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什么去?你给我好好呆学校里。”姜酩野安排道。
“那案子怎么办?”姜颂禾问。
“案子离了你照样转,学习离了你,没人替你学。”
“等你放学,我来接你……”姜酩野不容商量道,“就这样决定了。”
“可……”
姜颂禾还想继续为自己争取些什么,可姜酩野压根不给他分辨的机会,他招呼道:“校长,我妹就交给你了。”
“嗯。”刚准备放下电话的校长答应道。
“至于这两个学生……”姜酩野犹豫了片刻,“他们是重要证人,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带他们回警局一趟。”
“不过你放心,我们会尽快送他们回来的。”
校长看着站在屋子正中央的两个人学生,犹豫了片刻道:“行。”
应完,校长又觉得自己的表达欠妥当,他道:“不过他们都还是学生,烦请你们审讯的时候,照顾一下他们的情绪。”
“我们会的,”姜酩野爽快地答应下来,“枳聿、刚子我们走吧。”
眼看着一屋子人跟着走了大半,姜颂禾突然大声道:“我也去。”
“你去什么去?”姜酩野命令道,“你给我老实待学校里,别给我们添乱。”
“嗯?”姜颂禾质问道,“你这是准备卸磨杀驴吗?先前主动把我叫过来,现在又嫌弃我碍事了?”
“我之前为什么叫你过来,你心里没点数啊。”姜酩野道。
“能力强?”姜颂禾挑了下眉,反问了句。
姜酩野一时语塞。
他叫姜颂禾过来,原本是想让她画一张凶手的犯罪侧写的。
谁知道他叫来的这两个证人小孩根本不配合。
姜酩野道:“你不知道你跳起广播体操来肢体不协调啊,我是觉得你动作很丢脸,救你一命。”
“我谢谢你啊。”姜颂禾口是心非了句。
“校长,麻烦看住她,别让她跑出去。”姜酩野指着姜颂禾大声喊了句。
没料到俩人会突然吵起来的校长愣愣地应了声:“行……行……”
“姜酩野!”姜颂禾大声道,“学习什么时候都可以!但是人命关天!”
姜酩野根本不听她瞎掰扯。
在顾枳聿和林建刚领着那两个证人小孩从屋内走出来的时候,姜酩野扭着姜颂禾的脑袋硬生生将她扭了回去。
“老师,交给你了。”
说完,不等姜颂禾反应过来的空儿,他一个伸手快速将办公室门关了起来。
“喂!”姜颂禾生气地锤着办公室木门的内侧,屋外依旧没有任何响动。
安静了好一会儿,姜颂禾才确定他们真的不管她走了。
姜颂禾气得跺了几下脚:“姜酩野!你最好别有求着我的时候。”
姜颂禾被校长拎着回教室的时候,语文课刚上了十分钟。
“不好意思,借用了你们班学生几分钟。”门口,校长扶着姜颂禾的肩膀,冲着屋内的语文老师说。
“没事。”
姜颂禾他们班的语文老师是个一个非常年轻的女老师,细高跟皮靴配上干净利落的白色毛衣,整个人看起来既干练又稳重。
她是这个学期刚调来他们学校的,年纪看起来不大,约摸着大学刚毕业的样子,没有经验,脸上写满了温善和青涩。
“颂禾,赶紧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我们继续讲生词。”
语文老师声音又细腻又温柔,原本想反抗的姜颂禾一碰到她瞬间没了脾气。
她向后瞥了眼身后的校长,然后在语文老师的催促声中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她的位置在最后排,本着不打扰其他同学的原则,她不情不愿挪动的脚步不自觉加快。
看着她走去的方向,校长疑惑道:“她的位置是在最后排吗?”
“对。”语文老师快速道。
校长:“她个子又不高,怎么给安排到后面坐着了。”
新来语文老师也不清楚其中缘由,她道:“可能是习惯了吧,我下课以后和他们班的班主任沟通一下。”
可能是哪位同学想要表现自己,坐在底下的一名同学高喊了句:“校长,你应该认识她吧,她是姜颂禾,是我们学校出了名的皮猴子。”
说完,整个教室哄堂大笑起来。
一听“姜颂禾”这个名字,校长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上个学期,他还在学校任职初一级部校长的时候,姜颂禾这个“皮猴子”就没少给他惹麻烦。
什么往他办公室里扔癞蛤蟆、什么给他自行车放气、什么翻墙逃课把学校后墙的砖瓦踢掉了几块儿。
可谓只有别人想不到,没有姜颂禾做不到的捣蛋方式。
难怪之前那些警察叫她过去的时候,他觉得她这么面熟,原来真的是熟人!
姜颂禾落座在自己的位置上,她瞬间感觉背后一凉,她顺着目光看过去,刚好看到了校长略带气愤的目光。
她疑惑着歪头,像是在探究他到底在生气什么。
无果,盯了她半天的校长气愤地命令道:“我不管你们任课老师用什么办法,学生必须给我看住了!一个都别想逃出去,尤其是刚坐下的那一个。”
姜颂禾:“哈?”
她都听话回来了,他干嘛还要特地点一下她?
她得罪他了吗?
果然,经过校长的特地“叮嘱”,上午上课的每个老师都对姜颂禾特别关照。
包括但不限于——起立回答问题、上黑板回答问题、领着同学默写问题……
一整天结束,姜颂禾觉得直接在屁股底下安装个弹簧,都比现在这样舒服。
好不容易挨到下午放学,姜颂禾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要虚脱了
她趴在自己的桌子上,闭着眼,一脸生无可恋。
“喂,放学了,走啦!”李铁柱催促道。
“我再休息会儿。”姜颂禾趴在桌子上,喃喃了句,“你先走吧,别管我。”
李铁柱幸灾乐祸了句:“噗嗤……姜颂禾你今天是不是出门没拜拜神仙啊,你这什么倒霉运气。”
“早上跟顾云拙告白被抓包,上午又被校长送回来,一整天都在被老师特别关照。”
“你也太衰了。”
“你别看热闹不嫌事大,等我恢复精力,第一个削的就是你。”姜颂禾有气无力地威胁了句。
李铁柱笑得更肆意了:“不管你了,我要先走了,我妈妈说今天给我炖的肘子。”
“再见。”姜颂禾赶人般说了句。
她话音刚落,不远处收拾好书包的张森雅从走过来,道:“你今天怎么了?校长怎么会让老师特别关照你。”
“我怎么知道。”姜颂禾努力坐起身子,她托着腮,无奈道,“可能是我哪句话的罪过他?”
不应该啊。
她自认为自己说话得体、认知清晰、处事圆滑的啊。
怎么会得罪人呢。
“你收敛着点吧,你最近挺倒霉的,”张森雅宽慰道。
姜颂禾知道张森雅是在关心自己,她道:“知道,我会注意的。”
张森雅刚要走,迎面几个女生和男生簇拥着走了过来,他们顺势把她挤了出去。
人群外面的张森雅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子。
“姜颂禾,今天来的那两个是你哥哥啊。”
人群里一个女生道。
“啊……嗯……”姜颂禾被他们的行为吓了一跳,她支支吾吾地回答。
“长得好帅啊!他今年年纪多大?有女朋友没?”
“唉?”
他们的问题着实吓了姜颂禾一跳。
如果问这个问题的是个女生,姜颂禾还不至于吓成这样。
可上面这个问题,是个男生问的啊。
还是一个五大三粗的胖胖的男生。
姜颂禾扯的嘴角,干笑着说:“他年纪……不小了,快三十了,长得也就一般吧,普通人长相。”
“这还一般!”人群里,一个女生喊道,“你都不他们几个人穿着制服出现的时候,有多帅!”
“他们几个有好帅啊。”
“制服的事儿,”姜颂禾顺着头顶翘起来的秀发,道,“你们穿着那仰的衣服,你们也好看。”
“他们还个子高。”有一个男生道。
“你到了那个岁数,个子也不矮。”姜颂禾夸赞道。
“那你可以带我们去参观参观警局吗?”其中一个说。
姜颂禾赔笑的脸当场垮了下去:“不可以。”
“警局是什么可以随便进的地方吗?”姜颂禾质问道,“你们也不想想,除了里面上班的刑警们,其他的不就剩下穷凶极恶的罪犯了吗?”
姜颂禾没客气地反问了句:“怎么?你们是好日子过到头了?打算和他们交流交流?”
“当然不是!”一群小孩,乖巧地小声反驳了句。
“那就别惹事,”说着,姜颂禾将自己的书包扣到自己的肩膀上,“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等一下。”冷不丁又有一个女生叫住了她。
“干嘛?”姜颂禾的耐心已经耗尽了,她停住脚步问。
“听说你最近在追顾云拙,对吗?”那个女生继续问。
“没有啊,没有,”姜颂禾当即否认,生怕他们不相信,姜颂禾继续找补道,“我跟他一点都不熟,甚至可以说是毫无交集。”
“那你今天早上……”那个女生还想继续问。
姜颂禾根本不想跟顾云拙有任何牵扯,哪怕一丝一毫都不可以。
她立刻解释:“今天早上,那都是些误会,我们当时就是偶遇,他连我叫什么名都不知道。”
“倒是我知道他的,但是我知道他叫什么名,也不能认定我俩认识吧。”
“姜颂禾!”门口处,一个熟悉的低沉的声音响起来。
姜颂禾顺着声音看过去,当即心头一凉。
乖乖,他可真会找时间来找她。
所有人顺着声音看过去,然后又很整齐地转头盯着姜颂禾。
姜颂禾汗流浃背。
她这一整天,运气没这么差劲吧。
细想着,姜颂禾空出心思问:“你认错人了吧。”
顾云拙沉默片刻,好看的眉头蹙了起来。
半响,他冷声道:“你疯了?!”
你疯了……你疯了……
顾云拙最后一句话反反复复在姜颂禾脑子里游荡。
姜颂禾的表情哭笑不得,她看着刚被自己解释安抚住的同学们,她又一次找补道:“这人……说话真毒舌,第二次见面,就说别人疯了,搞得就像我们跟他很熟一样。”
“噗嗤……”知道内情的李铁柱和张森雅没忍住笑出声。
作为最了解内情的人,兼最了解学校八卦的人,他们当然知道眼前这位一人撑起学校八卦界半壁江山的人,有多难缠。
倒不是他本人如何如何,而是只要和他沾点关系,学校里各种乱七八糟的谣言,就都出来了。
姜颂禾就是深谙此道,所以她才会对顾云拙避之不及。
可顾云拙这个当事人,像是丝毫没有察觉。
“你哥哥让我送你回家。”顾云拙站在门口,大声喊了句。
“还认识哥哥?”
几个人饶有兴致地盯着姜颂禾。
姜颂禾连连否决:“不认识……怎么会认识呢……”
说着,她赶忙上前,把顾云拙推走,像是生怕他接下来会爆料些更劲爆的事情。
他们走后,几个凑热闹的学生面面相觑,眼神间,像是在传递些什么不可明说的八卦。
姜颂禾把顾云拙推着离开教学楼楼层,推至楼梯口,她才松开他。
注意到没有人跟上来后,姜颂禾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你干嘛说自己跟我不熟?”顾云拙疑惑道。
姜颂禾还以为他第一句会责备自己不给她留面子呢,她道:“你是不知道,你的痴迷者在我们学校有多疯狂。”
说着,姜颂禾打量着顾云拙的脸:“别说,你这张脸,在我们那个年代确实可以出道当明星了。”
“什么意思。”顾云拙蹙眉问道。
姜颂禾不怎么在意道:“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你应该离我远一点,毕竟如果让别人知道你住在我家里,一种可能是我家成为观赏你的博物馆,另一种可能就是我化身你的专属邮递员。”
“然后你每天的任务呢,就是被关在我哥哥的房间里,供人观赏。我每天的任务呢,就是接受情书,然后再亲自转接到你的手上,供您批阅。”
说着,姜颂禾还特地摆出一个夸张的“恭请”的动作。
表情贱兮兮的。
如果对面站着的不是顾云拙,而是姜酩野,姜颂禾敢保证自己绝对会被揍。
像是被她的小动作逗笑了,顾云拙没忍住笑了下,他双手插兜,强忍住上挑的嘴角:“走了,我哥哥在门口等着你。”
姜颂禾跟在他后面,她好奇问道:“经过了今天早上的事儿,你怎么还敢单独来找我,你就不怕再被请家长吗?”
顾云拙不怎么在意道:“清者自清,我相信老师不是那种会随便冤枉别人的人。”
“但是谣言大过天啊,”姜颂禾一蹦一跳下了几个台阶,道,“我倒是无所谓,反正我的名声已经臭了,你不一样啊,你刚转学过来,跟我这种差生扯上关系,没啥好下场的。”
“你一点都不在乎自己吗?”顾云拙冷不丁停下脚步问。
“在乎啊,”姜颂禾道,“但是奈何以前的我太过于作死了,行为一个比一个放肆。但是好在,我本性不坏,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顶多搞搞恶作剧,让人讨厌一些。”
顾云拙沉默着没有说话。
许久,他才道:“走吧。”
俩人从教学楼走到大门口。
门口焦急等待着他们的顾枳聿急得团团转,他们刚冒头,他就迫不及待迎上去。
他分别接过顾云拙和姜颂禾的书包,感叹道:“祖宗唉,你们终于出来了。”
姜颂禾熟络地把书包送到他的手上,她疑惑道:“案子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顾枳聿露出一个难以言说的神色,他道:“你们来了,就知道了。”
说话的空儿,顾枳聿载着姜颂禾他们驱车来到了警局。
他们到的时候正好是下午五点半,正是下班的点儿。
但是此时的警局根本没有任何要下班散伙的迹象,每个人都在忙忙碌碌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姜颂禾和顾云拙跟着顾枳聿来到办公室。
相较于外面的,办公室里面显得更要忙碌,几沓资料在几个人手里传了一圈又一圈。
姜颂禾目视了一圈,最终目光落到了站在黑板前的三人身上。
是姜酩野、林建刚和大名鼎鼎的王局。
姜颂禾愣了片刻。
虽然她上午在学校的时候,就已经预想到了这次犯罪嫌疑人的胃口不小,只是没想到他的胃口这么大,竟然让身为一队之长的姜酩野都不能拿主意,反而请来了更有决策权的王局。
一见到他们,王局便熟络道:“禾禾来了啊。”
姜颂禾走近,她礼貌地点了下头:“王叔叔好。”
“唉,好,”王局严肃道,“今早上的事情,你应该有所耳闻吧。”
“你是指早恋的事情?”像是故意调节气氛,姜颂禾明知故问了句。
“什么早恋啊,”王局严肃地表情收敛了起来,他笑道,“你要是早恋啊,请我喝杯喜酒就行。”
姜颂禾就知道他不是什么严肃的性格。
见到局势稍微有些缓和,姜颂禾好奇地问:“王局,你现在站在这里是因为早上那封预告函的事情吗?”
“对,”王局点了下头,他看着黑板上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他道,“近日,多起学校收到了匿名预告函,并且伴随着多起学生失踪案,我们京祁警方相当重视这次案子。”
听着王局一板一眼地用通报稿念案子,姜颂禾觉得一阵头疼,她总结道:“就是绑匪给发了几封预告函,然后随机失踪了很多孩子呗。”
“对,是这样的。”王局总结道。
不等王局继续念他的稿子,姜颂禾率先问:“京祁一中丢失的是谁?”
“张明月和度揽胜,”王局顺手把手里的卷宗递给她,“这是案件的卷宗,你先看一下。”
王局递东西的动作十分自然,自然到周围的人没有一个意识到他是在把一个重要的案件卷宗递给一个孩子。
姜颂禾收起卷宗,没有打开翻看一番。
她询问道:“听着这两个人的名字,是一男一女?”
“对。”姜酩野率先揽过话茬道。
“是学生吗?”姜颂禾继续问。
“对,是一中的两名学生,目前在上初二,听说前几天在学校里犯了些事儿,被学校赶回家反省了,”姜酩野道,“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俩人双双失踪了,根据目前我们所掌握的证据来看,他们应该就是最早失踪的那一批人。”
后面的话姜颂禾没有完全听进去,她所能记住的只有几个关键词——
一男一女、同一时间、回家反省?
姜颂禾追问道:“你们为什么被赶回去?因为早恋吗?”
“没听他们的父母说过这件事,”一旁全程没有吭声的林建刚快速回答道,“需要我们跟他们父母确认一下吗?”
姜颂禾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
脑子里闪过早上赶早操的时候,李铁柱跟她讲过的那个八卦——
“我知道初二有一对真情侣,那一天我还看见他们亲嘴了。”
“被老师抓到了,但是他们说什么也不改,老师就让家长把他们带回去反省去了。”
“听说他们两人,前几天突然失踪了。”
“他们都说是因为不满学校和家长的强行拆散,所以俩人双双私奔了。”
“可能是学校和家长拆散得太厉害了,熬不住了吧。”
“俩人现在还在亡命天涯呢。”
“等一下。”从回忆中抽回心思来的姜颂禾阻止了句,“也就说这次失踪的两个人,不是你们通过派出所里的档案找出来的,而是通过校长提供的回家反省的学生名单找到的,对吗?”
“对,”林建刚疑惑道,“这有什么不对吗?”
不对的地方可多了。
姜颂禾没有时间把自己的心路历程一板一眼地讲述给林建刚他们听。
她总结了句:“这也就是说,他们家长根本没有报警。”
林建刚彻底被姜颂禾跳脱的思想搞懵了,他道:“这又说明什么?”
“说明家长起初是知道他们要去哪里的,只是没料到在途中发生了意外。”姜颂禾快速道。
双方家长不愿意提及,但又默契配合的事情……
双方家长宁愿不发声,也要捂住不报警的事情……
双方家长知道他们去了哪儿,但又不阻止的事情……
姜颂禾越想,越觉得这次的案子棘手得很,她命令道:“顾枳聿哥哥,你打电话给受害者父母,问问他们,张明月和度揽胜是不是私奔了?”
“私奔?”林建刚吃了一惊,他脱口而出道。
反观顾枳聿,他虽然也是疑惑,但是为了更快侦破案子,他没有过多询问姜颂禾细节,反而她给自*己安排了任务,他就认真去做。
待到顾枳聿离开后,姜酩野才蹙眉询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俩人是私奔了的?”
“因为我在学校的时候,听了一些风言风语,并且他们家长选择不报警这件事,让我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姜颂禾如实道。
“女方家长选择不报警是因为顾及自己家闺女的名声,毕竟在这个人言可畏的年代,一个女生跟着男生私奔终归不光彩,闹大了不仅对自家闺女的名声有碍,甚至他们自身也会成为风言风语的中心。”
“他们这样放任下去,一种情况是自家闺女被男生负了灰溜溜跑回来,另一种情况就是女生怀孕。”
“前者可以用没有撕破脸皮的名声再嫁,后者则干脆给这对新人举办婚礼。”
“这两种选择对他们双方父母来说,都还算得上是体面的结果。”
姜颂禾逐条分析道:“可是如果他们从一开始就撕破了脸皮,选择了报警,那么前面两种最优解则荡然无存。”
“我当然相信他们作为父母是深爱着自己的女儿和儿子的,可在巨大的声誉面前,我不信他们不会为了自己的名声选择退一步。”
姜颂禾刚说完,整个黑板周围瞬间陷入了鬼一般的静谧。
王局沉默了片刻,道:“禾禾这个思路挺正确的,我们先按照这个思路继续往下查着。”
姜酩野安排道:“刚子,你和顾云拙一起去调查一下其他受害人,看看其他人有没有类似的情况。”
“行。”林建刚爽利地答应下来。
顾云拙完全没料到还有自己的事情,他疑惑地指了指自己,道:“我?”
“对,你,”姜酩野肯定地说,“现在局里人手不够,麻烦你和刚子哥哥配合一下工作了。”
顾云拙明显有些不情愿,他欲言又止,最终他把目光投到了处于事况外的姜颂禾身上。
可姜颂禾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她捏着下巴,像是在思考什么。
求助无门,顾云拙不得已只得跟着林建刚走了出去。
直到顾云拙走出办公室,姜颂禾才收起自己的动作,然后目光顺着顾云拙的背影离开。
确定顾云拙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后,她才很灵活地跳到黑板对面的桌子上。
她双臂撑在身体两侧,悬空着的腿微微晃动着,她大大咧咧道:“说吧,这次案子的犯罪嫌疑人,是不是和顾云拙的案子有关。”
王局笑了下:“这你都知道?”
姜颂禾不想遮掩自己,她道:“我之前看过顾云拙案子的卷宗。”
“再结合我哥哥故意支走他,我就差不多猜到了。”
姜颂禾道:“我刚才都注意到他望向我那求助的眼神了,但是我还是忍住我那善良正直、妄图救人于水火的心。”
“哟,整得还挺文艺。”王局开玩笑了句。
说着,王局从背后重新拿出来一沓卷宗:“这是关于这次犯罪嫌疑人的。”
姜颂禾接过牛皮纸袋,然后顺着白色绑线一圈一圈缠下来。
她从里面拿出几张纸。
最上面明晃晃地用铅笔写着一个人的名字——杨清策。
姜颂禾一边看着,姜酩野一边耐下心来给她解释:“当时的那场连环杀人案,我们警方并非没有破案,当时他们抓到了一个犯罪嫌疑人杨保国,也就是这个杨清策的爸爸。”
“当时所有证据都指向他,他根本避无可避,所以当时警方就按照犯罪嫌疑人的罪名逮捕了他。本来按照他所做下的恶果,他应该被处以死刑的。”
“可是在二审法庭上,他突然翻供,说他不过是个从犯,主犯另有其人,并列举了几个证据。”
“从而,法官最终判定的结果为终身监禁。”
“后来,当时任职的警察并非没有问过他主犯是谁,可他死活不说,前后交代了多次犯罪嫌疑人面貌,可没有一个是符合实际的。”
“不得已,我们只能一直关着他。”
“所以这次,杨清策的出现,就是为了用人质换他父亲杨保国出狱的。”
姜颂禾看着手里的卷宗,和姜酩野讲述的大差不多。
姜颂禾一边翻看着手里的卷宗口供,一边漫不经心地问:“这个杨清策难道就不知道我们可以为了人质放了他爸爸,也可以在确保人质安全的前提下,把他爸爸重新抓回来吗?”
“这一点他考虑到了,”姜酩野道,“所以他说要把杨保国送到一搜他指定的船上,他看到杨保国驶离公海后,才会放人。”
“京祁哪里临海?”姜颂禾气愤地合上手里的卷宗,“难不成我们还要开车把人送到其他市的港口去啊。”
“嗯,”王局点点头,“他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
“人质的位置你们知道吗?”姜颂禾问。
“不知道,”姜酩野如实道,“杨清策没有把这些信息告诉我们。”
“那你们怎么确定人质在他们手里的?”姜颂禾继续问。
“杨清策在给我们打电话的过程中,曾经给我们听过人质的声音。”王局道。
姜颂禾沉思了片刻,道:“杨清策绑架了几个人?”
“差不多六个。”姜酩野快速回答。
“六……六个?!”姜颂禾有些咋舌,“他一个人怎么可能绑架这么多人?”
“我们也在怀疑,”姜酩野回答道,“所以在你进屋之前,我和王局一直在分析,杨保国口中的同谋暗中帮杨清策可能性。”
“你觉得大吗?”姜颂禾抬眸,深问了句。
她的眸子冷冽,带着掩盖不住地严肃。
这种不属于她这个年龄段该有的眼神,在姜酩野面前毕露无疑。
如果是平常,姜酩野绝对会疑惑半天,可偏偏,这一次他也陷入了案子的思考中,根本空不出心思来观察姜颂禾的行为。
他沉思了片刻,回答道:“不大。”
“杨保国的案子,我并没有接触过,可根据我的观察,我觉得现在这个案子明显比八年前的案子粗糙,很多细节根本经不起细敲。”
“如果之前的案子是一个艺术品,那么这次的案子就是一沓废墟,完全看不到任何精心设计的成分在。”
“唯一称得上费心思的是犯罪嫌疑人绑架人的手法。”
“什么意思?”姜颂禾追问道,“也就说,现在你们根本不知道犯罪嫌疑人是怎么把人质绑走的对吗?”
“对,”姜酩野肯定地说,“这八个受害人的身份、背景、习惯,甚至籍贯都各不相同,我们研究半天都没能研究明白他们的关联点在哪里。更别提犯罪嫌疑人是通过什么方法把他们悄无声息地绑走的了。”
“没有目击证人吗?”姜颂禾问。
“没有。”姜酩野快速道。
“最后出现的地点呢。”姜颂禾问。
“学校附近。”姜酩野回答。
“哈?”姜颂禾彻底蒙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