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明月夷面色红润,妆发齐全的与菩越悯从洞府出来。
守在?外面的小木偶纷纷化作一只只小玩偶,似也?想要?随两人一道下山。
木偶太多了?,即便是变小挂在?身上?也?多。
明月夷无?奈地将它?们都从身上?拉下来,蹲在?它?们面前,柔声道:“你们就在?洞府里待着,我让裳儿陪你们。”
木偶内核虽是竹精,但因跟的主人妖邪,它?们也?有模学样地时常会做出些非人的行为,带出去恐怕会吓到人。
小木偶们闻言也?不闹着要?出去了?,欢欢喜喜地转身跳进洞府里找裳儿玩耍。
明月夷终于将它?们哄走,再?次起身抬眸却见少年立在?面前神情古怪地盯着她。
“怎么了??”她问。
菩越悯抬手抚过她温柔的眉眼,摇了?摇头,似想说没什么,但顿了?几息,如实道:“师姐如果有个孩子?便好了?。”
他?说此?话时语气遗憾。
修士常年修炼,寿命增长的同时,体?质与寻常普通人不同,想要?有孕很难,况且他?是非人之物,能不能令她有孕连他?自己也?不知。
“你喜欢孩子??”明月夷对孩子?没什么想法?,听他?如此?说便顺着问他?。
“嗯……”菩越悯将她拥在?怀中?,抚着她披在?身后的长发,“不喜欢孩子?,只是想要?和师姐共同拥有什么,有我的血,也?有你的。”
明月夷闷在?他?的怀中?,闻言抬起脸,笑道:“你看我额上?的,不是已经有了?。”
菩越悯定睛落在?她的额心。
一抹红如朱砂,那是他?的血。
心中?没来由升起满足,菩越悯轻吻她的额头:“师姐说得对。”
“那我们走吧,说不定还能在?天黑之前赶回来。”明月夷被他?的气息拂得痒痒的,忍不住催促他?放开自己。
菩越悯放开她,牵着她的手,两人相携朝着山下走去。
青云宗位于婆娑国,国土广大丰富,乃天下修士集聚之地,黎长名便是婆娑国的皇子?。
皇城下繁荣昌盛,因修士多,故街上?售卖的修士之物也?甚多。
两人初来街上?,因菩越悯生得俊美,连修士都很难抵抗他?身上?散发的蛊惑气息,普通人便更难了?。
还没走几步,他?便被不少人拦了?好几次。
明月夷早就松开他?的手,距他?远远的,看他?在?人群中?温声劝说他?们离开。
言辞清雅,举止温柔,若不是她早就知道他?内里是冒着毒的蛇,她也?会和当?初那般被他?良善无?害的外表欺骗。
小圣父。
明月夷想到以前对他?的评价,忍不住笑了?。
终于将最后一人劝走,菩越悯脸上?已维持不住微笑,眼底阴郁地浮着不厌烦。
若不是师姐出门前便与他?提前吩咐过,不许乱杀人,他?早就将这些人杀了?,害得师姐一进城门便松开他?的手。
菩越悯转眸去寻明月夷,见她假装买簪子?站在?摊位前,唇角勾着偷笑,他?眼底阴郁一扫而空。
上?前道:“这位娘子?,可?喜欢此?朱钗?”
明月夷装模作样的在?头上?对着铜镜比了?比,“还好。”
菩越悯一笑,正要?付钱给?商贩,身后忽然?挤来一人,生生将两人隔开。
“这位郎君,你喜欢这簪子?吗?”
来人是位粉妆女郎,模样瞧着不大,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神却很大胆。
菩越悯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望着正看着女郎一脸若有所思的明月夷。
明月夷对他?点头。
他?笑意矜持几分,瞥向面前的女郎,从鼻子?里哼出:“嗯。”
女郎闻言眼眸一亮:“太好了?,郎君,我府上?还有更多比这种?珠子?品相更好的朱钗,能不能……”
她说到此?忽然?有些扭捏,还是鼓起勇气邀约:“郎君能不能帮我一件事?我愿将郎君看得上?的都送给?郎君。”
“何事?”菩越悯问。
女郎道:“要?郎君随我去府上?,我才能说与郎君听。”
菩越悯敛思:“好。”
“太好了?,多谢郎君相助。”女郎大喜。
菩越悯随女郎一道离去,明月夷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的身后,女郎只顾着与他?欢喜讲话,没发现身后跟了?人。
女郎道她名唤孟娇,住在?皇城郊外的不远的临海处。
她热情雀跃,菩越悯甚少回她的话,身躯跟在?她的身后,神识却在?后面亲昵缠着明月夷。
明月夷不断感觉手被缠,脚被缠,活似闹鬼般浑身不自然?。
终于随孟娇来到她的府邸。
的确是一座临海的府邸,瞧着颇有家底,府上?仆奴无?数,一见她回来仆奴便争相迎去。
“娘子?回来了?。”
“先生今日如何了??”孟娇问仆奴。
仆奴道:“先生今日安好。”
话毕,目光落在?她身后的菩越悯身上?,眼中?闪过痴色,直接怔在?原地如被勾走了?魂魄。
“娘子?带回来的郎君是?”
孟娇道:“来帮先生的,快去告知先生,我等下要?过来。”
仆奴点头称是。
孟娇吩咐完仆奴,转头看向身后的菩越悯,心中?划过一丝莫名的古怪。
她有种?跟在?身后的少年仿佛只是一具空壳。
很快这古怪的想法?便被打散,孟娇道:“我方瞧郎君腰间佩戴青云宗的木牌,周身气度与寻常人不同,猜想应是修士,所以才请郎君过来帮我看看。”
话落下许久,她都不闻少年回应,正欲再?问,头顶便响起清冽的嗓音。
“腰牌是我师姐的。”菩越悯腰间挂的乃明月夷的。
孟娇闻言诧异抬头,“郎君的师姐是?”
“嗯,便是方才被你挤开的人。”菩越悯盯着她,语气平静。
孟娇骤然?惊大了?眼睛,急急往他?身后看,“那郎君那位师姐可?有跟在?身后,能不能请她现身出来一叙?”
她急得近乎在?原地打转,菩越悯神色冷淡,望着眼前这座宅院。
师姐是从她身上?看见了?什么?
府邸宅院与外间的大有不同,里面设有乾坤八卦,若无?人带路很容易便会迷失在?里面。
明月夷跟在?仆奴身后。
七拐八拐之下,终于来到一处周围被水渠环绕的院子?。
仆奴停在?外面,对里面恭敬道:“先生,娘子?从外面为您寻了?一修士回来,问您可?有空去一趟正厅?”
先回应的乃扑腾的水声,随后再?的青年温润的嗓音。
“告诉孟娇,我随后便来。”
“是。”仆奴躬身离去。
待周围没了?人,明月夷现身,立在?门口望向紧阖上?的门。
里面的人似察觉外面还有人,复道:“是还有何事吗?为何还不去告诉孟娇?”
声音熟悉,果真是‘故友’。
明月夷抬手推开房门。
里面是并?非的院子?,而被高墙围绕起来的湖泊,莲花绿藕,玉石台阶,趴在?那边的青年惊诧抬头看向门口。
门口立着的乃是一位面容姣好的陌生女人。
越青山看见她的瞬间,身后拍打的鲛鱼尾都停滞了?。
“你是?”
明月夷从外面走进来,站在?他?的面前,低头道:“鲛人族,越青山。”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越青山从未见过此?人却被她认出来,想要?钻进水中?,但奈何湖泊只有这般大,他?又去不了?别处,只得镇定地趴在?原地问:“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处?”
他?想到方才仆奴说孟娇带回来个修士,以为明月夷是那个修士,心中?升起警惕。
明月夷自是看见他?眼中?的警惕,但她此?刻很好奇地看着他?。
其实她与越青山倒也?不熟,在?第一世的时候有过接触,之所以记忆深刻,便是她给?菩越悯下的狐妖毒,是她从越青山手中?得到的。
和今日一样,她在?街上?被一位女郎认出腰间的腰牌,然?后被请来此?处遇上?濒临灭绝的鲛人族越青山。
他?是世间唯一一条鲛人,是从捕捞鲛人的凡人手中?逃脱,后来遇上?孟娇,因为身受重伤无?法?治愈,孟娇便想找修士来为他?渡灵。
这段经历稍早,但因她没给?菩越悯下狐妖毒,故而也?就没来特意遇上?孟娇,她也?就忘记了?此?事。
没想到现在?她竟还是遇上?了?。
不过小有不同的乃,菩越悯因佩了?她的腰牌被认错了?。
现在?的结局也?到差不差。
明月夷蹲在?越青山的面前,打量他?强装镇定的脸,问他?:“你想要?活下去吗?”
越青山自是想活,不然?不会苟延残喘在?此?处。
他?望向她:“你……能救我?”
明月夷颔首:“能。”
他?眼含希冀,在?明月夷稍显顿音下双手紧抓住岸沿,等她说条件。
明月夷道:“别紧张,我不会要?你什么别的,只是听说你手上?有许多狐妖毒,问能不能都毁了?。”
虽然?她不会给?菩越悯下狐妖毒,但她不能保证后面时候还有人中?狐妖毒,此?物太霸道,且不是什么好物,既然?遇上?了?,便一并?毁了?,避免被其他?人用去。
越青山没想到她不仅知道他?的名字,还知他?手中?有狐妖毒,心中?大骇,正欲答应。
明月夷补充:“是全都毁了?,不是只毁一两个。”
越青山同意的话卡在?喉咙,半晌吞吐道:“不知这位道君为何要?毁此?物?”
他?便是靠着给?人下狐妖毒才逃脱,若是都毁了?,他?身受重伤,身边又无?保命之物,他?实在?舍不得。
明月夷解释道:“因为你的狐妖毒太霸道,谁沾染都会……呃,你应该知道。”
不知这算不算菩越悯的弱点之一,狐妖毒对他?是有影响的,当?年她给?他?下完,他?完全似变了?个人,所以经过淬炼的狐妖毒能毁便毁之。
越青山也?知,他?望着眼前年轻貌美的女修士,福至心灵道:“道君身边有人种?过狐妖毒吗?若道君真能救我,好传授我几年的修为,我愿意摧毁此?物。”
这句条件在?明月夷的意料之中?。
当?年她寻救他?时便是渡了?他?几年修为,他?为感谢而赠送她一颗炼制成药丸的狐妖毒,后来吃下的是菩越悯。
明月夷应下:“好。”
越青山满目感激。
这边明月夷在?为他?疗伤,而另一边。
孟娇寻不到人,身边的少年又事不关己地看着她着急,心中?忽然?想到如何让他?那师姐出来。
她敛下脸上?的急色道:“既她是郎君的师姐,那郎君应该也?是青云宗的修士,我寻你也?是一样的,不知郎君能否进屋一叙,我为你准备了?茶水,然?后再?派人去请你师姐向她请罪可?好。”
“善。”菩越悯微笑颔首,随她一道步入府内。
内设与外不同,水榭长廊,桃蹊柳曲,路过的仆奴从远处穿过隐匿,孟娇不似方在?外面那般的雀跃,显得沉稳。
菩越悯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偶尔转眸欣赏周边景色。
跟着孟娇进到正厅,她面上?又复笑意,抬手做请:“郎君且在?此?处稍等片刻,我去吩咐下人备上?热菜热茶。”
菩越悯单手撑着下颌,眼似含笑地点头:“劳烦。”
孟娇目光从他?的脸上?掠过,心仍会被惊骇得一颤。
乌发红衣,雪肤透惨,就如此?坐在?大厅中?竟有蓬荜生辉之感,搭在?颊边的清瘦骨节隐有清冷禁欲,容貌出色。
他?是她见过所有修士中?最容色最好的。
孟娇失神看了?好半晌才回过神,在?他?意味不明的眼神下晕头转向地出去。
正厅无?人,装潢雅致简约,但摆在?架上?的珍珠品相却极好,青铜香炉上?亦是覆着一层浅浅的腻白珍珠粉,一缕轻细的烟雾从炉孔中?缭绕上?升。
菩越悯看着香炉,唇角上?扬,白璧玉面隐浮上?愉悦。
孟娇出了?正厅,一路朝着后院跑去,本想告知越青山,说她快抓到修士,他?的伤很快就会好了?。
然?当?她气喘吁吁地跑到后推门而入,恰好撞进青年染着湖中?潮湿的莲香中?。
“孟娇?”越青山按在?她的肩上?,将人扶稳。
孟娇抬手见到他?先是一怔,随后惊喜环住他?的脖颈,跳到他?的身上?,“先生,你化成人身了?,是不是伤好了?!”
越青山无?奈拍了?拍她的后肩,轻厉言辞中?夹杂柔和:“下来,让人瞧见了?不好。”
“呃?”孟娇闻言这才看向他?的身后。
不远处立在?开满莲池的岸边,女人正看着她们。
“呀!”孟娇认出来此?人便是她刚才一直想要?找的师姐,倏然?捂住嘴,“怎么会在?这里?”
越青山将她放下来,与她解释了?方才的事。
孟娇明白原委后露出几分心虚:“多谢道君救先生。”
明月夷看她身后,问道:“我师弟呢?”
孟娇心虚更甚了?,但她一向越心虚,面上?越是镇定,只有越青山知晓。
他?不禁侧目看向她。
两双眼齐齐落在?身上?,孟娇镇定的对明月夷道:“郎君在?正厅呢,道君若是要?去,一会我让下人带你去。”
明月夷:“好。”
孟娇召来下人送明月夷过去。
她前脚刚走远,后脚越青山便盘问她。
“可?是发生何事了??”
孟娇讷道:“我将你给?我狐妖毒加在?正厅的香炉里了?,那女道君的师弟恐怕已经吸食了?。”
越青山闻言大骇,正欲赶过去,但被身后的孟娇拉住。
“先生你不要?去,我瞧两人关系亲密,指不定是并?非师姐弟,而是道侣呢,你去岂不是打扰了?人。”
越青山闻言坚持要?去,孟娇无?法?,只得跟上?去。
明月夷随下人一路来到正厅,心中?想着方才孟娇露出的心虚是何意。
莫不是对菩越悯做了?什么?
菩越悯又非寻常妖,应不是。
“道君,正厅便是前面了?,奴便不送您进去了?。”
仆奴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明月夷:“多谢。”
仆奴飞快地瞥了?她一眼,随后离开此?处。
正厅的大门紧阖,周围阵法?未启动状态。
明月夷大约猜出方才孟娇将菩越悯囚在?此?地了?。
她推开大门,本以为会看见菩越悯,谁知先被铺天盖地而来的浓郁香气沾上?。
满正厅皆是一股带着腥甜的沉香,她想要?屏息已是来不及了?。
初吸一口沉香,盘绕在?柱上?的巨大白蛇睁开猩红的竖瞳,狂热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长尾迅速卷住她的腰往前拉。
明月夷手脚虚软地坐在?蛇尾上?,脸似桃花,眼底泛着水光,抱着蛇尾软喘了?几声急促呼吸才抬起脸,与硕大的漂亮蛇头对视上?。
“菩越悯。”
他?甚少全部形态为蛇,这是她为数不多看见他?的本体?,和之前钉在?木架上?那张妖皮如出一辙,周身鳞片都散发着银白的光。
一双猩红的蛇瞳中?被野性的慾望占据,活似真的蛇妖。
明月夷想推开他?,他?却将她缠得紧紧的,尾巴挑开身上?的长裙,如拨莲般露出里面白皙的莲子?。
周围都是掺了?狐妖毒的熏香,她反应虽快,还是误吸食了?些。
此?刻明月夷手脚无?力地掌着蛇尾,衣裙散乱,嘴唇微张,眼底是一片潋滟水光。
“唔哈……”她咬紧下唇,低垂的两弯眉轻颦,双手有些发抖。
蛇尾在?下面。
第94章 师姐创世
像是百花谷的春季,雄蛇缠住雌蛇即将要交配,他?的蛇尾从她的臀后往上,将她整个后背都托起?。
冰凉平滑的蛇尾在她后脊轻蹭,鳞片瘙痒她脆弱的肌肤。
他?注视着?她,猩红的眼底泄出黏稠的慾望,似幽静深渊里?注视被?困在洞穴里?的凡人。
明月夷有种?眼前的菩越悯已经完全失去了神识,变成了真正的蛇妖,
她想要起?身,后臀被?蛇尾猛地一颠,软趴在了蛇尾上。
随着?他?俯身靠来,蛇头渐渐蜕化作满脸布满不正常红晕的少年,竖立的猩红蛇瞳审视着?她。
看似压迫极强,明月夷却看见他?瞳膜中蒙着?恍惚。
像是终于?认出眼前的人是谁,他?目光深幽,微微一笑,昳丽的眉眼洇出可怜的伪装:“师姐,你终于?来了,我好像有些?失控,师姐能不能帮帮我,好难受啊。”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周围的墙柱、桌椅、花瓶与架上陈列摆放的珍珠与鲜花爬上如蛛网的霜花,地面?冒起?冷寒的雾,将她与刚从香炉中断开的最后一缕香裹在一起?。
明月夷双手?撑在蛇尾上,被?蓦然顶了下,仰面?瞧着?他?,微红的眼中裹了潮气,模样比他?看起?来都还需要。
她也吸了狐妖毒熏香,此刻满脑子都是一些?奇怪念头。
他?有两根,会不会在失智下将她弄坏。
菩越悯似从她失神的眼尾看出了她心中所想,鳞片下微微敞开,直直地怼在她的腿上。
调整方向,他?卷着?她的腰抬起?,带着?她骤然相?迎,与她十指相?扣,毫不怜惜的用蛇尾勒紧,泛红的玉面?难掩风流。
明月夷指尖发麻,翻涌在脑中的浪潮骤然炸开,紧绷的身子彻底失去控制,与他?共同沉沦其中。
府上差点燃了一把火,最后是越青山用一颗巴掌大?的鲛珠赔罪,才得以保住。
“师姐,可喜欢?”菩越悯将鲛珠捧给她,眉梢间还有几分尚未消散的春情。
鲛珠硕大?,灵力充沛,一眼便是精心呵护的宝珠。
明月夷看了眼阖上匣子,递给他?道:“还给他?们吧。”
“为何?师姐不喜欢吗?”他?不解。
明月夷道:“世上鲛人本就稀少,若是他?失去鲛珠,恐怕难有子嗣,而鲛珠放在我手?中除了锻造法器,没?什么作用,且能用灵石代替。”
菩越悯敛思,遂接过她匣子道:“那师姐在这里?等我。”
明月夷颔首:“嗯。”
菩越悯转身朝临海府邸而去还鲛珠,她一人百无聊赖地坐在道路一旁的青石上。
许是因是官道,许多过路人,明月夷看见一个小?女?孩哭闹着?被?人抱着?急色匆匆地离去。
她歪头打量。
抱着?小?女?孩的人似是她的父亲,但在那人察觉她直白的目光,却狠狠地瞪她一眼,随后捂着?哭闹的小?女?孩疾步离开。
菩越悯来时她正蹙着?眉头在想什么。
他?将她牵起?:“师姐已经好了。”
“嗯。”明月夷若有所思地望着?某处。
“师姐在看什么?”菩越悯顺着?她的视线侧首看去,并未看见什么。
明月夷摇头:“没?什么,就是在想人为何会哭。”
菩越悯道:“许是因为喜怒哀乐。”
身为人,明月夷比他?更懂得情绪。
想到方才路过的两人,她看向菩越悯道:“今日我们大?抵会晚些?时候回去了。”
“嗯?”菩越悯眉骨微挑,捏了捏她的手?:“晚点回去也无碍。”
城郊外潮湿的矮巷中住的人鱼龙混杂,男人抱着?被?捂住嘴的小?姑娘匆忙路过,周围的人只当两人是父女?,目光掠过后便没?太在意。
男人拐进一道狭门中才放心地放下小?女?孩。
“老实点。”他?警告小?女?孩,随后出去将门锁上。
小?桃红蹲在角落瑟瑟发抖,方才在外面?还敢哭,此刻眼中含着?大?颗的泪水,哽咽声都不敢太大?。
北边打仗,小?桃红是随母逃难来的,孰料路上与母亲走散,遇上外面?那男人说认识她母亲,要带她找母亲,她便跟上了他?。
谁知道此人是拐子,等到她发现他?是坏人已为时已晚。
男人在外面?与她的买家讨价还价,她蹲在屋内附耳偷听,听见男人说小?孩肉最细皮嫩肉,她眼中的泪夺眶而出。
外面?的不是人,是妖。
正当小?桃红红着?眼哽咽,忽听见外面?一阵奇怪的嘶声,像是某种?冰凉的爬行?动物?发出来的。
最先发出惨叫声的是打算卖她的妖,随后再是男人求饶的声音。
“大?人……放,放过我,我马上也是妖了,与您是……啊……”
男人跪在地上还没有说完,便被?蛇尾卷着?头首分离,血溅地如生花。
荒凉的破落院中人身蛇尾的少年单手抱着蓝裳女人,拢在身后用红发带松松束着的柔顺长发被风吹起懒懒的弧度,周身浮着?宁静的气息,与地上被?扯成残肢的血腥场景形成鲜明对比。
明月夷目光掠过地上的残缺尸身上爬满的数不清的蛇,道:“先放我下来。”
菩越悯浓眉滴翠,温柔的将她放在尾上,徐声道:“师姐地上好脏,等它们清理干净了再下地。”
明月夷原是打算进屋,但闻言没?从他?身上下来,坐在他?搭在石桌上的蛇尾上等。
小?蛇很快便将地上的尸体?吃干净了,
明月夷看着?那些?蛇正朝着?四面?八方的墙上爬来,好奇问他?:“你好像什么东西都吃,不会觉得不适吗?”
“嗯?”菩越悯颤了颤鸦睫,微顿后解释道:“师姐,我不吃这些?脏东西。”
他?不爱吃这些?腥臭的东西。
“不喜欢吗?”明月夷疑惑地双手?撑在尾上,靴尖轻点在地上,显然不信。
菩越悯放下尾巴,蛇尾逐渐恢复成长腿,跟在她的身后道:“师姐是觉得我连自己都吃,所以觉得我也爱吃这种?脏东西吗?”
“嗯。”明月夷诚实点头。
她记得以前杀他?时,亲眼见过几次他?重?新复活的场景,他?连自己的肉身都吃。
菩越悯眼中露出恍然,温声与她解释道:“因为我的肉身不同,无论是修士还是妖,亦或是一只尚未开智的狗、蚁虫吃了都会修为大?增,而我不喜欢那些?东西吃我,所以便吃了自己。”
“所以你不是自己吃自己,自己生自己才可以重?生吗?”明月夷正欲推门,讶然回头看着?他?。
菩越悯抬手?轻揉她的额,无奈道:“师姐,我没?异食癖,我早就和人相?差不大?了。”
明月夷瞥他?几眼,世上没?有动不动就冒出两根,用尾巴卷人的正常人。
她没?再继续议此话推开了门。
门刚打开,将里?面?的憋哭得满脸通红的小?桃红吓得一哆嗦。
明月夷没?有靠过去,安抚她道:“别怕,现在没?有坏人了。”
小?桃红没?想到进来的竟是两位好看的大?哥哥、大?姐姐,都显得极为年轻,尤其是跟在大?姐姐后面?的哥哥,小?桃红看呆了。
原本害怕的情绪也被?惊艳取代。
菩越悯生得人妖皆爱,连十来岁的小?姑娘也会被?吸引,明月夷早已习以为常。
好在小?姑娘心中恐惧大?于?惊艳,很快便回过了神,怯怯地蜷缩在角落,红着?眼看着?两人小?声问:“你们是什么人?”
明月夷道:“刚才我在路边听见你在哭,后面?又遇见了你母亲,是受你母亲所托,来救你的。”
小?桃红闻前半句话刚想起?她便是不久前在路边与自己对视的路人,听见后半句话眼眸更是明亮了,从地上爬起?来想要朝她跑去,但很快想到自己的遭遇,又变得不敢靠近。
“真……真的吗?”小?桃红怯怯的盯着?她,再如何掩饰小?脸上仍有明显的警惕。
“嗯。”明月夷点头,说得更仔细些?:“你母亲背着?包裹正在四处找你。”
小?桃红听她连母亲背着?包裹都知道,定认识母亲,顾不得害怕从地上爬起?来朝她跑去。
“姐姐,求求你带我去找娘。”
小?姑娘也不知是受了多少苦,手?腕上还有鞭伤,眼含希冀地望着?。
明月夷从芥子袋中取出药膏,蹲在她的面?前将药膏抹在伤痕上,柔声应下:“好。”
小?桃红乖乖地点头。
菩越悯靠在她身后的门框前,垂眸凝着?两人。
女?人身上充满了祥和的神息。
其实明月夷没?见过小?桃红的娘亲,只是为了让她不太害怕才如此说。
在小?桃红口中问出,她与娘亲是在何处走丢的,她便带着?小?桃红去那等着?。
小?桃红是在交界处走丢的。
几人在交界等了几日,终于?等到了她的娘亲。
母女?两相?见时泣不成声地拥在一起?。
明月夷双手?托腮坐在不远处望着?母女?相?见的温馨场景,菩越悯将在摊前买的热饮放在她的身边。
“师姐在看什么?”
明月夷回神,捧起?玉果壳喝了一口。
水很甜。
她眯着?眸品了会味,才说出自己的想法:“不知道,我就是觉得她们好像都是我的‘孩子’,看见世间的一切按照正常轨迹走,我便觉得很舒服。”
她说这句话时白净的脸上呈出微妙的神性?,连发丝都仿佛散发着?柔光,如供奉在龛中的神女?雕塑。
从飞升后再次临世,她时常会有这种?感觉,有种?她好像在造世。
菩越悯似早就习以为常,将她抱在怀中吻着?她的侧脸,低声道:“因为师姐是这世上唯一的神,她们都是你的。”
“什么?”明月夷没?听明白,因为他?的亲昵差点让玉果壳里?的水都倾在胸口。
端稳壳后她清澈的杏眸看向身边含笑的少年:“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菩越悯勾了勾唇,忽而抬手?捂住她的眼,道:“师姐静心感受,试试能听见什么。”
明月夷闭上眼顺着?他?的话仔细感受。
不知是因为视线受阻,还是因为她如今修为已不受世间影响,不知现在是什么阶段,她发现闭上眼仔细聆听,能听见很多声音。
孩童降生的第一声哭啼,接生婆的报喜声,喜极的丈夫,孩童蹒跚学步,发出的完整讲话声,学童在书院读书的朗朗声,第一次心动,成亲,高中,生子,垂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