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秀赶紧拿出她爱吃的肉松面包，“宁宁快看，奶奶手里拿的是什么？”
一看到肉松面包，眼泪瞬间从嘴角流下。
宁宁把所有事都忘到脑后了。
宋春秀见状松了一口气。
雷丽娟提醒她看看安安，最难哄的在这呢！
宋春秀立马感到头疼。
她早就看出来了，大孙子超乎常人的聪明，现在已经能理解很多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事了。
平常更是跟他亲爸暗戳戳的较劲。
现在他会不会以为……是爸爸把他妈妈拐走了？
等裴铮野回来，可要承受亲儿子的‘报复’了。
“安安呀，奶奶跟你说哦，妈妈和爸爸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办事情，过两天就回来了……”
安安抬起头，稚嫩的脸庞上浮现几分沉稳，“奶奶，吃糖糖。”
显然，他有自己的理解，已经不打算再说这个问题了。
宋春秀松了口气，没事没事，只要现在别闹，等他爸回来再闹，让他爸自己哄就行！
安安还是很懂事的，不会把‘怒火’牵连到别人身上。
甚至到了晚上，宁宁睡觉的时候忽然思念爆炸，抱着奶奶哭，嘴里喊着妈妈的时候，安安还会主动去哄妹妹。
懂事的让人欣慰。
家里发生的事，身在省城的二人是不知道的。
说好的二人世界，貌似泡汤了。
开完会，裴铮野又被领导叫走了。
季如梦一个人待在招待所里。
思来想去，决定趁着这个功夫，去看望一下蔺主任和马主任。
裴铮野把小孙给她留下来了。
季如梦让小孙去出版社打听一下，蔺主任和马主任有没有空。
等小孙回来了，他告诉季如梦，“我去出版社找人问了下，蔺主任就在呢，但马主任好像去了外地出差。”
“你们首长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不好说，如果领导有要紧事的话，首长可能要很晚才能回来。”
季如梦思索片刻，拿好东西，让小孙开车先去友谊商店。
买好礼品，季如梦才去了出版社。
虽说之前合作过一次，但这还是她第一次到出版社来。
新月出版社在苍省是数一数二的，一栋楼有五层，全是他们单位的，占地面积也不小。
季如梦没有贸然进去，而是让小孙出示了证件后，在一楼等着。
过了一会，蔺主任亲自下楼来接了。
“季同志，好久不见，你这是来省城办事了啊？”
“不好意思了蔺主任，贸然拜访，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了？”
“哪里的话，这回快下班了，没什么工作，要不我带你和这位小同志一起逛逛我们单位？”
小孙今年二十，长得显年轻，跟个十七八的孩子似的。
用裴铮野的话来说，一眼看过去妥妥的新兵蛋子。
所以蔺主任才会称呼他为小同志。
季如梦把礼品交给蔺主任的助手，笑着道，“上回听说您和马主任住院，一直没机会来探望一下，这回跟着我爱人来省城，才有时间过来拜访。”
“蔺主任，您和马主任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蔺主任爽朗的笑起来，“别看我们都四五十岁的年纪了，但我和老马身子骨可一点都不输你们年轻人，上回的事就是意外，其实我们伤的也没那么严重，这一传十十传百，传到你们那可能就说的夸张了。”
蔺主任一边跟季如梦叙旧闲聊，一边带她和小孙在出版社大概的逛了一下。
还很热心的讲解了出版社各个部门的职责，以及其他知识。
让季如梦更切实的了解到文娱人的另一种工作状态。
这趟她也没有什么目的，纯粹出于礼貌，到了省城顺便看望一下两位前辈。
蔺主任看到她来，拿出了十足的热情和诚意招待。
在他眼里，季如梦不只是一个出色的后辈，更是一位于他有恩的恩人。
所以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端过前辈或者领导的架子，可以说非常的平易近人。
小孙很少开口，只是尽职尽责的守着季如梦。
喝完一盏茶，蔺主任说起了一件事，“小季，你也知道近几个月看起来，相对是平静了一些，但外头的局势还是相当的复杂。”
“我身边很多朋友都被波及到了，唉，说起来真是令人惋惜和无奈啊。”
蔺主任早前一直在跟艺术行业打交道，认识许许多多的艺术家。
可以说这几年来，艺术行业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击，导致文化和传承都开始断层了。
他作为一个焱国人，只觉得万分心痛。
很多文化和传承都是受了无妄之灾，成为无辜的牺牲品。
一想到子孙后代以后面对这段文化和历史，只有空白，叫人如何能平静。
蔺主任起初只是想感慨一下眼下的局势，太压抑。
谁料一说起来，有感而发，越聊越多。
他没把季如梦当外人，所以无需太多防备。
聊起他交好几十年的一位老友，蔺主任面上掩饰不住的痛惜。
“我那位老朋友啊，打小就喜欢研究历史，后来一直在大学里工作，成为了教授，教书育人，但仍旧放不下他的爱好。”
“大半辈子走过来，天南地北的搜罗来许多东西，几年前他全部上交给祖国了，半份身家都没留。”
本以为这样做，能够保全自身。
还能让那些宝贝得到保护。
谁知道，今年又开始了。
按照蔺主任所说，那人就是个很纯粹的老学究，除了研究自己热爱的事情，对别的一点城府都没有。
现如今，被卷入一些麻烦之中。

蔺主任提起的这些事，其实跟季如梦没有半分钱的关系。
他知道说那么多有点不合适，但最近实在是郁闷得很，刚好话赶话就说出来了。
季如梦听完蔺主任朋友的故事，也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惋惜。
那人的身份也算半个收藏家了，以前收藏了许多古董和字画，后来全捐了。
奈何时代动荡，他以前的经历放到现在，总会被拿来批判。
这两年他已经不当教授了，为避免惹麻烦，整天窝在家里，连门都不怎么出。
今年被卷入一些麻烦后，外界各种打压的声音接踵而来，已经严重影响到了生活。
去看病拿药都会惹来许多是非。
那人的身体状况十分差，如果不是有蔺主任这样的昔日至交私下帮忙，恐怕早已经撒手人寰。
倾诉完，蔺主任再次长叹一声，缓了好一会才略带抱歉的对季如梦说，“不好意思了小季同志，跟你说那么多无关的事，可能我真是上了年纪，也变得啰嗦了。”
季如梦浅笑着摇头，举止有礼，“哪里的话，闲聊家常哪有啰不啰嗦之说。”
为了尽地主之谊，蔺主任打算请季如梦去饭店吃个饭。
当然，他知道自己一个大男人单独邀请不太合适，所以还准备叫上出版社一些交好的同事一块。
不过季如梦最后拒绝了。
天色不早，今天又坐了好几个小时的车，这会儿也觉得有些累了。
她更想回去躺在床上看书，好好休息，顺便等裴铮野回来。
蔺主任也没有强求，出于礼数把她和小孙送到楼下。
小孙是开了车过来的，他去取车的时候，季如梦又和蔺主任聊了几句。
“现在局势限制，文娱行业发展艰难，有很多像你一样身负才华的后生都感到绝望，郁郁不得志。小季，作为过来人，你听我一句，一定要心怀希望，光明总会到来，到那时候，就是你们新一辈的天下了。”
蔺主任素来惜才，以前他提拔了很多有真才实干的年轻人，让他们有发挥拳脚的机会。
虽然现在不能那么做了，但他还是很看重每一个艺术界的人才。
这样的话他也跟很多人说过，只是能够真正听进去的少之又少。
没办法，身处这样的局势之下，普通人确实无法看到希望。
蔺主任完全是凭着一股子信念，才能坚持在这个领域那么久。
季如梦深知蔺主任的惜才之心，也听出了他话里真诚的建议，不管自己怎么想，还是发自内心的感谢对方，“我知道的主任，我和大家一样都在期待那天的到来，希望那时候能看到完全不一样的光景，艺术文娱界总会迎来百花齐放的时代。”
蔺主任深感欣慰，“你明白就好，我们都老了，你们年轻人才是未来的希望。”
“等哪天你和你爱人有空了，告诉我一声，明天老马就回来了，到时候一定好好招待你们。”
季如梦答应下来。
上车后，从后视镜依稀能看到那个模糊的人影，在原地站了好久，目送他们离开。
季如梦心里翻涌起一丝别样的情绪。
在这个时代，哪怕这个领域被灰暗笼罩着，但总有一些被认为过于固执的人心怀期望的砥砺前行，也正因为有他们的存在和坚持，才给后世文化与艺术的传承衔接、奠定了结实的基础。
回到招待所，小孙说，“嫂子，我先去饭店给你买点饭吧，首长交代了，如果他回来的太晚，吃饭就不用等她了。”
小孙跟在裴铮野身边的时间没别人久，才两年，在他印象中，裴铮野总是不苟言笑，一身冷煞，是各种妖魔鬼怪见了都要闻风丧胆的存在。
直到他有机会接触到首长的日常生活后才发现，这个男人有两副面孔，尤其是在季如梦面前时，他总能表现出对旁人没有的细致和温柔。
就比如今天，首长忙的自己都顾不过来了，还不忘叮嘱他照顾好季如梦，提醒她吃饭和休息。
以至于小孙现在，偶尔会觉得首长的形象有些割裂。
当然，这些个人想法，他一个字都不会往外说。
季如梦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九点了。
饭店都快要关门了。
“行，你记得多打包一份，看看有没有酱大骨，你们首长喜欢吃。”
“如果有双层不锈钢的保温饭盒，就用那个来打包。”
“对了，你自己也记得吃，先吃完再给我们打包。”
小孙年纪小，做事却挑不出任何毛病，面面俱到很尽职。
这孩子总是把领导交代的事奉若圣旨一般，都不顾自己了。
小孙就站在门口，眼神盯着门框，目不斜视，“好的嫂子，那我去了。”
原本按照计划，裴铮野完全不会这么忙。
被领导单独叫过去谈话，是在他意料之外的。
领导话里话外都在提点他，军中不可一日无帅。
也有一层试探他态度的意思在。
唐铭勋面上时常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周身却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强大气场，风轻云淡又不怒自威。
只要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这位有着怎样的铁血手腕。
这可是一位叱咤风云的大人物。
但裴铮野始终沉稳镇定，从容不迫。
面对领导的提点，他端正着态度，每一句汇报和回答都滴水不漏。
唐铭勋见他如此谨慎，心下稍安。
从前以为听到的消息虚假成分居多，打过交道之后才发现，裴铮野这家伙确实深不可测，能力出众。
比外界传言的只高不低。
徐青山调走是没办法的事，只是独立师师长的位置一空出来，也有一些影响。
唐铭勋是有意让裴铮野顶上去的。
只是他还太年轻，又刚升副师长没几年。
怕他无法服众，更担心一些人从中作梗。
经过今天的谈话，唐铭勋对裴铮野既欣赏，也彻底放心了。
“关于你们独立师里职位的事，经过会议决定，暂不调任，部队里事务由你来暂代处理。”
唐铭勋最后交代了裴铮野几句，“好好干，不要辜负组织对你的信任。”
裴铮野身姿挺拔如松，凛然正气，“请领导和组织放心。”

这一趟来省城开会，主要还是关于独立师调任一事。
裴铮野心中有数，大多数明眼人心里也有数。
对于组织的决定，基本上不会有人有意见。
裴铮野更是觉得没什么不妥的。
升不升的他从开始就没在意过，对他来说差别不大，都是做好自己的工作。
相反这个安排挺好的。
头一天裴铮野就忙到快十一点才回到招待所。
季如梦已经昏昏欲睡了。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了认床的习惯，翻来覆去都没睡着。
直到看见他回来了，季如梦坐起来揉了揉眼睛。
“是出什么意外了吗？怎么这么晚？”
裴铮野蹲在床边，抱了抱她，“跟领导谈了一会，工作上的事，不用担心。”
“让你等太晚了，吃过了吗？”
季如梦从床上下来，到桌子旁拿起小孙打包回来的饭菜。
打开还有一丝余温，没完全冷掉。
还可以吃。
“我吃了，小孙去饭店买的饭，我还让他给你打包了酱大骨，味道挺不错的，你快来吃吧。”
他奔波了一天，不用问都知道肯定没什么时间吃饭。
裴铮野坐过来，一把将人抱到腿上。
“你陪我会儿。”
季如梦调整了个舒服的位置，窝在他怀里。
两人本身就有一定的体型差，这个姿势将体型的差异体现的更加明显了。
裴铮野用臂弯护着她，微侧过身子吃饭。
他快速吃完，见季如梦已经快睡着了，放轻动作，把她抱回床上。
自己加快了洗漱的速度，确保收拾的清爽干净了，才躺下来重新抱住她。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累了一天，这会儿却是没多少睡意。
满心期待的二人世界还没开始，怎么就开始有点想念两个孩子了？
平常他们在眼前闹腾的时候不觉得，这会儿就觉得太安静了。
裴铮野闭上眼，在脑海中回想着孩子们嬉笑打闹时的样子，忍不住唇角上扬。
感受着怀中人的依赖，心中不仅温暖满足，还有一份牵挂。
或许这就是幸福的感觉。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裴铮野交代小孙，下午陪着季如梦去百货大楼逛一逛。
“你嫂子力气小，买了东西你记得帮忙拿一下。”
裴铮野拍着小孙的肩膀，语重心长。
小孙嘴角抽了几下。
嫂子力气小？
要不是他亲耳听说过季如梦一脚把歹徒的手都踢断了，他估计就要信了。
但能怎么办？
领导都吩咐了，那他当然是要照办！
嫂子就是力大如牛，那也是力气小！
小孙向裴铮野保证一定完成任务。
裴铮野忽然觉得，这家伙年纪虽小，但挺聪明的，大有前途啊！
季如梦知道这一趟不是为了来玩的。
裴铮野抽不出时间陪自己很正常。
她也不会因着这点小事，生闷气闹别扭。
下午没去逛百货大楼，而是让小孙开车，带她去了一趟街心花园逛了会，这也是个公园，不过风格跟人民公园不大一样，别有一番景色。
闲逛的时候，还遇到了在湖边垂钓的老大爷。
季如梦看了一会，有个大娘走过来。
“同志，你想钓鱼吗？”
这个大娘慈眉善目的，笑起来给人一种亲和力。
季如梦摆摆手，“大娘，我就看看。”
“我家老头子呀，退休之后每天都要来这边钓鱼，结果他一直都不中用，每天都空着桶回去，每逢过年过节孩子们回来，也要被他强行拉过来，陪他一起钓，孩子们不想但又怕他，只能硬着头皮上了，现在我儿子女儿们都各自有工作了，很少有空回来陪他……”
大娘一看就是个健谈的人，没说几句，就聊起了家里那些寻常小事。
和季如梦一起坐在长椅上，微风拂面，看柳叶轻垂。
有小孙跟着，季如梦稍稍放下戒心，享受着这一刻的闲暇。
大娘看她长得漂亮，还拉着她的手询问有没有结婚。
当得知她不仅结婚，还有两个孩子的时候，大娘惊叹道，“你看起来像是才十八九岁，而且身材也不像生了孩子……不过话说回来，身材恢复跟体质也有关，你这姑娘身体应该挺好的。”
“你是来这边办事还是旅游的？”
大娘跟大爷都已经退休好几年了，平常闲的没事，也没个说话的人，好不容易遇到季如梦这个聊得来的年轻人，自然就话多了一些。
聊了一会儿，一直坐在湖边，像座雕像似的大爷站了起来，开始收拾鱼竿和水桶。
脸色看上去不太愉快。
大娘心领神会，笑呵呵的说道，“一看他今天又没钓上鱼，空手而归了。”
“要不你去试试？”
话音刚落，大爷走过来，“老婆子，你在这干嘛呢？”
“这不是跟小同志聊天，顺便等你吗，老头子你又不中用了，把你鱼竿拿过来。”
大爷还在疑惑老伴要干嘛，就见她把鱼竿递给了季如梦。
饵料都是从旁边草里挖的蚯蚓。
大娘驾轻就熟的给鱼钩挂上饵，热情的拉着季如梦走过去，教她抛竿，观察水面。
季如梦长大之后，就没有再钓过鱼，真要说经验，那就是在商场里跟小朋友玩那种糯米纸捞鱼小游戏了。
反正也是出来放松采风的，不必时时刻刻拘束着自己。
季如梦开始按照大娘教的去做，越来越有兴致。
本以为不会有什么收获的。
谁料鱼饵刚抛下去没多久，就有鱼咬钩了。
季如梦一看到有动静，顿时有些激动，忘了该怎么操作了。
大娘在一旁教她，“别着急慢慢来，缓缓收线，稍稍放线……”
看得出来大娘是想教她溜鱼，结果鱼太小，也没什么力气，季如梦一扯，就把鱼拉上来了。
是一条两指大的小鲫鱼，普通的野生鲫鱼体型。
老大爷背着手过来，神情有些复杂，“小姑娘，这位置我都钓六天了，一条鱼也没上过，你运气倒是好。”
大娘没好气的说，“啥叫运气好？就不能是人小同志手法和技术比你强吗？你这老头一辈子啥都不服输，说句实话咋就那么难呢？”
大爷有些郁闷的摸着鼻子，又不敢反驳老伴，一声不吭。
心里却在想，手法？这姑娘哪有什么手法？从咬钩到上鱼不超过五秒钟！

这个湖里的鱼种类是很常见的那几种，鲤鱼草鱼鲫鱼。
个头都不怎么大，但大爷大娘还是很开心。
大娘嘴里还念叨着，“今晚可以做炸小鱼还有鲫鱼豆腐汤了，老头子你看见没，小同志这钓鱼的技术远远在你之上。”
老大爷倔强的嘟囔，“什么技术，就是运气。”
稀了奇了！
今天到底咋回事？
难道这些鱼在跟自己作对吗。
老大爷想不明白，愈发的郁闷。
俗话说得好，自己的失败固然可惜，但旁人的成功更加令人心痛。
自己钓不上鱼就算了，看着一个新手小白爆桶，老大爷的自信心都受到了打击。
季如梦跟二老道别，“大爷说得对，我就是运气好一些。”
“小同志，这些鱼要不你多拿点回去吧，都是你钓的。”大娘热情的说道。
季如梦连连摆手，“我们住招待所里，没地方做饭，多亏大娘你愿意教我，所以你们二老拿回去吧。”
临了大爷说了一句，“年轻人挺谦虚，谦虚是好事，不过运气好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要不你以后有空就过来，老头子我亲自教你。”
大娘差点上手拧耳朵，“行了，你天天空手而归的半吊子技术，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二老一边往回走，一边说说闹闹，斗嘴不停，氛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温馨幸福感。
季如梦脑海里仿佛看到了自己和裴铮野老了的样子。
不过他一定不会跟自己顶嘴，就算她说这湖里有龙他都会附和。
不知怎的，季如梦忽然很想裴铮野，饭也没吃，就回了招待所。
今天裴铮野倒是回来得早，季如梦进门的时候，他已经坐在桌旁看报纸了。
“工作都处理完了吗？晚上还要不要出去？”
裴铮野低沉的声音道，“不出去了，今晚好好陪你，媳妇，等会带你去图书馆。”
“怎么突然想起带我去图书馆？”
等她走过去的时候，发现有些不对劲。
从自己进门到现在，这家伙怎么一直用右边脸对着自己呢？
季如梦抱着手臂，故意板着脸道，“你转过来看我。”
裴铮野放下报纸，面色不自然的扭过头去。
“媳妇，你不觉得我今天右边脸格外的帅气吗？”
季如梦一看就知道他有事瞒着自己。
也懒得多说，直接把他脸掰过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男人左边眼睛的下眼睑肿了一块，看上去是个红色的大包，像被什么虫子咬了似的。
“没多大事，就是回来的时候，有只蚊子飞进眼睛了，可能被叮了一下。”
裴铮野还想转过去，下一秒就被季如梦双手捧着脸，凑近了仔细观察。
两人的鼻尖几乎要碰到，这个角度他刚好能清楚地看到她脸上的小绒毛。
呼吸交缠间，裴铮野身体渐渐变得紧绷。
季如梦没注意到他的变化，焦急担忧的说，“你这看起来绝不是蚊子咬的，我们得去卫生所检查。”
她记得有一种很厉害的虫子，叫隐翅虫，一旦爬过人的皮肤，它身上的毒液就会引起发炎，起红斑或者水疱。
“都肿了那么大一块，不疼吗？”
裴铮野躲闪着道，“区区一只虫子，我还能怕了？一点都不疼。”
“现在不是你嘴硬的时候。”
见她要生气了，裴铮野立马老实了。
被隐翅虫灼伤后，一般会伴随着灼痛和瘙痒。
他一直强忍着才没去挠。
季如梦拉着裴铮野去了卫生所。
医生说，“现在正是隐翅虫繁殖和觅食的活动高峰期，靠近草丛树林等地方就容易碰到，晚上家里开灯，它们也会飞到家里去。”
“幸好你忍着没抓，要不然皮肤破了，很容易引起感染。”
“明天再过来一趟，看看有没有加重，另外我开点药膏，你们每天记得涂，注意干净和卫生。”
季如梦记得，以前看视频，有些被隐翅虫灼伤的网友，整张脸都会肿起来，疼痛难耐。
幸好裴铮野的症状没那么严重。
但现在下眼睑已经高高肿起，甚至遮挡到视线了。
医生处理完之后，用纱布和药给他敷着。
威风凛凛的裴首长，顿时变成了独眼龙造型。
回去的车上，裴铮野有些不舒服的摸了摸纱布，“媳妇，把这玩意儿拿下来行不行？我一个大男人，这点小事不用这么谨慎又紧张的，我这样子感觉怪怪的。”
明天还要去见领导，要是被别人看到这副模样，岂不是丢大脸了。
“都这时候了，你能不能长点心？是面子重要还是早点好起来重要？”
“不许动，你要是敢拿下来，看我收拾你的。”
季如梦看他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也有些生气了。
再强壮的人，身体也不是铁打的，不听医嘱养着，情况加重了怎么办。
裴铮野乖乖的把手放下，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了。
小声的哄她，“好好好，我不动它，都听你的媳妇，你别生气。”
季如梦不搭理他，喊小孙开车回招待所。
“啥？不回招待所，去图书馆。”裴铮野还心心念念的惦记着要带她去玩。
知道她喜欢看书，省城图书馆很大，书籍类型更丰富，所以他才计划了这一出。
顺道还能去取他准备的礼物。
季如梦板着脸，“你一只眼睛都看不着东西，还去什么图书馆，回去好好休息。”
裴铮野想说什么，但又不敢反驳她，怕她真生气。
只好闭上嘴了。
小孙坐在驾驶座，目视前方，心里默默念叨着，听不见，我什么都听不见……
他已经看清现实了，在裴家，首长的地位可能连老二都排不上。
但不管首长是老几，嫂子绝对是老大，说一不二。
小孙每天都要假装自己啥也不知道，免得被领导发现，自己就危矣了。
回到招待所，裴铮野拉着小孙低声吩咐了一会儿。
上楼后，他开始甜言蜜语的哄季如梦。
季如梦告诉他，“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注重自己的身体健康，别老是为了面子不顾身体，再小的病和伤，我都会心疼，你知道没？”
听她说心疼，裴铮野心里别提有多甜蜜了。
“是，我知道了，报告季同志，保证不再犯！”
小孙回来后，裴铮野神秘兮兮的出去了一趟。
几分钟后再回来，他把一个东西递给了季如梦。

“照相机？你什么时候买的？”
季如梦拆开后，发现是一台金属结构的胶片照相机，质感厚重，坚固耐用。
还是海鸥牌的。
“你之前不是跟我说，想要买一台相机吗？自己在家也可以多拍点照片，记录有意义的瞬间。我就托人帮忙找了一下，这台是从沪城那边买的，牌子叫什么……海鸥4A？”
裴铮野环住她的腰身，亲昵的跟她贴着额头，“我对这些不了解，只能让人挑好的买，要不要现在试试拍照效果怎么样？”
自己不过有兴致时随口一提，他居然记了那么久，都大半年了。
当时季如梦是想着，买台相机回来学拍照，可以给孩子们拍，也可以拍摄一些生活瞬间。
她后来跟大院里的嫂子们打听过，现在相机不仅价格高昂，而且购买渠道少，很难买到。
像小地方的供销社基本不会有份额，看都看不到一台。
必须要到大城市的百货大楼，或者是类似于京市王府井服务部去才能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