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情绪在优雅冷静和歇斯底里间反复横跳。
最终,她决定回国。
沈父得知消息,是掩不住的欢喜与期待。
沈确表面不动声色,照常处理事务,其实内心也在暗暗期待。
而沈二夫人,则是肉眼可见的畏惧,终日惶惶。
年少的沈念安,则只是懵懂,不知道那个传说中的大妈回来,意味着什么。
一夜后,沈大夫人落地S市。
沈确期待的哥哥,也一同回来了。
可他看到的,是一个眼神疏离,对他客气点头仿佛陌生人的沈家长子。
沈确甚至没在老宅住满两天,就搬回了自己在市区的公寓,极少再踏足这个令人窒息的家。
而岁月并未磨平沈大夫人的恨意,偶尔反而更加疯狂。
她将所有怨,都倾泻在年纪不大的沈念安身上。
沈父心里满是失而复得的疼惜,对她几乎百依百顺,对沈念安遭受的一切,视而不见。
沈念安不明白,为什么从前疼爱她的父亲,现在只会无视她的哭泣。
母亲也只敢偷偷落泪,不让她去找哥哥。
她说:“念安乖,别闹,别到处说,不然你爸爸会更不喜欢我们,你也不想永远失去爸爸,对吗?”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年,压抑而漫长。
直到有一次,沈确回到老宅,无意间看到沈念安胳膊上新旧交叠的掐痕和青紫,他瞬间明白了这两年这个妹妹过的是什么日子。
因为他从前,也是如此。
他第一次去找父亲理论。
沈父却不耐烦地挥挥手,不以为意:“你大妈就是心里苦,发泄发泄,她一个小女人,能有多大力气?”
“让念安涂点药就好了,别大惊小怪。”
那一刻,沈确看着父亲,心底最后对亲情的期待,彻底凉透。
他什么都没说,直接带走了沈念安。
与此同时,不幸的是,沈大哥出了车祸,双腿再也站不起来。
噩耗传来,沈大夫人彻底疯了。
她时而哭喊着是自己不该回国,害了孩子;
时而又尖利地指控,是沈确这个野种蓄谋已久。
沈父悲痛欲绝,一遍遍跟她解释,那真的只是一场意外。
可沈夫人不信,她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一半时间清醒冷静,一半时间疯狂地诅咒沈确和整个沈家。
直到今年,沈确二十七岁。
沈氏在他手中愈发庞大,权势煊赫,稳住了四大世家之一的地位。
不过,二十多年过去,世家早已渐渐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现在的年轻人,更习惯称之为:沈氏财阀。
秋千再次轻轻晃悠起来,苏浅浅的思绪从那段往事中抽离出来。
她纤细的眉尖微微蹙起,小脸上没什么表情。
“确实有点可怜。”她无声地喃喃。
“但还是好讨厌。”她撇撇嘴。
想起他刚才在宴会厅里那副轻佻的样子,还有更早之前那令人作呕的觊觎,那点刚生出的同情立刻烟消云散。
得想想怎么虐虐他呢?
苏浅浅歪着小脑袋沉思。
肯定要告诉阿聿的,他那个脾气,要是知道了沈确那些龌龊心思,怕是能立刻把沈氏掀个底朝天,下手绝不会留情。
该怎么让他发现呢?
苏浅浅正窝在秋千上出神,脑子里转着各种的小念头。
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她还没来得及回头,一双温热的大手便从后面轻轻捂住了她的眼睛,带着她熟悉的的乌木冷香。
“猜猜是谁?”含笑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刻意压低了声线。
苏浅浅的嘴角忍不住弯起,真幼稚。
但又不想他太得意,故意嘟起嘴,软声抱怨:“阿聿,你吓到我了!”
顾承聿低笑着松开手,绕到她面前。
大冷天的,他只穿着简单的黑色衬衫,身形挺拔高大,几乎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他的影子里。
他俯身,手撑在秋千椅两侧,将她困在方寸之间,仔细打量着她的小脸。
“一个人躲在这里想什么?嗯?”
“连我过来都没听见。”
苏浅浅心里咯噔一下,那些小心思,目前可不能让他知道。
毕竟,她一举一动都在他眼皮子底下,根本没法解释她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她眼神飘忽了一下,伸出小手揪住他的衬衫,小声倒打一耙:
“就是发呆嘛,而且你突然出现,吓我一跳,我心跳现在都好快,都怪你……”
她拉着他的大手,按在自己左胸口,那里砰砰跳得有些急。
只是不是惊吓,而是有些心虚。
顾承聿感受到小姑娘微快的心跳,眼神软了下来。
他顺势将人从秋千上整个抱起来,自己坐下,让她侧坐在自己腿上,紧紧圈在怀里。
“好,我的错。”他从善如流地认错,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她微凉的脸颊。
“我不该吓唬我们浅浅。”
“那要怎么才肯原谅我?嗯?”
苏浅浅顺势窝进他的怀里,小脸贴着他脖颈,凉凉的小手也塞了过去,汲取着他的体温,声音闷闷地带着娇气:
“要哄哄才行。”
顾承聿从喉咙里发出低笑,大手轻拍着她的背,像给一只炸毛的猫咪顺毛,“那浅浅说怎么哄?”
“给你买新出的蓝钻?还是给你送豪华游艇?”
“不要那些乱七八糟的。”苏浅浅在他怀里摇摇头,发丝蹭得他下巴痒痒的。
“现在就要哄。”
顾承聿挑眉,明白了。
他低下头,薄唇轻轻吻了吻她的发顶,又顺着下来,吻了吻她的额头、鼻尖,最后在那微微嘟起的娇嫩红唇上缱绻地厮磨了一会儿,直到感觉怀里的人身子软了下来,才微微退开,嗓音低哑地问:“这样哄,行不行?”
苏浅浅沾到他的气息,心里才好受了一些,其实今晚沈确和那个外国人,都让她不开心了,只不过她比较会自己安慰自己而已。
她眼睛亮晶晶的,仰起一张精致的小脸,望着顾承聿,满意地点点头,小小声:“嗯……勉强原谅你了。”
顾承聿失笑,屈指刮了下她的鼻尖:“娇气包。”
他抱着她站起身,“回家了。”
“哎,我的鞋……”苏浅浅指了指地上的高跟鞋。
顾承聿瞥了一眼,毫不在意:“不要了。”
“可是……”
“明天让人给你买新的。”
说完,他便抱着她,大步流星地朝着外面走去。
苏浅浅乖乖搂住他的脖子,把脸靠在他肩上,偷偷弯起了眼睛。
那些关于沈确的烦心事,暂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反正,有阿聿在呢,她只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引导他去查,沈确肯定会受到惩罚。
沈确刚刚见完该见的人,喝完该喝的酒,几乎是立刻就寻了出来。
他脚步匆匆,走向那片静谧的花园。
晚风送来隐约的花香,他也看见了不远处,两人亲昵的身影。
女孩的小臂自然而然地环上男人的脖颈,小脸乖巧地埋在承聿肩窝,跟在他面前冷淡的模样,判若两人。
顾承聿侧头,不知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引得她一记小锤锤,转头又把小脸更深地埋起来,羞得不敢见人。
沈确停在原地,甚至往角落里退了两步。
他一直看着他们,直到两人消失在转角。
为什么每一次,他都是来晚的那一个?
今天他找她来宴会,是想找个机会告诉她,顾夫人的口风从未变过,承聿那边一定会娶一位门当户对的财阀千金。
她苏浅浅再得他宠爱,最终也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情人。
但他不一样。
沈家经历过上一辈那场荒唐事,宗族里对嫡庶的偏见早已看淡了许多。
至于娶谁,只要性格好,身家清白,不至于太拿不出手,便不会有太大阻力。
而他父亲自己年轻时就是个恋爱脑,更不会来管他娶谁。
他想告诉她,如果她愿意,他可以给她一个正式的名分。
这些话在他心里翻腾了许久,他甚至已经想好了该如何开口。
可现在……
他看着那空荡荡的秋千架,看着地上的高跟鞋,所有未曾出口的话,都哽在喉咙里。
他又错过了一次机会。
又是周一,大学的梧桐树叶落了一地。
苏浅浅穿着奶白色毛衣和牛仔裤,看着身边还穿着露脐卫衣的秦雨薇,忍不住开口:“薇薇,你真的不冷吗?”
秦雨薇甩了甩短发:“冷什么呀,习惯就好啦”
“你看那些女明星,大冬天走红毯不都这样?”
“再说,要是被我边上那些塑料姐妹花拍到丑照,能笑话死!”
“放心吧浅浅,我身体好着呢。”
结果话说完没两天。
秦雨薇就付出了代价,她发烧了。
烧得迷迷糊糊,还嘴硬说不去医院。
苏浅浅没办法,硬是强拉着她去了周家的顶级私立医院。
安排好秦雨薇输液,苏浅浅刚刚出门,打算给她买点喝的,润润嗓子。
没走两步,走廊转角不远处,她听到一个温和的男声:“你总是这么着急,医生说希望不大,何必一次次折腾。”
另一个声音是她耳熟的,没了往日的散漫,带着固执:“万一呢?总得试试。”
“而且我要是不尽心些,你又像从前那般疏远我怎么办?”
是沈确?
苏浅浅停住脚步,探头望去。
只见沈确正推着一架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穿着浅色毛衣的男人,眉眼间与沈确有几分相似,却更显柔和。
他哪怕坐在轮椅上,脸上也不见丝毫阴霾,反而有些清朗的笑意。
这就是……沈家那位鲜少露面的长子?
而他们旁边,开着门的诊室内,站着一位金发碧眼的外国医生,旁边还有周予安陪着,似乎正在讨论着什么。
苏浅浅瞬间明白了。
原来沈确从未放弃过让他哥哥重新站起来的希望,这次怕是又找到了什么顶尖名医,立刻就把人拉来了。
苏浅浅站在转角,愣了一会,久久未动。
她身后不远的病房门开了,烧得有点晕乎的秦雨薇,推着输液的架子探出头来:“浅浅,你怎么站着不动,我的水……”
她的声音不大,但熟悉的名字,让沈确立马侧过头来。
秦雨薇也挪到苏浅浅身边,看到了走廊那边的景象,眼睛一下子瞪圆了。
话没过脑子,就脱口而出:“沈确?沈大哥?你们怎么凑在一起?”
她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沈确在看到苏浅浅的那一瞬间,有些狼狈地想躲开,转而又被秦雨薇的态度激怒。
往日他一个人的时候,随她们怎么想。
可当着他哥哥的面,她这副姿态,不是存心找事吗?
“与你无关。”沈确的声音冷得很,目光锐利地扫过秦雨薇,带着明显的驱逐意味。
沈大哥倒是依旧温和,对着苏浅浅和秦雨薇微微颔首解释:
“外头的传闻大都不真实,只是碍于母亲才一直没有站出来澄清。”
“我跟小确,我们关系很好的。”
“哥!”沈确打断他,不愿意他多说。
他不了解外面世界的人,他们只愿意听自己想听的,只愿意看自己想看的,所有的解释都是浪费口舌。
就像当年车祸的证据链那么清晰,就是意外,但几乎没有人愿意相信。
他们都认为,是他动手害了自己的亲哥哥。
沈确不想当着苏浅浅的面发火,推着轮椅,想尽快离开这个让他感到难堪的地方。
他心绪不宁,推得有些急。
放在沈大哥膝盖上的病历滑落下来。
沈确没有察觉,兀自推着哥哥往前走。
沈大哥感觉到了弟弟紧绷的情绪,他微微叹了口气,没有提醒他东西掉了。
苏浅浅看着那掉落的病历,又看了看兄弟俩的背影,轻轻对秦雨薇说了声:“等我一会。”
她小跑过去,蹲下身,将病例捡了起来。
然后她又快跑了几步,追上前面的两人。
“沈确。”
“你哥哥的病历掉了。”
沈确的脚步顿住,背影僵了一下。
他缓缓转过身。
苏浅浅将病历递过去,眼神平静。
沈确也在看她,他看见她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探究、惊讶。
就像只是在医院走廊里,帮一个陌生人捡起了掉落的物品。
沈确接过那份病历。
她的平静,反而让他感到疑惑。
他出声,声音带着干涩:“你就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问完他就后悔了,这无异于主动揭开那段过去。
苏浅浅闻言,倒是很轻地笑了一下。
“奇怪什么?奇怪一个踩着兄弟上位的人,为什么会私下带着的哥哥,来求医问药?”
她目光坦然地看着他:“我有眼睛,我会自己看。”
说完,她不再过多停留,转身就朝着秦雨薇走去。
沈确愣在原地,手里捏着那份病历,指尖微微用力。
他知道,她说的是实话。
她真得,一点偏见都没有。
坐在轮椅上的沈大哥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也算难得吃到了弟弟感情上的瓜。
他轻轻开口,声音带着调侃:“这小姑娘,看着就通透干净。”
“阿确,你如果喜欢,就认真去追。”
沈确低下头,看着手里那份病历,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他推着哥哥继续慢慢往前走,声音低沉,带着落寞:
“哥,我也想的。”
“可惜啊,人家心里,早早就有了别人。”
晚上,云顶公寓。
顾承聿早早回来了,换上了深灰色的家居长裤和黑色T恤,靠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他一边等他的小姑娘回家,一边拿着小号在微博给夸她的评论点赞。
将近七点,门开了,苏浅浅走了进来。
她踢掉脚上的小皮鞋,穿着袜子,就扑向了沙发上的男人。
顾承聿在她进门时就已经放下了平板,十分熟练地张开手臂,将她整个接住,圈进怀里。
“怎么才回来?”他低头,下巴蹭了蹭她柔软的发顶,闻到她身上还带着淡淡的医院消毒水味,眉头拧了一下。
是去医院了?
苏浅浅在他怀里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整个人软绵绵地窝着,声音带着倦意:“薇薇发烧了,陪她在医院待了好久……”
她一边说着,一边觉得他身上好暖。
她微微抬起两只冰凉的小脚,左脚勾右脚,右脚勾左脚,互相灵活地脱掉袜子。
然后直接把光裸的小脚丫,塞进了他T恤下摆,贴上了他紧实滚烫的腹肌。
“唔……”顾承聿被她冰得肌肉绷紧,喉间溢出一声低哼。
但他却并没有推开她,反而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的小脚丫更加舒服得贴着自己。
同时大手也覆盖上去,轻轻揉捏着她纤细的脚踝和足背,帮她取暖。
他一边摸着,一边感慨。
要不是每次亲完她的玉足,她就娇气地不许他再亲她的小嘴,他真想现在就低头,好好香几口这嫩生生的小脚丫。
苏浅浅闭着眼,享受着他体贴的伺候,声音又软又糯:
“明明也没干什么,就是看着薇薇输液,但感觉比上一整天的表演课还累人。”
“哎~照顾病人真不容易。”
顾承聿听着,眉头又皱了起来。
他空着的那只手探上她的额头,试了试温度,又摸摸她的脸颊和手心,确认不烫才稍微放心。
他语气难得严肃:“你前两天不还说她厉害,穿得薄,跃跃欲试吗?现在看到下场了?”
“秦雨薇那就是自己作的,天冷了不知道加衣服,要风度不要温度,活该受罪。”
“你不许学她,听见没?”
“嗯嗯。”苏浅浅乖乖地点着小脑袋,她不想打针,还是得听话。
顾承聿捏了捏她的鼻尖,继续絮絮叨叨地训话:“还有,下次她再生病,让方晴去照顾,你不准再陪着往医院跑。”
“万一被传染了怎么办?你身子本来就比旁人弱些,经不起折腾。”
他说着,又想起上次她生病的难受样。
随即把小姑娘又往怀里紧了紧,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沉下去,带着偏执的认真:
“在我这儿,别人都不重要,你最重要。”
“所以,你得给我好好的,一点差错都不能有。”
苏浅浅被他这一连串的唠叨逗得心里甜丝丝的,那点疲惫仿佛也消散了不少。
她在他怀里抬起头,眨巴着水润的杏眼,软乎乎地撒娇:“知道啦,阿聿最好了,最疼我了……”
她伸出细白的胳膊环住他的脖子,主动仰起小脸,在他下颌线上轻轻啄了一下:
“我都听阿聿的,以后多穿点,也不随便往医院跑了,好不好?”
顾承聿被她这娇憨的模样,弄得一点脾气都没了,心软成一滩水。
他低头,含住那两片娇嫩的红唇,勾勾缠缠起来,直到她气喘吁吁,才意犹未尽地松开。
“乖浅浅。”他哑声呢喃。
顾承聿大手抚着她的后背,帮着她平复呼吸。
他忽然想起什么,缓缓开口:
“之前那件嫩绿色的小裙子,不是被我连咬带扯地,不小心弄坏了吗?”
“今天品牌方送了不少新款式过来,都挂在衣帽间了。”
“本来想等你回来,哄你挨个穿给我看看的。”
他顿了顿,叹了口气,语气带着点遗憾:“不过暂时还是算了,留着等春天,再穿给我看。”
毕竟,虽然公寓室内很暖和,但他害怕她着凉,不敢冒险。
顾承聿那点旖旎的心思淡了些。
苏浅浅趴在他胸口听着,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她抬起小脸,下巴抵着他结实的胸膛,眨巴着水润的杏眼,声音又软又娇,还带着点委屈:
“阿聿,你不说新衣服我都忘了,之前去南湾穿的那套水蓝色的,你还记得吗?”
苏浅浅小声嘟囔:“那套……好像丢了一件。”
她有些难以启齿地继续道:“而且丢的是下面……”
“那条连着那块小布料的小短裙,不见了……”
顾承聿闻言,倒是没太在意。
南湾那晚混乱又激烈,事后他也没太留意这些细节。
他捏了捏她的小下巴,随口道:“大概落在私汤了,估计是收拾的佣人粗心,当普通的脏衣物处理了。”
“丢了就丢了,明天让人再送一样的过来。”
“不行!”苏浅浅却忽然搂紧了他的腰,小脸满是羞窘,声音都带上了着急。
“那上面……说不定还有我的……反正不能让别人捡到!”
“万一那个佣人没丢,而是收起来了怎么办?我会羞死的!”
她越说越急,整个人在他怀里不安地扭动:“阿聿,你去找找嘛……”
“问问那天收拾的佣人,一定要找回来好不好?”
顾承聿看着她这副又羞又急,快要哭出来的小模样,先是觉得有些好笑,这点小事也值得急成这样?
但随即,脑子转了一圈,觉得她说的在理。
尤其是一想到那件小布料,上面说不定还有她的味道,要是被心怀不轨的人捡走……
他肯定不能忍。
顾承聿安抚小姑娘:“好,我明天就让赵特助亲自去查,一定把东西找回来。”
苏浅浅见他答应,心里悄悄松了口气,目的达成一半。
但面上还是那副娇怯的样子,软软地趴在他怀里,小声道:“嗯,阿聿,你一定要找回来哦……”
顾承聿低头看着她雪白的肩颈线,想着她那天的样子,刚刚淡下去的旖旎心思又冒了头,烧得他喉咙发干。
他原本规规矩矩放在她背上的大手,开始缓缓下滑,悄悄来到她挺翘的臀线。
他低哑地开口:“衣服的事不用担心,现在脚还凉不凉?让我检查看看,捂暖和了没有……”
说着,他将她重新放倒在沙发上,去捉她的脚踝。
苏浅浅惊呼一声,连忙手脚并用地缠住他,红着脸小声求饶:“阿聿!不要这样……”
“我们回房间好不好?别在这里了,每次张姨都要换沙发,好羞人。”
顾承聿看着她的娇态,低笑出声,依了她,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卧室。
“行,回房间,我再来好好检查。”
“只是宝宝,张姨打扫房间,也一样会发现的……”
隔天,顾氏的办公室内,气压低得骇人。
赵特助垂首站在办公桌前,身上都是冷汗,他甚至不敢抬头看顾承聿的脸色。
顾承聿面前摆着一个平板,屏幕上是一段监控画面,南湾度假村。
总统套房的走廊,一个穿着佣人制服的女子,手里捧着的托盘上,正是苏小姐那件失踪的连体短裙。
最终,送进了沈确的房间。
赵特助的声音发紧:“那天的佣人说,是沈少这样吩咐的。”
“监控调出来了,确实是送进了沈少的房间。”
“经手的那名佣人也带来了,就在外面。”
顾承聿坐在皮椅上,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比发火时更让人恐惧。
什么时候?从什么时候开始,沈确有了那些龌龊的心思?
“让人进来。”终于,顾承聿开口了,声音很冷。
办公室门被推开,那名南湾的佣人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
她甚至不敢抬头,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顾少,那是沈少的吩咐,我不敢不从……”她语无伦次。
“说清楚。”
顾承聿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那天,沈确过去,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佣人断断续续地回忆:“那天,沈少让我们先出去,自己在汤泉那边过来待了一会,然后出来脸色就不太好看。”
“他叫住我,指着那边石头上苏小姐落下的那件小衣服,说:里面的东西,收拾一下,送到我房间去。”
佣人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他还说了一句:不用洗。”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下一秒。
“砰——!”
顾承聿猛地站起身,直接掀翻了沉重的实木办公桌。
桌上的文件、电脑、显示器稀里哗啦地散了一地,发出一声巨响。
他胸口剧烈起伏,那双总是傲慢冷漠的丹凤眼里,此刻满是骇人的风暴,濒临失控。
“滚出去!”他看向地上抖成筛糠的佣人,声音嘶哑。
佣人连滚爬带地逃了出去。
赵特助也吓得大气不敢出,僵在原地。
顾承聿脑子里开始胡乱想一些画面,那件水蓝色短裙,被沈确拿在手里……
他会干什么?
要女孩子私密的衣物,他还能干什么?
顾承聿猛地一脚踹在翻倒的桌角上,又发出一声砰响。
一想到沈确可能对着那件沾染了她味道的私密衣物做了什么,他就想杀人。
那是他顾承聿的女人,沈确他怎么敢的?
他怎么敢用那么肮脏的心思去觊觎,甚至用这种下作的方式去意淫?
他转过身,对着吓得不轻的赵特助:
“去查沈确。”
“我要让他知道,动我的东西,会是什么下场。”
晚上,几辆黑色的轿车驶入沈确所住的高级公寓地下车库。
顾承聿率先下车,身形挺拔,脸色冷峻。
他身后跟着几个面容冷硬的生面孔,都是顾家培养的人,只从家主和继承人调遣,从不过问缘由。
电梯直达顶层。
为首的保镖上前,不着痕迹地破开了沈确公寓的智能门锁。
顾承聿迈步进去,目光扫过客厅。
极简的风格,昂贵的艺术品,但缺乏生活气息。
“找除了卧室以外的其他地方。”
那几个训练有素的手下立刻分散开来,动作迅捷地开始搜查。
顾承聿自己走进卧室。
他拉开抽屉,里面是一些文件。
顾承聿环顾周围,目光落在衣帽间。
他走过去。
里面空间很大,分区明确。
西装、衬衫、休闲装井然有序。
最显眼的地方,放着一个黑色礼品盒,很突兀。
顾承聿走过去,打开盒子。
看见了苏浅浅那件短裙。
他伸出手,指尖触碰那柔软的布料,然后猛地将它抓了出来,紧紧攥在手里。
这一刻,所有的怀疑、愤怒、还有那种被兄弟背叛觊觎的恶心感,达到了顶峰。
“呵……”顾承聿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冷笑。
他攥着那件短裙,指节用力,手背青筋暴起。
他走了出去,对着顾家的人,冷声吩咐:“都出去。”
那几个手下立刻停下动作,退出了公寓,并带上了门。
偌大的公寓里,只剩下顾承聿一个人。
半个小时后,门被推开。
沈确一边松着领带一边走进来,脸上带着疲惫。
当他看到站在客厅中央、背对着他的那个高大身影时,动作顿住,瞳孔骤然收缩。
沈确注意到了,顾承聿手上攥着的衣裙。
空气凝滞,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沈确的目光死死盯在那蓝色布料上,脸色变了几变。
最终勉强扯出一个玩世不恭的笑,语气轻松:“哟,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儿来了?”
“再说,我们从前不都是这样的吗?”
“何必这么大费周章,认真计较?”
最后那句话,带着明显的试探。
顾承聿缓缓转过身。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却黑沉得吓人。
他冷声开口:“沈确,我有没有告诉过你——”
“她不一样!”
伴随着这声低吼,顾承聿猛地冲了过去,一拳狠狠砸在沈确的脸上。
沈确猝不及防,直接被这一拳打得踉跄着撞在身后的酒柜上,昂贵的酒噼里啪啦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