和讶异。
“是你们呐。”他皱纹都兴奋得舒展开来。
“是我们,您记性真好。”
老板笑道:“那也是因为你们那会来的次数太多,我想不记住都难。”
“那你们可很久没来过了,特别是你啊小伙子,你至少有五六年没来了。”
顾墨阳看了江既白一眼,应了一声。
店铺不大,所以里面的桌椅都是小小的。
现在大学放假了,没什么人来。
江既白在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
顾墨阳拿了把椅子在她身边坐下。
她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不坐对面,这桌子本来就小,一会吃面筷子都打架。”
顾墨阳握住她手捏了捏,“我刚立的人设不能倒。”
“什么玩意?”
顾墨阳一本正经:“黏人人设。”
“……”
还怪会给自己找借口。
“两位吃什么面?还是老样子?我记得小姑娘最喜欢吃的是炸酱面,不放花生,小伙子最喜欢点的是葱油面,我说的没错吧?”
顾墨阳:“说得丝毫不差,您记性真好。”
江既白竖起大拇指,“老板厉害啊,我不吃花生你都记得。”
老板嘿嘿笑了几声,“你们等一会这就给你们去做。”
江既白牵着他的手激动地晃,“刚才老板叫我小姑娘诶,我是不是一点都没变老?”
顾墨阳脑中突然就闪过自己学生时代和她坐在这里吃面时的情形。
眼前的脸慢慢地和记忆重叠,她变了但又从来都没有变。
顾墨阳握紧她的手,“你就是变成小老太太也是我的小姑娘。”
“喔~顾墨阳。”江既白杏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今天早上吃什么了,嘴这么甜。”
“没吃什么?”
“不对。”顾墨阳挑了一下眉,盯着她的唇,“吃你了呀。”
江既白害羞地捂住眼睛,从指缝中看他。
“不管你是谁!快从顾墨阳身上下来。”
顾墨阳无奈的笑,“江暖暖,你再这么不顾人死活地可爱别怪我……”
“什么?”
“捂严实一点。”
江既白眼前突然一片温热的黑,还没反应过来,顾墨阳已经吻过来。
在黑暗里,其他的感官就被无限放大。
唇齿相依交缠,短短地一瞬他就放开了。
她体内好像钻进一只虫子一样痒。
“你让让,我去上个洗手间。”
一早上把她的口红全亲没了。
“面好咯。”老板端着两碗热腾腾的面放在桌上。
现在没有什么客人,老板坐下寒暄起来。
“小伙子和之前变化很大啊,刚看到你只觉得眼熟,我是看见和你一起的那个小姑娘才完全想起你来的。”
老板笑笑,“要是你一个人来,我不一定能认出来。”
顾墨阳疑惑道:“她也变了许多啊,您怎么就能认出来?”
老板摆摆手:”小姑娘可没你来这间隔的时间久,我记得她大概两年前还来过。”
“两年前?”
不就是自己刚回国的那年嘛。
“是啊。两年前几乎每隔一个星期就会来一次,来了她也不点炸酱面,而是点一碗葱油面默默地坐着吃完就走,大概那年入冬后就再未来过。”
闻言顾墨阳呼吸发紧,心又开始清晰地痛起来。
顾墨阳低着头,拿了双筷子在帮她搅面。
这是她吃炸酱面之前的习惯,吃之前先让面条做个全身按摩,充分和酱料融合入味。
“这么快就做好啦,老板的上面速度还真是这么多年都没变。”
顾墨阳手上的动作停下,放下筷子,把她的手放进自己手心里。
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江既白对他突然的亲密动作愣了愣。
“老板说两年前你经常来这里吃面。”
江既白靠在他肩头点点头。
“嗯,我就是想念这里面的味道了。”
顾墨阳手指轻轻摩挲她的手,“那为什么点的是葱油面?是想面,还是想人啊。”
江既白抬头不答反问,“你说呢?”
顾墨阳胸中酸胀,涌上鼻尖眼眶,他眼中蒙上一层雾气。
“对不起,让你一个人承受了那么多。”
江既白知道他又在说以前的事。
“别再说对不起了,顾墨阳,你已经说过很多次对不起了。”
顾墨阳摇头:“可是我确实犯过很多错,这些错误都对你造成了伤害。”
“我们都会有犯错的时候,你只是一时之间迷路了。”
江既白看着他,“是你自己说的,从新开始,以前的事在你在纽约被刺的那天我就原谅你了,也让我真真正正认清了自己的内心。”
她不敢想象如果那一天顾墨阳真的死了会是什么样子。
她很庆幸,她没有再一次失去他。
“你现在还在我面前就是最好的答案。”
江既白反握住他的手。
“轻舟已过万重山,顾墨阳,未来的我们走的路都会是一路繁花的平坦大道。”
顾墨阳捏紧她的手,“谢谢你,给我迷途知返的机会。”
“好啦,吃面吧,再不吃就凉了。”
江既白吃到三分之二吃不完了,剩下的都进了顾墨阳的肚子里。
吃完面他们和老板道别。
“一定要常来啊,”老板看着顾墨阳,“小伙子,以后都不要让小姑娘一个人来了。”
顾墨阳怔了怔,牵住她的手,点头,“以后都不会了。”
走出面馆,顾墨阳又提议要去看电影,看完电影再带她去吃个法餐,吃完法餐再带她去逛街。反正有的是时间。
“你出门前把一天的行程都安排好了?”
“我想把我们这么多年没做过的事情都补上。”
可是江既白还有商稿要画。
江既白嘴唇瘪成一个向下的括号,“可我有个稿子马上要交,要先回去画稿。”
“咱们也不急着在这一天就做完吧,来日方长是不是?
“那好吧。”顾墨阳搂着她,低头用鼻尖碰碰她的鼻子。“那回哪里画?”
江既白:“当然是回我自己家。”
“你现在可不止一个家。”
“我家和你家?”
顾墨阳摇头,拉着他往自己停车的方向走。
“什么我家你家,是我们的家,有两个家你素未谋面带你去看看。”
顾墨阳先带她去她家拿上画画的设备,然后带她去了自己的房子。
室内风格不是她想象的冷酷,而是很温馨的原木风。
色系都是选择高雅柔和的莫兰迪色系。
别墅外面有一个花园,但是从花园过于枝繁叶茂的程度来看他应该没怎么打理。
顾墨阳牵着她的手带她在一楼参观了一遍。
屋内很多东西几乎都是新的,没什么使用痕迹。
“你平常都不住在这吗?”
“嗯,偶尔过来睡一下。”顾墨阳目光灼灼地看她:“但是现在有你就不一样了。”
顾墨阳圈住她,“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再带你去另一个素未谋面的家。”
“啊?还有?”
顾墨阳眉梢荡出一丝笑意,“江暖暖,你是不是忘了你名下也有一套别墅。”
江既白这才想起来,生日那天顾墨阳送了她一套别墅。
“不会就在这附近吧?”
顾墨阳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果然很了解我。”
江既白哭笑不得。
“你说你买这么多房子做什么?还一人住一套,你是不是早打算以后我们要是吵架了刚好可以分开住着冷静冷静?”
手被用力一扯,带到他面前。
顾墨阳用吻堵住她的唇,惩罚似的重重地吻她。
“不许说分开。”
江既白撇撇嘴,“你还霸道总裁上了。”
“该是的时候我可以是,不该是的时候也会为你低头。”
走出庭院,顾墨阳带她在别墅区步行了近十分钟。
还没到她已经通过满园压不住的春色辨别出了位置。
这个庭院明显是一直有人在精心打理,草木的茂盛程度适宜,就算冬季残留的尾巴还未褪去,也丝毫不见萧条。
从墙边倾斜而下的如瀑布一般的迎春花,还有两棵开得正盛的白木兰。
走向正门的路是一段木栈道。
门锁是人脸识别的,顾墨阳提醒她,“请亲爱的业主大人开门。”
江既白把脸怼上摄像头,“你的身份是切换成物业了是吗?”
玻璃门自动开了,顾墨阳拉着她进去笑道。
“现在切回男朋友。”
他走到客厅,拿起遥控器一按,四周的窗帘全部打开,自然光透进来的同时江既白也看到了环绕在周围的盛景。
一楼的空间比较开放,几乎是和户外联通的,无论是在室内还是在户外都可以看到漂亮的风景。
室内的装饰风格也是那种温馨柔和的风格。
江既白看了眼客厅的沙发,坐下,“挺好,”
“顾总有心了哈。”
顾墨阳凝眉,“顾总?”
顾墨阳把她从沙发上抱起来,把人放在自己的腿上。
捧起她的脸吻上去。
江既白被他突如其来的一顿吻亲地晕晕乎乎的。
她抓紧他的大衣,呼吸空气的间隙,她呢喃,“你干什么呀?”
顾墨阳没停下来,十分理直气壮,“霸道总裁啊。”
“……”
“你是不是番茄小说看多了?”
顾墨阳扬了扬眉毛,这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什么东西?”
江既白笑着摇头,“你最好还是别知道了。”
参观完后,顾墨阳还是带着她先回到了自己家。
这里等她毕业回国后弄个乔迁仪式再正式住进来。
顾墨阳回到家把室内的恒温系统打开,别墅里温度和湿度很快就达到一个很舒服的状态。
江既白把外套脱下来,拿平板到书房里准备开始画稿。
她以为顾墨阳会跟着进来,没想到他没来。
不知道他在外面忙些什么,她还是先把手头上的任务做完吧。
江既白打开软件,准备开始继续上色细化。
刚动了几笔,顾墨阳端着杯咖啡和一盘红艳可口的草莓进来了。
咖啡的醇香比他先一步靠近江既白。
江既白握着笔抬头看他一眼。
“服务意识还挺强。”
顾墨阳把水果和咖啡放下,走到她身边来,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扶着她的椅背。
撑在桌面的手袖口挽上去,露出结实的小臂,抓住桌沿的手背露出青筋充满性张力。
“还可以更强。”
他俯下身在她耳边说。
还没等她完全消化掉他这句有些变味的话,江既白已经被他抱起来。
“你别闹,我画还没画完。”
顾墨阳抱着她坐下,把她放在自己的腿上,双手已经环住她腰,显示出绝对的占有欲。
“人设不能塌,我抱着你画。”
“你很闲?”
顾墨阳自然地把头抵在她肩上,“我现在是伤员,除非有天大的事,不然他们不会找我。”
江既白背对他:“喔,挺理直气壮。”
“上次你看见吴谦了你觉得他对比之前有变化吗?”
江既白回想了一下,“好像变沧桑了。”
顾墨阳笑了笑,“你有段时间没见纪安了吧,那小子都长白头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