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酩野嗔笑着道:“你有毛病吧,我一个警察,用你一个初中生保护?传出去不得让人笑死啊。”
“笑死也比真死好啊。”姜颂禾严肃地反驳。
“我死不了,你放一百零八个心,”姜酩野看了眼窗外,道,“天色也不早了,我让爸妈来警局接你。”
“侦探游戏到此结束,你该回家了。”见到姜颂禾不为所动,姜酩野索性下起了逐客令。
“放心,你哥哥不会有事的。”顾枳聿道。
“可……”姜颂禾话还没说完。
“刚子,把这小鬼送保安亭,”没怎么有耐心的姜酩野冲着不远处的林建刚大声喊了句,“我爸妈过会儿来接她。”
“你……”姜颂禾生气地瞪着他,“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小鬼,搞清楚身份,你是初中生,我是成年人,”姜酩野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姜颂禾,“我是哥哥,而你是妹妹。懂?”
“要不听话,也是你不听话。”
“我怀疑你知道了什么,故意支开我,”姜颂禾不服气地说,“跟上一次那个案子一样。”
“随你怎么想。”姜酩野不反驳她。
“我告诉你,要是让我知道,你一个人去冒险,我一定和妈妈说,让她再也不让你当警察了。”姜颂禾威胁道。
“行。”姜酩野点点头,随后看了眼赶到的林建刚,他推了推手,像是在说——赶紧带这小鬼离开。
林建刚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道:“禾禾,我们走吧。”
气愤的姜颂禾故意伸长指头威胁:“要是让我知道,你一句话都不听我的,你就完蛋了!”
“嗯。”姜酩野默默点了下头。
注意到姜颂禾和林建刚的背影越来越远,姜酩野才接过顾枳聿手里的档案重新问了句:“查到了?”
“嗯……就是……”顾枳聿本来还想继续解释些什么,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道,“算了,你自己看吧。”
姜酩野从里面拿出档案仔细看了眼,随后,他不悦地蹙紧眉头,询问道:“这俩人,怎么会有这种关系?”
“我也很意外,”顾枳聿如实说,“本来,凤安那边还想查得再细一些的,可是一看到这个,他们就立刻让我带给你了。”
许久,顾枳聿才继续补充道:“禾禾刚才说得一点都没有错,张明超的目标可能真的是你。”
可以说姜颂禾是被邱滢押解回家的。
“妈,你别拽我领子。”一回到客厅,姜颂禾就恨不得把自己扭成麻花。
“又给我乱跑,让你从医院回来就早点回家,你可倒好,直接把手机当掉了,”邱滢恨铁不成钢地说,“幸好那个人是你干妈,要是别人呢,你哥哥给你买的那么贵的手机不就白白送人了?”
“我哥哥不是警察嘛,他亲自盯着呢。”姜颂禾道。
“是,他确实是警察,但是挨不住你天天搞事啊,”邱滢重新扭上姜颂禾的耳朵,“这几天哪里都不许去,乖乖给我在家写作业,听见了吗?”
“听见了,妈……”姜颂禾求饶道,“我耳朵要掉了。”
邱滢哪里舍得真用力,她不过是吓唬吓唬姜颂禾。
她长叹一口气:“听见了就要听话。”
“哟,你们母女俩干嘛呢。”姜万湫端着两碟菜从厨房里走出来。
“问你姑娘。”邱滢双臂环胸气愤道。
“你又干嘛了?”姜万湫耐心地询问道。
“给我哥当助手去了。”姜颂禾用手掩着一侧嘴,小声。
“还当助手?你还好意思说当助手……”邱滢被姜颂禾的话气得不轻,她慌乱地在原地打着转,“我鸡毛掸子呢。”
识趣的姜颂禾赶紧躲在姜万湫身后。
“哎哎哎……不至于不至于。”姜万湫知道自家媳妇有多讨厌自家闺女碰案子,他赶紧当起了和事佬,“禾禾,赶紧跟妈妈保证以后再也不碰案子了。”
“爸,我不能保证,”姜颂禾仰头盯着比自己高半个身子的姜万湫,严肃道,“我哥哥有危险。”
“你哥哥有什么危险?”姜万湫耐心地询问道。
“这次凶手盯上的根本不是永香姐姐,而是我哥哥,”姜颂禾担心俩人听不懂自己的话,她继续慌乱地解释,“如果我猜想得没错,那么事情的经过应该是这样的——”
“不知几年前,我哥哥在一次案件调查过程中,意外得罪了某个案件的犯罪嫌疑人。为了找我哥哥报仇,他在黑暗里蛰伏十几年。他很聪明,知道我哥哥是警察,正常接近他根本不可能得手,所以他只能处心积虑接近我们周围的亲戚,等我哥哥对他放松警惕的时候,再对我哥哥实施报复。”
“然后,他盯上了与他差不多年纪的永香姐姐。”
至此,姜万湫有些听懂了,他道:“你说的那个犯罪嫌疑人不会是,差一点成为你姐夫的张明超吧。”
“就是他!”姜颂禾斩钉截铁地回答,“其实他的本意根本不是杀掉永香姐姐,而是我哥哥,永香姐姐一定是意外窥破了他的秘密才被杀人灭口的。”
一定是这样的!
郑永香和张明超下车后,一定经历了什么,一定发生了什么争吵,否则张明超根本不会杀掉她。
可是俩人争吵了些什么?又为什么会一个证人都没有?
处于事况外的姜万湫慌乱地和邱滢对视了一眼。
不知两人在用眼神交流着什么,许久后,邱滢认命地闭上眼。
此时,正沉浸在自己推理中的姜颂禾没有注意到两人的不对劲,她抬头慌乱地说:“爸,我觉得当务之急,应该是保护我哥哥,他一定是张明超的下一个目标。”
姜万湫耐心道:“依据呢。”
姜颂禾疑惑地呢喃了句:“我刚才说得就是依据啊,我刚才说得不清楚吗?不清楚我再讲一遍……”
说着,已经着急到慌神的姜颂禾赶紧准备再说一遍。
姜万湫温柔地抚上了姜颂禾的头,耐心道:“冷静些,不要碰到家人的案子就这般着急,这可不像你。”
一瞬间,姜颂禾像是只被吓到炸毛的猫,感受到主人的安抚后突然冷静了下来。
她痴愣愣地抬起了头。
她什么时候情绪失控的?
她自己竟然都没发觉。
“但我有个问题,如果张明超要害小野,那么为什么一定要和郑永香结婚呢,”邱滢信了姜颂禾的话,她分析道,“就算是路过,他只要想杀人,也有一百种方法杀死小野吧。”
“那就说明,他要的不止小野死了?”姜万湫回复了句。
“比如呢。”邱滢继续问。
姜颂禾像是被启发到了什么,她倏地瞪大眼睛。
他还想要让姜酩野身败名裂。
“他想要小野身败名裂!”
头顶上,姜万湫的声音几乎和姜颂禾的心声同时响了起来。
姜颂禾下意识地抬头看过去。
“干嘛这么看着我?”姜万湫温柔地顺着姜颂禾的头发笑道。
姜颂禾摇摇头,试探性地问了句:“爸,我是你女儿吗?”
对于姜颂禾下意识地提问,姜万湫笑着没有立刻回答。
反倒是邱滢炸毛了,她拎过姜颂禾的耳朵,警告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又想说老娘出轨了?”
“上次你跟你哥哥胡说八道,我心软没收拾你,这次又当着我面说,是不是给你脸了?”
“唉……妈……你别用力啊,”这次,姜颂禾明显感觉邱滢比先前那次拽得更用力了些,“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就觉得我和我爸不太像。”姜颂禾随口绉了个理由。
“那是因为你随我。”邱滢道。
姜颂禾沉默了数十秒,道:“那确实。”
“禾禾,你把你的猜想和你哥哥说了吗?”姜万湫问。
“说了,但是他不信我,”姜颂禾嘟着嘴委屈道,“也可能信我,但是打算瞒着我自己调查。”
“这孩子这不胡闹吗?!”邱滢着急地怒骂了句,“小野怎么能自己查呢。还不用禾禾……”
“小野是警察,他自己查有自己查的道理。”姜万湫打断了她的话。
“哦……哦……也对。”邱滢心虚地盯了姜颂禾一眼。
注意到她一直仰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后,邱滢才尴尬地挠了挠头。
“禾禾,你想从哪里开始查?”邱滢问。
“我想去发现永香姐姐的案发现场看一眼。”姜颂禾道。
“行,”姜万湫安排道,“你和妈妈在家找几个手电筒和工具,手套也备着些,我去找人借辆车。”
“好。”姜颂禾应下。
“我们去案发现场,没事吗?”邱滢拦住即将出门的姜万湫,她不确定地问。
“现在,现场的线索调查的已经差不多了。警厅的警戒线都撤掉了,不会出问题的,放心吧。”姜万湫道。
“行。”邱滢应下来。
姜万湫开车带着姜颂禾她们来到了东山村的村后面。
正是夜晚,天空阴暗得厉害。
姜颂禾和邱滢下了车,她们一人拿着一个手电筒在地面上照亮着。
“禾禾是这里吧。”邱滢问。
“对,就是这儿。”姜颂禾快速道。
“你想从这里找到什么啊。”邱滢虽是猜不透姜颂禾的目的,更不知道要自己在这里找什么,但她依旧认真地用手电筒照射着地面。
“找一些不合时宜的东西。”姜颂禾一边观察地面,一边念叨道。
这里后面背靠密林,夜晚很黑,断断续续的虫鸣声吱吱哇哇响个不停。
唯独这里,像是被人特地开垦出来了一条隔虫的分界线,光秃秃的,除了些许杂草,其他的一概不长。
旁边还有一条便于通水的简易沟槽,此时上面落满了叶子。
姜颂禾观察着地面的痕迹,很快她就在地面的一处位置上发现了拖拽的痕迹。
姜颂禾蹲下身子观察着。
地面痕迹大约有两三米长的样子,且由南到北逐渐变浅,南侧有明显的五指爪印,北侧则没有。
也就说明,在偏南面的时候,被拖拽的人还有些许反抗的力气,但仅仅拖拽了两三米的时候,她已经完全没有力气用五指留下抓痕了。
所以这个时候,郑永香还是活着的。
可验尸报告上没有写颈部致命伤的伤口有尘土的痕迹,说明这个时候郑永香还活着。
也就说明,郑永香是被拖拽后,再被一刀割喉致命的。
那么她为什么不喊救命呢。
是因为不想喊,还是发不出声音来了?
姜颂禾正在出神,冷不丁觉得脚底沉重了许多。
原是她蹲下身子,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脚尖上,再加上地面本就潮湿得紧。一不小心,她的脚就陷进土里了,粘了不少泥。
姜颂禾艰难地把自己的脚拔出来。
这一块儿有拖拽痕迹的地方,明显比刚才的地面还要更湿润一些。
否则,怎么陷得这么结实?
“*我天!”姜颂禾拽着一条腿将自己彻底从泥里拔出来,她倚靠在一个树干上,用一块儿薄薄的石块儿给自己清理着双脚两侧粘上的泥土。
冷不丁,她看到自己的双脚两侧粘上的泥土里好像有些许异样的颜色。
她把手里握着的手电筒塞嘴里,可塞了半天,她还是觉得这个年代的不锈钢手电筒筒身有点太大了。
不得已她偏过头,用肩膀和下颚来夹紧它。
她用石块儿剥下一小块儿脚上的泥土。
在灯光的照射下,泥土里面呈现出了淡淡的红色,像是红土。
但是姜颂禾知道,这根本不是红土,而是鲜血染成的颜色。
血液浸入泥泞的土壤,将地面染成了红色,产生的效果也就跟红土无异了。
所以刚开始,她们发现失踪的张明超的时候,他的脚底才粘有“红土”。
就说明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张明超是杀人后,再跑去东山山腰的。
他一定来过这里!
可证据呢……
如果是现代的话,不管张明超把先前的那双鞋子扔到哪里,亦或者清洗多少遍,鉴定部门都能检测出上面的残留证据。
可是现在是90年代,DNA技术尚不成熟,很多生物遗留信息较多的残留,都不能完全锁定凶手。更别提这种残留小,且残存时间过长的遗留了。
“禾禾。”不远处,姜万湫喊了一声。
姜颂禾急忙站起来身子,她走过去问:“爸爸,怎么了?”
“这片叶子有些奇怪,”姜万湫举着一片叶子道,“与其他落在地上的叶片不同,它的表面有一层滴蜡的痕迹,带着反光,说明它曾经被一种化学物质滴在上面过。”
姜万湫拿起叶片,将它放在鼻尖嗅了嗅。
“万湫……”邱滢下意识地轻声喊了句。
缓缓地,姜万湫把叶片从自己鼻子上拿下来:“是苦艾的味道。”
“那是什么?”姜颂禾好奇着仰头问。
“苦艾,是一种中草药,味苦、性寒,很多中医喜欢拿它的叶和花枝入药,具有清热燥湿,驱蛔,健胃的功效,”姜万湫道,“但有一个副作用,那就是如果没有适当地使用矫正药材作为辅料,那么它就会引起使用者的头痛。”
“并且苦艾中可以提取储侧柏酮,高剂量时,会影响神经系统,从而导致兴奋以及精神错乱。”
“所以,如果我没猜错,这滴液体应该就是非法提纯的高浓度苦艾提取物。如果其中再掺杂其他致幻剂,那么它起到的效果可能是成倍的。”
“也就是说,永香是在致幻的状态下,被杀害的。”姜颂禾下意识地问。
“对,有这种可能。”姜万湫回答。
突然,姜颂禾脑子里闪过一个恐怖的假设,她的大脑容不得她多加思考,她紧张地问:“那有没有可能上瘾啊。”
“苦艾并不会导致强烈的生理成瘾,但……”姜万湫犹豫着说,“就怕里面掺着一些让人上瘾的成分。”
姜颂禾更着急了,她转身握住邱滢的胳膊:“妈,张明超现在住在哪里你知道吗?”
“他在城南租了套房子,他现在应该住在那里。”已经跟不上俩人思路的邱滢呆愣地回答了句。
姜颂禾着急地大喊:“爸,赶紧带我过去,我哥哥有危险。”
另一边,姜酩野在城南的一户人家门口敲了敲门。
“来了。”里面一个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谁啊。”
姜酩野没回答他。
张明超从里面拉开门,在见到姜酩野的第一眼,他惊喜了一下:“姜警官和顾枳聿,你们怎么来了?”
“案子一直没有进展,所以我和同事来询问一下情况,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是我们遗漏掉的。”姜酩野道。
“快请进快请进。”张明超招呼道。
俩人被张明超招到主屋:“你们别嫌弃,我刚搬来没几天,没来及收拾,住得比较简陋。”
“没事。”姜酩野和顾枳聿在一张桌子旁边坐下。
“我去给你们倒水,”张明超殷勤地说,“这几天帮忙查永香的案子,辛苦了。”
“不用这么客气。”顾枳聿阻止了句。
“跟我客气啥,我和你们姜队,差点成为连襟呢。”张明超一边忙活着一边说。
姜酩野观察了一眼四周,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没盖房子啊。”
“没有,”张明超快速回答,“我家里没地盖不了房子。”
“可我见着婚礼那天你家亲戚挺多的啊,怎么?他们没出钱赞助你盖个房子?”姜酩野道。
“没有,”张明超道,“我家那些亲戚都是农民出身,靠天吃饭,手头都不宽裕,我怎么能增加他们的负担呢。”
“可我听说你光彩礼就给了郑家600块。”姜酩野继续问道。
“对,”张明超毫无防备地回答,“永香她爸是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向爱财如命,娶他闺女,就跟买他女儿似的,非得一口价要600。”
“我不愿意给,就赖在我家不走了。”
姜酩野低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附和了句:“确实挺符合郑召龙人设的。”
他话音刚落,张明超便端着两杯茶水走过来:“两位尝尝,我新买的茶,挺好喝的。”
“谢谢。”姜酩野随口道了句谢。
“这有什么好客气的。”张明超说道。
姜酩野拿起茶杯嗅了嗅。
张明超道:“怎么样?是不是好茶?”
“嗯,是好茶。”姜酩野闻了一会儿,道,“就是感觉味道有点苦啊。”
“是啊,浓茶够苦才好喝。”张明超道。
“有道理。”说着,姜酩野抿嘴凑近杯子。
看着姜酩野喝了几口,张明超才默默收回目光。
顾枳聿道:“刚才从局里走得急,没上厕所,你带我去上趟厕所吧。”
“行,”张明超在前面引着路。
俩人刚进院子,正对的大门突然轰塌在地。
顾枳聿和张明超吓得当场一激灵。
“哥!你不要碰这里的任何东西!”尘埃中,姜颂禾慌慌忙忙地跑进来。
后面还跟着着急忙慌的姜万湫和邱滢。
没料到他们三个会出现在这里,顾枳聿怔愣了一秒,随后疑惑地问道:“姜叔,邱姨,你们怎么来了?”
三人没有一个人回答他,他们拨开呆站在原地的顾枳聿和张明超,笔直地冲上屋子。
临近擦肩,姜颂禾还泄愤般冲着张明超的小腿就是一脚。
邱滢跑进屋子,她摇晃着不知何时倒在桌子上的姜酩野:“小野,你没事吧,你醒醒啊,你别吓妈妈。”
姜万湫则拿起桌子上,已经见底的茶杯闻了闻,他道:“有苦艾。”
邱滢情绪几近崩溃,她扶着姜酩野的肩膀,冲张明超大喊:“畜生!你给我儿喝了什么?!”
“就是一杯茶,能有什么啊。”张明超理所当然地说,“这位警官也喝了。”
“我可没喝啊,”顾枳聿道,“我着急上厕所,厕所在哪里?”
“厕所在左边。”张明超随口说了句。
“谢谢。”说完,顾枳聿快步跑了过去。
“那他怎么倒了?”邱滢质疑着问。
“可能是晕茶吧,大姨,你怎么能不信我呢,”张明超讨巧着说,“我是好人。”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向前挪动了一步。
“站住,你别动!”姜颂禾从来不信他的花言巧语,她警告道。
姜颂禾小小的身子护在邱滢面前,她将包括姜万湫在内的三个人都挡在了身后。
“行行行,我不动。”张明超妥协般回答。
这一边,姜颂禾和张明超争执个不停。
另一边,姜万湫则一遍又一遍地嗅着杯子里面的味道,像是在通过上面的余温确定姜酩野没喝的可能性。
像是被姜颂禾他们的吵闹声惊醒,趴在几人身后的姜酩野缓缓抬起头。
他抬眸和姜万湫对视了一眼。
姜万湫怔愣了一秒。随即姜酩野托上自己的腮,冲他挑了下下巴,像是在说看下面。
姜万湫顺着他的示意看下去,果然看到了地上还未干掉的一摊水。
原是姜酩野在张明超面前假装吞咽的那几口茶水,根本没有水一口水下肚。
全程他甚至都没有让里面的茶水碰到自己的皮肤。
姜酩野与姜万湫对视了一会儿。
无声中仿佛在询问——你们怎么来了?
姜万湫认命地闭了闭眼,然后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正挡在他们前面姜颂禾母女。
仿佛在回答——问她们,她们要来的。
姜酩野刚要收回目光,姜万湫借着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两个字——致幻。
姜酩野不悦地蹙紧眉头。
他还以为这杯茶的作用是昏迷,没想到是致幻!
亏他演了那么久!
另一边,姜颂禾和张明超地振超一停没停。
“张明超,现在自首,说不定还有机会。”姜颂禾威胁道。
“自首?”张明超反问了句,“禾禾,你在说什么呢,我是你姐夫,我又没犯法,自首干嘛?”
“是你杀了我永香姐姐!”姜颂禾道,“我有证据!”
“那你拿出来啊。”张明超丝毫不慌地说。
“禾禾,少跟他废话,这种人打一顿就好了。”邱滢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
“哎哎哎哎哎……”身后的姜酩野冷不丁撞开她们。
他佝偻着身子,双臂自然垂下,身子颤颤巍巍地往前挪动着,时不时他还会用指甲互相挠自己的胳膊,直至纤细的胳膊上露出一道道清晰可见的红色血痕。
“哥,哥……”姜颂禾阻止他,“哥……你别挠了,你清醒一点。”
“你别挠了。”姜颂禾尽力阻止着。
“酩野,酩野……”邱滢也赶紧控制着姜酩野的手。
眼看着自己和邱滢的阻止无果,姜颂禾来不及多反应,她一个跳跃,对着姜酩野的右脸直接来了一巴掌。
干脆又结实的巴掌声响彻整个屋子。
所有人怔愣在原地,包括正沉浸在自己演技里的姜酩野。
他不敢置信地低头盯着她,眼神都变得清澈了不少。
姜颂禾低头看了眼自己有些拍红了的手心,又看看姜酩野脸颊上的巴掌印。
乖乖,扇巴掌真的管用?!
想着姜颂禾又一次抡起自己的左手,准备再次呼过去。
“哎哎哎……”知道一切的姜万湫赶紧握住她的胳膊,阻止道,“再打下去你哥哥的脸受不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溺爱他,”邱滢有些看不过去了,赶紧道,“小野都要走上弯路了。”
“不行,我得给他们领导申请把他关起来观察几天。”说着,邱滢拿出自己的手机,就要打电话。
“别打,”姜万湫一把抢过邱滢手里的手机,“你这一通电话过去,让小野以后怎么在局里工作?”
“还回局里工作?”邱滢质问道,“他都这样了,还工作呢。”
“爸,你让开,我刚才看到我哥还有神智,我再呼他一巴掌,他说不定就好了。”姜颂禾一边说着,一边再次把自己的袖子拽起来。
“别白费力气了,那是让人上瘾的毒|品,哪里会是一巴掌就能拍醒的?”看着姜家一家子人乱成一团,一直在看戏的张明超挑了下眉道,“还真是小孩子,幼稚得可笑。”
“果然是你,你到底给我哥哥喝了什么?”姜颂禾转身质问道。
“一种组织新研制的毒|品,代号——DPL234,”看到经酩野这个样子,张明超也不打算装了,他道,“不过,现在还看不出来效果,等过几天,你们就知道它有多让人生不如死了。”
“为什么你刚才不可能说,现在又肯说了?”姜颂禾警惕地问。
“当然是,我不确定姜酩野有没有把我给她精心准备的东西喝下去啊,”张明超嘲讽道,“刚才看他倒在桌子上,我还以为他是装的呢,没想到只是发作的晚了。”
佝偻着身子的姜酩野:……
“你们还不知道这种毒|品的功效吧,简单来说,它不仅能让人致幻,甚至还能让人肌肉颤抖,浑身瘙痒,”张明超笑着说,“哈哈哈,就像是姜酩野现在表现的这样。”
“关键是这是我们新研发的毒|品,迄今为止除了我们组织,还没有人知道他会让人产生什么举动。”
张明超放肆地大笑着:“你能明白我说的什么意思吧。”
“我再说得直白一些,姜酩野根本喝了这杯茶自己会变成什么样,他能变成现在这样,就说明——他已经完了!”
“畜生!我他妈和你拼了。”姜颂禾双目瞪得通红,她低着声音咒骂了句。
“小鬼,你还不知道我跟你哥哥这些年发生过什么,你这么生气干什么?”张明超道。
“所以你现在是要说,你和我哥哥之前的事情了吗?”姜颂禾蹙眉问。
“对!”张明超大笑着,“我今天就让你知道你哥哥,有多废物!”
“差不多……十二年前,”张明超一边想着一边说,“我有一个妹妹,貌美如花,长得比你还好看,年仅16,是学校里出了名的校花。”
“后来一天晚上,她在路上走着,被一个人强|奸了。当时她被欺负地遍体鳞伤,奄奄一息,身上没有一处是干净的。”
“那个地方是警校!警校附近!”
“一个黄花大闺女,在一个本应该最安全的地方被人欺负了!难道我不应该恨吗?!”
“这和姜酩野有什么关系?”姜颂禾冷不丁问。
“当然有关系!就是那天晚上,姜酩野路过了,”张明超愤怒地嘶吼道,“他为什么不能早出现几分钟?为什么要瞻前顾后,让那名凶手跑了?!”
像是发现了张明超话里的漏洞,姜颂禾问:“我想你口中的瞻前顾后,应该是他去观察你妹妹的情况了吧。”
“是又怎么样?!”张明超不讲道理道,“我妹妹明明没事,他为什么要多余管她?抓住那名□□犯,才是姜酩野身为警察应该做的。”
“可就是因为他的犹犹豫豫,我妹妹在身体痊愈后,心理创伤最终无法平复。哪怕是身体好了,她也跳楼了。”
“所以,姜酩野身为警察有什么用?犯人没抓到,救的人还自杀了。”
“他就是个废物!是个废物啊!”
“放屁!”姜颂禾反驳道,“你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放狗屁!”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生命至上啊!当‘救人和缉捕’发生冲突时,最优先保障的应该是人的生命安全!”
“确实,在你眼里你妹妹没有生命之忧,他应该救你妹妹属于多此一举。可是你看到的,只是结果!是姜酩野救了你妹妹,让她足以有机会活下去了以后,你们才知道当时的她伤得并不重!”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当时没有姜酩野的紧急救治,你妹妹说不定早就在救治之前去世了。那个时候,你还会用这种嘴脸来嘲讽他吗?”姜颂禾道,“按照你的脾气,我估计你又会说他为什么去抓凶手,不去救你妹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