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这个时候了,怎么可能有困意?
“不困。”
“那你今天怎么没……”
她眨眨眼,主要是还惦记自己的任务。
虽然自己有两手准备,不过,还是要江厌配合才行。
他拧眉,几乎要被气笑。
“我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有兴致。”
“噢。”
江厌垂眸看她,“失望?”
“我可没有,只不过觉得最后一晚,你还这么安静,很稀奇。”
“呵。”他哼笑,“下次躺在你床上的男人,就是邱震了。”
黎汐见真服了。
“你三句话不离他,不如你把他留下来。”
“不是么?”
懒得和他争辩,免得说不过。
黎汐见干脆开门见山些,“你到底做不做?不做我就睡觉了。”
下一秒,江厌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做。”
毕竟下次开荤的时间……
还不知道会不会有下次。
可他吻完抚完,已经是要蓄势待发的状态,黎汐见却突然躲开了!
“等等,你今天能用套吗?”
黎汐见把手伸进枕头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比之前用过的更宽些,上面赫然印着两个大字——凸点。
江厌嗤一声,“这是黎律师嫌不够刺激了。”
真看出来是拿他当婚前消遣了,各种各样的都想试试。
她的脸已经开始发烫,伸手去推江厌的胸膛,“你能把嘴巴闭起来吗?”
总要说些自己答不上来的话!
“黎律师要求真多,一不付费,二不出力,还不让说话。”
她不让,他就偏要说。
黎汐见终于恼了,翻身就要下床。
被直接扯回来,“做完这次,等下去浴室用。”
她抗议,“我明天还要走呢,就一次!”
“两次。”
“你再讨价还价,我就去客厅睡。”
江厌掐住黎汐见的腰,指尖故意一路下滑,惹得她发颤。
“确定?以后邱震可未必能像我这样满足你。”
她真是听不下去他左一个邱震,右一个邱震的提了,索性哼笑嘲讽。
“我发现你们男人真的很盲目自信!你怎么就知道他比你体力差呢?你怎么就知道邱震哥不会比你厉害多了?”
“哦,好。”
江厌淡定点头,“很好。”
几个小时后。
他抬手再去拿那个小盒子,晃了晃,空无一物,随手扔到黎汐见身上。
“黎律师,买少了,没够用。”
她已经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整个人都好像刚从水里被捞出来的一样!
“江厌,我累了。”
真累了。
“那不行。”
他赤着上身,下床套上西裤,从衣柜里随便扯出来件短袖,拿打火机给自己点根烟,“等着,我去买新的。”
“……”
到最后,只剩江厌一个人还有力气换床单。
太潮了,没法睡。
怀里,黎汐见已经睡得很沉了。
她抱着他的手臂,整个人像小猫似的蜷缩着,难得的乖巧。
江厌拿过手机来,黑眸瞥一眼时间。
凌晨四点。
这是她躺在自己身旁的最后一晚。
怎么舍得合眼?
他依旧习惯性的用手指去绕黎汐见的一缕头发,想了想,给公司财务发了条消息。
【把黎汐见的银行卡信息发给我。】
原本还想多和江厌说几句话,结果自己一觉就睡到大天亮。
不仅如此,这双腿,就好像是两条棒槌一样,走路都总是要往前摔!
“江厌呢?”
她走出卧室,看向客厅里的杨姐。
“江先生一早就走了,早餐是他身边那个叫阿正的送过来的。”
“……”
黎汐见转身回去拿手机,才发现江氏集团给自己转了一笔钱。
再看微信上,江厌不但把头像改成了自己的那张脸部素描画,还发了条朋友圈,是自己画给他的那张。
她返回对话框界面又确认了一遍。
他没有发来任何消息。
连句再见也没有。
“这男人……”
说好的最后彼此好好告别,非得不按契约来。
江氏大厦,总裁办公室里。
桌子上堆了好几份文件,可江厌一个都没翻,半个字都看不下去。
“他们走了?”
阿正迟疑了下,点头,“嗯,已经离开了出租房,现在正前往港岛机场。”
他都已经把车钥匙攥在手心里,随时等着自家总裁一声令下,前往机场截人。
然而,这声命令一直没等来。
江厌点燃了第三根烟,指尖没了黎汐见的头发盘玩,就开始一下一下的按打火机。
又过了十五分钟,阿正肉眼可见的开始着急了。
“江总,现在他们应该快到机场了!”
这再不去,真就来不及了。
江厌抬了抬眉骨,去看他,“她提了留下的要求,我答应不了。”
所以即使去了,能如何?
阿正抿唇,不敢再说话。
手里的车钥匙刚想不着痕迹的放回口袋里,突然,江厌从椅子上站起身。
“走。”
“去哪?”
“去机场。”
“……”
他就知道,江总肯定得去!
前往机场的路上,黎汐见已经第五次低头去看手机了。
没有江厌的消息。
真连句再见也不说?
她本来原定计划,想着只要离开出租房,就立刻把他的微信电话号,任何联系方式都拉黑,断的干干净净,不拖泥带水。
但,计划终归是计划。
飞机起飞后,再删也不迟。
“汐见,昨晚下过雨后,今天港岛的天空很蓝,你看看。”
邱震指了指车窗外。
黎汐见的眸子看过去,确实,蓝得好像刚洗过一般。
人家离别时,是深夜,是暴雨,是难舍难分。
轮到自己倒好,天是晴朗的,江厌是没消息的。
“我问了燕子,京林今天气温也很适宜,咱们下飞机以后应该不会温差太大。”
“嗯。”她点点头,看着邱震给小米条拿酸甜糕,小家伙却摇摇头,没伸手。
“我想吃草莓塔。”
很明显的,邱震的身体停顿了下,而后笑笑,“机场那边应该有卖的,等咱们下了车,我就抱你去买,好吗?”
黎梨歪着头,思考了下,“会比草莓塔叔叔送给我的草莓塔更好吃吗?”
“会的。”
邱震摸摸她的小脑袋,“实在不行,我亲自学怎么做草莓塔,好不好?”
听到这个,小米条总算是脸上出现点笑容。
“好,要多放草莓的!”
“小米条想放多少,咱们就放多少。”
黎汐见收回视线,又一次去看手机。
这次还真有个消息,不过不是微信,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发给自己的。
【黎汐见,你这个卑劣的冒牌货,只会让人觉得恶心!现在不过是仗着阿厌不知道你曾做过的事情,为钱卖自己,骗了他三年,如果他知道了,肯定会后悔碰过你,你将变成他这辈子的一个污点!】
不用回拨,她也能猜到是谁。
最主要的是,上面的文字,自己没一句话是能反驳的。
身旁,邱震似乎看到了她拿手机发呆许久,于是开口道,“汐见,这里的一切都结束了。”
“我……”
“删了他吧,别等了。”
黎汐见垂下长睫,指尖却还在迟疑。
车子突然就来了个急刹。
司机一时吓得有些懵,说话哆哆嗦嗦,“前,前面有辆迈巴赫堵住了咱们。”
身着墨色西装,就如同自己第一次在总裁办公室见他时那样,冷着俊脸,矜贵倨傲。
漆黑的眼眸只是看过来,就能精准的与她对视。
没有任何偏差。
黎汐见想下车,却被邱震拦下。
“汐见,别去。”
“他都来了,你觉得我不下去可能吗?”
江厌这个人,只要他想做的,那谁也阻止不了。
如果自己坚持不下去,那毫无疑问的,他能把这个车都拆开。
“那你还回京林么?”
“……回。”
不回京林自己能去哪?
“我等你。”
下了车,黎汐见就走向了江厌。
“不是大早上就玩消失么?怎么还来拦车。”
“我喜欢。”
他迈开长腿上前一步,指尖终于又能绕到她的发丝了,“你总说我不遵守约定,呐,来和你告别了。”
黎汐见仰头看江厌,“我还说过让你别来送我。”
“所以你还没到机场,这是在半路。”
她语塞。
发现江厌要是不做总裁,其实也有当律师的潜质。
黎汐见深呼一口气,笑笑,“好,挺好,那我欠你的人情就算还上了,咱们两清!江总,祝你以后事业蒸蒸日上,一路平坦,不再有麻烦和棘手的事。”
她伸出手,可江厌却不握。
“睡都睡过了,冠冕堂皇的话就免了。”他攥住她手腕,用些力一扯,将人拉进怀里,“黎汐见,不准忘记我。”
到了最后,他还是这样霸道。
不过这次她满足他,点点头。
“放心,忘不掉。”
话都说完了,黎汐见想后退一步回去。
可江厌却不肯松手。
她又等了一会儿,再动,还是这样。
“江厌?”
“别动,最后一分钟。”
“好。”
黎汐见在仅剩十秒的时候,也回抱了他。
“江厌,你要好好的。”
“你和我说再见。”
她摇头,“这个也免了吧,不会有再见的时候了。”
黎汐见说完,肩膀突然无预警的凉了一下!
似有湿润在衣料上漫开……
下一秒。
江厌松开人,仗着身高不低头,就没人能看到他的表情,冷声开口,“走了。”
“……”
“再见。”
他就偏要说!
与上次回来不同,这次带的东西多,大包小包的。
这还是提前寄回来一些,不然可能都拿不动。
邱燕早早的就在接机口等着了,看到他们的身影,使劲的举手挥着。
“这里,这里这里!”
黎汐见无奈,脚上走快些,“你刚做完手术,别抻到了。”
“做的是微创,出院以后就没什么事情了,我这后天都有官司开庭,恢复工作啦。”邱燕说着,伸出双手把黎梨抱到怀里,“小米条!想燕子阿姨没?”
“想啦。”在飞机上已经睡足觉的小米条还凑过去亲了一口,“特别特别特别想。”
“你这鬼精灵,小嘴跟抹了蜜似的!”邱燕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明天我带你去玩具大世界,随便挑,全场消费由燕子阿姨买单。”
黎汐见赶紧道,“她玩具真的够多了,寄回来的那两箱,里面大多数都是她的东西。”
“切,这你就不懂了,玩具总是新的好。”
她还要再说什么,被邱震打断,“就让燕子买吧,她喜欢小米条,这是她俩的事儿。”
“我是怕她被惯坏。”
“就这么一个,惯坏能怎样?”
把整个玩具大世界都买下来,也没多少钱。
黎汐见说不过,只能想着以后有机会再还这个人情。
上了车后,这幸好开来的是一辆商务,不然都放不下邱燕和小米条。
两个人叽叽喳喳的,相差二十多岁,还能聊的这么投机。
黎汐见坐在第二排,抬手将车窗降下。
外面有些带着湿气的风就灌了进来。
京林和港岛天气还是差蛮多的,这边上午就下了点小雨,下午还能感觉到雨后的气息呢。
靠在椅子上沉默许久,她又习惯性的去看手机。
微信上,那个素描头像已经不在了。
感觉界面突然就空落落的,仿佛再也不会怀着期待去点开微信,它变回了一种社交工具。
仅此而已。
“汐见,先送你回家,你和小米条休息休息。”
听到邱震的声音,她才猛地回过神来。
“不用,我把东西放到家里后,咱们就去医院看阿姨。”
黎汐见心里还惦记这个事情呢。
“嗯。”邱震点头,“也好。”
今天江氏集团,上上下下都感受到了阴郁的气氛。
一场股东会议,从开始到结束,谁也不敢多说半个字。
生怕说错了什么,直接被总裁开除。
下午五点钟,会议终于结束。
江厌站起身走出会议室,门外守着的阿正立刻跟上,“江总,黎律师安全抵达京林了。”
他颀长的身体一顿,漆黑的眼瞥过去。
“以后不要再提她。”
“是,江总。”
江厌大步回到办公室,翻开桌子上的文件,浓眉始终拧着。
“这是一组做的项目综述材料?”
秘书忙不迭点头,“是。”
“我只给一次修改机会,改不满意,一组就解散。”
他都没把文件给秘书,而是直接扔到了办公室门口!
要知道,这可是江氏集团的项目一组啊……
如果真解散了,那可不是件小事。
没一会儿,助理敲门进来,话说得小心翼翼,“江总,您驳回了和许氏的加入,可该项目信托与资管方面,目前还是要靠许总的资源,所以远盛那边的负责人刚才打电话过来,说希望您能再考虑一下。”
“江氏不能做银行优先级资金?”
“……能。”
下句话,他再开口就得是骂人了。
“我现在就去协调。”
总办的门被关上,偌大的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了江厌一个人。
他伸手去拿烟盒,停顿一秒,又扔下,换成拿手机。
指尖滑动,点开,试探性的给黎汐见微信账号发了个【1】。
又是熟悉的秒回——【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每次她抽身迅速得就好像,早就不耐烦了,早就等这么一天了。
江厌攥着手机,西装袖口微微下滑,露出一截冷白的腕骨,箍着墨色衬衫。
眸色无尽的沉下去,喉结滚动。
行,她不是能删么?
自己也删!
比谁心狠,他江厌就没输过。
指尖点开微信,点开对话框,点开黎汐见的头像,然后看到了“删除联系人”五个红字。
绷着俊脸,他按下了删除联系人。
结果又跳出来新的提示,删除联系人后,会连同聊天记录一起都删掉!
江厌眼睛瞪着这行字,就好像在瞪着黎汐见一样。
硬生生看了十几分钟。
终究,是没下得去手点最后这一步。
因为黎汐见那边已经删了,那他们这段时间的点点滴滴,只在自己手机上有这独一份儿了。
如果自己也删掉,那就彻底被抹去了似的。
他不想。
江厌本来是气黎汐见,现在变成气自己了。
退出删除界面,他在对话框里给黎汐见发了条消息。
【算你狠。】
秒出红色感叹号。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
江厌想砸手机。
去医院探望病人,黎汐见总不能空手去。
她在手机上提前联系了一个之前认识卖珍稀补品的,然后付了钱,让对方直接送到医院去。
不然如果自己拎着去,免不了又得推搡客气一会。
抱着女儿和邱震刚进医院病房,邱母就把送东西的事情说了,话里话外都是对黎汐见的喜欢与欣赏。
“汐见,阿姨这次手术会怎么样,还不知道呢,医生都说了,成功率不大。”
“现在医疗发展的这么好,阿姨,您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唉!我都活这么大岁数了,倒也没什么,只是你说我这一双儿女……都还没个着落。”邱母叹气,“连死都死不瞑目。”
黎汐见一听,连忙摆手,“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邱震哥事业发展的这么好,找个女朋友还不容易?那是他太挑剔了,至于燕子,她是还没有玩够呢,等遇到合适的,自然就定下来了。”
“还是你贴心,最会安慰人。”邱母拉过她的手,抚了抚,“我要是能有你这样的儿媳,就心满意足了。”
其实这话,黎汐见不是第一次听。
只不过之前单纯觉得邱母是想要一个性子像自己的儿媳,而不是指自己。
毕竟哪个有钱人家,不想找个年轻漂亮的小丫头娶进门?
都不用说邱震的财产与势力了,单论普通寻常人家,也没几个愿意接纳未婚带个孩子的女人。
所以她真没往其他地方想。
可现在……
邱震已经向自己挑明,那这话再听,就好像没那么单纯了。
“阿姨,邱震哥这么优秀,肯定能找个比我多一万倍的。”
她说完,就感觉到了有一道视线向自己投来。
这病房里一共只有自己,邱母和邱震,不难猜的。
“哎呀,光顾着聊天了,汐见你还没吃饭吧?邱震,你快带着她和小米条下楼去吃点东西!这医院附近没什么好吃的,开车走远些找找。”
黎汐见抱着女儿起身,“不用,我就是惦记,过来看一眼,回家以后我就给小米条做饭了,而且这刚从港岛回来,很多东西要收拾呢。”
“那你去收拾吧,外面天色也不早了,阿姨不留你了,明天你再来。”
“行,那我先走了,您别想太多,生病最忌讳还同时有压力了。”
邱震也站起来,“妈,我去送汐见。”
“嗯,去吧。”
两个人抱着孩子从医院住院部走下楼,邱震先开的口。
“买那些东西干嘛,很贵。”
“一点都不贵,还不到从港岛回京林的机票钱多呢。”黎汐见笑笑,“不过我真不太懂这些,你让阿姨服用之前先问问医生,看建不建议吃。”
她就只会挑贵的,也不懂什么寒热避讳之类。
“只要是你送的,感觉就算是个苹果,我妈都开心的合不拢嘴。”
“阿姨那是盼望你能早些有个女朋友。”
邱震身形顿了下,然后才去按车钥匙,单手替她们母女俩打开车门,“这事急不得。”
他也坐进了车里,没有再继续围绕着女朋友的话题。
“汐见,你这也回京林了,打算什么时候回律所上班?”
黎汐见想想,“我准备等确定了怀孕的。”
万一要是没怀,自己还得再去折腾第二套方案,接官司的话恐怕会耽误。
邱震的眼眸黯了黯,不过很快情绪就被掩盖掉。
“那你孕早期,也不能做太繁琐的工作,跑法院更是有风险,这样吧,你还是继续把小米条送去早教中心那边,然后来律所做些简单的文员工作,查证和开庭都先别接了,然后我按照事务律师的标准给你发薪水。”
他知道黎汐见闲不下来的。
果然,她考虑了下,点头,“那也行。”
虽然赚的少些,不过工作清闲,真有急事还能随时请假离开,大不了晚上回家加班。
沉了口气,邱震好像直到此刻,才算是真的放松一些。
“另外,京林这边的医生,我认识许多,尤其是做试管的,如果你需要。”
黎汐见抿唇,“嗯。”
不过她还是希望自己能像五年前那样,是自然有的。
带着女儿回到家。
黎汐见突然觉得家里少了杨姐,真令自己有些不习惯。
这哄完女儿睡觉,才能出来收拾行李,然后把该洗的衣服塞进洗衣机,该叠进衣柜的都放回去。
低头一忙,就快到十二点钟了。
直直腰,她拿着最后的几件衣服进卧室。
目光一晃,突然觉得不对劲。
这里面……
到底还是掺了件江厌的衣服。
黎汐见拿出来,都不用打开,就知道这是之前江厌借给自己后不要的那个短袖。
可她明明记得这衣服,留在了出租房里啊。
难道它自己跑进行李箱的?
黎汐见看着看着,突然就无预警的红了眼眶。
“江厌,你真是个讨厌鬼、神经病,非得让我带回来点属于你的东西……”
她气得扔到床上,停顿了下,又拿回来。
这么宽松,适合当睡衣。
反正他也不会知道自己是扔了还是穿着。
总算是都整理完毕,黎汐见长舒一口气,到浴室洗了个澡。
出来后,她套上了江厌的短袖坐在床边。
原本觉得自己折腾一天,肯定会很乏累,可躺下后,才发现压根就没什么困意。
睡不着。
拿过手机来瞥一眼时间。
凌晨一点钟。
这个时候,江厌应该已经睡着了吧?
毕竟他白天工作那么多。
不过也说不准,主要是看他怀里有没有女人。
想到这里,黎汐见垂眸抿了抿唇,竟点开微信,暗戳戳的把江厌的账号从黑名单里拽了出来。
是的,她没删。
只是扔进了黑名单。
黎汐见有些好奇,上次自己刚离港,江厌就把头像换回了和林茵茵的婚纱照,那这次自己永远离开,他会不会立马又换了回去?
前后刷新了两遍。
唔,还是素描画,而且能看到他的朋友圈——那副出自自己之手的江厌侧脸。
他这就是没删了自己。
其实挺不像江厌那有仇必报个性的。
她也说不出来此刻是什么心情。
是希望被删,还是不希望。
把账号又重新拖进黑名单,黎汐见放下手机闭上眼,因为穿着江厌的衣服,鼻间还能闻到那种独属于他的气息。
突然间感觉这次去港岛,好像是一场梦。
如果不是这件短袖的存在证明了真实性,就真的会让黎汐见恍然觉得这是幻觉。
是因为自己五年前的离开太突然,而幻想出来的一段梦境。
港岛,半山别墅主卧里。
江厌哪里睡得着?
那种亲密陪伴过后又突然离开的落差感,是个人都难适应接受。
实在闭不上眼,他索性起身给自己摸了根烟。
可打火机都按下了,这烟却到底也没点燃。
扯过手机来,江厌发了条消息给黎汐见。
【烟,一根。】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不回就当你同意了。】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黎汐见,你这个蠢兔子。】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拒收,拒收!
江厌宣布,这将是他这辈子最讨厌看到的一段话。
没心情抽烟了,烟盒打火机都扔到一边去。
站起来到浴室想冲个澡——抬眸,这里居然也有黎汐见的痕迹。
“阴魂不散。”
江厌臭着脸又回到床上,拿手机给黎汐见的号码拨过去。
是被拉黑的忙音。
再给她发短信。
【黎汐见,你给我回来,现在给我回来!】
【你人情只还了两个,还差一个没还!】
可是两条短信,都提示发送失败。
明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江厌还是烦躁到想弄死人。
卧室里待不下去,他索性到庭院中想坐一会儿,透透气,免得闷死自己。
阿正听到了动静,也立刻从副卧室起床跟上,“江总。”
“你睡,不用管我。”
“还是陪您吧。”
他站到了江厌身边,抿唇不再说话。
这两个大男人,就这么直挺挺的待了近二十分钟,浮躁的心境是一点也没缓解。
江厌侧过脸瞥阿正一眼,后者立刻道,“江总,黎律师一个人带孩子回的住处,再没人跟进去。”
尤其是邱震。
“……我问你了?”
“没有,是我主动想说的。”
江厌冷哼一声,“她都走了,晚上跟谁睡,我才不关心。”
阿正虽然没接话,却沉了口气。
这直接点燃了江厌的怒火,“你是黎汐见的人,还是我的人?!”
“当然是您的,我只是觉得,如果江总真的那么舍不得,不如就向黎律师……低个头呢?”
“呵。”
他阴恻恻的扯唇笑,转身去主卧里把手机拿出来,扔给了阿正。
“微信拉黑,电话号拉黑,短信都发不过去,我还怎么低头?”
“……”
“我他妈是不低头么?我他妈是没招了!”
黎汐见提出的条件,但凡自己能答应,他绝对不犹豫。
可是,他真的不能不管林珊。
他不能无视曾经那三年被她保护的点滴,当做没发生过。
那自己就连个人都算不上。
“阿正,我失明的时候如果没有那个女骗子,可能我早就死了。”
只要那老东西传宗接代的计划成功,江家有了其他血脉能够被他控制,那自己这个私生子就完全没有了利用价值。
母亲好歹跟过他一回,死心塌地的,因为他的欺骗遭受了多少白眼,到头来都没能被善待一点点,更何况自己这个和他都没见过几面的陌生人!
“当时我无能,除了以自己要挟老东西外,没任何其他办法,其实好几次晚上那个女骗子回来的迟了,我碰她,她会嘶一声时,我都知道她被欺负了。”
因为自己看不到,她就不承认,只说是磕了碰了。
但谁磕碰会每次都伤到脸?
这是阿正第一次听到自家领导提及失明时的事情。
他低头沉默,很难想象那段时间,依江总的性子,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这一辈子都欠她的,现在把人找回来,我却欠她的更多了,因为我以前说过,我只会爱她一个人。”
如今连这个承诺都食言了。
江厌甚至都不敢去见林珊,不敢多看她,不敢去想自己怎么就背叛了那三年。
医生说林珊的记忆被破坏过,不可逆。
他比谁都不愿意林珊全部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