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希夷跟黎书禾一起皱起眉头。
“这脚要修养很久,要不住我那儿去吧。”黎书禾盯着她被固定起来的脚,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她主要是希望盛薏能早点跟温烛断了。
盛薏看着她却是半晌没说话。
黎书禾无奈的叹了一声:“不愿意就算了。”
“书禾,我……”
黎书禾虽然不懂为什么很多女人在所谓的爱情里这么被动,她毕竟没有吃过恋爱的苦,不感同身受但还是尊重。
盛薏从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落魄到今天这个地步,需要强大的心理也需要时间来适应。
“既然已经跟小高总约好了,我就不担心了,你们俩到时候好好发挥,小高总这次是带着好几个剧本来的,还要选这样的公司合作出品。”
沈希夷的意思,黎书禾懂,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你对小高总应该还要了解一些,怎么不去?”沈希夷有些不解。
沈希夷摇头:“我只对做生意的事感兴趣,以后如果合作,见小高总的机会多着呢。”
黎书禾看着比自己年轻好几岁的沈希夷,真的,她脸上看不出来任何稚嫩,想法和思维模式也都很成熟。
她在她这个年纪还在各大剧组毫无目的的跑龙套等一个机会呢,那会儿根本不会分析市场,分析作品,一整个就是莽。
而沈希夷这个年纪就什么都懂了。
她从医院出来后直接回了梁园,好巧不巧的跟姜绾碰上了。
梁念看到沈希夷从正门进来,眉心微蹙:“你不是很忙?怎么这个时间回来了?”
姜绾则是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注视着她,沈希夷既然是沈思绵的侄女,难怪她们俩能长得这么像。
“回来拿点东西。”沈希夷淡淡回应了一句,也不打算理会姜绾,说罢抬脚就走。
“虽然你嫁给了隽臣,也算是得他的宠爱,可盛元是晋生手里的产业,黎书禾进不了盛元。”姜绾对沈希夷这个态度有些不满。
她跟梁家的关系好,向来没有人敢这么给她冷脸,沈希夷是第一个,她不光给她冷脸,还打她。
这口气不出都不行。
沈希夷刚走没两步就停了下来,她回头瞧着她,温柔的眉眼带着冷意:“你这么自信是今天三叔亲口给你承诺,你永远是盛元的一姐,是吗?”
梁念很震惊,沈希夷这语气和眼神都不太对,她觉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沈希夷这是在说什么疯话?
“沈希夷,三叔公司的事跟我哥没什么关系,也轮不到你操心,你做好你的工作室就够了。”梁念忍不住斥责她多管闲事。
但梁念很显然没听懂姜绾跟沈希夷之间暗自的较量。
姜绾自知在沈希夷面前装和善温柔,在她不过就是个小丑,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人,她又何必装。
姜绾表情冷了冷:“你这是一定要跟我作对?”
“我为什么要跟你作对,姜小姐非要这么认为,那么你一定是在什么地方得罪我了,还是说姜小姐这么容不了人,怕别人抢走你在盛元的一姐位置。”
沈希夷看上去温温柔柔的一个人,说话牙尖嘴利,半点不饶人。
“沈希夷,你在胡说什么?”梁念再一次出声,她根本听不懂这两人在说什么。
沈希夷这次也终于把目光转向了她脸上:“三叔给了你一个不错的职位,就好好做,别跟草包似的,下面的人还不知道怎么笑你呢,你是梁家的大小姐,整天跟在别人后面献什么殷勤,你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梁念猛地睁圆了眼睛,她是不是听错了,沈希夷这是在说什么?
“我还有事,告辞。”沈希夷说完转身抬脚直接走了。
梁念瞪着沈希夷离开的背影,气的说不出来话,沈希夷竟然敢教训她。
姜绾面露不虞,也转身离开,梁晋生已经承诺过她,是不会让黎书禾进盛元的。
不然她在盛元是真的就没法玩了。
沈希夷回到皓月楼,板着脸,脸色说不出来的难看。
福妈见她回来,忙让人端出来刚做好打算冷藏的酸奶。
“冷藏吧,这会儿不吃,我回来睡会觉。”沈希夷上楼前看到送过来的酸奶,语气听着情绪不佳。
“您最近好像经常白天回来睡觉,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福妈见着她这个状态,作为过来人就忍不住开始怀疑。
沈希夷:“最近做的事情多,晚上经常熬夜,就是疲倦。”
福妈微微皱眉,虽然话是有一定道理,但她还是怀疑她这么容易犯困,别不是怀孕了。
下午沈希夷起床时就发现茶几上放了一根验孕棒,她看到这个的时候,脑子像是被雷轰了似的,一片空白。
她有那么一瞬间反应不过来。
她没有哪里不舒服,而且生理期很正常,怎么可能会怀孕。
看着茶几上的验孕棒许久,然后将验孕棒扔进了垃圾桶。
片刻后,她下楼想跟福妈说一声自己的身体状况,却没想到碰到了下班早的梁隽臣。
这会儿也就下午四点,他的工作大部分时候都日理万机,基本不会早退。
福妈正笑吟吟的跟梁隽臣说什么,梁隽臣眉眼都染着几分浅淡的笑意。
沈希夷眉心微蹙,心里顿时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福妈,你在我茶几上放了什么东西?”沈希夷当即疾步过去,打断了两人之间的说话。
福妈笑的更加慈眉善目了:“测了吗?是不是有了?”
“我生理期刚过,有什么呀?”沈希夷盯着福妈,有些无奈。
福妈在这个院子里,也算是个蛮有资历的长辈了,和许多长辈一样,说催就催。
沈希夷察觉到梁隽臣在看自己,立马抬眼看向他,解释:“真的没有,我最近白天烧瓷,晚上要看很多书,天天熬夜就会累。”
她解释的很清楚,但梁隽臣似乎没有太相信,温淡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脸上,自己似乎也在思考。
这段时间沈希夷为了能让黎书禾顺利跟高信对接,的确是点灯熬油点的学习查资料,很多资料几乎被生生背了下来。
他有时候睡了一觉醒来发现她还在小书桌前,他一度以为沈希夷是想进娱乐圈了。
“隽臣……”
“测一下也没什么,我也没有催你生孩子,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梁隽臣轻轻搂住了她的腰,温声安抚。
沈希夷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情绪过激了。
“验孕棒已经被我扔了。”沈希夷垂眸,掩去自己过于明显的情绪。
“福妈,还有吗?”梁隽臣扣住了沈希夷的手腕,转头询问福妈。
“还有,我这就去拿。”福妈跑的很得劲,好像是她自己的儿媳妇怀孕似的。
“我生理期刚过。”沈希夷动了动手腕,还是努力解释。
她虽然没有刻意避孕了,但眼下这个时候,她不太希望自己怀孕。
她这样不希望孩子的到来,想必也没有那么容易怀孕的。
“没关系,就是测一下,你也没有怀过孕,要是真有了,也不会因为一时大意出事。”男人考虑的很周到,沈希夷便没有了继续拒绝的理由。
福妈重新拿了一根验孕棒过来,沈希夷也只好去验。
结果和她想的一样,根本没有怀孕,男人盯着手中只有一条杠的验孕棒,靠在门边失笑:“是我对孩子太期望了,希夷,抱歉。”
男人虽然在笑,但沈希夷还是能捕捉到他眼底深处的失落。
沈希夷扯了扯嘴角,试图安慰一句,又不知道从何安慰:“既然已经顺其自然了,耐心一点总会有的,不过是早晚的问题,你和我都还年轻。”
这样成熟的口吻,梁隽臣听在耳里,心里却不舒服。
他沉沉的注视着她良久:“你是不是不想要孩子吧。”
沈希夷倏地僵住,空气仿佛忽然安静。
“不是的……”沈希夷在男人眼神的威逼下,其实很不擅长撒谎,这话说的一点底气也没有。
男人许久没有任何回应,沈希夷忍不住深吸了口气,忽然不敢抬头看他。
“是不是最近对你太好了,你有点飘了。”男人泛凉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时,沈希夷觉得自己下一秒可能会被他摁在床上惩罚。
“我没有刻意避孕,不信你可以带我去医院抽血。”沈希夷好怕他生气,她好不容易做到现在,研讨室因为他生气而被叫停,她实在是不甘心。
她鼓足勇气的抬起头望着他,漂亮的眼睛里满是诚恳。
男人不复刚刚的温和,眉眼冷淡了许多:“你最好没有,既然要生孩子,就要去医院做一个全面的检查,你和我都去。”
沈希夷以为梁隽臣只会说她的问题,倒是没想到他还能愿意去医院做这种检查。
现在很多男人有问题却不去医院检查,然后把所有问题都抛给女人。
这样一对比,他真的还算不错。
沈希夷点头:“好,你安排时间,到时候我配合就行了。”
她答应的很爽快,没有丝毫不高兴。
男人拧着眉瞧了她很久,虽然眉眼冷淡,但对她始终没有多冷,只是在判断沈希夷对他有几分真。
“我这么帮你,你要是敢跑路,我就是追到天涯海角,都不会放过你。”梁隽臣忍不住警告,这样的警告对他这样的身份来说,多少有点幼稚。
沈希夷乖巧的点头:“我不会的,只要你不腻烦我,我永远都不会跑。”
她说的半真半假,反正沈氏瓷业在南城,她又能去哪里?她将来可是要打算全面接手公司的。
人心都是肉做的,只要梁隽臣一直对她这么好,对他们这段婚姻忠诚,她也愿意跟他过一辈子。
男人还是被沈希夷给逗乐了,伸手恶意的捏了捏她的脸:“放心,你这么好玩,腻不了。”
“出去吃吧。”梁隽臣心情好了很多,俯首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
沈清雪被庭审前夕,一直保持沉默的沈家父母终于还是坐不住了。
夫妇二人又找到她的工作室,沈希夷就在前厅陪他们干坐着,他们手边的桌上只有一杯茶。
氛围也很冷。
“希夷,这件事,我知道是清雪不对,可她终究是你姐姐,你看在妈妈的面子上,能不能对她网开一面。”吴玉芝受不了沈希夷的沉默,还是率先打破了前厅安静的氛围。
沈希夷没有去看母亲,语气很淡:“妈,是她自己要去犯罪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检方掌握的证据都是真的,何况许家希望她一个人把罪都顶了,我也是爱莫能助。”
吴玉芝面露焦急:“希夷,你别这样,我知道梁家有个二叔在机关,位高权重,这种事对他来说就是小事而已。”
吴玉芝把对沈清雪的担心和爱表现的淋漓尽致,沈希夷看在眼里,心里的酸楚怎么也抑制不住。
她是吴玉芝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她小时候被偷走也不是她愿意的,就因为没有在一起相处,所以没有很多感情。
她好像从来没有也没有被这个母亲当成是自己的孩子来对待过。
沈希夷质问的目光落在吴玉芝脸上:“我要是不小心被绑匪撕票的话,你会不会难过?”
一句话,像石头一般,沉沉砸在吴玉芝的心里,她眼神无措:“希夷,没有这种可能的,清雪她再怎么不喜欢你,也不会想要了你的命。”
沈希夷面对吴玉芝的态度,眼神无奈又有些悲戚。
“妈,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沈清雪是犯了法,她应该受到惩罚,我不是警方,也不是法官,我帮不了她。”她索性懒得再期待了。
人总是这样,虽然不那么喜欢,但对这血脉相连的人总是无意识的怀着期待。
“我看你就是太嚣张了,仗着嫁给梁隽臣无法无天,这个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你害得,早知道你是个丧门星,你当初就应该冻死在道观外面,那群道士真的没事干,还救你这个灾星。”一旁的沈从宪跟吃了火药似的,冲着沈希夷疯狂输出。
这些话说的很难听,纵然沈希夷觉得自己心理素质已经蛮好,但还是被沈从宪的话刺的生疼。
她扶着手把,浅浅吸了口气:“你们请回吧。”
说完她就打算起身,一直在喉间偷听的管玉跟舒然也跟着松了口气,刚刚看这架势好像要打起来似的。
“沈希夷,你站住!”沈从宪见沈希夷这个态度,气的起身疾步走到她面前。
沈希夷就被他拉着坐回到了椅子上。
“啪!”
响亮的耳光重重扇在沈希夷脸上,管玉和舒然都吓坏了,忙尖叫着从屏风后面出来。
“你你你这是在干什么?她是梁太太,你疯了吗?”管玉冲过去挡在沈希夷面前怒瞪着沈从宪。
沈希夷被沈从宪忽然打了一耳光,耳朵跟失聪了似的嗡嗡作响,好久都听不见声音。
吴玉芝见沈从宪发火,急忙起身过去把沈从宪一把拉了回来,想去查看沈希夷的脸,但被关羽结结实实挡住了。
“你们俩要是再不走,我就报警了,这个地方是属于梁先生的,你们敢在这里造次,是不想要命
了。”管玉气急了,也开始了狐假虎威。
沈从宪脸色变了变:“混账东西,她就是嫁给皇帝也是我女儿,不听话,我想打就打!”
他很理直气壮,这段时间他忍的太多,沈希夷一而再再而三这么嚣张,他怎么还能忍的下去。
而舒然在一旁已经拨通了电话。
沈从宪还想去夺手机,吴玉芝上去拉住了他:“你这是干什么,不是说好了过来跟希夷好好说的吗?”
“这位小姐,我们这就走,别报警。”吴玉芝实在是怕了,别一家子都进了警察局,丢人丢大了。
沈从宪嘴里骂骂咧咧,最终还是被吴玉芝连拉带拽的拖了出去。
舒然找来冰块敷在沈希夷被打的脸上,她皱着眉头看沈希夷这没有什么反应的样子,心里有点担心。
该不会是被自己爹给打傻了吧。
“用冰块敷了,应该不会留痕迹吧。”忽然,沈希夷出声问了一句。
舒然顿了顿:“应该不会留痕迹,也不知道他打的多重。”
“你们听好了,这件事,不要让梁隽臣知道,知道吗?”
管玉跟舒然互相对看了一眼,不约而同问道:“为什么?就因为他是你父亲?可是他们根本不爱你,你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他这么对你,哪像个父亲该有的样子。”
沈希夷从舒然手里接过冰袋自己敷脸:“这是我的家事,你们就不要多管了,做好你们的工作就行了。”
舒然跟管玉都是正常原生家庭出来的孩子,虽然不那么富有,但父母相爱,家里对她们也是当宝贝宠的。
见到这种偏心眼的父母,必然是义愤填膺,但沈希夷的脾气这样,她们也不敢多言。
管玉:“那你先好好休息,后院的事交给我们就行。”
沈希夷出品率不高,所以价格很高,窑炉里的都是一些日常用品,不满意还要砸掉。
两人离开后,沈希夷呆呆的坐在前厅,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从年龄上来算,她也只是个孩子而已,也只是想要得到父母的关爱,可是他们好像真的不爱自己。
这么多年在乡下,她每年都给他们写信,但是他们一次没有回过。
她是什么很让人讨厌的人吗?让他们这么厌恶。
第108章 杀人诛心
她呆若木鸡的在前厅坐了一个早上,从早上见到他们,就注定这一天不会有什么好心情。
中午时青山堂的人送饭过来没瞧见沈希夷,还问了一句。
管玉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青山堂又送饭过来了,今天有你爱吃的糖醋丸子。”管玉把食盒里的东西拿出来一一摆好。
沈希夷看着面前精致的餐食,抬起脸看管玉:“我的脸还红吗?”
管玉凑近了仔细看了看:“不怎么红了,到下午可能完全就看不出来了。”
沈希夷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管玉瞧着她,还是有点管不住自己这颗好奇的心。
“其实早上您大可不必被打一耳光,为什么要忍?”管玉对于这种行为不是很理解。
沈从宪的那一耳光不是不能避开,是沈希夷没想着避开。
“你和我差不多大,但家庭更简单更有爱,我跟他们关系不好,我还把我爸手里的公司给夺了,他恨我也是理所当然的。”
沈希夷这会儿心绪平静了很多,已经不那么难过了,一些话也能平静的讲出来。
管玉一下子愣住了,她倒是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一个故事。
见管玉一下子不说话了,沈希夷笑了笑:“怎么?是不是觉得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管玉讪笑:“没有,反正他们又不爱你,就当是给自己补偿了。”
沈希夷慢慢条斯理的吃着饭,继续说:“沈氏瓷业高负债,我爸已经没有办法解决财务困境,他既不擅长技术,也不擅长管理,所以一个好好的公司才会被他经营成那样。”
管玉有点明白了,说白了就是公司濒临破产,沈希夷虽然拿走了公司,但也救了公司。
“这明明是一件好事。”
“可能习惯了掌权,忽然之间把权利拿走,他无所适从吧。”沈希夷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道。
管玉忽然就意识到自己跟沈希夷认知上的差别,她们年纪相仿,但心智却不相仿。
晚上是梁隽臣亲自来接她的,夜幕降临,倒也看不清她的脸。
沈希夷上车后,就很安静,不像往常,像个粘人精黏上去。
梁隽臣手扶着方向盘,看了一眼身旁沉默不语的沈希夷:“早上你爸妈来找你了,我不让他们来梁园,他们就来这里,明天我安排保镖过来。”
“不用了,他们现在没什么事情做,沈清雪马上要被判了,做父母的想搞点事也很正常。”沈希夷对此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反应。
好似早上沈从宪那一耳光没打疼似的。
“晚上想吃点什么?”
“不太饿,不吃了,想回家睡觉。”沈希夷心情低落到连话都不想和梁隽臣说。
“既然你说他们没事可做,我给他们找点事情做,你觉得怎么样?”梁隽臣到底还是比较顾忌沈希夷的心情。
那对父母似乎一直是她的心结,哪怕她从来没有主动表现出来过。
“他们愿意干什么?”沈希夷不清楚,沈从宪离开了公司的权力中心能干什么。
他好像做什么都做的不好,但又不喜欢听别人的意见。
“郊区的工厂还需要人,改天我送他们过去。”梁隽臣轻描淡写的一句,沈希夷蓦地睁圆了眼睛。
“这怎么行呢,那里那个条件……”
“你都能在那里待一个月,你爸妈怎么就不能去了?”梁隽臣说的送,也就是强制性的把他们送过去,可不管他们愿不愿意。
沈希夷皱眉:“我不想这么对他们,只要他们在南城不要把事情做的太难看,我都无所谓。”
梁隽臣点头:“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沈清雪审判之前,提了要见沈希夷的要求,沈希夷接到看守所的通知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去了。
现在她们坐在这里,相隔山海一般。
一窗之隔,也是天壤之别。
沈清雪瘦了很多,她被那些脏病困扰,也被焦虑症折磨,人看上去好像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
她脸色不是很好,见到沈希夷时,她很平静,但对她不友善的眼神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现在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你见我也没用。”沈希夷声音很淡,看着沈希夷的眼神没有同情。
她走到今天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我知道,你铁了心的要弄死我,没有人帮我,我当然逃不掉,只是你恨我也不完全对。”沈清雪眼眸有些猩红,带着些微不可察的癫狂。
沈希夷凉凉的注视着她:“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我就先走了,本来今天我不该来的。”
说罢,沈希夷就要放下手里的通话器,沈清雪讥讽的笑声从里面传来,格外刺耳。
“当初想让沈思绵身败名裂的不是我,我不过是做了一个工具人而已,沈希夷,你有时候也真蠢,我跟她无冤无仇也没有利益冲突我为什么突然要害她?”
沈清雪的话成功让沈希夷留了下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掌握着沈家的核心技术机密,但是跟爸爸不是一条心,她想要开创属于她自己的品牌,你想啊,她这么狂妄,爸妈怎么可能会放过她,何况她跟爸又不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妹,妈一直看她就很不顺眼。”
沈希夷僵硬着身子好半天没有反应。
这些话她忽然一下子听不懂了,她的确一直想不通沈清雪跟沈思绵都没什么交集更没有利益冲突,为什么要害她。
“不,你撒谎!”
沈清雪看着沈希夷情绪失控,得意的勾了勾唇:“这些事不是无迹可寻,梁隽臣那么厉害,查这些事其实易如反掌,你让他查一查,看看我说的是真是假。”
沈希夷深吸了口气,慌张放下了手里的通话器,起身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沈清雪被狱警拷上了手铐,她低头看着这个即将舒服自己很多年的东西,眼泪止不住的掉了下来。
她到底为什么会落到这步田地?她到底是哪一步做错了?
沈希夷从里面跑出来的样子,
引来了外面等候保镖的注意。
“太太,出什么事了?”保镖眼神检查她的身体是否有外伤,一面关切的询问。
“没什么事,见面结束了,我想要回家,能不能麻烦你们跟隽臣说一声,我想他了。”
两个保镖面面相觑,然后同时点头,其中一个为她拉开车门。
梁隽臣正在跟苏海科技的张华谈股份分配和第二轮融资的问题,祝星晚拿着手机直接进了小会议室。
“刚刚梁园的保镖来电话了,说太太想您了。”祝星晚声音压的很低,不过大家都坐的很近,还是听见了。
梁隽臣唇角微动,面上的笑意缓缓展开。
“我去打个电话,晚星,你跟他们再说一些合同细节。”扔下一句,梁隽臣拿着手机出去打电话。
“今天见了沈清雪,她说什么了?”梁隽臣对一切都还算是有所掌握,但是没想到沈希夷去一趟,反应居然这么大。
沈希夷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随后小声问:“我是不是打扰到你工作了。”
“不打扰。”
“上次你说给我爸妈找点事情做,还算数么?”
男人微微勾了勾唇:“你怎么忽然就想通了?”
“还算数吗?”沈希夷继续问。
“当然算数,我明天就让人送他们过去,没有我的允许,他们不会出现在南城。”
似乎这么做,沈希夷心里终于好受一些了。
但她还是哭了,虽然没出声,但梁隽臣很敏锐的感觉到了。
“在家?”男人的声音低低沉沉。
“我就回家待一会儿。”
沈希夷的话还没落音,电话就被挂断了。
半个小时后,梁隽臣回来了,他从外面回来时,裹挟着室外的寒意,一进门他就直奔客厅,将沈希夷从沙发上抱了起来。
沈希夷被他抱了个满怀,被忽然侵袭的安全感包围。
“你怎么回来了?”沈希夷很诧异,这是工作时间,他也不是个喜欢随意丢下工作的人。
男人捏着她的脸,嘴角勾着浅淡的笑意:“我的宝贝不高兴了,什么工作都不如你重要。”
沈希夷眼圈红红的,心里涩涩的,于是放肆的抱紧了她的脖子,将头埋进他的胸膛。
梁隽臣有时候宠她真的有点没有底线。
沈希夷觉得自己真是个很好骗的人,她太过贪恋别人给的这种安全感。
“以后你要是不这么惯着我了,我一定会不习惯的。”
梁隽臣将她抱紧了些:“以后也惯着你。”
沈希夷心里很难过,靠在他怀里就不想下来,梁隽臣也是耐心十足,任由着这样粘着自己。
沈从宪和吴玉芝第二天一早就被安排好的车给带去了郊区的厂。
亲自送他们的还是贺朝。
沈从宪和吴玉芝被赶下车,周围陌生的环境让他们彻底闭上了嘴。
“两位,这里住宿食堂什么都有,只要好好工作还能领到相应的工资,希望你们在这里工作顺利。”贺朝客气的说完就要上车。
沈从宪本来就窝火,见贺朝真的要把他们扔在这个鬼地方,叫住了贺朝:“这是什么地方?你凭什么把我们扔在这里,你这是绑架,我要告你们!”
沈从宪暴躁的脾气是一点都受不住,贺朝转身示意他看看后面那些年轻高大强壮的安保。
“你们也可以试着从这里离开,他们都是从监狱放出来的,好不容易在这里找了一份工作,他们是不想失业的。”贺朝一字一句把什么都解释的很清楚。
意思是他们是不可能从这里逃出去的。
“梁隽臣这个疯子,我是他岳父,他凭什么这么对我?”沈从宪气的吹胡子瞪眼,却也不敢真的打一下贺朝。
贺朝笑了笑:“沈总,这儿什么地方你应该看的出来,你这也是干回老本行了,好好干。”
“你!”
贺朝上车驱车扬长而去,沈从宪气血压都起来了,梁隽臣未免也太猖狂了。
工厂这边自然是早就接到了通知,只是大家都站的远远地在看戏。
听说这位沈总是之前沈氏瓷业的老板,现在竟然要来这里打工。
胡师傅带着两个工友过来拎着他们的行李直接往宿舍楼走去。
吴玉芝看到这么多男人,也是吓坏了,急的话都说不清晰。
“你你你干什么?”吴玉芝的声音很小,但胡师傅还是听见了。
“你们的宿舍楼已经准备好了,我带你们去,之后再带你们熟悉工厂。”胡师傅瞥了一眼两人后自顾自的走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