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爸是这样打算的,我去叫采薇过来商量城里铺面的事,有些话还是要拿出来听个响的,不然黑不提白不提的让人琢磨,心里容易生误会了,”芦苇说完起身出去找人。
一杯茶的功夫回来了,进来的除了采薇,还有徐仲林庆和吉和等人。
“芦苇姐有啥事?”吉和开口问道。
“徐仲林你坐门口看着人别进来了,”芦苇对吉和笑了笑,指着木板让他们坐下。
“是这样的庆和阿弟,我跟你仲林哥打算明天不去府城,后天就得去,去府城的目的你们也是知道的,我们一直没有瞒过人,就是帮徐家人把吃的做起来。”
“我跟采薇也商量了好半天,想蹭石捕头的名声,多开几个铺子出来,铺子里做的东西,就用我们眼下豆庄里有的粗粮,收入分配除了小妹的铺面,其他的铺面有一间算一间,咱们必须都平分。”
“我不要芦苇姐……”
芦苇伸手打断了庆和的话,“你不要我给秀姑,这是她劳动该得的钱。”
“人员分配可能你们要吃点亏,徐家妇人出面去府城看着卖,毕竟有石姑爷罩着,没有地痞流氓敢随便去打扰她们,秀姑妯娌包括采薇,我就不打算给她们露面了,她们得留在这边做南瓜酒,还有你们的线香。”
“柳林村那边徐家包括我们自家,今年就断了线香材料没得做了,目前是全员闲着没事做,”芦苇说到这脸上都是无奈的笑。
庆和兄弟俩听完,眉头都要拧一起了,“要不我们把这边多的香叶粉送回去?”
“算了吧庆和阿弟,你们要是送树叶粉回去了,里正能给彭大叔好果子吃吗?”徐仲林摊手阻止道。
“你们心里别愧疚,线香他们做不了了,我们就给补在卖吃食上,府城铺面的事,就交给徐家人打理,我们半年拿一次分钱,还负责提供豆庄的材料。”
“比如,现在天冷做南瓜糖水、豆沙、南瓜饼子,地瓜下来了做地瓜糕点等,”
“春天出来什么东西,咱们就做什么东西。”
“夏天林子有许多的野果,就把野果打了回来洗干净,制成半成品送去府城卖,还有菜园子种的吃不完的菜。”
“秋天冬天配合柳林村的莲子,铺子一年四季都不会缺供应的材料,卖这些东西,也需要性格热情的人才行。”
“秀姑她们太老实了,我跟你阿嫂商量来商量去,决定还是给留在眼前豆庄做事,回头你们别声张,跟你佟大叔去把附近没开垦的荒地划了,跟着捡一年二年的便宜种,房子你们是一人一座,反正豆庄地基多的是。”
“敞开了随你盖呗!柳林村那边人太多了,生不出什么活路来,所以咱们必须苦着自己,来肥沃的好庄子冒险,目前这里头一年的苦已经挨过去了,往后的日子会一天比一天好,没道理苦自己家人吃,好处全便宜给了外人。”
“你们划好自己想要的地了,正好趁着外面干活的人都没走,跟他们合伙把自己的田地整理出来,外面那些人有的也要留下来扎根的,这偌大的豆庄如果不留人住。”
“他们干活的回去趁人都散了,难保他们不打回马枪来抢粮食,往后这里会慢慢的来更多的人,大概率来的庄民要给你们兄弟管着的。”
“我们管?”吉和张大了嘴巴,脸上又吃惊又兴奋,管庄民呀!像他大伯那样吗?
“这里我们能信的除了你阿兄,那就剩你们兄弟俩了,不给你们管,我敢给别人管呀?”佟父笑呵呵的拍腿道。
“可……可我不会呀!仲林哥不管……”
“我哪有时间管呀!那南林河房子还有顺和妹婿的房子,盖出来了以后做啥你们心里都清楚呀!”徐仲林眨眨眼的比划着,那意思两家人心知肚明的。
“我……我愿意管佟大叔,我就喜欢田里的活跟事,没那些弯弯绕绕的猜忌,”庆和激动的直搓手笑。
“我也是佟大叔,”吉和连忙表态。
佟父余光满意的看着闺女,这大饼画的真好!看,就这么给俩兄弟网鱼一般网了。
“你们不会管庄民没事,我阿爹会天天带着你们做事管人,以后你们会的多了,可不能像你大伯那样,带你们本族人欺负村民,”芦苇严肃的说了柳林村的弊病。
“我们可不会像我大伯,我们要是哪里做的不好,佟大叔你就拿鞭子抽我们,”庆和拍胸脯保证道。
芦苇听了差点给嘴笑裂了,瞧瞧!说了那么多好处都没激动,一听给个官当当管人,这立刻嗷一声就抢着要上的!
“那个吉和,我们这么安排你们心里没疙瘩吧?特别是给你媳妇留豆庄……”
“你看佟大叔说的,这安排的不是最妥当的吗?阿嫂给我们兄弟都当亲弟弟待,我们媳妇啥样阿嫂心里也门清呀!”
“她跟芦苇姐安排的是最合适的,我们靠田吃饭的,还不耽误手里做香,这不留下抓住机会捞田捞钱,咋的眼睛要飞呀?”吉和瞪着眼睛说道。
“你们跟你兄长一样,别看我顺和女婿老实,那心里其实都是明亮的,知道好机会不等人,错过了想再抓就没有了!”佟父慈和的拍了拍俩兄弟,语重心长的口气里是说不出的骄傲。
庆和兄弟挠头跟着嘿嘿的傻笑。
芦苇看事情说的差不多了,给了采薇一个眼神。
采薇起身飞快的跑出去,片刻的功夫端来两碗热腾腾的豆沙。
“庆和吉和回来的刚好,趁热给豆沙吃了尝尝味,我们打算就做这东西卖呢!”采薇朗声进来给兄弟一人一碗。
“什么?”庆和接过碗闻了闻,有股甜香裹豆香。
吉和一副猪八戒吃人参果,接了碗就舀了一大勺,好吃!他有些说不清话的眯眼笑,一碗豆沙三下五除二就没了。
“阿嫂还有吗?”
“有,专门给你们留的,”采薇笑着接过碗转身又去给盛了一碗过来。
俩兄弟在家吃了两碗豆沙,才心满意足的下地去干活。
徐仲林去库房整理豆子,还有破皮的番薯挑出来,打算先行一趟给送到府城,那边也要做准备工作了。
“阿姐你真的真的好厉害!就是……”采薇崇拜的看着她姐笑,眸光深处都是纠结矛盾。
芦苇目光定定的看着采薇,“你不怕我吗?”
“不怕,我自己的阿姐我才不怕,不管你变成啥样了,你都是护着我的阿姐,”采薇目光突然微红起来抱住芦苇。
芦苇有些僵硬的回抱采薇,“我其实没有变的很厉害,就是昏迷的时候,梦里看见了阿爹在哭。”
“他说对不起我们,还要我好好的带着你们活下去,特别是棒槌,梦里阿爹还把他没回家这些年里,出门走镖的新鲜事,一样一样说给我听,我喜欢听那些没见过的东西,也喜欢做那些没见过的新鲜事。”
“醒来后我怕别人说我是妖怪,所以不敢告诉你跟阿娘,我没有故意骗你不说的意思,我也知道自己跟以前不一样了,你肯定会奇怪的,但是我没想好怎么跟你说,你……”
第121章 让人想发火
“你不说是对的阿姐,人嘴有毒,你说出来要是被人听到了,不知会被传成什么样,算阿爹还有点良心,死了几年去地下还挂记起我们了。”
采薇眼底的纠结没有了,全变成了释然和开心,她擦了擦眼泪哭笑着说不出的放心。
她阿姐是没有变的!没有变就意味着,这是她真实的阿姐。
芦苇暗暗看采薇的表情,觉得这个理由她比较信服了,早知道采薇这么容易接受这个说法,她就早点编了说出来,害得她每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真是个聪明有心的姑娘!从她平时不注意的话里,还有做的事里,猜到她可能非本人了。
“可能阿爹后悔了吧!佟家眼下只有棒槌了,姑母他们也不知活没活,他下去了阿爷肯定拿破鞋打他了,要不他咋舍得来保佑我的?”
“打得好!”采薇龇牙笑,眼底深处的彷徨迷茫冲散的干净晴朗
“采薇,回去了别跟阿娘提,我怕阿娘……”
“我才不跟阿娘说呢!是阿爹先对不起我们的,再说阿娘眼下日子过的多快活呀?我们干嘛还让她惦记死去的人?”
“阿姐,我不怕对你说,我现在嫁人后越发理解阿娘的苦楚了,我觉得这个阿爹是顶顶好的,比我们亲阿爹好,”采薇的神色冷漠了不少,可以想见她亲爹没给她留下多少好形象。
“有奶就是娘,”芦苇点了一下采薇的脑袋笑骂。
采薇挺着胸脯笑没反驳,愉快的跑去南瓜屋里做酒去了。
晚上芦苇收拾自己宝贵的东西放起来,出来给徐仲林帮忙捡东西。
次日一早天不亮,在彭顺和的护送下去了府城,当日晚上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一车的酒坛子回来。
“阿爹,二掌柜带信让你过去面谈,我没有立刻答应他,你要去跟他谈吗?”徐仲林回来的第一时间不是卸东西,而是去屋里找佟父说话。
“屋里现在有多少南瓜酒了?”佟父想了想问彭顺和。
“有六七十坛子了,”彭顺和把采薇跟他说的转而说给了岳父。
佟父敲了敲桌子,“这样顺和,明天我跟你姐夫他们去府城谈南瓜酒,你一早领着庆和他们去量地,只一样任何话都不要说,地量出来了等我回来再登记,你们该翻地翻地,明白吗?”
彭顺和使劲点点头,“明白了。”
“行,你现在去悄悄的通知油勺子,让他再通知留下的人,庆和吉和那里也要打招呼,先给他们俩兄弟在附近挑好田地,挑多少地都可以的,但是不能误了我们明年的活,明年底就要过契了,让他们量力而行,”佟父又交代了一句,
彭顺和闻言出门打了弯,先去了自己兄弟屋里说话,交代好了,才出来找了油勺子他们,一切都在心照不宣的默契里进行的。
第二天一早蒙蒙细雨中,佟父徐仲林推着车,芦苇背着筐,三人出发去了府城。
彭顺和肃着脸带人去附近量田地,低头对着油勺子耳语道。
“都把地量在一起,量的四分五散的不好种,现在可以量多点田地出来,明年正式过府衙了,你们要量力而行了。”
“彭管事放心,佟大叔的好心我们理解的,”油勺子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咳嗽一声对着田埂殷切的人一挥手。
“大家伙吃的都是良心饭,佟大叔可是好心好意提醒的,你们要是得了吃的还不知好歹,老天爷到时候都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想想佟大叔先放走的人?”
“白得一年的粮食呀!你们愿意嘴松到时候被官府上家拉粮走?累一年白忙活了?”
“那不行,这事我们都得烂肚里,谁要是显摆说了,我张多田知道了第一个去找他拼命,我家里老老小小可都饿的不能看,”张多田说完眨了眨泪眼。
“张大哥说的没错,谁家也没嫌弃粮食多的,我们量田地,量好了都记着自己的地,回头佟大叔弄种子回来撒会登记名字的,你们借了种子明年春收了,记得还给佟大叔,”油勺子挥手笑。
“这个我甘愿还!还了代表我丰收了,”人群里的人忍不住笑回道。
“说得好!我们等着大丰收,量田!”油勺子一声令下,五六十人着急忙慌的撒丫子跑。
干活这么久,油勺子还从没见人心这么齐过,个个脸上都是由衷的开心。
庆和兄弟的田并没有第一个量,他们反而谦让了其他人先量,方圆几百里有的是田地种,干嘛争那点蝇头小利的?
采薇站在家门口朝田里看,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阿姐就是会说,免费让那些人种好多田,一年后过契,那些人肯定不敢多要田了,有的甚至还不要田了,那这些开垦出来的田,自然而然就都是她们的田了。
为了抓住一年白得的粮食,那些人肯定会想方设法上粪肥肥田,后面不要田了,她们在给捡过来,田呢也被开了,田土也被养活性了,这不仅省了她们开田的人工钱,还省了粪肥钱,又省了明年的管饭呦!都自给自足了也该吃自己的饭了。
采薇越想越高兴乐呵,恨不的田里那些人们,给周围的荒田全要了才高兴。
不得不说芦苇商人的嘴脸暴露了,她想马儿跑,还要马儿不吃她的草,又想马儿膘肥体壮的,怎么解决?当然是搞创收呀!
有了一年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自主创收,后面上镣子省了彼此间好多的事。
“你没跟你妹妹说收拾铺面吗?”芦苇指着灰扑扑的铺子,脏的蜘蛛网都快满了。
“我说了呀!我还肯定的告诉她,明天你就过来了呀!”徐仲林皱眉茫然的回道。
小妹咋回事?说了怎么跟没说一样呢?这铺子一点都没收拾?
“想必是被别的事情忙住了,仲林把破皮的地瓜送你三哥铺里放好,然后赶紧回柳林村接你阿爹跟嫂子们过来,让大伙来了帮着一起打扫卫生。”
“我们也不能总在府城待着,豆庄那边忙的一件接一件的事情堆着,”佟父微微对闺女摇摇头,温和的吩咐徐仲林忙起来。
徐仲林急忙打开他三哥的铺面,推车进去把东西放好,小跑着拿盆打水回来泡豆子,重要的食材忙好了,推空车回柳林村接人拿东西了。
“小妹现在身价不一样了,孬好也是捕头娘子,她弄不弄铺子的活,要她徐家兄弟说,你当阿嫂的尽力做好自己的本份,经济越来越好,没有哪个人会给你嘴里硬塞饭的道理,”佟父小声的教导闺女。
芦苇抱着她的罐子捣泥,脸上一派无所谓的样子,“用采薇的话说,我才不愿意捧她呢!徐家其她人捧着她顺着她,那是她们的事。”
佟父白了一眼闺女笑,“我抱酒去脚行了,这边你忙的差不多了就快回去,酒缸估计发酵的差不多了。”
“好,等徐仲林老爹来安排吧!”芦苇没有抬头的回答道。
佟父抱着酒匆匆的去了脚行,从脚行完事直接回了豆庄,这边是没有再来了。
下午过半徐父带着儿子儿媳,浩浩荡荡的来了六七个人,就连小川草果跟着来帮忙了。
徐父先背手到闺女的四间铺脸转了转,眼底藏着不虞,不过也没当儿子的面说出来,毕竟也是出嫁的闺女了。
“你媳妇呢?”徐父看一家人打扫铺面,忙的灰头土脸的却没看见六儿媳妇。
“她在忙自己的事情,这多人打扫铺子不缺她一个,”徐仲林简单的说了一句,就把话题岔开了,
洗扫麻的活交给翠桃她们了,屋里修补钉木板则是徐三子兄弟干着。
徐仲林跟他爹把带来的土胚加急制成锅,明后天就要煮烧了,搞半天空空的屋子啥也没有。
一家人忙的人仰马翻的一直干到半夜,铺子才打扫出来两间,主要以徐三子的铺子为主,然后是小川的,先把锅热起来,剩下的门脸接着打扫置办就是了。
芦苇忙完手里的活出来,已经是上半夜快结束了,看徐家人一脸的疲惫不堪。
她抿了抿嘴看着徐仲林皱眉,“你做事太没有章法了,前十来天就让你送信来府城通知,你倒是全身心的依赖你妹子,现在临时抓瞎弄铺子,好生生的要耽误至少五天时间。”
“你总不能什么都要我跟阿爹说,然后万事给你安排妥当的,你是个人高马大的人呀?”
“不用脑袋用你脚想想,做豆沙要不要烧火?要不要锅?要不准备用具?铺子里制不制堂食的板子?这些就算你不会没弄过,你总应该看过别人的小食铺子吧?”
徐仲林被说的低下了头,这事真的是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他真没想过这么多的问题。
“算了,跟你说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来,我们现在来核对料子,豆子泡了吧?”芦苇拿木碳灰记数。
“泡了,我一到府城就泡……”
“去把阿爹让带来的木桶搬出来,清点一下勺子铲子盆,”芦苇打断了徐仲林多余的话。
徐三子在旁听了,转身有眼力的搬出一个大木桶,一抬手把木桶里的东西倒进空的大盆里。
“勺子大小有六把,铲子抓拉有九个,葫芦瓢有一串,小木盆七个,中木盆有七个,大的有十个,这什么木盒子有十多个……”
屋里安静的掉根针都清晰可闻,只有徐三子报数的声音。
芦苇拿着木板走到两口锅台跟前。
“徐仲林记一下,待会我说缺的东西,你明早赶紧推车回去拉过来,两口大锅,我记得阿爹屋里有多的,一车木柴要送来,明天先弄过来急用,后面缓过来再继续送。”
“还有家里有木板块,就尽量也弄过来,这铺子里要钉点桌子,不可能都端回去吃吧?那要堂食的怎么办?”
“三哥明天一早去窑厂看看,掏点品相不好但是可以用的碗,还有勺子。”
“五哥八弟继续去你们铺子砌锅出来,屋里的桌子板凳能做就带做了,阿爹他们目前紧着第一个小食铺子起来,等这边忙安稳了,才能去你们那边支应,那时候都要过年了,还能上哪赚到钱呀?”
“我们明白了,”徐五子徐八子急忙点头说好。
“明天看样子铺子开不了火了,那我们就熬糖活,明天晚上,我希望能看到有睡的地方出来,”芦苇面无表情的看着徐仲林。
徐仲林羞愧的低着头,枉他自认为机灵聪明的!咋没想到睡觉的床呢?
“这事怪我,仲林不仅通知了小妹,也通知了我,是我没想到这些问题,”徐父看了看空荡荡的铺子。
心里直叹气,都是眼面前的活事,儿媳妇不一样一样指出来,他们还真没看见想起来。
“自己找个地方猫一夜吧!”芦苇看着困的睁不开眼的小川草果,丢下话去了铺子最深处,拿了木板垫着,双手抱着膝盖蹲坐着打起了瞌睡。
“老六,这事不怪你……”徐三子看弟弟晦暗的脸忙安慰起来。
“我没事的阿爹,你们找个地方去睡觉吧,”徐仲林扯嘴给了一个笑脸。
徐父张了张嘴,无声的挥挥手带着侄儿去了小川的铺子里睡了。
徐仲林默默的拿起木锤,走到破烂的门跟前细心的给修补起来。
“老六……”
“三哥我一直以为我挺聪明的,也觉得我能配的上芦苇,结果这段时间去豆庄那边干活,我觉的我甚至都比不上老实的顺和妹婿了。”
“他做事都不需要岳父多嘴吩咐,一块田活怎么做,做什么样,适合撒什么样的种子,该安排多少人,什么时间能干结束,我从未听岳父或者谁,开口说一句半句的。”
“如果是他早早的得了嘱咐修铺子,今天我们过来,这会都应该熬糖活了!是我一直没有变通生活,一直把家人停留在以前的印象上,”徐仲林说着说着,不知为什么吞一声笑起来。
徐三子目光呆滞了许久,“我是你三哥,以后有啥事我第一个站你的,小妹她出嫁了,是石家的妇人了,你心里别伤心。”
徐仲林摇摇头,“我一点都不伤心,芦苇跟我说过,人随着身份地位的转变会发生变化,是我没当回事!”
“小妹没处理铺子,她心里大概是想,娘家兄嫂多,会因为她捕头娘子的身份,自然把铺子弄弄的好好的,她到时候拍着手上门收钱就成了,反正我们是要靠妹婿照应的,即使心里生气她不淳朴了,也依旧会给她弄的好好的。”
“芦苇骂的一点错都没有,这事做的确实是我的错……”
“你这不想的挺明白吗?那为什么还闭眼靠别人呀?”芦苇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
徐仲林徐三子扭头看说话的芦苇。
芦苇上前一步坐下,拿着刨子一边擦门,一边低声吐槽道。
“你一个七尺的男人,不知万事不能靠别人吗?知道“靠”字怎么来的吗?靠字最底下拆了是个非,就是靠不住的意思,靠人人会跑,靠山山会倒,就是靠你自己还有倒下的一天。”
“做人聪敏机灵点肯定是好的,可你不能聪明的飘在空中,那稳当吗?我们的聪明,应该是脚踏实地的扎根才是最稳的。”
“石广升只是一个捕头而已,你们全家就狐假虎威的捧着他,那以后要是遇到比他更大的人物呢?难道这铺子就不活了?”
“我们实际上并不需要靠他什么,踏踏实实做自己的小食,借他的名声在这里站稳当了,不要什么阿猫阿狗都上门找碴,慢慢的咱们的铺子做出名声地位了,那时候基本也用不到他的名声了。”
“常年开门做铺食的人,你总要跟各种官差打交道吧?俗话说见面三分情,不亲平常来往说说也亲了,这么大的南阳城,靠一个石广升的名字,并没有那么大的威慑力!”
徐三子被一阵凉风吹的打哆嗦,发蒙的脑瓜清醒了。
“芦苇说的没错,我们自在的做好我们自己的小食,地保费也不省了,每个月该给多少,一个子都不缺他们,省的到时候拉扯一大套的情面事。”
徐仲林默默的点头表示同意了。
三人一边说话一边修门,大半个时辰的功夫,总算给破门修补出来了。
徐仲林给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冷风,回头看小川哆嗦的身体也不抖了。
“赶紧睡一觉吧!明早东西快点弄来完,剩下的就该加紧弄床铺出来了,到时候从铺子中间拦一道木板,最后面的留着睡人,前面就是熬豆沙卖豆沙了,”芦苇打着哈欠说完摸黑去了最里面坐下。
兄弟俩回到那边打了一个盹,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急忙爬起来,徐仲林推车疯狂往家跑,赶在中午前,给紧要的锅和木柴送回来。
徐三子则是朝窑厂挑碗,用最少的钱挑了一挑碗勺回来,他带回来的东西交给翠桃清洗,抱着多余门板竖在屋里朝后一点。
叮叮哐哐的忙了一上午,铺子里顿时忙的有模样了起来。
徐父围着灶台在芦苇的指导下,砌成了一个长台子出来,然后把刨光的木板钉上去,当宽大的台面用,台面上还掏了五六个洞出来,木盒子坐进去是正正好的。
人腿站的位置是三层空间,用破开的竹蔑给包裹出来,留着放碗放盆等物品。
芦苇早上起来就抱着木板凿刻,一直刻到中午才结束,让徐三子拿去木坊子花钱上绿漆。
下午徐三子兴冲冲的跑回来,“上的行不行?”
“可以,你们都记住这几个字,它叫“徐记小食铺”,这里以后就是有名字的了,”芦苇对她身边围着的人笑道。
徐父听完浑浊的眼睛顿时亮了,徐家几辈子土里刨食的人,到儿子这辈子拥有铺脸了!虽然铺脸不咋的,可是那也是有了呀!
翠桃小川娘她们傻笑,反正也轮不到她们当家作主,家里男人咋说她们做,总之不给拖后腿就是了。
“三哥把门牌给挂上,我跟三嫂她们要熬糖浆了,明天一早放鞭炮开张!”芦苇笑呵呵的吩咐道。
徐三子拿着木牌神色郑重到门口,左跑右跑看了好半天,最后在他认为最合适的位置,给门牌钉上了。
“徐记小食铺!”他嘴里反复念叨了好久,脸上不自觉的带着笑容上扬。
黄妮跟小川娘洗切番薯,翠桃忙的锅上锅下烧火煮。
芦苇把泡的豆子跟莲子端出来滤水,倒进漏筛里放通风的地方晾着。
下午时间过半番薯煮烂糊温了,芦苇擦干净手来到锅前。
“三嫂五嫂黄妮你们都过来看着,熬糖的活你们都要学会的,”芦苇卷起袖子,把滤布铺在大木盆里,从锅里舀了瓜糊出来滤水。
滤过的水重新倒进干净的锅里,让黄妮帮忙烧火煮开,看人站在烟雾缭绕的锅前搅水。
“看见这挤过的瓜糊了没?把它放到台上这个木盒洞里,为的是锅里有暗火起保温作用。”
“芦苇这锅一直搅吗?”翠桃有些胆小的问道。
她之前一直都喊芦苇六弟妹的,看小川娘喊芦苇妹妹,她觉得自己喊的太生份了,也就改口叫亲切的芦苇。
“也不是一直搅,要时不时抄底搅拌,防止糊底了糖浆有味道,”芦苇被喊的愣了一下,回过神如常的回答问题。
“好甜呀!”小川娘手对着锅不停的搂气,锅里翻滚的雾气有股香甜的味道。
“这个要熬到天黑出糖了会更香甜,明早起早点把豆子熬了,天亮了正好赶上卖,”芦苇看了一眼锅里说完。
几人一听目光亮的都耀眼,下午干活徐父跟徐三子的眼睛,总是有意无意的看着糖锅。
傍晚时分徐仲林推着晃晃的车停门口了,车上有高矮不一的椅子,还有简陋的几张桌子,推车上打底的是木棒木板。
“你自己一个人在家做好的?”徐父讶异的指着车上的桌子惊问儿子。
“是棒槌帮我一起做的,”徐仲林手忙脚乱的把车上桌椅放下来,喝了一口水歇了一会,走到芦苇跟前耳语道;
“我现在带三哥去把地保费给了?”
芦苇回身想了一下,“给了吧!你晓得说什么样的话吧?”
“当然,我虽然是石捕头的大舅哥,可我们更是地保们罩着的人,做人得识趣讲规矩,”徐仲林笑着拍了拍胸膛。
“小徐东家是个懂事的!”芦苇取笑的打趣徐仲林。
“别的需要我添置什么吗?”徐仲林笑罢看了屋里一圈,多嘴的问了一句。
芦苇看了一眼灶台,“你去找我包袱里拿两贯钱,不是说粮铺挂牌了吗?买点糯米回来碾,还要买点精面。”
“拿你的什么钱?这是大家伙的铺子,我去找阿爹拿钱去,”徐仲林说完扭身就伸手去找徐父要钱了。
徐父在门外听闻用处,跑回屋里拿出两贯钱给六儿子。
徐仲林跟他三哥颠颠的跑去了粮铺子,总共跑了三家铺子,才买齐两贯钱的糯米和精面,回来的时候手上还拿了一小块肉,进屋放下东西再次鬼祟的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