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番薯糖熬结束,他们也一身轻松的回来了,一大家人的晚饭是粗粮对菜煮。
芦苇给每人舀了一碗地瓜糊,不能光看不吃呀!自己都不知道啥味道,不好卖!
“这就是我们屋后的那粮食?”徐父铜铃的眼睛看着老儿子惊呼,实在是碗里的糖浆看着惊人的香甜。
“对呀!要不怎么说它珍贵的?”徐仲林笑的颇为得意。
“这是好东西呀!明年要多多的种,可不能糟蹋了,”徐父慎重的说了一句。
芦苇闻言吃饭的手顿了顿没说话,低头喝自己的地瓜汤。
晚饭结束锅碗交给翠桃她们洗,芦苇跟徐仲林兄弟挑水回来泡糯米,不能总是吃豆子,至少要准备一到两样珍贵的东西。
一切忙好躺到简易的床上,几乎是倒下就睡了过去,夜里甚至累的都没翻身。
五更天小川娘第一个醒了,起来烧水洗漱做了一口吃的。
“四嫂几点了?”芦苇听见倒水声迷迷瞪瞪的问道。
“天还没亮你在睡一会芦苇,”小川娘小声回了一句。
芦苇打着哈欠摸黑下了床。
“今天有好多的事情要忙,不睡了,”下地适应了黑暗摸去门口打开铺门,一股凉风迎面对着她吹,瞬间冻醒了她。
打水洗漱好端出豆子倒锅里放上水,又舀了三碗泡好的莲子搁上层架子,锅盖盖上大火添柴煮,煮开翻三次滚调成中小火慢慢熬着。
烧火是起来的黄妮烧的,翠桃端一盆水给屋里桌椅麻干净。
芦苇带着小川娘,把天亮前的准备工作做完,先舀了一小盆的糖浆放进台洞里。
然后是昨晚挤过的瓜泥凉透凝固了,倒案板上,切成大小不一的块子,放进中间的小台洞里慢慢加温热,最后一个台洞里,舀了两大勺糖浆放进去,由它加热到天亮就行了。
“芦苇那个舀糖浆干啥?”翠桃过来指着最后一个台洞问道。
“那个天亮了莲子蒸好后,直接倒进去拌莲子的,莲子粉糯如果不想糖水煮,一般蒸好的直接放糖里沁,卖一碗舀六颗七颗点缀一下就成了,”芦苇一边回答翠桃的话,一边给三个台洞里放上勺子。
忙完一切天色有了一丝亮光,隔壁睡的几个人也都过来了。
“你们做点早饭吧!我跟三哥他们磨点糯米浆就回来了,”芦苇扭头跟小川娘说道。
“吃的都在小川的铺子里,”徐仲林在小川娘开口前交代了一句。
小川娘本想说没吃的,这会一听徐仲林的交代,立刻笑着去了儿子铺子里拿东西。
徐三子挑着两个木桶,徐仲林挑的是空桶,芦苇挎着筐和刷把,三人急急忙忙的去了水磨坊,给了五个钱,享受的看着人家伙计忙前忙后推磨。
“这小磨在我们村都是自己推的,”徐三子眼不错的看伙计扫磨台,深怕他看不到位被伙计扫走一捧米。
“这不是没条件嘛!等过完年三哥没事了,可以在家多磨点出来晒着,反正每天都要用也不担心会坏了,”芦苇听了笑话徐三子。
徐仲林听了也笑,三人在水磨坊待了大半个时辰,不得不说花钱了,效率就是不一样!这不轻轻松松挑着满满两桶糯米浆回去了。
到铺子门口,见徐父等人眼巴巴的看着,徐仲林给桶挑里屋盖好,出来说声,“吃饭!”
小川不停的吞咽口水,目光黏黏的看着豆子锅,挺懂事的,知道这是卖钱的没有吵闹着要吃。
芦苇可不管什么卖钱的,拿碗放锅台上摆开,每碗舀了一勺豆子兑点汤,从台洞里手快的舀东西配。
“芦苇,我们就不吃了吧?阿爹他们尝尝就行了……”小川娘小声说完,目光别开看着门外的空街道。
芦苇余光看翠桃和黄妮,都在暗自吞口水。
“自己卖的东西,自己都不知道什么味怎么卖?来!一人一碗端去吃了。”
徐仲林第一个跑过来的,端起最多的一碗,拿起干净的勺子拌了拌,舀了好大一口送嘴边要吃。
“仲林先别吃,快去给炮竹放了再吃,咱们自己给自己来个满堂彩,”芦苇看着徐仲林笑说道。
“行,”徐仲林听完放下碗跑里屋,拿出一挂鞭炮到门口,点了举起来噼里啪啦炸开花。
“好了,徐记小食铺正式开业了!每人一碗吃个财源广进,也吃个生意兴隆,”芦苇嘴里念念有词的说道,手上也不闲着一碗一碗的分给众人吃。
徐家兄弟脸上都是满满的笑意,端着碗第一次吃上稀烂的甜豆子。
“徐伙计,开张兴旺!开张大吉!”门口进来两个笑嘻嘻的人。
走第一个进来的是中等身高偏瘦,可能因为太瘦了,还是鞋拔子脸,给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感觉,跟他身后的是个略矮些的人,团脸看人一副贼头贼脑的模样。
“陈地保早上好!芦苇,快给陈大哥兄弟们来碗豆沙热热肚子,”徐仲林热情的放下碗迎上去笑,把两人带屋里坐下。
芦苇看徐仲林手势,走到灶台后面拿出干净的碗,手脚麻利的盛了两碗出来,配料是一块瓜糊,三个颗糖莲子。
徐三子见盛好了快步给端送了过去。
芦苇拿出几个特制的木碗,每碗舀了半满的样子,再给扣紧保温住。
“他三叔,去把木盒子拿来装送去衙门了,广升妹婿这会应该去衙门当差了,差班兄弟有八个,还有大人和师爷,我就不细算了,盛十碗送过去算十全十美的好寓意,要是还有没吃上的,你回来再拿点过去。”
徐三子明显看到吃豆沙的两人手僵了一下。
“老六,你在这陪陈地保兄弟吃着,我去送送东西就来了,”说完三两步去了里屋,拿出一个两层的篮盒子来。
一层放五碗两层正好十碗,芦苇又给细心的放了勺子进去,“三哥,你在那等广升妹婿吃完了,再问问他,要不要给夫人送一碗尝尝?”
“知道了,”徐三子回答的声音不高不低的,拎着篮子步伐稳健的出了门。
吃豆沙的两个地保侧头看笑脸的徐仲林。
“你们……认识知府大人?”
“我当家的不认识,认识知府大人的是我阿爹,我家那莲塘,还是夫人和大人亲手给的……”
“你个败家娘们,咋啥话都往外说?认识知府大人咋了?能得你是吧?”徐仲林假意怒喝一声责骂显摆的芦苇。
芦苇不甘心的闭了嘴,有疤的脸一动一动的表示她憋的郁闷。
“我婆娘话多,陈地保兄弟麻烦莫见怪,我家是衙门捕头石广升的亲岳父,刚刚我娘子说的老爷夫人,那是我岳父的交情了,不过陈地保你放心,不管我家认识谁,这地保费每个月雷打不动的,会交二十个钱去的。”
“到月了就让我老父亲送去,绝不会让二位为难的……”
“徐兄弟这话说的好伤感情,我们兄弟谁跟谁呀?那收外人的也就算了,自家兄弟也收钱吗?那还能是兄弟了?”
小川娘惊愕的看着三人称兄道弟的,这……就是兄弟了?刚进门的时候不还是徐伙计吗?
“陈大哥,你要是如此说,你让我怎么在这里混呀?你们收钱又不是自己装着,那不都是替差爷们收的吗?再说了,你收钱还护我们平安,给二十个钱这不是应当应份的?”徐仲林一副正直的模样。
“还得是自家的兄弟知道内情苦呀!外人看见咱们伸手当面不骂,背地里骂的祖宗都不安生,他们哪知道我跑一次腿,要交给衙门一半的钱!”陈地保感动的大倒苦水。
“咋广升妹婿亲自来了?”芦苇突然指着门外惊讶道。
徐父闻言朝门口走去,“广升,你这么忙咋来了?是不是豆沙不够吃呀?”
“可不是阿爹,我们大人吃着感觉不错,让我随三哥过来再拿五碗过去,”石广升回答的也不含糊。
“徐兄弟今天你们开业忙,我们兄弟就不多打扰了,以后有啥事言语一声兄弟,”陈地保起身要走了。
团脸跟班的放钱在桌子上,脸上也没了人五人六的神气了。
“陈大哥你们吃碗豆沙还给钱,这不是打我的脸吗?”徐仲林把桌上的钱还给了陈地保,说什么也不要他的钱。
“你这也不是天上掉……”
“咋的,陈大哥看不起我呀?”徐仲林笑着问道,
心里暗恼吐槽冷笑,知道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还一早刚开门就来吃黑?合则昨天送的地保钱不算,今天还想再来吃一遍?
陈地保兄弟出门,正好跟石广升正对面,他们讨好的对石广升笑。
“来收地保费?”石广升没什么表情的问道。
“哪是的呀!陈兄弟二人是过来贺我们开业的,你看刚开张就进门开碗了,我们今天选的日子好,”徐仲林朗声过来笑着解释起来。
石广升眸光眨了眨而后有了笑容,“有心了癞子!”
“石捕头见外了,这都是自家兄弟开张,我们能不上门贺贺?我们现在身上还有事,就不多说话了,改天空了好好聚聚,”陈地保说完领着人疾步走远。
“他们一早来收钱,三哥刚刚在那咋不告诉我呀?”石广升埋怨的说道。
“你每天有好多的事情要忙,我们以后常年累月的在这开铺子,有个豆大的事情就找你来处理,那你怕是腿跑细了,”
“给个地保费图清净,他要是总收不到钱,天天派人过来捣乱,我们生意也没法做不是?”徐仲林笑着表示没多大问题。
“我干的就是满街跑的事,三哥有啥事就说,别怕给我麻烦什么的,”石广升进屋坐下嘱咐道。
“成,遇到泼皮赖来闹事,我一定会去找你的,”徐三子走到锅灶跟前装豆沙。
翠桃早舀好五碗豆沙了,手忙脚乱的帮着放篮子里。
“我回衙门了,阿爹你们有事就去找我,”石广升起身出门不放心的又说了一遍。
“你甭操心了,这两天忙的昏天暗地的,你那铺子也没顾上,等过两天缓过来了,再去收拾你的铺子,”徐父跟在石广升身后唠叨,一直给他送出老远。
反而徐仲林兄弟只站在门口笑,没有送太远的路。
石广升走的没影了,黄妮收拾吃过的碗,发现碗里有二三十个钱,“大伯广升妹婿给钱了。”
徐父捡起碗里的钱装了没说话,也没说他心里的想法。
有了早上的一段小插曲,后面倒是很平常,时不时的有人上门吃个稀奇,一碗也不贵七个钱。
到晚上除了石广升的钱,一天总进账七十文,虽然生意冷清,可是看见真正的钱了,这很大的鼓舞了翠桃她们的信心。
第124章 事与愿违的
“芦苇这是干什么的?”翠桃经过前天昨天今天的忙碌,目前算是已经很能适应下来了。
天黑铺子关门一大家人吃过饭,忙了一天都分开休息了。
唯独芦苇没有睡的意思,她叫上徐仲林还有徐三子两口子,点了大灯在灶锅前忙碌。
“这是澄过的糯米面,也是正月吃小元宵汤圆的必备品,你们正月过来开门的时候,特别是十五十六搓出来,肯定好卖的很。”
芦苇说完双手给糯米面揉圆滑了,掰成两半分放着。
“给我舀点南瓜糊倒进来,”芦苇吩咐徐仲林指盆说道。
徐仲林起身舀了一勺南瓜倒盆里,打算还给再来一勺的。
“不用了,”芦苇说完给手里的团子扔盆里,左一遍右一遍的滚动面团子。
“本来不用这么费事,它要是干的糯米面,你直接舀南瓜汤兑进去和,差不多和个一息时间就行了,”芦苇说话的功夫手里的面团变成了黄色。
“仲林去烧开水了吧!三哥去打一盆凉开水放旁边回头用,”芦苇说完揪出小团,搓成小葡萄大放旁边的簸萝里。
翠桃看了稀奇洗干净手也跟着揪团子搓。
“三嫂别跟我揪团子了,你把那个白季子分成一大一小,大的像我这样,让三哥给你舀地瓜糊和了,和好也搓成小圆子待会下,”芦苇有点困了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
翠桃闻言赶紧抱了干净的盆,等徐三子倒了地瓜汁后,给糯面团迫不及待的放进去,学芦苇之前的模样揉啊揉,揉的团子黄了也均匀了,才一个个搓了单独放。
“水开了,”徐三子喊了一声。
芦苇没起身直接把簸萝递给过去,“一点点舀下锅里盖着烧开,它们要是飘起来了,就给捞出来放凉水里,这样是为了保证小圆子里的南瓜黄。”
“明早起来烧豆子的时候,把它们放台洞里保温加热,后面有人舍得吃,你就给一勺,一勺约么八九颗的样子,价钱得十五文一碗。”
“十五文?”徐三子闻言吃惊的看着芦苇。
“这是精米磨的面呀!十五文我还都嫌弃便宜了,你们自己去买的粮食,什么价格你们心里不是门清吗?”芦苇无语的说道,她也知道价格贵呀!可是粮食的价钱管的死死的。
徐三子一想到粮价不觉得贵了,价钱合理的没话说。
“记住了,要是人家舍得吃点名要了,你先把圆子在糖浆里卧一会,地瓜糖卧元宵最好吃了,你们今年先把这个市口局面打开,过完年根据生意再设新的东西出来卖。”
“这些本来是给小妹准备的,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的,”芦苇嘟嘟囔囔说着。
徐三子看了一眼徐仲林没说话,手里捞着飘起来的汤圆倒冷水里镇着。
翠桃闷头做手里的活不插话,一心都在搓圆子上面。
芦苇手里的南瓜搓完了,拿起没有颜色的搓起来,团子小不多时便结束了。
徐仲林始终烧着火没动位置,徐三子负责煮捞放冷水。
“凉好的汤圆摸起来能拿住了,就可以给倒出来放干盆里,明早用多少舀多少。”
“冬天冷,头天晚上做元宵放着没问题,夏天不能这么做,不然放着会馊的,夏天要你们辛苦一点四更天起来,得现搓现做用冰水镇着,”芦苇小声的交代道。
翠桃看水盆里飘的汤圆,小小的,黄白之间很是好看有胃口,“芦苇这个只能做黄色的吗?”
“能做好多种颜色呢!比如你要做绿色的,就找绿菜叶捣烂挤水出来和,你要做红色的,找苋菜挤汁兑进去,橙色用胡萝卜捣碎煮烂糊,像地瓜糊一样滤汁出来就行了,什么颜色都能弄出来的。”
“汤圆搓大的里面可以包好多东西,芝麻糊、菜,肉等,不是我教什么样它就什么样,你们可以自己创新做,”芦苇怕自己不加一句,他们就死板板的不动脑袋学。
翠桃越听眼睛睁的越大,目光有些热的看着芦苇。
“火弄清了吗?我困了,”芦苇感觉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来了六天,没有一天是睡好觉的,每天天不亮起来干活,晚上基本还是上半夜忙完才睡,来的第一天,甚至才睡了一个半时辰的觉,还要不停的说话教人做东西,她感觉非常的累。
“好了,休息吧!明天还要起早忙活,”徐仲林给灶洞火弄严实了,起身拿灯看妯娌俩进了里间,才转身跟他三哥走。
早晨起来徐仲林陪着他哥嫂卖豆沙,芦苇睡的差不多了出来洗漱。
“芦苇给你吃,”翠桃神秘的端了一碗豆沙递过来。
芦苇接过碗低头一看碗里放了,汤圆?这东西贵翠桃他们肯定舍不得吃的,翠桃给她这待遇可以呀!
“这有点贵……”
“好东西给你吃不贵,今早我们这个贵的卖了五碗!我一直以为南阳城里都是穷人,没想到能吃甜圆子的还不少呢!”翠桃都高兴坏了,迫不及待的在芦苇耳边分享高兴。
芦苇听了笑,“说明有的是人识货,五嫂她们呢?”
“去小妹那边铺子打扫卫生了,”翠桃老实的回道。
芦苇挑眉,“她今天过来了?”
“一早就过来了,芦苇小妹怀孕了,刚满三个整月的,看她模样有点不太好,走路都不敢走快了,公爹说给那边铺子整理出来,让我们辛苦一下,帮着维持到小妹生下娃,”翠桃竹筒倒豆的学着话。
芦苇听了没发表意见,跟她没关系她又不过来看,吃完手里的东西放下碗,“三嫂,你铺子里的东西都学会了吧?”
“会了,就是有点不熟生的很,”翠桃不好意思道。
“生不怕,每天都做那些事,三天不要就熟悉了,既然你会了我一会就要走了,我手里还有急事等着回去做,”芦苇看了一眼门外说完。
“啊,你不留下呀?小妹她铺子……”
“徐仲林会留下帮忙的,我的急事他最明白不过了,”芦苇打断了翠桃的话。
“那我帮你收拾东西?”翠桃接过空碗问。
“不用你收拾了,你安安心心的看你的铺子,”芦苇笑着摇摇头,起身回后面,把带来的东西原样包紧系好,出来就打算走了。
“我去喊六弟……”
“不要耽误他干活,三嫂咱们过年见了,”芦苇脚步轻快的出了铺子,心急如焚的朝城外赶回去。
下午徐仲林兄弟回来,翠桃急忙说道,“六弟芦苇走了,她说她有好急的事等着回去。”
徐仲林闻言愣了片刻,“她走多久了?”
“早上起来吃完饭就走了,”翠桃小心的观察徐仲林的表情。
“芦苇啥急……”
“三哥不懂,芦苇还真有好急的事,原本来的时候我们计划是三天回去的,这不结果耽误了六七天的功夫!”徐仲林皱眉说完。
“既然有急事,要不你也过去帮忙,我看那边缺人手挺厉害的,”徐三子去过豆庄晓得那边的情形什么样。
“我走了阿爹能愿意呀?”徐仲林笑,摇摇头进屋扛了木板走了。
“当家的,六弟跟芦苇不会生气了吧?”翠桃迟疑的担心道。
“别瞎说,她要急着走说明真有重要的事,他们看着也不像吵架的样,甜圆子卖的如何?”徐三子岔了话题问道。
翠桃高兴的脸都红了,靠近徐三子小声道;“早上到现在卖了八碗了!”
“这么好卖?”徐三子惊讶起来,他以为一碗十五文钱的贵东西是卖不掉的。
翠桃高兴的嗯了一声,余光看人进来赶紧上前招呼起来。
傍晚徐父听说六儿媳妇走了,皱皱眉到没人的地方问儿子。
“你媳妇啥大事呀?急在这一两天的走?你妹子还没学……”
“阿爹以为钱都是天上下雨下下来的?我们拿人家工钱随便可以耽误干活了?明明我提前大半个月就通知了,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这食材要不是我提前送来的,估计再待十天都开不了张,”徐仲林有些恼的说道。
“这事不怪你妹子,她身子不舒服……”
“那身体不舒服,嘴也不舒服吗?我们见她也不是一次两次面了,就光我送食材来都见了她三次。”
“我每次叮嘱她弄铺面,她答应的都跟脆钉样说好,结果我们真的来开张了,你来这么一出干啥呀?”
“家里的兄长们闲的这么多,明知自己身体不能操持事了,还不带口信回去叫人来忙?我们来那天明知道我们整理铺子了,干啥不让人过来说声一起弄?”
“别说芦苇有急事等着去做,就是我也是一心的事等着做呢,天天窝在这里,不是搞木板就是打扫铺子的。”
“三哥那边生意都开张四天了,小川的铺子还没有支撑起来,磨磨叽叽的说一声做一下,谁有时间跟你耗着呀?”
“干脆我们全家都不吃不喝了,天天就在这给他们修铺子算了,”徐仲林有些恼的怼完他爹转身走了。
徐父被儿子气的干瞪眼,看着儿子背影又不好发火,晓得闺女铺子这事做的,儿子侄子心里都不痛快。
“阿姐你回来了?就你一个人回来的?姐夫呢?”采薇看进门的姐姐惊喜不已。
“我心里惦记着酒缸,自己先回来的,你姐夫还留在府城帮忙呢!我的酒缸阿爹看了没?”芦苇找个地方坐下问道。
“阿爹看了,说天气冷发酵差不多要二十四五天,阿姐回来的正是时候,”采薇说完急忙跑去锅屋端了吃的出来。
芦苇接过饭狼吞虎咽的吃起,又就着采薇的手喝了一碗水,又累又饿又渴的。
“南瓜酒做的如何了?”
“南瓜酒一下被脚行要了好多,出价七十文一坛子,有多少要多少,顺和带人去你们房子那边天天做,约么明天可以把库房南瓜做完!”采薇喜滋滋的笑起来。
“他们不刨地?”芦苇挑眉。
“留二十个人开垦地,阿爹上次回来从脚行租了四匹马干田活,牲口跑起来比人快,顺和就带节省出来的人每天负责灌南瓜。”
“南瓜熟了酒不让那些人碰,都是我们自己挤酒出来,这几天忙的昏天暗地的,不过人忙的开心,希望天天这么忙,”采薇有些调皮的笑道
芦苇吃完饭歇了好一会,“线香你们怎么腾开手做的?”
“香早就做好了,夏天不忙的时候采了叶子回来,筛好没事就做香,专门留着天冷拿去府城卖的,现在偶尔不忙做香,留着年外卖,”采薇笑的颇为得意。
姐俩说了一会话,芦苇起身拿碗去洗,出来打开缸盖查看情况,缸里的东西算是发酵到了极致。
芦苇吃完早饭出来手洗了又洗,在干净的布上使劲擦了擦。
“坛子都烫洗干净了吧?”芦苇不放心的问旁边的采薇。
“都按照阿爹跟阿姐交代的步骤做的,”采薇睁大眼睛看她姐抱木桶过来。
“记清楚了这叫“酒甄”,是我们明年能不能买这里好田的重要东西,你要跟我好好学它,秀姑她们安排妥当了吗?”芦苇一边忙碌一边问采薇。
“给安排在我们做香的房子里忙着,阿爹说那边挤好酒封坛不用挪动搬的省事,”采薇小声嘀咕道。
芦苇呶呶嘴,“去把门关上。”
她吩咐完放下手上的抹布,揭开一早送到灶台跟前的缸,拿盆舀了一盆发酵的料,倒进烧开的滚水锅里。
采薇关好门回来,看锅里已经舀的快满了,木桶罩在铁锅上,她姐拿瓢正在沿锅边撒密密的稻糠。
“阿姐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吗?”采薇低声捏着嗓子问道。
“我做你看着吧!明天早起就换你做酒了,我在旁边教你,”芦苇说话的功夫放下瓢,拿起旁边一块不平整的木板,模样是向上两边靠内弯曲,放进木桶里斜插着。
“这块板叫“荷叶”,是一会水蒸气出酒的滑板,”芦苇说完让开身子给采薇看清楚。
采薇恨不得给眼睛睁成鸡蛋那么大,怕眼睛小了看不清漏了。
荷叶看完了,芦苇抱起一口旧锅放木桶上。
“这叫“天锅”,灶洞上面的锅装料子的叫地锅,地锅底下烧火出烟气,飘到天锅的屁股上凝成水。”
“正好落在木桶里斜插的荷叶上,水流就会顺着斜坡朝下流,一直流到这个小洞出口酒坛子里,”芦苇拉着妹妹看酒桶最下方,有一截尖尖的竹筒,对着一个空盆。
“阿姐我记住了,”采薇用力的点点头。
芦苇提了半桶凉水倒进天锅里。
“这天锅里的水必须是凉水,天锅水要比地锅水温度低,待会蒸酒的时候,只要锅里的水温热了高了,就要立刻换一锅凉水。”
“要换多久阿姐?”采薇手伸水里试了试。
“换到竹筒里不出酒为止,待会蒸酒的时候我会告诉的,”芦苇拿起飘沿着天锅和木桶的位置,倒稻糠给塞严实了。
“这里你舍得用布条也可以,布条是可以反复利用的,目的跟塞稻糠是一样的,都是怕地锅里的水汽沿着缝隙跑了。”
天锅的缝隙忙好后,芦苇蹲下给竹筒的接口处系了湿布巾,手腕粗的竹筒,对盆上搭了一块干净的湿布。
“阿姐这竹筒口搭湿布干啥?”采薇看她姐解释半天,唯独这块湿布没说。
“这块布可搭可不搭,主要是怕飘脏东西落酒里了,”芦苇说完去灶洞拨开柴火。
先是大火烧了半杯茶左右,才把火改成很小的火慢慢烧着。
“出酒了!出酒了!”采薇惊呼着指着滋滋的盆,满脸的开心喜悦,她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些东西。
芦苇看了笑没有太大的惊喜,这东西乡下老人基本都会做,以前天冷冬天想喝两口,没钱打酒,就自己在家发酵南瓜地瓜,借酒蒸子回家忙活两天就够喝一冬的了。
“木甄里出来的头一股酒不要喝,喝多了伤肝对身体不好,这头酒收集起来,以后给你提炼炮制香料用,还可以卖给别人泡醋用。”
芦苇给小半盆的酒挪开,竹筒下放着干净的酒坛子,滋滋的水流响在两姐妹的心头上。
“你去买酒总会听别人小二说,客官,你要哪锅酒呀?”
“他说的哪锅酒,是指:头锅就是盆里的那点加一整锅,那是酒蒙子酒虫专门要的,劲大辣嗓子普通人不常喝,会有点受不住它的后劲。”
“二锅三锅,是一大锅料里最好的精华,卖的也是最贵的酒,判断它是不是二三锅酒,懂的人喝一口就晓得了,辣口润喉喝完嘴里会有一点苦味,但是醉了醒后嘴里是甜味。”
“有一种勾兑的酒喝完是甜的,嘴甜烧嗓子,喝醉了醒来嘴苦脑壳也疼,酿造的醉了脑壳不咋疼,也有疼的这因人而异。”
“三锅四锅,味道略淡价钱也就下来了,五锅也就是尾锅酒没什么酒味了,基本上喝完后嘴里会有一点点的淡酸味,但是辛辣感还是存在的。”
“尾锅酒一般是你公公那样的人才会买,也不特指他,差不多是元国的贫民首选的酒,便宜六七十文就能买一坛子回去,来人待客有面子的很,”芦苇絮絮叨叨的给采薇详细讲解。
“怎么分出来什么锅呀阿姐?”采薇听的有些糊涂不明白,特别是二锅三锅有些模糊。
“这个好分,你看这天锅水了吗?”芦苇指着木桶上的锅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