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是坐林闪闪的粉色甲壳虫来的,林闪闪要先送江既白回家。
 一路上江既白闭着眼睛坐在副驾都没说话,这让林闪闪担心得有些害怕。
 “宝,你别吓我,你能不能吱个声?”
 江既白:“还活着。”
 林闪闪:“……”
 “男人是这世界上最不缺的动物。”林闪闪宽慰,“大不了再找一个,我们家宝配得上最好的,不是什么牛鬼蛇神都配和你在一起的。”
 “谢谢你,闪闪。”江既白眼眶有些湿,一双杏眼闪着水光。
 林闪闪已经不知道多少次看见江既白为那狗男人掉眼泪的,她心疼坏了。
 江既白上大学的时候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她那时候很爱笑的,笑起来像清晨的朝阳一样灿。
 扎着一个马尾,空气刘海,脸上带点婴儿肥,甜美中带一丝俏皮。
 新生报道第一天,她就嚷着要送她们宿舍每个人一份见面礼。
 还神神秘秘地保密。
 直到一周后,她们宿舍每个人收到了一张江既白帮她们画的卡通头像。
 林闪闪的那个又美又可爱,现在她还拿着当微信头像呢。
 想起以前那个俏皮灵动的江既白,再看看现在的好朋友她很难不伤心。
 林闪闪知道江既白性格转变并不都是因为顾墨阳。
 但是顾墨阳提出分手却是江既白开始变得不幸的开端。
 深爱的人提出分手后不辞而别出国,母亲车祸惨死,父亲另组家庭。
 这一系列接踵而至的变故将原本生活在天堂的江既白拉到地狱。
 江既白一夕之间从家庭幸福美满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小公主变成惨遭抛弃没人要的小垃圾。
 一夕之间最爱的人都离她而去,江既白觉得她被全世界抛弃了。
 这种极大的反差和落差感足以把以前的江既白摧毁。
 而江既白把所有的原因都归咎到自己身上,一定是因为她不够好,是她的原因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车到了江既白住的小区楼下。
 林闪闪见江既白解开安全带要下车,看她状态很差,她担忧地问,“真的不需要我陪你吗?”
 江既白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摇头:“不用,回去的时候开车小心点,到了给我发消息。”
 林闪闪还是不放心,叮嘱道:“有什么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江既白这才笑了,很乖地说了声:“好。”
 林闪闪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
 林闪闪又叮嘱了一遍:“有事一定一定要告诉我。”
 江既白知道她话里的意思,眼眶又开始发红:“闪闪你放心,那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为他不值得。”
 回到家。
 江既白痛哭了很久。
 一个人的时候放肆大哭,这是她发泄情绪的方式。
 很多时候很多次她都是这样释放自己情绪的,哭到流不出眼泪为止,心里的不痛快会减少一大半。
 发泄完后,她在日历本上今天的日期画上一个圈。
 这个圈意味着过往不咎。
 她和顾墨阳,从此只是陌路人。
 手机连着响了好多声,京淮四美弹出好多条消息。
 【甜酒露】:今天战绩怎么样?本来想和你们一起去的,实在是赶不过去。@blingbling@白又白
 【blingbling】:那狗在我这不配拥有姓名,他已经在我们宝子心里除名了,渣男实锤。
 【blingbling】:刀拍黄瓜jpg
 【白又白】:是的。
 【甜酒露】:大哭表情包/抱抱表情包
 【美少女逗狮】:才看到消息,该死的会耽误我去给我们既宝砍渣男了。
 【美少女逗狮】:抱抱表情包
 【美少女逗狮】:早知道我们四个一起去,明天的头条我都想好了,就叫京淮四美大闹校友会勇斗渣男!
 【甜酒露】:这个不错,好想让狗渣男身败名裂。
 【blingbling】:我的姐还得是你啊,和我想得一样。撸袖子JPG
 【美少女逗狮】:怎么办姐妹们,说得我热血沸腾,好像想在就去干、他。
 【白又白】:捂脸/表情包,你们冷静一点,过去的就过去吧,我想放过他也放过自己。
 【甜酒露】:有什么事别憋着你还有我们。抱抱/表情包
 【美少女逗狮】:宝子哪天想报复了一定要喊上我。
 【blingbling】:我们京淮四美永远都在。
 【白又白】:嗯,爱你们,笔芯/表情包
 看到这些消息,江既白又感动又好笑。
 洗澡的时候,江既白才发现手上戴着的那条莹白珍珠手链不见了。
 她的心空了一瞬,那条手链陪伴她太久了,整整七年一直戴在身上。只有洗澡的时候取下来。
 首饰都是越戴越亮,那条手链上的一颗颗珠子个个莹白透亮,蕴含光泽,都快和她人珠合一了。
 如今丢了,心里难免失落。
 那串珍珠手链是顾墨阳送的。
 那天是他们在一起后他陪她过的第一个生日。
 她以为顾墨阳不知道今天是她生日,也没帮她准备礼物。
 当时江既白也不在意,他只要和自己在一起就够了。
 在女生宿舍门前昏暗的路灯下,江既白依依不舍地同他道别。
 刚转身就听见顾墨阳说:“东西落了。”
 江既白还没反应过来,顾墨阳就扣住她的手吻了上来,霸占她的呼吸,夺走她的氧气。
 蝉鸣声伴随着彼此胸腔中的轰鸣。
 大一盛夏的蝉鸣声中,那是顾墨阳和她的初吻。
 接吻的时候,顾墨阳从口袋里掏出一串莹白透亮的珍珠手链给她戴上。
 珍珠的清凉感划过她的皮肤,在盛夏的夜里被无限放大。
 那触感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忘掉。
 顾墨阳松开她,那双眼睛在路灯下很亮,他右眼下的那颗小痣点在他冷白的皮肤上很欲。
 “我的小太阳。”他拉着她的手很温柔地对她笑着说:“祝你生日快乐。”
 那一刻,那双深而黑的眼睛里只有她。
 江既白确信那个时候的她在越陷越深。
 而现在,那串手链不翼而飞,她想这就是天意吧,预示着她和顾墨阳的结局走到终点。
 “校友会挺顺利的吧?”纪安对着推门走进办公室的男人道。
 顾墨阳扫了他一眼在老板椅上坐下,顺势翻开桌面上的几份文件。
 “还行。”他简单说了两个字,很敷衍的回答。
 纪安不甘心:“就真的只是还行?”
 他可是听几个同学说了,江既白在校友会上,他们还碰了面。
 顾墨阳在翻页的手顿住,掀眸而去的眼神中有种威压,“怎么?你不希望校友会顺利?你就见不得我们母校好见不得我好是吧?”
 纪安喊冤,“我可没这么说。”
 纪安看出来顾墨阳现在心情很差,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爱怼人。
 心情好的时候……
 他似乎没见过他心情好的时候。
 吴谦拿着几份文件进来给顾墨阳签字。
 和光集团的业务重心刚从国外转移到国内,如平地起高楼,刚回国事务繁多,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需要顾墨阳亲自过目。
 和光集团是顾墨阳一手创立的,之前和他同去国外创业的纪安是他大学时的室友和他一起回国。如今是集团的二把手。
 “纪总也在。”吴谦对他礼貌地点了下头。
 “这几个点是怎么回事?”顾墨阳修长的手指点在文件上。
 吴谦懵了一瞬,他解释:“这份合同是您之前确认过才让他们拟的。”
 顾墨阳把笔一甩,靠在椅背上,揉了揉额角。“当我们公司在要饭?价格重新谈。”
 “好的,顾总。”
 吴谦擦了擦额角不存在的冷汗,这怎么说变就变了呢?
 吴谦发现自从老板回国后,他的心思比他老婆的还难猜。
 纪安投给吴助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据他了解,这狗一定是在某人那吃瘪了,一定是。
 刚才秦婷打电话过来了,叫江既白回家吃晚饭。
 秦婷是她的继母,江清福在江晓兰去世一年后再婚,还和秦婷生了个儿子,如今他们的孩子也已经上幼儿园了。
 她确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到她父亲江清福了。
 从公司去江清福家搭地铁半个小时,现在是下班高峰期,地铁人流量很大。
 比起以前有专车司机接送的日子,这种接地气的生活江既白已然完全适应。
 刚开始她会抱怨命运的不公,慢慢地生活磨平了她的棱角,她也不得不顺应大流,成为这些普通打工人中的一员。
 江既白顺应地铁的人流挤上地铁。
 到了江清福家,是秦婷给她开的门。
 她看到江清福正在陪小儿子江天祐搭积木,灯光烘托了温馨的氛围,很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
 站在门厅的自己像一个外来者,这也是江既白不想来的原因。
 “暖暖,快进来坐,还有一个菜就可以开饭了。”秦婷礼貌地招呼着。
 暖暖是江既白的小名,只有和她最亲近的人才这么叫她。
 以前就只有她父母这么叫她。
 除此之外还有顾墨阳。
 秦婷是随江清福叫,这样显得亲近,江既白也就应下了。
 “暖暖来了。”江清福见她来了,站起来,本来还想多说的什么的,她嘴唇翕动几下,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江既白不否认江清福是一个好男人,他也称得上是一个好父亲。
 他没有很大的野心,在工作中勤勤恳恳老老实实,在家庭中承担好父亲和丈夫的角色,也不会再外面花天酒地,沾花惹草。
 他把江晓兰和她都照顾得很好。在江既白人生中最重要的时间段江清福作为父亲从没有缺席。
 是江晓兰的死,美满家庭的破碎,江清福另组家庭让他们之间的关系疏远。
 她能够理解江清福想要另组家庭的心情,但是在她眼里江清福还是在江晓兰死后背叛了她,背叛了这个家。
 饭桌上秦婷一个劲地给江既白夹菜。
 “多吃点,每次见你来好像都比之前瘦了。”
 江既白这两天都没什么胃口,吃不下东西。
 面对秦婷的好意她不好意思拒绝,客气地说了声:“谢谢秦阿姨。”
 江清福则给祐祐的小碗里夹菜:“我们祐祐也多吃点,好长高点,长大个。”
 祐祐奶声奶气地应了一声。
 秦婷在一旁笑起来。
 江既白盯着碗里的菜笑不出来,觉得自己坐在这有些多余。
 她随便吃了两口,放下筷子:“我吃好了,你们慢吃我还有事要先走。”
 秦婷看了眼江既白的碗,东西都没怎么吃,“是不是阿姨做的菜不合胃口?想吃什么阿姨再给你做。”
 江既白:“不用麻烦了秦阿姨,我最近胃口不好。”
 一向脾气温和的江清福发了火,“每次回来吃一点就走,你知不知道每次你秦阿姨知道你要来大清早就去菜市场挑食材,提前两个小时准备饭菜。她生怕她做的菜你不爱吃特地问我你爱吃什么,不会就在网上一步一步研究。”
 “今天这顿饭是她花几个小时做出来的,你这是在糟蹋她的心意。”
 秦婷示意江清福别说了。
 不明所以的祐祐开始哭,秦婷去安抚儿子。
 刚才温馨的氛围一下被打破。
 江既白长长吐一口气,她好像又搞砸了。
 “对,是我的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
 “砰!”地一声。
 她拿上包关门离开了这个地方。
 穿行在街道上,这里离地铁口还有几百米。
 这里离家是那么的遥远。
 夜晚的秋风带着凉意扑打在她身上,江既白抱紧自己的胳膊走在逆风中。
 她是个没人要的小垃圾。
 回到家已经将近十点。
 江既白吃完药洗个热水澡,身心都舒畅很多。
 坐在沙发上擦头发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拿过手机一看,她顿住。
 这个号码她烂熟于心,几年前她从联系人里面删掉了。
 盯着一直在响的手机屏,她心有些乱。
 会是他吗?他应该早就换号码了,会不会是其他人在用这个号码?
 犹豫很久,电话铃声还在响。
 江既白最终划过绿色按键,接通。
 两边都是漫长的沉默,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
 最终是对面先开口,电话中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试探:“电话号码没换?”
 江既白立刻听出对面是顾墨阳的声音,她心猛地跳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
 她“嗯”了一声,忍着挂断的冲动还是问了一句,“什么事?”
 不知道是不是打电话的原因,男人的声音被电流染上几分磁性,她甚至从他声音中听出几分高兴。
 “东西落了。”
 这几个字顺着手机听筒传过来的时候江既白心跳漏了一拍。
 顾墨阳见对面又是良久的沉默,“你的珍珠手链落在我这了。”
 江既白几乎没有片刻犹豫,“不用给我,本来就是你送的,现在物归原主。”
 说完江既白挂断电话,拿手机丢在一边。
 顾墨阳看着手机屏幕被挂断的电话,额前青筋凸起。
 他把珍珠手链扔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胸口剧烈起伏。
 纪安推门进来,见顾墨阳神色低沉的站在落地窗前。
 “这么晚了,早点回去,别熬了。”
 这些年只有他知道顾墨阳有多拼,他没爹没钱没背景,只有靠着自己的命拼出一条血路。
 创业初期最忙的时候顾墨阳曾不分昼夜连轴转一周不休息,这种情况持续了近半年。
 纪安都怕他会猝死在办公室。
 顾墨阳见他进来,转过身点燃一根烟,靠坐在办公桌沿,透过落地窗俯瞰京淮市繁华夜景,眼里透着落寞。
 “你先回去,我一会就走。”
 纪安不经意间瞥见皮沙发上躺着的那串莹白色珍珠手链。
 这手链他认得,那是江既白的贴身物品,大学的时候天天看她戴着。
 怎么会在这里?
 于是纪安问了一嘴:“那不是江既白的手链,怎么会在你这?”
 顾墨阳视线落在手链上又很快移开,他烦躁地把烟头戳进烟灰缸,“那么多人可以撞衫,一条女人都带手链而已,你怎么就知道是她的?”
 “不是她的那是谁的?”
 手链这种贴身戴的东西落在沙发上很难不让人想入非非呢。
 顾墨阳:“赶紧给老子下班!”
 纪安马上闭了嘴,这狗一定又吃瘪了。
 因为晚上一晚没怎么睡好,江既白有些起晚了。
 她每天早上生活的常态和这个城市千千万万的上班族一样,准时出门去便利店买早餐,准时赶上八点半的地铁,在拥挤的早高峰上大脑完全开启新一天。
 今天起晚了,没赶上平时那趟地铁,到公司的时候晚了五分钟差一点就迟到。
 江既白平复下差点迟到的心绪,默默坐回工位。
 屁股刚挨着凳子,办公桌就被撂下一堆项目书。
 项目组组长郑倩倩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领导对下属发号指令的语气,“这些图今天要出线稿,抓紧点,不交图今天别想下班。”
 说完她扬着头高傲地走了。
 而他们组另外三个同事就在那和郑倩倩聊天。
 他们项目组加上组长郑倩倩一共五个人,在公司负责平面设计的插画部分。
 只有一个男生叫郑源,另外两个女生一个叫马琳还有个叫朱紫涵。
 他们三马屁拍得一好手。
 特别是郑源,说难听点就是舔。
 郑源:“倩倩姐,今天也给你带了咖啡,这两天稿子多您挺辛苦的吧,别太累着了要注意身体。”
 江既白翻开桌上的项目书,在心里狂骂,活都让她一个人干了,她累个b啊!累累累,郑倩倩在公司最累的怕就是从办公室走出来冲咖啡这几步路。
 马琳:“姐你今天好美啊,好有气质啊,这款口红特衬你,看得我都心动呢。
 朱紫涵:“是啊,我以为哪个天宫的仙女落入凡间了呢。”
 郑倩倩就是一离异带娃的三十五岁妇女,嘴唇还厚实,江既白真的想吐了…
 郑倩倩被夸得笑得合不拢嘴,接过咖啡:“谢了,你们好好干,记得把昨天交给你们的稿子画完。”
 江既白不懂得迎合别人,她也不屑,她说不出那些讨好人的违心的话。
 在这个团体中她是被另外对待被孤立的那个。
 江既白的活是最多的,画稿改稿都是她。
 郑源和另外两个人没过的稿子就是往她这一甩让她改。
 她最烦改稿子,她自己的稿子都是一稿过,画完还要帮那几个改那破稿子。
 江既白吃完早餐开始打开电脑画图。
 马琳问朱紫涵:“你昨天的图画完没有?”
 朱紫涵:“没呢。昨天刷手机刷累了,就没画到点下班了。”
 郑源:“我也没画。”
 马琳看他一眼:“没问你,你画不画倩姐也不会开你,你有特权。”
 郑源笑了笑。
 马琳对朱紫涵说:“听到你也没画我就放心了。”
 朱紫涵:“急什么,随便画画,反正有人帮咱们改图。”
 马琳问:“咱的稿子经了她的手会不会扣提成,算她的?”
 朱紫涵:“不会,我上次问过倩姐了,我们是原创她只是改稿,完事提成还是算我们的。”
 马琳:“那可太爽了。”
 江既白捏紧手中的电容笔,笔尖重重下压在手绘板上,屏幕上出现一个越来越大的黑点。
 她毕业那一年,因为她母亲的原因几乎没有公司要她。
 后来辗转了几家公司来到现在这家公司,这家公司看中了江既白的能力把她留下来。
 刚来的时候组长不是郑倩倩,和同事相处也还算顺利。
 慢慢的她们发现江既白和她们不是一类人,物以类聚,就开始孤立她针对她。
 后来新上任一个组长,江既白的处境更加艰难。
 江既白慢慢松开电容笔继续画稿,为了生存她还是要咬牙坚持下去。
 谁知道换一家公司情况会不会变得更糟,职场来来去去就是那一套,她并不擅长那一套。
 郑源在电脑前没坐多久,就跑到郑倩倩办公室里了。
 他们俩在办公室一待就是一小时起步。
 美其名曰帮倩姐做些杂事。
 每次都是郑源先出来,郑倩倩有时候出来的时候口红色会淡一个度。
 打杂用嘴打?是做完那事忘记补口红了吧。
 江既白不会管这些事,只觉得恶心。
 江既白每画一个小时会休息五分钟调整肩颈的酸胀。
 她和另外几个同事几乎没有正常的交流,休息的时候她就捏捏肩颈闭目养神。
 马琳和朱紫涵在聊八卦。
 马琳:“我有个高中同学,她是京淮大学的学生,前几天京淮大学的校友会她不是去了嘛,她说那个从国外回来的顾墨阳长得好帅。”
 朱紫涵:“就是那个在华尔街一战成名的顾墨阳吗?”
 马琳:“是啊,我同学说他本人巨帅,我同学还拍了照片你看是不是很帅,据说校友会上一半的女人都是冲着看他去的。”
 朱紫涵:“卧槽!这也太帅了,还有钱,他单身吗?”
 马琳:“这个不知道,不过,听我同学说他大学的时候谈过一段,和她们学校的艺术系系花,和这种极品帅哥谈恋爱不得幸福死,好羡慕她。”
 江既白扯出一个自嘲的弧度,那段短暂的甜蜜在他给她带来的伤害面前比实在微不足道。
 幸福谈不上,还差点要了她的命。
 朱紫涵给马琳一个眼神:“她不就是京淮大学艺术系的。”
 马琳不屑:“就凭她?顾墨阳怎么可能看得上她,就她那穷酸样子,一身廉价货,每天挤地铁上班,早上买便利店买的三明治吃不完还要当中饭吃,我宁愿相信顾墨阳是和我在谈。”
 江既白闭着的眼睛倏然睁开。
 走出过去从拒绝内耗开始。
 她把椅子转了一个方向,正对着他们。
 马琳和朱紫涵估计是没想到她会这样,都诧异地看着她。
 “你很有钱?你从头到脚穿的都是A货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在这装什么装?假绿茶装真绿茶你是真茶!”
 “你们怎么知道顾墨阳看不上我?老娘比你们美得不知道甩多少条街,先拿出照妖镜照照自己是什么怪?!丑八怪!”
 “还有。”江既白拿着几个要改的稿子甩她们桌上,“你们这些画得一坨屎的破稿子给我自己改,画成这样好意思说自己是学过画画的?我从街上拉条狗过来印梅花都比你们画得好,别把我的办公桌都搞臭了!”
 对面马琳和朱紫涵面面相觑,被她突如其来的气势吓懵了。
 马琳:“不给我们改稿子是吧,我要去告诉倩姐。”
 江既白无所谓的态度:“你去,你现在就去。”
 郑源正在郑倩倩办公室呢,要是扰了郑倩倩的兴致,她怕是要发火。
 马琳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白了她一眼:“江既白我们等着瞧。”
 这几个虾兵蟹将倒是不足为惧,但是改稿子的事是郑倩倩压在她头上的,所以马琳和朱紫涵才会那么肆无忌惮。
 郑倩倩是她上司,掌管着她的去留,不能和她正面硬刚。
 江既白正准备继续画稿,想想要怎么对付那个老女人,前台小妹妹过来告诉她:“江姐有人找你。”
 前台小妹叫张晚晚,是这个公司为数不多的对她友善的人。
 找她?她想不到谁会来公司找她,要是林闪闪来她会提前给她发消息。
 见江既白疑惑的表情,张晚晚说:“是个帅哥,一见就让人心怦怦直跳的帅哥。”
 这个形容在她认识的人里她只能想到顾墨阳。
 江既白走到会客厅里,男人插兜背对着她,一身墨色西装显得有些沉重。
 果然是他,但顾墨阳怎么知道她上班的地方,还找过来。
 她转念一想,顾墨阳人脉广,知道她在哪上班不是什么难事。
 听到动静,顾墨阳转身。
 江既白今天画了个淡妆,连唇釉的颜色都是一抹浅红。
 是饱和度很低的空间里唯一的一抹亮色。
 宽松牛仔裤和简单的白T和杏色西装外套,装扮比较休闲职场,远没有那天在校友会上打扮得精心。
 那天校友会结束后他问过保安,是路畅带她进来的。
 又是路畅。
 想到那天她是为了见别的男人才盛装精心打扮出席。
 顾墨阳将手里的东西握得更紧。
 江既白不想和他再有过多的牵扯,只想快点处理完然后走人,还有一堆图等着她画呢,她可不想加班。
 “来找我干嘛?”
 顾墨阳走上前,他很高,有一米八八,江既白一六五的个子在他面前显得很娇小。
 同时有种被身高压制的压迫感。
 顾墨阳从口袋掏出那条珍珠手链,摊开手心,递到她面前,“还给你。”
 江既白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她昨天在电话里说得不够清楚吗?
 一条破手链有什么好还的,他伤她伤得还不够吗?还是他想用着链子时时刻刻提醒她那愚蠢和可笑的过去。
 江既白没接,冷冷道:“顾总是在国外久了,听不懂中文是吗?我说了这东西我不要了,不用还。听不懂的话我再用英文说一遍,Idon’twantthisthinganymore.Doyouunderstand!”
 顾墨阳额间青筋骤现,猛然收回手心的珍珠手链,捏紧,由于过分用力捏着手链的手有些颤抖。
 她绝情的时候是真是绝情啊。
 他是脑子被门夹了才眼巴巴跑到这来还手链。
 顾墨阳薄唇崩成一条线,一瞬不瞬盯她良久,见她一脸决绝要跟他划清界限的样子冷笑一声。
 “好,既然你要还,那就把我之前送你的东西都还了!你送我的东西我也会尽数奉还!”
 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江既白没有理由不答应。
 正好那些东西她想处理掉,他想收回就给他好了。
 把那些东西还了,就当是彻底了断。
 江既白:“我整理好告诉你,你过来拿。”
 “我要去工作了,你自便。”说完江既白转身给顾墨阳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玩玩而已,不当真的——
 五年的等待她听到这样的答案。
 在他说出那几个字的时候,她的心就已经彻底死了。
 顾墨阳目送她背影良久,心尖发苦,连喉咙都是涩的。
 握着那条珍珠手链的手现在还在抖。
 江既白走出会客厅上楼的时候碰见从上面下来的马琳。
 马琳见她来了,幸灾乐祸道:“正想下来叫你,倩姐叫你去她办公室一趟。”
 郑倩倩完事了?老女人天天发情,收拾干净了吗就叫她去。
 她大概能猜到郑倩倩找她是因为改稿的事。
 肯定是马琳和朱紫涵这两个丑八怪因为刚才的事向郑倩倩告状了。
 “江既白。”马琳毫不掩饰地得意加看好戏,“你惨了。”
 正想着怎么对付郑倩倩,只见马琳看着江既白的后方眼睛都直了。
 这样的眼神江既白见过太多。
 顾墨阳走过来眉目凌厉,“你刚才说她怎么了?”
 这不是就刚才看过照片的顾墨阳吗?
 果然帅哥都不上镜,照片已经够帅了,没想到本人比照片还帅几百倍。
 马琳想要尖叫!!!想拍照发朋友圈炫耀!
 被帅哥盯着,马琳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受阻,“帅哥你知道我信什么吗?”
 顾墨阳:“不感兴趣。”
 马琳:“是你的微信。”
 江既白:“……”
 顾墨阳:“……”
 这什么土老帽搭讪方式?
 没十年脑血栓都想不出来。
 顾墨阳对江既白讥诮:“你确定你们这是什么正经公司,不是医院的精神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