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文淡笑不语,眼神定定道:“小倩,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怎么办吧?”
 闻言,小倩的眼眸瞬间暗沉下来,目光定格在刚刚运送过来的一批新鲜食材上。
 隔天,沈清棠将秦观澜吃完的早餐收到了厨房询问道:“小倩,食材已经送过来了吗?”
 小倩眼神中快速掠过一抹敌意,一边收拾厨房一边道:“总厨房的人说现在还早,你要的乌骨鸡十点才会送过来。”
 秦公馆每栋别墅基本上都设置有小厨房,为了减少食材的损耗每天都是由总厨房的人统一购买,分别送过来的。
 沈清棠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其他食材呢?”
 小倩不自然的摸了一下鼻头道:“他们说等会一起送过来。”
 “那行,我等会十点过来做午饭,你今天中午就不用忙活了。”小倩应答了一声,看着沈清棠离去的背影,眼神更恨了,低声道:“你是想让我以后都别忙活了吧?我才不会如你的愿。”
 沈清棠向来守时,十点一到就踏入了厨房。
 看着厨房菜板上的整鸡,她戳了戳软趴趴的鸡胸肉,当即皱紧了眉头道:“这就是总厨房送过来的乌骨鸡?”这回弹力绝对不是当天宰杀的,凑近一闻,还有一股若隐若现的臭味萦绕在鼻腔。
 这分明就是一只隔夜好几天的死鸡。
 小倩做贼心虚,听到这发问,当即点头道:“对,这就是总厨房的送过来的。”她咳嗽一声,抬高音量道:“我还专门给你挑一只大块头的。”
 沈清棠语气平淡的指出其中的问题道:“可是这只鸡闻起来有味道。”
 “哪有什么味道?是你自己闻错了吧?”小倩装模作样的闻了一下,并叫来了一旁的小文:“小文姐,你来闻一闻,她非说这只鸡有臭味。”
 小文立马低下头抽了抽鼻子,摇头道:“反正我闻着没问题。”
 小倩阴阳怪气道:“小文姐,可能沈清棠是千金之躯,鼻子比我们两个人都要灵敏得多。要不然......”她语气顿了顿道:“要不然就是在故意刁难我。”
 沈清棠一眼就看出两个人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故意刁难她。
 她抿了抿嘴唇不想要陷入无意义的纠缠中,当即给王叔打了一个电话,麻烦把她带去菜市场一趟。
 听到这个要求,王叔有些不解:“我记得乌骨鸡总厨房应该有吧?”
 沈清棠摇了摇头道:“我得自己出去买。”总厨房的定点联络人是小倩,她猜对方一定会再次捣鬼。
 那样发臭的食材就算是她的厨艺再好,也根本不能够烹饪拯救,倒不如自己重新去买。
 王叔见多了大豪门的争斗和阴私,听到沈清棠的话后也没有再继续追问,只是将她放到了农贸市场。
 如果她买完东西,再联系他来接人。
 沈清棠道了一声谢,正巧看到旁边有家新华书店外面摆出了不少医书古籍介绍作为展览,吸引着过路人的目光。她眼神瞬间一亮,脚步一转顺势进了书店。
 她现在需要阅读很多很多医书,找到治疗秦大哥双腿最稳妥的办法才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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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黄汤中用桂枝,杏仁赶超四般施,发热恶寒头项痛,喘而无汗服之宜——《汤头歌》
 这家新华书店是京都北区规模第三的书店,周边覆盖两三所小学,虽说只有一层但面积格外宽广。前几年老板调整营销策略,除了引进品类更多的书籍外还专门开辟了三分之一的空间售卖玩偶、明星卡片、扇子、护肤品等,也相当于一个小的精品店,生意十分火爆。
 恰逢暑假又因为今天搞活动缘故,书店更是人来人往,尤其是教辅书专区,不少家长领着不怎么高兴的孩子在里面兴致勃勃的扎堆挑选,收银前台更是排起了长龙。不过像医学这样的专业书目向来是冷门区,只有小猫两三只徘徊,因此沈清棠倒是得以一个人优哉游哉的挑选。
 《黄帝内经》《中医基础理论》《奇经八脉》《伤寒杂病论》《千金方》《本草纲目》......这家书店的书目倒是齐全,基本的、深奥的通通涵盖,原文版、注解版、国外版应有尽有,她顺着书架一排排扫过去,快速的翻阅着书页,脑海中又浮现莫名的熟悉之感。
 仿佛这些书目她早就看过成千上万遍,即使版本更迭但终究是万变不离其宗,只消看上一页就明白厚厚一本书中的精髓之处。
 这些医书仿若海水一般向她奔涌而来,而她则化身为海绵,在知识的海洋里孜孜不倦的吸阭着,大脑隐性的记忆区也被纷纷激活。
 更神奇的是,她不仅仅是对这些理论知识能够过目不忘,似乎还拥有着丰富的实践经验,因此每一个晦涩难懂的病症、每一个深奥的专业名词都一目了然,手中的书页更是越翻越快,短短两个小时,看过的医书已经堆得比人还高,成为了拥有几十年丰富理论经验的中医。
 书店的工作人员频频侧目,分不清是在捣乱还是炫技。书架另一边,穿着碎花黄裙,面容稚嫩的女孩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兴奋十足的道:“葛师姐你们快看,那个人看书看得好快啊,她也是我们中医协会的人吗?”
 她脸上带着由衷的钦佩,这些古医书用词向来讲究,必须得搭配注解才能完全看明白,不然就会被专有名词、生僻字意搞得晕头转向,饶是她从小学习中文,但看书的速度还是提不上来,更别提还得搭配上实践案例深入理解。这一套流程下来,完完整整的阅读完一本医书,少则一个月多则三个月。
 而对方阅读的可是未经注解的原版原稿!
 同行的两人分别是黄敏觅的师姐葛幼安和陪着两人闲逛的沈若琪,话音刚落两人当即挪动目光望了过去。
 葛幼安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堆叠得有五六米高的书堆,又在书脊的书名上流连了一会,很快嗤笑一声道:“小师妹,哪有人看得这么快的?”
 “她这是在翻书可不是在看书,就算是师父也不可能看这么快的。”
 葛幼安向来自得于自己被医科圣手黄林立收入门下,因此三句话中两句话离不开师父两字。
 黄敏觅年纪尚小,刚满十六岁,从小接受美式教育,向来性格直爽,一脸不解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她刚才仔细看了,这附近可没有摄像头,就算是惺惺作态也不止于此。
 沈若琪脸上快速闪过一抹嫌恶和反感:“她就是嫉妒,想要东施效颦罢了。”她冷哼一声道:“我大姐的医学天赋,可不是她随便乱翻几本书就能够有的,黄老也不可能收她为徒的。”
 前两天沈若婉参演的《农家小院》慢综一经播出就火遍全网,在节目中她展现出高超的医术,一手针灸之术更是运用得出神入化,帮助一乡下老奶奶根治了困扰已久的头偏风,该视频广为流传,不仅被中医协会转载,还被不少中医大拿称赞,并向沈清棠抛出收徒的橄榄枝,最后被中医协会会长、海外中医协会创始人黄林立收为关门弟子,传承中医之术。
 可是娱乐圈的独一份,沈若婉的粉丝只觉得扬眉吐气,天天在各个女明星的评论区蹦跶,声称是“娱乐圈中的活中医”,不少高奢代言纷纷向沈若婉招手,她的人气也一度飙升成为当之无愧的顶流小花。
 娱乐圈个别糊糊小明星看着眼红,为了流量和名气剑走偏锋纷纷拿出自己有关于学习中医天赋的“证据”,@黄林立本人希望拜入门下,结果却被网友们嘲笑得体无完肤。
 说起这黄林立也不是一般人,他出生于医学世家拥有百年中医传承,他天资异禀从小被父母悉心教导,三岁读医书,五岁看诊,七岁独自开药方,十岁便成为邻居口中的“小神医”,16岁拥有自己第一家医馆,20岁便出国留学致力于向国外传播中医文化,弘扬传统文化,“望闻问切”的诊疗法因着他更是享誉海外,*现在年过七十更是桃李满天下。
 可以毫不客气的说,他是当代中医学的集大成者,也是中医学水平的最高峰,中医科圣手中的圣手,羊癫疯、肺痨、血癌、肾结石......众多疑难杂症,在他面前都不是事。
 说一句活死人肉白骨也不过为。
 甚至当时还流传一句话“阎王叫你三更死,黄老能留你到天明”,除此之外,他认为是药三分毒,在海内外格外推荐中医食疗法,结合食材和药材的特性做出的药膳不仅能调理脾胃功能、补益气血、还能增强免疫力。他名下医馆研制出来的药膳,更是被人抢购一空。
 听出话语中隐含的不善,葛幼安好奇追问道:“若琪,你认识这个人。”沈若琪撇了撇嘴,似是觉得有几分丢脸,但还是低声开口道:“她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堂姐,沈清棠。”
 葛幼安心下了然,面上露出一抹厌恶,语气鄙夷道:“原来她就是那个不孝女、惹祸精啊。”
 这几天她和沈若琪交好,自然对“沈清棠”这个名字有所耳闻。对方不学无术、嫉妒若婉、肖想秦容云,还尽干些丧尽天良的事情,逼得自己的家人都远走国外,断绝亲缘。不仅如此,也是个彻头彻尾的惹祸精,犯下弥天大祸,连累顶级豪门、秦氏总经理秦观澜残废了一双腿。
 一个前途无量的豪门掌权人,因着她以后终生只能坐在轮椅上,让人唏嘘不已。
 如此一来,对方的模仿举动倒是也能说得通了。
 无他,嫉妒罢了。她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心下得意:可不是人人都能够像她一样,拥有学习中医的天赋。
 听着两人的对话,黄敏觅顿时讶异了一声:“不是吧?她竟然是沈清棠?”盯着对方那张自带古典气韵的漂亮脸蛋,回想着对方劣迹斑斑的传闻,她摇着头怎么也没有办法和面前这个从容淡定、专心看书的女人挂上钩。
 葛幼安摆出做大师姐的姿态,谆谆教诲道:“小师妹,你从小养在师母身边熟读草药之学,对人心一点都不了解,不知道有句话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她信誓旦旦的下着判决词:“像这种人就是彻头彻尾的蛇蝎女,虽然长得好看但心肠却十分恶毒。”
 沈若琪也点头附和道:“不错,敏敏你离沈清棠远一点。”黄敏觅是黄林立的宝贝独女,因着这一层身份,她不动声色的讨好着。毕竟就算是再有钱的人也逃不开生老病死四个字,能够结交这样的人脉对她本人也是好处多多。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又道:“敏敏你要买的医书都买好了吗?大姐说她那边的综艺快拍完了,等会来接我们去吃市中心那家最火的网红餐厅。”
 “说不定容云哥也会来,我们正好要几个签名。”
 “真的吗?容云哥也会来。”葛幼安原本刻薄的面相顿时变得羞涩起来,双手交叉合十抵在下颌处道:“我可是容云哥的铁粉,真期待见到他。”
 .....
 黄敏觅对这些话题不太感兴趣,借口道:“你们先聊,我再去找找那本医书。”她脚步挪动,不知不觉来到另外一个书架,半蹲下身子认认真真的扫过黄色书架上码得整整齐齐的书目,疑惑着小声嘟囔着:“这里怎么会没有《伤寒杂病论》呢?”
 忽然,一本棕色的厚皮书不偏不倚的闯入她的视野,耳边也响起清泉水叮咚的声音。
 “在我这。”
 黄敏觅微微抬眸,一下子怔楞住了。
 面前这人竟是被葛幼安和沈若琪千叮咛万嘱咐不让她靠近的沈清棠,下一秒身体微颤立马低头摆手道:“不用了,我不要了。”话虽然是这么说,但眼角余光却频频落在厚皮书上。
 沈清棠很轻的皱了一下眉头,却也没说话,只是默默的将《伤寒杂病论》放回书架原位,归类完其他书籍后,拿出早就整理好的几本医书向着收银台走去。
 黄敏觅学医十六载,又身在底蕴丰厚的医学世家,眼力和见识惊人,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那些全是关于双腿瘫痪如何医治的医书。
 联想到秦观澜双腿残废的事实,她的脑海中迅速升起一个啼笑皆非的想法。
 莫非沈清棠想要自己自学医书,治好秦观澜的双腿吗?但很快,她又摇了摇头,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秦观澜的双腿发生意外时,父亲远在海外所以没有接下治疗的求助,但经手的奥斯专家和父亲却是鲜为人知的好友,因此父亲也曾看过病例,并在她面前亲口说过,即使是他也没有办法通过中医疗法治好秦观澜的双腿,让他重新站起来。
 父亲都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沈清棠又怎么可能做到呢?更别提,她还是一个一点医术都不会的普通人。
 此时一头踏入菜市场的沈清棠根本不知道黄敏觅的脑海中居然衍生出这么多的想法,并断定她无法治好秦观澜的双腿。
 沈清棠来得有些迟,已经临近中午十二点,小商小贩大多已经收摊,人流量也少了一半多。
 不过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她不慌不忙的跟人砍价,不紧不慢的扫钱,紫皮的茄子水灵、黄色的土豆圆润、山里挖的野山药新鲜、青椒.....emmm还是一贯的冲鼻和难闻。
 不过想到某人的恶趣味,她还是买了。
 心满意足的采购到自己所需要的食材后,沈清棠撇了一眼已经快误点的时间,不由得蹙了蹙眉头,再不回去,秦大哥这顿中午饭怕是吃不上了。想到这,她脚步又加快了几分,正要拿出手机拨打王叔的电话时,一道尖锐刺耳的女声犹如长笛划破长空,带着浓厚的哭腔声。
 “小花、小花,你这是怎么了?”
 那是一个在菜市场门口摆地摊卖蔬菜的皮肤偏黑女人,身材瘦小,皮肤粗糙、额头爬满皱纹,一双干惯农活的手全是老茧,戴着一顶遮阳的半新草帽,估摸着三十岁岁。
 此时跪坐抱着自己已经昏迷过去的孩子,又急又怕的扇了几巴掌,只可惜小女孩迟迟没有醒来,立时间许翠兰眼眶泛红,身体颤抖,无助的啜泣起来。
 华夏人八卦的基因是刻在骨子里面的,又加上正是中午饭点,吃饭休息的人多,很快身边就聚拢起一大堆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着。
 “是不是天气热中暑了?”
 “这小孩看着只有五六岁吧?真可怜见。”
 “这妈是怎么当的,自己小孩身体有问题都不知道。”
 “要不要送医院啊?”
 “有附近药馆的医师吗?快来看看啊。”
 “马医师在不在?快去请人啊。”
 ......
 绿野咖啡内,黄敏觅三人正喝着饮料百无聊耐的等待着沈若婉,闲言碎语间也听到了菜市场门口有小女孩晕倒的消息。
 黄敏觅脸色一变,当即转头望向道:“葛师姐,要不我们过去帮帮吧?”
 听到这话,葛幼安谨慎的摇着头道:“小师妹,你不能去,师父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为什么我们是中医,救死扶伤不就是我们的使命吗?”黄敏觅瞪着一双眼,不满道:“大不了我跟父亲说一声就是了。”
 沈若琪笑了笑,打了个哈哈道:“敏敏,这里可不是国外,在这里情况可复杂得多。”她唏嘘一声道:“现在的人都可坏了,尤其是那些穷人,专门喜欢敲诈像我们这样的富人。”
 葛幼安点着头道:“不错,碰瓷的人特别多,你去给她小孩看病说不定反过来就敲诈你了。”她摸了摸黄敏觅的脑袋,安抚着对方的情绪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我看已经有人拨打了120,我们在旁边看着就是了。”
 见黄敏觅蠕动嘴唇想要辩驳,葛幼安眸色深沉带上了几分警告的意思道:“小师妹,师父让我好好照看你,你可别给我惹麻烦。”
 惹麻烦.....明明是救人的事情怎么会是惹麻烦呢?
 黄敏觅心中一阵不忿,却不知道从何反驳,只能抿着唇一个劲的吸着面前的冷饮,可心中的焦躁怎么也熄不灭。
 心浮气躁之下,她道一声:“我还是过去看看吧。”
 葛幼安脸上露出不满的神色,不情不愿的跟上去道:“小师妹真是被师父惯坏了。”
 沈若琪心中暗自附和一声,却也不可能一个人在这干坐着,看着窗外反射的刺眼阳光心头一阵闷热,强忍着烦躁跟了上去。
 沈清棠看着眼前这一幕,拨开人群,看向不停哭泣的女人,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能让我看看吗?”她自我介绍道:“我叫沈清棠,会一点中医。”
 许翠兰看着沈清棠那张漂亮得有些过分的脸蛋,不由得露出半信半疑的目光,但当目光触及到怀中昏迷不醒的女儿,咬着牙决心死马当成活马医。
 她目光期盼道:“沈医师,麻烦你了。”
 “我叫许翠兰,这是我女儿小花虽然才六岁,但身体一向不错,刚刚还好好的突然就晕倒了,孩他爸在她三岁时候就死了,她婆婆正在赶来的路上,对了我们家里只有几块田土靠着卖菜为生.....”看得出来女人心急得要死,因此说话也没有条理性,基本是想到哪就说到哪,眼眶中的泪水不停打转,再次落下。
 周围人听到这些,不由得唏嘘一声,露出同情的目光,又是一个可怜人,纷纷帮忙求情。
 “沈医师,这件事你可得帮帮啊。”
 “这母女俩我知道是下河村的,男人早早就死了挺可怜的。”
 “这小花我见过,人乖嘴甜,成绩也蛮好的。”
 “就是就是,她是不是中暑了啊?”
 .....
 沈清棠听了两嘴大致了解情况后,便挥手打断面色平静的道:“我知道了,大家往后退一退,先让我看看孩子的情况。”
 听到这话,虽然有小部分人不满,但大多还是退让出空间,原本闷热的空气也流通了几分。
 看着期期艾艾、欲言又止的许翠兰,沈清棠打量了一番她怀中的小女孩,思索道:“她既无吐血之状又无疼痛之处,应该不会是绝症,具体的症状待我诊脉细看。”
 一听这话,许翠兰有如吃了颗定心丸般,整个人松了一口气,鼻尖上沁出的汗液这才留神擦掉。不知为何,面前这位漂亮的女医师年岁虽然小,但浑身却带着一股能抗事的镇定气质,犹如烈日炎炎中的一块寒冰,瞬间抚平她所有的急躁不安。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所谓望就是观察患者的神色、心态,闻则是结合听觉和嗅觉从细微处发现病症,问则是询问,病人以前的病史、症状及生活习惯,切指的是脉诊和按诊。
 在西药学和医学机器如此发达的今天,往往会有人将中医归咎为中华传统文化的糟粕一列。毕竟比起数据精确的仪器诊断报告,中医却只能单单靠把脉的手段进行判断,未免太过粗糙简陋。
 事实不然,外行人根本不知道把脉寸关尺的奥妙,左寸侯心、右寸侯肺,左寸侯肝、右寸侯脾,左寸侯肾、右寸侯肾.......妙不可言,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清楚的。
 而在这一过程中,保持绝对的安静和心境的平稳是第一要义。
 众目睽睽之下,沈清棠不紧不慢的将手搭在了小花的手腕上,感受着脉搏跳动的频率,将症状与脑海中的医书一一对上,最后淡淡道:“还好,只是天气高温中暑了,外加急性风热感冒罢了。”
 “可小花前段时间的感冒不是已经好了吗?既没咳也没喊热。”许翠兰一脸纳闷的道。
 沈清棠眼神微眨道:“前几天下雨了,小孩子的体质到底比不上大人,反复也正常。”她顿了顿道:“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用个土方子帮小花治疗一下,免得等会更严重了。”看着许翠兰的眼神,她顿了顿道:“材料很便宜,不贵的。”
 听到这话,许翠兰深深的松了一口气,热泪盈眶的感激道:“那可真是太好了,沈医师,谢谢你。”
 人群中也立马响起一片啧啧的称赞声。
 “沈医师真是人美心善。”
 “看着这么年轻,没想到医术也这么好,真是神医。”
 “不知道她有男朋友没,我还可以帮着介绍介绍。”
 “少来了,沈医师这么漂亮,追她的人肯定都排到巴黎去了。”
 “不知道她在哪个单位工作,得帮忙写一封感谢信才行。”
 ......
 葛幼安跟过来原本是想要看沈清棠笑话的,最后再以救世主的姿态登场救人。
 她跟着黄老学习这么久,自然也是有几分真功夫傍身的,再加上瞧过一些类似案例,一眼就看出了是中暑加急性风热感冒导致的。
 只是她何必要淌这一趟浑水呢?
 听着那些本该属于她的称赞话语尽数被沈清棠占去,她心中只觉得有成千上万的蚂蚁不断爬过,心不仅痒痒的,而且还十分难受。
 尤其是瞥见远处黄敏觅对沈清棠露出的那一抹敬佩的目光,以及转过来看向自己的失望和谴责,脸上只觉得火辣辣的,像是被别人扇了一巴掌。
 她咬着嘴唇,有些不甘心的看向沈若琪道:“若琪,你不是说沈清棠只是个没有读过大学,连高中都只是勉强毕业的人吗?她怎么会医术?”
 看着沈清棠似模似样的把脉说出诊断的病症,沈若琪心中的吃惊也同样不小。
 但很快她目光闪烁又了然道:“幼安,我们应该是被她骗了,这个人的演技一向很好。”听着周围人的赞誉,她心中同样不满。
 葛幼安蹙了蹙眉头道:“是吗?可她说对了症状。”
 沈若琪“切”了一声道:“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她撇了撇嘴道:“现在天气炎热,谁不有点中暑和感冒的症状。”
 她像是想起什么倒吸一口气,一脸担忧道:“沈清棠不会真的想要开方子给别人吧?她哪会医术啊。”
 听到这话,葛幼安眼神眨动,忽然呵呵冷笑一声,抬高音量道:“沈清棠,你别在这当假神医了,你不过是看了几本医术罢了,就敢乱医人、乱开方子,要是吃死人了可怎么办?”
 听着这质疑声,沈清棠不由得蹙了蹙眉头,拼命搜寻着脑海中的记忆。
 她似乎并不认识这个人。
 她表情淡淡,倒是周围还没有散开的人一个个帮忙维护着。
 “小丫头片子,你是谁啊?就敢这么说沈医师?”
 “长着一张刻薄脸,说话也刻薄。”
 “去去去,别在这里捣乱。”
 “你会医术吗?你就说话。”
 .......
 葛幼安万万没想到自己反而会率先招来一顿质疑,她双手环抱于胸,昂着头目光倨傲道:“黄林立是我师父,我是他门下的弟子,你们说我会不会医术?”说完,她又从皮夹里面拿出自己的中医师执照道:“我可是中级中医师,以前曾在首都医科实习。”
 她故意朝着沈清棠挑着眉头,笑得一脸挑衅道:“我可是有证的那种!跟你可不一样。”
 黄林立现在虽然定居海外,很少回国,但到底是早年前在京都名声显赫的神医,不少人都听说过这号人。见葛幼安说得斩钉截铁的模样,不少看向葛幼安的眼神都变了,带着几分崇敬。
 许翠兰的目光在沈清棠和葛幼安身上转了又转,显得有些徘徊不定。
 她不是不相信沈清棠的医术,可对方毕竟是大名鼎鼎的黄神医门下的弟子,若是让她也看看的话.....她心中踌躇,眼含愧疚,沉默一会后终究是干巴巴的开口道:“沈医师,要不让这位葛医师也帮小花看一眼吧。”
 话说到最后,她的音量越发虚。
 沈清棠则是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道:“可以,让她看看也好。”她和许翠兰素不相识,不信任也是人之常情。比起有中医执照的葛幼安来说,她确实显得有几分不靠谱。
 葛幼安心中早就有了判决,因此虚虚一搭上脉便急急开口道:“的确是中暑加上急性风寒感冒。”她从皮包里拿出一个瓶子,倒出来一个黑乎乎的丸子道:“你给孩子服下这颗必清丸,马上就能药到病除。”
 她接受过众多案例的患者,也都是这样治疗的。
 怕其他人不相信药效,她指着瓶身上面的logo,着重强调道:“这可是我师父和西药学教授耗费十年心血才研发出来的专利品,如果不是正巧遇见了我,这种特效药搁外面你们就算有钱也根本就买不到。”
 听到这话,许翠兰喜不自胜连连道谢,正要接过,却被沈清棠伸手拦下道:“等等,能否让我看一下这里面的成分?”
 葛幼安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至极,“沈清棠,你难道觉得我会给一颗假药出来吗?”她再次抬高音量强调道:“我可是黄林立最受看重的弟子,和你可不一样。”
 沈清棠不明白面前这个女人为什么对她会有如此大的敌意和偏见,但所谓医者仁心,她不可能眼睁睁的坐视不理任由可能存在的风险发生。
 因此,面对葛幼安的责问,她没有吭声只是拿过对方手中的药瓶,认真的转动着瓶身,目光停驻在成分表那一栏,紧接着摇头,语气笃定道:“小花不能服用这颗药丸。”
 闻言,葛幼安瞬间气笑了,夺过手中的药瓶道:“沈清棠,你不会是觉得我抢走了你的风头,就连病人的性命也不顾忌了吧。”
 此话一出,许翠兰脸上原本的笑意都淡却了几分,一脸提防又警惕的看着沈清棠。
 其他人更是闪过或疑惑或生气或吃惊的眼神,窃窃私语声中,目光灼灼仿佛要把人的背部烧穿。
 沈清棠却像是什么也没有感应到一般,语气平稳得如同川流不息的河水一般,没有一丁点的波动:“刚才我仔细看了这里面的药用成分,这里面有对乙烯氨基酸,过量食用可能会造成儿童肝脏损伤,苯海拉明也会引发嗜睡的副作用,更致命的是里面含有□□。”她语气顿了顿,紧盯着葛幼安道:“你应该知道,这种药物会引起心悸或失眠等症状,严重的还会造成智力发育问题,因此医学界严厉禁止6岁及6岁以下的儿童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