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北聿显然对回答不太满意,“那我说得更明白点,我不想做你哥哥,我想——”
他定定看她,眼底沉黑隐晦,
“和你在一起,做你男朋友。”
盛栀心下微颤,呼吸凝噎在喉咙处。
她蓦然移开目光,语气力道加重:“哥,如果你是在开玩笑,我就当没听到。”
“我没开玩笑,”他眸光灼热,体温也灼热,“盛栀,我喜欢你,你愿意——”
“谢北聿!”盛栀及时打断他的话,觉得他是疯了。
异国他乡,速度追逐,心血来潮,她能理解。
她垂下幽黑眼睫,想装作无事发生,但双颊和耳朵已经泛红,
“别说了……”
过往的朦胧情愫她已经轻轻放下,也告诫自己,成年之前不去想这些事情。但此时他的话语太令她心惊。
谢北聿并没有闭嘴,他紧扣住她的手,带了偏执的力度,
“盛栀,我设想过,如果我们一辈子是兄妹,有一天我要看着你和别人在一起、结婚、共度一生,那会比用刀砍我还要痛苦,我无法接受。我不想再以哥哥的名义和你相处,那是欺骗我自己,也是欺骗你。
刚才暴乱的那一刻我在想,人生无常,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我怕你受伤,怕失去你,我不想再等,既然命运让我们相连,为何我们不早早在一起?”
盛栀心脏越跳越快。
她抽手,但被他桎梏住。
“哥……我们不能这样。”
不能这样,再继续说下去,她不知道以后怎么和他相处、和谢家人相处,万一闹掰了,难道要和其他情侣一样,当陌生人?她也会失去这个哥哥。
“为什么不能?”谢北聿柔声话语里带了循循诱导,“盛栀,正视你的内心,试着接受我。”
他一向不自负,但他是自信的,相信她对自己有感觉,就算对他的感觉不是特别的,他也自信能培养出特别来。
盛栀此时正视不了,她欲起身,想找别的座位坐,被谢北聿一把摁住。
“栀栀,听我说完,”
他将她一揽,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臂弯环住了她,
“我不会让你被其他人指责,不会有人为此迁怒你。”
这么些年,谢北聿当然清楚,在外人看来,盛栀是谢家受宠的千金,蒋英捷容不得别人置喙她半句。她若选择和他在一起,他们或许会承受一些目光,但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他不是什么善人,也定不会让她受委屈。
谢北聿把盘算很久的事,开始和她悉数坦白。
但在盛栀看来,第一次觉得,他身上带了种平静的疯感——
“如果你不介意被别人知道,我们就说;如果你介意,我们就谈地下情。”
“最坏的情况无非就是家人反对,也没关系,我会选择脱离谢家,我们一起组建一个家,我会尽我所能让你过最好的生活。”
“我原本就不想进谢氏,所以注定会做想做的事业。至于起始资金,就算我现在脱离谢家,可以调动的钱、拿到的风投也足够了。”
“栀栀,虽然我说过我会来这留学,但我们完全可以保持之前的见面频率。每个月回国两三趟,只要有时间,一周回来一趟也不是问题。我不需要睡太多觉,你可以随时在手机上找我。这个时代,只要人去努力,不存在异地隔阂和出国失联。这点,如果你觉得委屈,我另外想办法,也可以不去……”
盛栀越听,脑中越是乱成一团。
她还没说什么,他都已经假设情况,把退路和打算都抖落给她了。
语气认真,似乎已经盘算很久。
“谢北聿,”片刻,盛栀深呼吸,轻声道,
“我现在有点乱,无法给你答案。”
谢北聿垂眸,看着她的唇瓣。
欲念翻涌。
他想立刻含住她的唇,品尝那是什么味道,让彼此拥有难忘的初吻。
但他忍住了。
她甚至都还未成年。他这样,会让自己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谢北聿想回答她,现在无法给答案也没关系。
还未开口,两人的电话铃声同时响起。
盛栀总算有机会从他腿上弹开。
她显示的来电是蒋英捷,谢北聿显示的来电是谢时序。
两人对视一眼,能猜出这个时候他们打电话是为了什么。
听说LA城出现大规模动乱,蒋英捷和谢时序刚好在一块,立马一人一个给他们打了电话。电话里报了平安之后,司机很快来接他们回酒店。
回程私人飞机的航线是提前申请的,两人隔天上了飞机回国。
但是自那天以后,盛栀成了狼狈逃窜的人。
谢北聿约她出去玩,她找理由婉拒。
她住校的时间不自觉变多,回去看蒋英捷她们,也是挑了谢北聿不在的时候。
她以为时间能让某些东西冷却。
一次,盛栀在谢家老宅不得不又与他碰上,她表面很淡定,但内心已经忐忑不安。
只因为她能看出,这段时间以来,她这聿哥表面很冷静,但是那眸底分明有着某种汹涌的暗流。
日子很快来到了盛栀的十八岁。
蒋英捷高高兴兴地为她举办了成人礼,她征求过盛栀的意见后,宴会尽量低调。
但说到底是自己唯一的女儿,牌面还是办得很足。宴会上来了许多同龄朋友,蒋英捷也请了一些亲朋好友。
酒过三巡,盛栀目光第二次偷偷瞥向不远处的谢北聿。
今天谢北聿盛装出席,神情淡然,脸上还挂着一丝矜贵的笑意。在旁人看来,这是一个体贴的好哥哥,时不时迎来送往,待客大方。
不一会儿,她手机收到一条来自他的消息。
【来后花园,有事问你。】
盛栀看了看四周,没有他的身影,想了想,还是挪步通往后花园。
但每走一步,竟荒诞地有种偷情的感觉。
什么事要特地去那里说啊。
她的鞋尖刚刚点到后花园的地面,一只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强势地拉到拐角僻静处。
谢北聿伸手抵着墙,将她牢牢困在墙壁前,身形占据了她全部的视野,眸子蕴藏着危险的气息。
见他不是真想问事的节奏,盛栀一惊,想跑。
他长腿一伸,强势地拦住她去路。
谢北聿将她堵得严严实实,脸上淡定,但眼底到底带了丝不易察觉的幽怨。
盛栀见躲不过,索性回视他,又觉得气势不能输,于是理直气壮地叉腰,
“干什么?不是有事情问我嘛?!”
她这副即将变成炸毛小猫的样子,令他刚才略烦闷的心情好了点,目光灼灼盯着她问:
“是有事情,为什么刚才答应和那姓陆的去滑雪?”
“什么?”盛栀想了想刚才宴会上的事——陆衡攒局,在她面前提议下周一起去滑雪,虞汐点头说好啊,栀宝一起去么。
她无奈回答:“我哪有答应他?我是答应虞汐。”
谢北聿幽幽瞥她:“有区别吗?你不还是会和他一起玩?”
别以为他不知道,陆衡那心机男学会了迂回路线,通过接近她朋友从而接近她。那小子刚才一分钟能有800个假动作,凭着有几分姿色,对他妹妹各种抛媚眼。
盛栀连忙解释:“我又不是和他单独两个人一起玩!”
再说他也可以来嘛。
解释完,又反应过来,为什么这么急着要和他解释啊!
她轻哼一声,装模作样嘴硬道:“就算我和他出去玩,也是我的自由。”
“哟,还想和他两个人出去?”谢北聿破防般地气笑了,
“我觉得他一般,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外面那些小男孩善于伪装骗小女孩,人品不能保证,要注意分辨,知道不?”
盛栀服了:“什么小男孩小女孩,你自己有多大?”
“我?作为你的哥哥,我当然有义务严格把关所有心怀不轨的人。”谢北聿煞有介事。
盛栀一时觉得他好没道理。
还哥哥,还心怀不轨呢。
最心怀不轨的就是他!
她寻了个空子,正要溜走,又被他壁咚住。
盛栀破罐破摔:“哥哥,再这么暧昧,报警了哈。”
“我还没问完,”谢北聿俯下身子,眼眸幽深如潭,肆意地看着她,放轻了语气,
“最近为什么躲我?”
盛栀眨了眨眼。
他还好意思问为什么躲他?
她继续胡言乱语:“因为你是魔鬼,让我吃不好,睡不着。”
其实从LA城回来后,她没纠结多久,很快就想通了。
凭什么她要慌里慌张狼狈不堪呀?明明让她为难的是他!
再说了,她现在都成年了,成年人就得硬气点!
反正主动权在她手上。
“这么严重?那哥哥向你赔礼道歉。”谢北聿溢出一身低笑,但是话语里透露着一股我陪着你演的气息,
他眸光神不知鬼不觉地逼近她,唇角挂着意味深长的微笑,
“真的吃不好睡不着?我怎么看你面色红润,上周去看那些野男人,还看得眉飞色舞?”
盛栀眼眶蓦然睁大。
“那是我朋友……带我去的,”她看着谢北聿那副有点欠的表情,立马放弃自证,理直气壮道,
“不就是看看嘛,看看怎么了!”
上周末,朋友拉她一起去看新晋男模,她架不住好奇,和几个女孩兴致勃勃地看了一通,中途有人拍视频扫过她们,当时没太在意。
回来一上网,天塌了。那视频被传送到网上,还上了热门,女孩们对着穿着清凉男模满屏的胸肌和腹肌,笑得一脸美滋滋喜洋洋。
评论区纷纷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问道德在哪?底线在哪?地址又在哪?
“你看他们看得那么明目张胆,那么起劲,”谢北聿不置可否,语气带了点幽微的怨气,
“怎么刚才看我,就变成偷偷摸摸地看?”
盛栀愣住。
这有什么好比较的?再说谁偷偷摸摸了!
她彻底炸毛:“看看还不让人看了?你不也在偷看我?不然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谢北聿笑,注视着她微微翕张的唇。
在他眼里,她像仙又像妖,美得不可方物。但无论是什么,有她本来就该有的天性,她本该就是神采飞扬、鲜活明亮。
他不只希望永远和她在一起,更希望她保持天性,张牙舞爪,永远做自己。
应该学会,不去干涉她的日常行为的。
所以在看到那个热门男模视频后,谢北聿冷脸了几秒钟,但很快哄好了自己,又专心致志地给她挑礼物。
听到她要去和陆衡滑雪时,也立马说服自己,其实这也没什么。
哥哥嘛,要大度。(有的是法子暗渡陈仓)
谢北聿鬼使神差般,陡然靠近她:
“承认你偷看我了?为什么偷看我?”
原本只是想逗逗她,但一靠近,两人的鼻尖就要碰上。
盛栀微微滞了滞,不知所措地就要往后退,但后背就是一堵墙,她后脑勺搁在了他手背上。
才发现他还很“贴心”地,用手隔在她与墙之间。
灼热的气息和淡淡的乌木沉香将她包裹,耳根又不受控制地烧挠起来。
气息近在咫尺,互相强烈地暧昧纠缠。
她哪里回答得出来?所以盛栀灵机一动,在混乱中想出了一个好法子来逃脱。
她眨了眨眼,蓄力,冷不丁使出“铁头功”,
额头往他额头上重重一撞!
原本以为这一撞会让谢北聿吃痛弹开,没想到,他突然歪了歪头,躲避了五成力。
两人的唇瓣,竟然轻轻碰了一下。
盛栀脑袋哐啷了一下,傻眼了。
谢北聿一动不动,但眸中深流陡然暗涌,喉结猛地上下滚了滚。
两人间的空气浓稠又缓慢。
她本能就想跑。
但在她要脱离的那刻,他贴着墙壁的手掌猛然翻转过来,
他扣住她的后脑勺,欺身下来,
吻住她的唇瓣。
柔软的双唇仿佛是这世间最美味的珍馐,一开始几秒他只是轻轻衔着,从未有过的电流感席卷而来。像是要给炸毛的猫咪撸顺毛一样,他小心翼翼地辗转,含住她的唇珠,轻柔缠绵。
盛栀心脏骤停,睫毛簌簌颤动,奇怪的是,这突如其来的亲吻没有令她抵触抗拒的感觉,反而柔软酥麻,莫名愉悦,十分奇妙。
唇瓣微离,他轻声提醒她:“记得呼吸。”
盛栀深吸了一口气。
然而她还没喘过来,他又再次吻住她的唇。
情不自禁的浅酌在失序的空气中,骤然变成了更深入的品尝。
盛栀看他睫毛看得一清二楚,意识回笼,反应过来她和谢北聿目前在做的事,是多么离经叛道多么不轨邪恶!
而随着他生涩地用蛮力撬开她的唇瓣,她脑海的防沉迷系统进度条蹭蹭往上涨,下意识挣扎着猛推了他一把。
他却早有预料般,猛然收紧臂弯,将她严丝合缝地嵌进自己怀里。
唇舌间带着强烈的占有欲,似乎压抑已久的蓄谋念头得以爆发。
与十几秒前的探索软吻不同,随着她的反抗,谢北聿禁锢她的力道也加重,忘情地掠夺软唇,凭着本能毫无章法,唇舌间与她激烈地纠缠,他将她的气息一点点碾碎,全部吞噬。
在他滚烫的强制包裹中,盛栀脑中咣得清醒。
混蛋谢北聿,竟然强吻她!
她的双手变成了利爪,在他肩胸处猛抓,揉皱了他的外套。
殊不知这种反抗对于初尝美味的他来讲,只会激起更深处的渴望。原本想适可而止的念头戛然断裂,她唇间就像美丽的罂粟花,不断诱他沉沦。
见抓挠无果,盛栀便放开手上力道。这个举动在谢北聿看来,以为她愿意乖乖地给他亲。
盛栀见他放松警惕,趁他辗转的片刻,倏然踩住他的脚,
同时狠狠往他的下嘴唇咬!
——嘶。
劲头不小,淡淡的血气在唇间弥漫开来,谢北聿吃痛一声,唇瓣微离。
盛栀以为这免不了要打一架,已经做好了互殴的心理准备。
却听谢北聿轻笑一声。
他舌尖舔了舔她留下的印记,灼灼目光恣肆地盯着她,甚至带了一丝被咬爽的餍足,
“栀栀,你弄疼我了。”
盛栀睁大眼睛盯着他,将他一推,颇有点恼羞成怒的意味:
“你脸皮真厚!”
她此时脸颊布满酡红,眸中盈满水光,头发在挣扎中变得略微凌乱,整个人有种难以名状的破碎,让他生起怜惜的同时,也勾起了他放肆的破坏欲。
生理反应是骗不了人的,一开始吻她,他暗喜于她本能的配合,于是心安理得地更加放肆妄为。
她是不抗拒自己的。
但很快谢北聿脸色变了。
只因为她眸中蓄了泪光,“哇”地一声低低哭了出来,
强烈控诉:“你欺负我,还装无辜,你可怕得很!”
他一时间手忙脚乱,只好不停地上下轻抚她的背,哄孩子似的,
“我错了……”
盛栀委屈地抹眼泪,不理他。
“哥哥知道错了。”他轻轻拂去她的泪花,低声哄道。
他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她就来气。
哥哥怎么能对妹妹做这种事?
这以后让她怎么直视他?
啊啊啊啊啊啊!
他哄了一会儿,问道:“乖宝,要不回房间,我给你整理下头发?”
两人现在这副样子,给人看了肯定要多想。
盛栀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吸了吸鼻子,只好决定先回房间整理,毕竟待会还要出现在众人面前。
刚走到拐角处。
两人突然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停在了原地。
蒋英捷正抱着胸,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们。
盛栀脑袋“嗡”地一声响。
谢北聿倒是淡定,只是默默地侧身站在前方,迎接蒋女士所有的目光。
“栀栀,你先去整理下,待会妈妈来找你,我们一起下去。”上了宴会厅二楼后,蒋英捷温柔地让盛栀先回房整理下。
“好。”盛栀悄悄地瞥了眼谢北聿,心中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某种程度来讲,她从小就有霸蛮自我的一面,给她什么,她都可以接受——蒋英捷和谢家人给她面子和里子,给她这个女儿的身份,她便不揣测他人意图,不多想什么,确认爱后欣然接受,敞亮地坦诚相处,并专注发展自己。不确定爱的时候,也会选择果断离开,专注发展自己。
这也是长久相处以来,除了是盛怀蓁亲女儿外,蒋英捷越来越喜欢她的理由之一。
但同时,她心里也有一根线。
她很清楚,从一开始,她首先是蒋英捷认的女儿,然后才是谢北聿的妹妹。
这根无形的线或许曾懵懂地摇摆过,但很快被她稳住。
而现在,谢北聿在不断撼动这根线。
她知道,这份矛盾才是哭的真实原因吧。
他胸前外套的抓痕、唇上的咬痕;她微乱的头发、通红的面颊、泪痕、微微发肿的唇……蒋英捷一看,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类事情第一次发生,盛栀深呼吸一口气,心跳加快。
她没有侥幸心理,完全不知道蒋英捷会怎么看这件事。
不管怎么样,面对就是了……
蒋英捷很少生气,但此时面对谢北聿,眉头微蹙,沉声问道:
“谢北聿,我想问问你,你到底有没有把盛栀当成妹妹?”
谢北聿身姿笔挺地站在那,尽管被咬破的唇不是那么体面,但他也不在意,模样一如既往不疾不徐,镇定自若,淡定不失恭敬:
“当然有。”
蒋英捷神色复杂,心情也复杂,要不是她突然察觉到儿子和女儿都不在现场,留了个心眼,走近一看发现这副犹如被雷击中的画面,她都不敢想之后会发生什么。
就算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也要明辨是非,
明显是这家伙强迫女孩子!
“那我问你,你刚才是对你妹妹做什么?你要是和别人谈恋爱,我一点意见都没有。但你现在和玩弄她有什么区别?
谢北聿,她是你妹妹,不是你童养媳!”
这话让谢北聿怔了几秒。
他敛眸,直视蒋英捷,平静道:“妈,我没有玩弄她,也没有把她当成童养媳。
我把她当妹妹,但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他们聊了好一会儿,
蒋英捷进来的时候,盛栀已经整理好了头发,擦好了脸,还补了妆。
盛栀已经预想好,如果winnie妈妈要责怪,那就真的接受好了,要杀要剐便是,回头再去找谢北聿算账。
但她直觉蒋英捷不会怪自己。
事实也正如她的直觉,蒋英捷开门见山道:
“亲爱的栀栀,不用害怕任何事。我教训了谢北聿一顿,回头谢爸爸也会教训他。妈妈现在也不问你什么,也不和你讲什么大道理,你成年了,现在这事的处置权归你。我是希望,你有足够长的时间,选择自己想要的,选择自己的心意。”
盛栀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她过去揽住蒋英捷:“亲爱的winnie妈妈,你会不会觉得我有错?”
蒋英捷笑了:“你没错,我又不是傻子。我就一句话,不管你和谢北聿的关系是什么,好还是坏,你都是我女儿。”
盛栀猛猛点头,在她颊边亲了一口。
这么些年,蒋英捷知道两人是知轻重的人。
同时,知子莫若母,蒋英捷是知道谢北聿有些心机在身上的。
刚才谢北聿全程镇定应对指责,一通诡辩,她才反应了过来——那副场景,说不定是他故意让她得知也有可能。
他亲自撕开了那张纸吸引了第一波火力——反过来想,如果这份感情真的在暗地发展了下去,那么以后他们可能会面对更棘手的状况,更不见天日,会给盛栀带来更大的困扰和枷锁。
让它藏不如让它还没开始就打明牌。
蒋女士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她这儿子太有心机了,毕竟盛栀才刚满18岁。
她都过来人了,事情看得多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
蒋女士不想放弃和他斗智斗勇的机会,正好也用时间验证一下他。
当天,盛栀在蒋英捷的关怀下,解释了谢北聿之前真没欺负过自己。
过完生日后,她以最近学业忙为由,噔噔就去麻利住校,并且决定最近都赖在学校。离开的时候谢北聿还在接受审判。
晚上躺在床上,盛栀看着天花板,颇有良心地反省了一下。
其实,今天是自己不小心先碰到他的。
但是,谁让他主动凑上来亲她,还亲了那么久?!
睡前的寝室很安静,适合胡思乱想。她咬着唇,不受控地回想起和谢北聿的吻。
他滚动的喉结,手臂上的青筋,滚烫的温度,
还有好看的唇形,淡淡的香气……
他强势起来挺出乎她的意料,但是……和他接吻的感觉她并不排斥,甚至还有种异样的舒服……
盛栀越想耳根越烫,心烦意乱,最后索性把被子沉沉一闷,进入梦乡。
第二天傍晚,谢北聿就来她学校找她。
他开门见山,郑重地问她:“如果我现在就出国留学,你会不会不开心?”
盛栀不明白这有什么好不开心的,如临大赦般拍手赞同:“支持,我很开心。”
谢北聿见她巴不得自己赶紧出去的样子,没好气地看着她:“你很不想见到我?”
她这才反应过来,怎么现在就出国?按他原定计划不是还有半年么。
“昨天你们还说了什么?说给我听听?”她仿佛猜到什么,直接问。
“不说,”谢北聿抱胸,轻轻勾唇:“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哦,”她到底察觉到他刚才一闪而过的失落,这才认真起来,又或许是别的心思作祟,言语里多了一丝不自觉的娇嗔:
“我当然没有不想见到你呀,哥哥,你只是出国,又不是出星球。而且你也说过,你会经常回来的嘛。”
知哥莫若妹,谢北聿点点头,对她的回答很满意。
他认真看着她:“昨天是我冲动,是我混蛋,你都可以记在本子上慢慢和我算账,我不会抵赖的。”
她傲娇移开目光,想了想又问:“现在就出国……是爸妈的主意?”
谢北聿大方坦白:“我们敬爱的蒋女士,觉得我对你用下半身思考,想让我冷静两年,还警告我,不马上去,就分别给我们安排相亲对象,还说你20岁之前不希望你谈恋爱。”
盛栀干咳了一声,第一次见他这么听话,感到很新奇:“你马上同意了?”
“我这不是来征求你意见么,”他垂眸看着她,无所谓道:“如果你不开心,我就不去了,也不差留这两年学。”
盛栀连忙摆手:“哥,你赶紧去吧!我可不想当红颜祸水。”
他微笑摇头,弹了一下她脑门:“哪学的乱七八糟的。”
“放心,你没有当红颜祸水的机会,”他想了想说,
“如果你是红颜祸水,我就会是臭名昭着的恶狼。”
盛栀没有去深究这句话,哈哈笑了过去。
他们开始过起了异国的日子。
盛栀发现,异国距离远是远了点,但两人的心理距离,与之前没什么差别。
谢北聿总是不厌其烦地和她分享留学生活,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或研究室,日常繁忙,但也时不时给她发各种角度奇特的照片——路上遇到的猫、晴朗的天气、同学奇葩的装束……
盛栀每次都饶有兴致地捧场,也似乎适应了他的习惯,原本不喜欢线上聊天的两人,自异国后,自然而然在线上的时间都变多了。
有时她看了看时差,问还活跃的他:【这个点,你怎么还不睡觉?】
谢北聿当即一个视频通话打过来。
接通后,他给她亮了亮数据繁复的电脑,“在做课题。”
盛栀点点头。
他接着亮了一圈室内的场景,边上还有个和他前后脚来留学、过来蹭吃蹭喝的路邵东。
她问:“怎么了吗?”
他回答:“欢迎随时来查岗。”
屏幕里盛栀笑了笑:“我查岗做什么?”
谢北聿唇角一展,似笑非笑。
听别人说女生容易没安全感,异地需要主动报备。他的妹宝,看起来有安全感得很。
他不管,反正亲都亲了。
还是她先亲他的。
无论如何,等他结束留学的事,就光明正大让她负责。
不负责,也要强迫她负责。
一旁的路邵东不明就里,凑过来打招呼:“栀妹妹好啊!让叔叔阿姨放心吧,你谢哥哥哪里都不去,不参加party,不去酒吧,不谈恋爱,一心做研究做生意,无聊得很!”
她回应:“路哥好。”
谢北聿当即给路邵东来了一脑刮子:“别乱叫我妹。”
路邵东最近刚失恋中,情绪易燃易激动:“我真是服了我从小到大不都这样叫吗……”
盛栀听了路邵东的话,不由自主琢磨着,他不谈恋爱,万一有天他在那和别人谈恋爱了呢?
于是她当即问出来:“哥,你会趁留学谈个恋爱吗?”
谢北聿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翘:
“你答应和我谈了?”
屏幕两头一时鸦雀无声。
路邵东仿佛得知什么惊天大瓜一样,眼睛瞪圆,嘴巴张成o型。
盛栀尴尬地咳了一声,“我不是这意思。”
谢北聿沉默两秒,无语地眯了眯眼睛,强调:“我这辈子只和你谈。”
最后在路邵东愈发夸张的表情中,他们结束了今天的对话。
“那拜拜咯两位,晚安……”盛栀被迫甜美微笑,“哥,下次我继续来查岗。”
谢北聿没有食言,定期回国。
前两次回来的时候,他和盛栀只是去做一些简单放松的事情,吃吃饭看看电影什么的,还观察了一下她身边有没有图谋不轨的男生,除此之外并不提及其他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