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吻栀意by泓千山
泓千山  发于:2025年10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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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栀看了一下自己的牌,没什么表情。
第一轮下注后,桌面上三张公共牌依次翻开。
红心9,黑桃9,梅花K。
蒋启铭心中暗喜。
这直接给他凑了个葫芦,这把真稳了。
盛栀的余光不经意间落在他脸上。
第二轮下注时,蒋启铭微妙地观察到,盛栀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下。
公共牌第四张转牌翻开,是红心10。
蒋宇霆这才稍微安下心来,他手里的底牌,加上公共牌刚好凑成两对,但是另外两人……
他不动声色地看向了盛栀和蒋启铭,思索着怎么诈唬。
第三轮下注时,蒋启铭又微妙观察到,盛栀瞳孔不着痕迹地瞬间放大了一下。
长期会读人微表情的他,明白这是一副“你跟注了我怕”的样子。他此时果断推测,她的牌不大!
蒋启铭心中哂笑,表面再淡定又怎样?到底是女人,容易暴露情绪。
桌面上,第五张公共牌河牌开启,黑桃7。
“All in。”蒋启铭自豪道。
盛栀手指敲着牌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围观众人一直津津有味看着,觉得这把八成是蒋启铭赢,他是老手,此时又很自信。
众人看了看盛栀,又看了看一直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眉眼含笑盯着她看的谢北聿。
他们恍然道,哦,原来是纣王和妲己,随便她怎么玩、随便怎么输,天价筹码难买她开心。
蒋启铭、蒋宇霆依次亮出自己的底牌。
轮到盛栀了。
她紧随其后,不紧不慢地亮出自己的底牌——
方块9,梅花9。
围观众人顿时愣住。
盛栀这两张底牌加上公共牌的红心9、黑桃9,组成了“四条”,
完爆蒋启铭的“葫芦”和蒋宇霆的“两对”!
蒋启铭脑袋里嗡一声,不可置信地看向盛栀。
只见她看向自己,脸上是淡定又不失礼貌的笑容,哪有刚才被他解读出来的那些情绪?
蒋启铭暗自咬牙,菲薄的唇冷冷一勾。
演员!这女人才是演员!
原来,她知道自己在观察她,还预判了他的预判!
原来她也一直在观察他,猜他的牌!
愿赌服输,说好一局就是一局。
盛栀直接赢了刚才桌上的筹码。
她微微一笑,起身,视线与谢北聿对上,挑了挑下巴,一脸潇洒,
“姐赢的筹码,归你了。”
“幸运女神,”他低眸轻笑,俯身与她耳语,“你的归你,我的还是归你。”
他怎么会不知道她的临场应变能力和精湛的演技?之前他可是在观众席,看了一场又一场她的舞剧。
蒋启铭输了东西,不甘心,要和谢北聿打斯诺克,誓要赢回来。
谢北聿爽快答应了。
打就打,正好对她展示一下他的斯诺克技术。
“让我也为你杀下一把。”他捏了捏她的脸。
战局移到了台球桌,盛栀抱胸在一旁懒散看着,目光不动声色地从他宽阔肩线一路游移到劲实腰际。
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最后战局依然是谢北聿胜。蒋启铭虽然脸黑了,但也输得心服口服。
电梯一路上升,他们回到顶楼总统套房的绮丽走廊。
盛栀推开了他铺天盖地的吻。
她攥着他的衣领,拉向自己,似嗔似拒,
“谢北聿,不是说不赌吗?”她勾着红唇仰头,眼梢在灯光下似妖似魅,
“你刚才又在赌吧?”
“依你看,”他手臂摁住她的后腰,贴向自己,声线微哑,不怀好意,“我在赌什么?”
她很直接:“一局定胜负,你在赌我赢,或者赌我输。”
他低笑,又去寻她的唇。
她直接重重咬了他一下,轻哼一声。
“谢北聿,我刚才要是输了,我可不会愧疚、难过、懊悔、委屈、伏在你手边求你宽宥。”
他被逗笑了,刮了下她直挺的鼻梁,
“你就算把我全部输光,把我这个人都卖了,都不用愧疚难过求我宽宥。”
他在赌什么?赌的就是此刻,
她对他的骄狂、撒气、肆无忌惮,像豹子般野性尽显,与他更近一步。
她看着她:“谢北聿,你可真坏。”
灯光下,他一瞬不瞬注视着她:“我再坏,不也是你的裙下之臣?”
他打横抱起她:
“夜深了,我该为夫人服务了。”

第72章 就像你握剑那样
时间、空间、氛围、情绪都如此契合,她吐出了一捧野火,伸出挠人的爪牙,他悉数接下,俯身甘当她忠心的臣。
她变成了鱼。
细密游丝的落雨,落在肩颈、锁骨,一路眷恋,在圆匀之地难舍难分。
呢喃他的名字,声音有点颤,钻进他耳里,似致命蛊惑。
眸光晦暗沉沦,更作猖狂。
眼眸迷离氤氲,哪里都是湿漉漉的潮意。她轻轻推他,他扣住她的十指,抵在被子上。
亦步亦趋,他陌生又坚定地去寻潜踪匿影的开关,粗粝的、野性的指,轻轻按下去。
她死咬着唇,仿若鱼即将被冲至沙滩,险意将至。
“宝贝,别怕。”
他眸色深暗,于耳际轻哄慢撩。
手掌烫得惊人,散发的热量令她发晕,动作没有丝毫松懈。
她抓着他的手臂,而他定定凝住她的眼,随之交换冗长深吻。
唇齿陡然分开,果断去寻觅它处。
她唇瓣翕张,紧张得不行。
海风轻拂,海浪轻轻拍打沙际,近岸的鱼儿被温柔荡漾。随着一秒一秒过去,潮水迭起,愈发凛冽起来,裹挟着波澜,朝她卷席。
他未曾想过,原来这是如此美妙的感受。隔着过往观众席上的重重人海,隔着聚光灯,矜惜觊觎已久的珍宝,是近在咫尺的遽然悦意。他从来不是君子,他是她的裙下乱臣。
鱼儿终究被搁浅至沙滩,软绵绵的,缺乏氧气,只剩下本能的呼吸。
他的发丝被她轻柔地攥在掌中,低头的画面过于触目惊心,她闭了闭眼,意识游离,思绪恍然飘到了昨天晚上那个快递。
赌局上的野火终于一点点被潮水覆盖。
房间里极其昏暗的射灯,变成晕盲,聚焦不起来。
昏暗之中或许看不清细节,但每一秒的感觉都如此清晰。
他吻去她的泪痕。
捏着她的下颌凑近,黑眸闪烁,低哑愉意,坏得不行,
“现在高兴了吗?”
她攥住他的手腕,咬住他的虎口。
他低笑,捞起她,从床头开了一瓶水,抵在她缺水的唇上。
润意从吼间滚过,缓解搁浅时的失水。
她懒懒倚着,手慢悠悠捏着他的劲腰,半阖着眼,依旧晕晕乎乎,喁喁道:
“那你怎么办呢?”
话一出口,立马就后悔了。
她不知道具体怎么办好,也要用……那里吗。
昏暗中,他抓住了她纤致的脚踝。
盛栀瑟缩了一下,
“不……换个地方。”
谢北聿哑声一笑,去抓她的手腕,慢慢移动,
“宝贝,就像你握剑那样——”
她一听,眼睛睁大,连忙咬住他的唇。
快别说了。
这让她以后怎么直视跳舞时的剑。
最终她用不常握剑的手,在各种心理建设中,在他的强势下,握到实处。
她手心发烫,一路烫到心脏。
他自然比各种剑柄更加离经叛道,野性难驯。
小时她跳舞也习武,筋骨轻盈却富有力量。
掌心缓慢编织出舞蹈,每一个节奏袭击到他心尖,随之微颤。
落于她手心。
他环紧她。
第二天早晨。
一天假期过去,盛栀依旧准备要去排练。
她在酒店餐厅慢悠悠喝着咖啡,和谢北聿一起对着视频通讯。
“表哥表嫂!你们昨天是不是偷偷跑出去玩了?!”
视频那头,贺东东痛诉道。
两个小鬼从昨天早上出门到下午回来,再到今天早上都没看到表哥表嫂,十分生气。
贺东东身旁的谢西西反倒一脸淡定,傲娇道:
“他们大人就是这样的啦,出去玩像小偷一样,我已经习惯了。不喜欢和他们玩,我们自己去玩吧!”
他们爸妈就是这样子的,早早培养他们独立干很多事,然后自己去潇洒。
盛栀对着视频笑道:“抱歉啦,表哥表嫂下次一定带你们出去玩,今天回来就给两位赔礼道歉行不行?”
谢北聿看着她的侧脸,唇角弯了弯。
离港岛《九洲华舞之行》盛会首场正式演出只剩三天时间。
盛栀和一大帮同事正进行繁忙的现场彩排,她也进行了更严苛的作息饮食控制。
回来的时候,谢北聿暂时没再缠着她。
他心里知轻重,繁忙的彩排占据了她很多精力,她任务重,也需要保存体力和安静空间,面对正式舞台。
为此谢北聿就像陪孩子高考的家长一样。
还勒令家里两个小鬼回来时安静点,不要吵到表嫂睡觉。
又过了两天。
谢老太太、蒋英捷、谢清漪、还有谢清漪的妈妈,她们早就订好了票,兴致勃勃地来到了港岛,准备一起看盛栀的演出。
四个女人把工作和家里的事情,全部扔给了京城的谢时序和谢煦,眉开眼笑地出来游玩。
在蒋英捷港岛山顶别墅安置好后,四人慢悠悠地驱车来到浅水湾。
“奶奶,你带个望远镜干嘛?你是老花,又不是近视。”
谢清漪看着谢安生手里的望远镜,十分嫌弃。
“这你就不懂了吧!”谢老太太笑眯眯道:
“有此宝物,我不仅可以看清小栀栀在舞台上跳舞,我待会还可以偷偷观察他小两口处得怎么样了。”
“有啥好偷偷观察的?”谢清漪不理解,“你直接站他们面前观察不就得了?”
谢老太神秘摇头:“你还年轻,这发展到不同阶段的两口子,肢体互动动作都是不一样的,没有旁人时观察才最准确。”
蒋英捷坐在副驾上,视线突然落在不远处的地方,让司机停车,兴奋道:
“喏,妈,你现在可以观察了!”
谢老太连忙拿起望远镜,谢清漪急忙拿出手机放大倍数。
她们纷纷当起了狗仔。

望远镜和手机高倍摄像头视线里——
盛栀一下车,谢西西扑到她腿上要抱抱,她笑着抱起了谢西西。
谢北聿大步走过去,将小鬼从盛栀怀里移出,塞到自己臂弯。
在谢西西看不到的角度,两人的唇飞快拂擦而过。
蜻蜓点水,浅尝辄止,相视一笑。
谢北聿又看了看从另外一头下车的贺东东,干脆地把贺东东捞起来,抱在另外一只臂弯。
最后,谢北聿轻轻松松一手抱着一个孩子,盛栀走在他身侧,笑容恬淡。
“啧啧,这也太像一家人了,谢北聿,他怎么突然这么爹味……”
谢清漪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谢老太太看得心花怒放,合不拢嘴。
蒋英捷也被眼前的画面震撼到了。
来之前,蒋英捷预料过两人可能相处得不错,毕竟上次盛栀来谢家时,她能看出盛栀并不排斥她这儿子、并对他有一定好感。但眼前这种自然而然的夫妻感是万万没想到的。而且以前谢北聿对西西和东东两小鬼只有嫌弃,更别提出于体谅人去抱小孩。
活这么久,她第一次见谢北聿这类“铁汉柔情”的画面。
她偷笑,看来一个猴一个栓法诚不欺她。
“笑死,”谢清漪放下手机,“我怎么觉得嫂子是堂哥最好的医美?我都不好意思进去了,要不我们走吧别打扰他们了?”
谢北聿一搁在盛栀旁边,谢清漪觉得看他顺眼多了。
她们最终决定还是下车进去一起吃个饭,毕竟之前都约好了,何况她们还想顺便把谢西西和贺东东这两个电灯泡带走。
“栀栀,我们来啦!”门口敞着,谢清漪拉着她母亲率先敲了敲门。
“清漪,伯母,”盛栀笑吟吟出来迎接。
谢老太太和蒋英捷紧随其后,“小栀!”
“奶奶,”盛栀视线从谢老太太移到进来的蒋英捷,眉目灵动,笑道,
“妈妈。”
蒋英捷呼吸一滞。
她这是听到了什么?!
前两天谢北聿把芝兰楼移回给了她,说是盛栀从牌桌上赢回来的,蒋英捷很是意外惊喜。
盛怀蓁和盛栀,都是她的幸运星。
谢礼自然准备好,她现在有点激动,待会马上再整个改口大红包。
蒋英捷过来,亲昵又温柔地揽住她看了看,觉得她气色越来越好了,“小栀,排练累不累?”
“休息好了就不累,”盛栀笑了笑,“咱们先去吃饭。”
港岛某处。
“沉哥,”一个面骨嶙峋、额角带疤的三十岁男人走进这间幽暗的办公室,递给座位上的人一份文件,道,
“这是薛月小姐这几天整理的单子和做的账目,您过目下。”
沉斌翻了翻便放下了,浑浊的眼半阖,“王飏,依你看如何?”
王飏恭敬回答道:“薛月小姐到底读过高等大学,梳理东西、做账目都比较清楚,她还在账目上标出了这几年工厂财务的缺漏,我觉得她还是很聪明的。”
“呵……聪明,”沉斌冷笑一声,咂摸着这个评价,又问道,“你带她走了厂区后,她有什么反应?”
王飏暗自观察沉斌的脸色,谨慎回答:“反应正常,问了几个平常运营的问题,我猜她是想了解这里的经济能力。”
“王飏,我们来打个赌,”沉斌兴致来了,
“我今天想让她知道,我们实际上还在干什么买卖。凭你对薛月这几天的观察,你猜,我给她两个选择,她会选第一个,还是第二个?”
“沉哥,这……”
王飏不知道该怎么回。
他只知道,沉斌和薛月有着相似的眉眼,他心里一直有猜测,现在看来这猜测八成是真的。
王飏年轻时,沉斌帮他解决过家里的燃眉之急,所以王飏一直跟着他。
王飏是混混,他也知道沉斌是从什么行业金盆洗手的。如今,港岛某些势力早已一轮一轮被清洗,小兵小虾虽不断,但到底不比以前。
沉斌是他老大,是这个厂区明面上的老板。厂区做各类机械、模具加工,是正规生意,足够吃饱喝足。
而厂区之下,是危险的暗礁,是见不得天日的秘密。
见王飏沉默,沉斌便抬步离开。
铁栅门开启时,薛月的反应已经比之前更能沉住气。
薛月看着面上戴口罩的沉斌,敛着阴郁的神色,问道:
“我这几天做的事情够多了吧?能证明我是个有用的人了吗?”
沉斌没有回答她。
他缓缓绕着薛月,走了半圈,在椅子上坐下。
薛月警惕地一路随着他眼神移动身子。
她觉得他这双眼就像冰冷毒蛇的眼,幽寒刺骨。
“干得不错,”沉斌开口,“但我要的有用不只是这样。”
薛月表情一沉。
被劫到这里之后,她想过原因,也想过面前这个人与自己的关系。她不傻,她知道那天或许她妈有找朋友帮忙,但没想到,会是从京城到港岛。
这几天,那个叫王飏的带她走了这个厂区,她没发现有什么异常。这工厂当然远远不比京城的沈氏,但起码盈利得当,如果她在这做事,也算勉强过得去。
她皱着眉头:“所以?”
“我给你两种选择,”沉斌开门见山,
“第一种,我可以给你一笔钱,你离开这,是死是活都由自己负责。这笔钱不多,但足够你日常开销几年,其他的,你自己想办法。”
“第二种,你继续帮我做事。把事做好,你可以成为我身边的得力助手,珠宝、奢侈品、别墅,应有尽有。你这几天整理账目也看到了,这工厂是盈利的,我不缺钱。”
他打了预防针:“选择第一种,你今天就可以走,选择第二种,你从此别想回头。”
薛月沉默半晌。
给她送餐那只布满针孔的手臂,还历历在目。
许久,她艰涩地问:“如果我选第二种,有什么后果?”
沉斌:“活着一起活,死了也会一起死。”
时间一秒秒安静流逝。
薛月突然从鼻腔哼出尖笑,又问:
“那我问你,如果我选第二种,有没有机会,报复我恨的人?”
沉斌森然盯向她:“你想要什么样的报复?”
她戾气顿现:“比如,让他们去死呢?”
沉斌冷笑道:“你当然可以选择报复,但地点不能是在港岛。我猜你想报复的人,来头也不小吧?
我现在警告你,只要你在港岛,就要安分守己听我的话,否则会让我们陷入麻烦。
但是,如果你想报复,也有的是机会。”
薛月阴森道:“什么机会?”
沉斌说:“港岛只是我的中转地,任何事情都不能出。但出了华国,去我的地盘,什么事都可以做。”
出华国?
沉斌看她的样子,心里有了数,他站起身:“你跟我来吧,今天之内做个选择。”
薛月跟着他走出去。
这里已经是地下室,但薛月没有想到——
地下室下,还有宽阔的地下空间。
幽暗的地下室里,她跟着沉斌穿越五道铁锁门,经过了三个戴面罩、穿生化防护服的人。
薛月汗毛竖起,嘴唇张开,想要问点什么。
沉斌嘲讽道:“只待一会儿,死不了。”
薛月突然闻到了一股腐朽血腥的味道。
一盏射灯突然亮起,沉斌丢给她一只手套。
薛月戴上手套,猛然看到一列置物架上摆满了各类液体。
沉斌用针管抽取了一管液体,递给她,声音阴冷,“拿好了,可别溅到自己。”
她腿在软,手在抖,最终小心接过。
黑暗中,又一盏射灯亮起。
眼前的景象让薛月目露惊恐,想要尖叫。
一个十几岁的瘦削男生,被关在一个半人高的狗笼里。他闭着眼,身上血迹斑斑,四肢筋骨暴凸,凸得不成人形、不成人样。
沉斌在一旁命令道:“选择第二种,这是你的第一步,现在,用你拿的针管,给他注射。”
薛月浑身颤抖得更厉害。
她刚才预想过,沉斌可能是在暗地制毒品、贩毒。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眼前这是什么?
这比毒品更可怕!
沉斌声音又响起,似索命的幽魂:
“你选择走下来,就已经回不了头了。你想要报复恨的人,想要钱,这就是你的第一步。”
空气中安静一分钟。
薛月深吸了好几口气,一步步走上去,
往那男孩的脉搏处,用针孔注射进去。
针尖颤抖着离开。
那男孩突然睁开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眼白闪过一丝诡异的猩红。
他开始蹦起来,暴叫,叫声似狼嚎,臂膀上的肌肉瞬间涨大,青筋暴起,他双手狠狠揪着铁笼摇晃,似乎下一秒就要冲出来。
薛月跌坐在地,紧紧抓住沉斌的小腿。
“很好,”沉斌阴恻恻地低头看她,“现在,冷静观察他有什么变化,记在心里。”
那笼子里的男孩暴起挣扎了一会儿,似乎很快疲累下来,摇晃笼子的力道逐渐减轻。
薛月牙齿一边打颤,一边瞳孔紧缩,不得不观察笼子里的状况。
“行了,今天先这样,明天,跟我出趟国。”沉斌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薛月不再抖,但一张脸铁青,“为什么?”
沉斌冷声道:“你说呢?给我做事,也要清楚我们大本营在哪。”
薛月憋住眼泪,不知为何,想到了那台破旧电视不断循环的节目预告,
“今年度最大国舞盛事《九洲华舞之行》将在本月度于港岛演出,此次演出汇聚华国一线舞者……”
明天……就是她的演出日。
薛月喃喃道:“明天我想出去一趟,可以吗?我不会乱跑,你不放心的话,可以让王飏跟着我。”

《九洲华舞之行》今日首场开演。
作为本年度港岛最大规模文化交流盛事,自官宣以来便受到火热关注。一周前,港岛商厦巨幕、地铁、巴士站、大屏等已轮番铺上该盛会的地广。盛栀那张明艳瑰丽的脸庞作为活招牌,经常在大屏上出现,或作为舞者群像c位现于长幕,引得路人常常驻足拍照。
演出行程为连续三天、每天各演一场,演出门票自公开发售后便火速售罄。
今日港岛文化中心剧院的后台异常忙碌。舞者、化妆师、造型师、编导、统筹、灯光师、音效、舞美师、舞台监督、摄影师、导演……紧锣密鼓地各自为今天下午的节目做准备。
盛栀一大早便过来,开始做妆造。
勾眼尾、描花钿、盘发髻……她先上的是独舞节目《十面埋伏》的水袖舞妆面。
下午三点,文化中心剧院检票入场,外场等候的观众长队,开始鱼贯而入。
谢老太太、蒋英捷、谢清漪还有她母亲,已经带着谢西西和贺东东坐在二楼看台前排。谢清漪昨天嘴上嫌弃谢老太的望远镜,今天身体很诚实地给每人准备了一个。
剧院现场座无虚席,一切准备就绪。
席上灯光骤暗,古典乐声袅袅溢出,舞台光唯美亮起,开场舞表演开始。
开场舞后,是《九洲华舞之行》第一个环节——独舞串烧,内容主要由几位名号响亮的一线舞者轮番上场,进行独舞,主打一个炫技。
几位舞者依次上场,各有千秋,给观众带来了美妙的感官享受。
盛栀是本环节最后一个压台出场。
“来了来了!”
谢清漪激动小声道,话音未落,她身旁的望远镜们齐齐举起。
舞台灯光调度,《十面埋伏》铿锵有力的琵琶前奏响起,
一抹红色身影挥洒出两道刚柔并济的水袖弧度,几个大鼓于她身后环绕摆开。
红练水袖浑然自成延臂,纵身起舞,典雅矫健,步步生莲。渐进浩荡长音,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拧身探海、软踹燕、脚背起,丝滑力与柔兼并,华美中自带风骨。声至激荡慷慨处,动律更迈,连贯云里、控腿、空翻,旋风般疾转,流云飞袖铿然击鼓,风姿绰约,超强滞空感,行云如流水,袖律与鼓声合一,形意神如造物神工。
谢老太太在席上眼睛看直了,和蒋英捷小声聊起来,
“真厉害!我知道这招,叫倒踢紫金冠!”
蒋英捷不遑多让,小声道:“漂亮!我也知道这招,叫横飞燕!”
谢清漪在一旁听得一脸懵,咬牙切齿小声道:“你们居然背着我偷偷补课!”
谢北聿的座位没有和她们的挨在一起。
他离舞台更近。
比之前任何一次看她跳舞时都更近的距离,他安静地欣赏她的舞台,黑眸潋潋流淌着星光,眼梢笑意如月华般径自蔓延开来。
盛栀这出《十面埋伏》是他第一次见,他觉得她一如既往地稳,且每次看她都能被惊艳到。飞扬的裙摆、长长的水袖,她都能精准地控制走向,眼神情绪递进与激昂浩荡曲风融为一体,肃杀的、悲壮的、磅礴的……那双眼背后是蓬勃的生命力和矢志坚定。
坚定得直击他心。
他订的花已经放在了sd应援区,与她舞迷粉丝的花们摆在了一起,大朵大朵的朱丽叶玫瑰,层层叠叠,热烈馥郁。
是他在剧场第一次实名制送她的花,不再匿名。
卡片上是他的瘦金体手写字:
【祝盛栀演出顺利
平安喜乐 万事胜意
谢北聿 贺】
无人晓得,观众席的另一端,有一道清凌的身影。
从那抹红色身影一出来,沈煜便呼吸滞住,眼眶发热。
指尖不断地攥紧,心跳如那鼓声般愈演愈烈。
他终于见到她了。
上次在剧场里看她跳舞已经是好几年前,如今看她在台上,熟悉又陌生。
沈煜眼里满是惊艳,惊觉她如此闪耀,魅力和星光比早年间更甚。
这些日子,经过无数的挣扎、不甘、愤懑、焦虑,为了可怜的自尊心强撑着,在薛月设计他的那个晚上、看到那张照片后已然堤溃。
那个坊间热度帖,就像游走在他血管里细密的针,午夜梦回之时都要把他扎醒。
惶惶不安,几欲崩溃。
他一定要来找她。
沈煜想起了她很忙的前几年。那几年,是她的事业上升期,鲜少回到沈家,与他至多是微信上的几句话,偶尔邀请他可以来看她演出。
沈煜明白,沈老爷子去世后,她对沈家便有疏远之心。
沈煜那时心里有不满,闷着性子也想冷冷她。一开始只是希望她多找他,就像小时候那样。可是,她似乎眼里只有舞台,对他也似乎越来越冷,于是他也怄着气,不回复她的邀请,不去找她。
直到发现她把他全删了,全面断联。
台上的表演过于摄人心魄,沈煜俯身揉了把脸,再次看向舞台。
《十面埋伏》在波澜壮阔的尾声中落下帷幕,观众席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他知道她接下来还有两个节目,耐着性子接着看。
第一个环节独舞串烧结束后,盛栀已然回到后台紧锣密鼓改妆。
台上依次演的是一个大型歌舞诗剧、舞剧《梁祝》选段。
紧接着,舞剧《洛神赋》选段拉开帷幕。
《洛神赋》以曹植的名篇绝唱《洛神赋》、《七步诗》为改编依据,以曹丕、曹植兄弟权力斗争和两人关于甄宓的爱恨情仇争夺为主线展开。
盛栀扮演的是洛神甄宓。与刚才《十面埋伏》的激昂肃杀大相径庭,《洛神赋》选段关于她的舞蹈部分以哀婉柔美为主基调。她一袭素白出场,“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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