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穆澹点点头,开口道:“祝伯夷身边有暗卫还有一支神秘且强大的队伍,想要打探到他们内部的确不容易,在下手里还有一两人可用,若是连公子不嫌弃——”
“不必。”穆澹话没说完,连茂行就抬手拒绝了他的提议,“贴身伺候的人不可犯险,你且留着,我自有办法知道我想知道的。”
被拒绝了穆澹也没有坚持,他也没有在连茂行这里久留,前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起身告辞了。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连茂行早就打探到了祝伯夷手上的东西,说到底苗疆究竟是他们自己的地盘,没有让别人封锁了消息的道理,祝伯夷手里的火炮,在他到魈崖岭的第三天他就一清二楚了!
只要说前几日,他可能还未因为因为祝伯夷手里的两台火炮焦头烂额,但现在不会了,祝伯夷有的,他们也有了,祝伯夷没有的,他们也有!
他手里有远超祝伯夷百倍不止的震天雷!
所以魈崖岭这一战,他不仅会挫败祝伯夷,还会将失去的盘山关夺回来,将他们赶出苗疆,彻底粉碎广平王府的野心!
然而连茂行怎么都没想到,他满怀期待准备迎接镇山之宝的时候,却传来了火炮被劫的消息。
这还不止,这条消息他还没有消化完,梨花关失守的消息就前后脚传来了。
一时间,整个魈崖岭立刻陷入了恐慌之中!
火炮被劫的消息是一前一后传出去的,连茂行得到消息的同时,远在郴都的闫执当然也知道了这个消息,负责押运火炮的士兵侥幸逃脱,拼着最后一口气把消息送到了闫执手上。
“砰!!!”闫执面前的书桌有遭了殃,这回不仅书桌,整个书房里的对象儿都没能幸免!
“是谁!给我查!”闫执发疯似的怒吼,眼珠子好像要跳出来了一样。
然而传信的人本就是吊着最后一口气,此刻被闫曜梁这样一吓,直接两眼一翻,一命呜呼!
郴都统领被火急火燎的从山里被叫回来,一回来就得知了这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统领小心翼翼的推开书房的门,在一片狼藉中寻找落脚的地方,最后颤颤巍巍的开口,“主,主上。”
统领忍不住结巴,感受到闫执的怒气之后,更是连话都不敢说。
听到声音,闫执才缓缓抬起头,阴骘的眼神看得人背后直发麻,他久久没开口,只是定定地盯着统领。
这样直勾勾的眼神让人无法忽视,站在堂下的男人冷汗直冒,一只手藏在衣袖下直发抖,“砰砰砰......”
男人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嘴里不停念叨着:“末将该死,末将该死,请主上饶命。”
磕头的声音咚咚响,仿佛能磕进别人的心头,可是闫执是个铁石心肠的,男人的求情没有得到他的宽恕,反而是点燃炮仗的一点火星儿!
闫执站起身来,迈着沉重的步伐,微微勾着脖子走到了男人面前,随后使出全身力气将人踹翻在地,大吼道:“你他娘的怎么办事的!”
“不是说万无一失的吗?”
“怎么还会让祝伯夷给劫走了!啊!”
“废物!”
一脚不够,吼完废物两个字又重重的补上了一脚。
火炮被劫走其实不用多想他就知道肯定是祝伯夷的手笔,毕竟放眼整个苗疆,他也就祝伯夷一个仇人,而且也只有祝伯夷有这个本事,能这样劫走他的东西。
男人被踹翻又倔强的跪好,他额头上已经乌青,隐隐的还能看见血丝,他不敢抬头看闫执,只能一个劲儿的求闫执饶命。
“主上饶命,末将不知敌人如此狡诈,末将失察,求主上给末将将功折罪的机会!”
“机会?”闫执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抬腿又是一脚,“你以为祝伯夷会给你留机会?”
祝伯夷敢这样肆无忌惮的劫走他的东西,肯定是事先安排好的,这东西虽然笨重,但想要运走也不是难事,而且,祝伯夷铁了心给他找不痛快,就算这东西千千斤重运不走,他也会原地销毁,不给他任何找回的机会!
“主上——”男人的心沉在了谷底,他也经想不到自救的法子。
“一群废物!废物!废物!”
闫执在书房内狂躁的解决了男人,手段狠毒到险些将人大卸八块。
直到整个房间都弥漫着挥散不去的血腥味,他才如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一般出了书房,直奔去了郴都军营。
而另一边,祝伯夷第二天晚上的时候才得到了这个消息,他拿着筷子的手僵在空中,不可思议的看着鹰卫。
好一会儿,他才半信半疑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鹰卫点头,“此刻东西已经在帐外,黑鹰亲自护送回来的。”
听到这里,祝伯夷哪还有吃饭的心思,撂下筷子三步并两步走了出去。
黑鹰就在帐外十几步的地方,六个黑鹰中间,是一个跟谭蒙的火炮极为相似的东西,俨然就是他当初在闫执书房内发现的那张图纸的成品!
“你,你,你们,就这样把这玩意儿劫回来了?”祝伯夷结巴的开口,盯着眼前的东西就移不开视线。
这时候,黑鹰的其中一人站出来说道:“公子让我们盯着闫执的一举一动,我们刚打探到他们研制出了这个东西,消息还为送出来,就发现闫执准备把这东西送到魈崖岭,属下知道这东西比震天雷还可怕,可不敢让着东西用到咱们的将士头上,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这东西截下来了。”
一不做二不休......
合着这么大的动作竟然是临时起意?
祝伯夷再一次惊讶于黑鹰的战斗,“闫执没有派人追来?”
“闫执自作聪明,大概他以为这是您密谋已久的,不会给他留下机会,所以根本就没有追兵,不过我们本来是劫了两台的,可是这样马儿的压力太大了,我们也不好掩藏,就原地炸毁了一个,只把这个给公子弄回来了。”
“好好好!”祝伯夷连夸三个好,他现在简直兴奋到不行,给闫执添了这么大一个堵,简直大快人心!
“闫执手上可还有火炮?”
“根据属下在郴都打探到了,目前成品就两台,短时间内,他们手上应该没有了。”
又是一个好消息,祝伯夷高兴的一巴掌拍在了炮筒上,他仔细的感受了一下手感,似乎还不错,跟自己手里的是一个材质的东西。
所以这让他不得不好奇这东西的威力了,“这火炮威力如何?”
“属下看过他们打出去的炮坑,比您手里的稍逊色一点点。”
一点点......
看来还是谭蒙厉害些。
不过这也说得过去,自从这玩意儿问世以来,广平王府一个月花在这上面的银子可是能跟一支五万人马的军队一月开销持平的,必须要比闫执的厉害。
既然这东西没有手里的厉害,祝伯夷也看不上更不屑于用,大手一挥便将这玩意儿送回了阙州城谭蒙手上,说不定谭蒙会对这个东西感兴趣呢,毕竟竟然能有人跟自己做出一模一样的东西,换做是他自己,他会很好奇对方的。
就当给谭蒙送个人情了,还他迅速支持火炮的情。
当天晚上,祝伯夷给梨花关的司狄去信,让他继续前进,而他自己这边,则下令两日之后全力进攻魈崖岭!
至于为什么要两日之后,那当然是为了利用这两日的时间,好好动摇一下魈崖岭的军心了。
敌人内部出现这样重大的事故,可是动摇军心、攻城略地的绝佳时机!
贼还不走空呢,他祝伯夷作为一个合格且优秀的入侵者,怎么能放过这个机会呢?
第133章 谈条件
得益于祝伯夷的功劳,火炮被劫的消息一日之内便传遍了整个苗疆,很多老百姓都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是各个城池镇守的将士们却是一清二楚,所以一时间,整个苗疆的将士们都士气低迷,而这其中,要数魈崖岭最为严重。
即便连茂行和穆澹都在关内镇守,但是架不住大家对未知的恐慌,而这样的情绪,在祝伯夷第一次带着火炮兵压城楼之时,来得更甚!
有了火炮的加持,即便敌人手里有数不尽的震天雷,祝伯夷也依旧仅仅凭八千人马就斩杀了敌军两万人马,虽然没有彻底攻下魈崖岭,不过胜利已经计日而待了!
魈崖岭内。
吃了败仗的丛郢灰溜溜的出现在穆澹和连茂行面前,穆澹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一般,对于丛郢的模样没有多大的惊讶,看见丛郢,只是淡淡的打了招呼。
倒是连茂行很生气,对着丛郢破口大骂,骂他废物,几万震天雷治不止一个祝伯夷,也骂他无能,不会调度兵马,反正能安在丛郢身上的骂名通通骂了个遍。
不过丛郢大概是还有可用之处,连茂行倒没撤了他的职,只是将他赶回了军营琢磨御敌之策。
丛郢灰溜溜的来,最后也同样灰头土脸的离开,他离开之后,屋子里又只剩了连茂行和穆澹。
连茂行已经焦头烂额,他一方面要忍受从郴都传来的怒火,一方面又要面临兵临城下的压力,此刻俨然已经到了病急乱投医的状态。
“当初你信誓旦旦举荐自己,怎么现在一言不发了?”连茂行将怒火转移到了穆澹身上,眼神冰冷又质疑的看着他。
穆澹心中冷笑,面上却始终平静,见连茂行的的样子,他没有跟他争辩,反而是冷静的开口:“祝伯夷势如破竹,又有那样厉害的武器,现在即便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可能阻止他拿下魈崖岭。”
“那你说怎么办!”连茂行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魈崖岭是这条路线上最坚固的防御,这里若是失守,不仅军心动荡,整个苗疆都会陷入恐慌之中!”
到时候祝伯夷恐怕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拿下整个苗疆了!
“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有点冒险,也不能保证一定能成功,而且我需要知道你瞒着我的事情。”穆澹换了一个立场,他现在的身份,应该从一个自荐的下属,变成一个志同道合的合伙人了。
连茂行似乎有些惊讶于穆澹的转变,但他不蠢,他瞬间就明白了穆澹话里的意思,他微微眯起了眼睛,似乎是想威慑住穆澹,“你在跟我谈条件?”
穆澹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耸了耸肩随意的开口:“圣女应该知道,战场上最忌将帅不和,您什么都瞒着我这个实施计划的人,我要如何将自己的计策计划得完美呢?”
“你......”连茂行语塞。
穆澹继续说道:“圣女当然可以拒绝我,但是我可以跟你保证,两日之内,祝伯夷必定还会发起进攻,到时候你我恐怕就不能如今日这样促膝长谈了。”
从连茂行瞒着自己开始,穆澹就知道光是表忠心是不够的,自己的身份将永远无法取得对方的信任,所以他立刻就改变了策略,既然做不了同仇敌忾的‘盟友’,那就做因利而聚的商人吧。
他这话一出,连茂行的态度很明显软和了下来,但他还是在纠结,心中的那杆秤还在摇晃。
穆澹也不指望就凭这三两句话就说动对方,见连茂行面露纠结,他便继续抛出自己的砝码,“或许圣女还不知道,前几日攻破梨花关的敌军,此时正在朝着郴都进军,十日之内,他们必将拿下狼嚎山,月霞谷,直奔郴都境内,郴都现在对你们苗疆来说何其重要还需要我在下明说吗?”
蛇打七寸,对连茂行这样固执且犹豫不决的人来说,想从他那里知道想要的,就得往他最痛最在乎的地方戳!
他虽然不知道郴都具体究竟有什么,但郴都上下戒备森严,只是守军远超别的地方,且两架火炮在郴都境内丢失,所以不难猜测郴都很可能就是他们制作火炮的大本营!
他现在身边虽然人手不多,仅仅几个人而已,但这并不妨碍他从只言词组中得到结论。
果不其然,他这话一出,连茂行脸色当即就变了,只是他还是留了一个心眼儿,“你如何知道这些?又如何能断定他们能顺利拿下狼嚎山,月霞谷易守难攻,且驻守的将士不少,守将更是经验丰富的老将,能让祝伯夷几日功夫就攻下?”
“笑话!”连茂行是断断不信穆澹这些话的。
可是对方接下来的话,却又让他不信又免不了担忧。
“月霞谷易守难攻不假,兵力充足,守将厉害也不假,敌军若是强攻,必然讨不到好处,但如若敌军不费一兵一卒呢?”
“你说什么?”连茂行震惊之余,也根本不信他的话。
“祝伯夷在苗疆半年之久,安插的人手不在少数,据我所知,他暗中联络了不少人,而他也曾多次出现在月霞谷附近,你细细想想,祝伯夷发兵之前,是不是都是在月霞谷周围几座城池活动的?”
这下连茂行无话可说了,正如穆澹所说,几乎分毫不差!
“你——”连茂行脊背发凉,不仅是因为祝伯夷,跟是因为穆澹,“你——究竟是如何知晓这些的?”
他很清楚穆澹身边有多少人,短时间内,仅凭那两三人,是绝对不可能打探得这样清楚的,跟何况,穆澹来苗疆的日子并不久。
穆澹并不准备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说:“我穆澹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
连茂行大概想破脑袋也不会知道,穆澹对于苗疆的了解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多得多,当初从他们手中秘密购买那一批火炮之前,他就已经派人将苗疆的底细扒得一清二楚了,只是他并不在意,他想要的,仅仅是他们手里的震天雷。
事成之后那些人并未撤出苗疆,而是一直蛰伏。
其实仔细想想就不难猜出,像穆澹这样走一步看三步的人,怎么会冒着风险进入苗疆境内呢?
之所以一直不跟那些人联络,只是不想暴露自己的实力而已,也更是防着祝伯夷对自己的人动手,否则自己很可能彻底被困在苗疆!
这样的局面,是他绝对不允许的!
当然,他并不准备讲着些跟连茂行和盘托出。
而连茂行呢,他已经乱了阵脚,几番纠结之后,终于松口了。
“火炮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很早之前我们就在研制这个东西,苗疆各地都在进行,但目前为止,只有郴都这一个地方成功了,且就只有两架,但却被——”连茂行愤愤的停下,眸子里迸射出无数的火花。
“你们是如何知道震天雷和火炮这两样东西的?据我所知,苗疆一直以耕作为主,是前几年突然制作这些的。”这是困惑了穆澹很久的问题,究竟是什么样的契机,能让一个落后的国家,迅速发展成军火大国?
问出这个问题时候,他眼睛都在放光。
但他却没有得到答案,连茂行看了一眼穆澹,然后缓缓摇头,“这些都是主上一手策划的,我只负责盯着手下的人做这些事。”
“主上是如何知道这些东西的,我并不知道。”
连茂行没有说谎,穆澹看得出来,“你们主上这么厉害?”他倒是对这个人好奇了。
连茂行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笑了笑,他心想主上的确是厉害的,否则苗疆也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见连茂行不说话,穆澹心里有数,不再追问,转头问道:“你之前派人离开了苗疆,还送了一封信出去,是什么?”
连茂行闻言一愣,但很快就回过神来,穆澹能知道别的,知道这个并不稀奇,“主上让我在西京找一个人,想用这个人来压制住广平王。”
“那封信是送往汴京的,主上没有明说,但我猜,这个人因该知道些什么,他很重要,重要到能然东堰皇帝借兵给我们,能让他倾尽举国之力对付温照凛。”
“这么重要呢......”穆澹呢喃一声,脑子却转得飞快,不过片刻,便计上心来。
“温照凛的眼线遍布天下,你们找到人恐怕还没进汴京就已经一命呜呼了,我猜你送出去的那封信,根本就不可能送到闫曜梁手上。”
对于温照凛情报网的厉害,他是切身体会过的!
“那这——”连茂行眉头紧促,他不想失去他们目前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下意识的看向穆澹,像是在求救。
对此,穆澹很受用,嘴角的笑意越发明显,“放心,只要能给温照凛添堵,本公子一定帮你把这个人送到闫曜梁面前,至于那封信,你让你们主上再写一封,我保证这封信能送到闫曜梁手里。”
有了穆澹这话,连茂行掉到低估的心瞬间被捡了起来,他睁大了眼睛,问道:“此话当真?”
“这是自然。”
他当初在汴京折了自己的父亲,不过祸福相依,他埋在汴京的探子因而蛰伏得更深,在汴京几次大浪淘沙中没有损失一人,现在,是到用他们的时候了。
看着穆澹自信的样子,连茂行竟然破天荒的觉得可靠......
两人的谈话直到深夜,连茂行想要知道究竟如何才能防住祝伯夷,穆澹也不吝啬,将自己的计划一一告知,没有任何一点隐瞒。
连茂行全程惊得嘴里能塞下一个鸡蛋,不得不说,穆澹得计划,胆大之极!
说是绝处逢生都不为过!
进击,退守,防御,每一项都做得滴水不漏,堪称完美!
“当然,祝伯夷也不是没脑子的,他不可能每次都掉进咱们设好的陷阱里面,他很聪明,思维也跟战场上的老将不一样,所以对付他的手段,要多方面结合。”
对上祝伯夷这样的对手,不能像对付秦杳和温照凛一样,有时候,越是常规,得到的回馈可能越是出其不意。
这是穆澹琢磨了祝伯夷这么久总结出来的,祝伯夷同样是走一步看三步的人,简直无可挑剔。
但这样的人,往往最容易忽略自己的根基。
他的法子对付秦杳和温照凛那样根基坚固的人或许勉强,但对上祝伯夷,赢面却很大!
第134章 局势转变
有了穆澹暗中插手,即便汴京城的暗卫早就封锁了来往消息,但穆澹安插在汴京的探子是他们从未掌握行踪的,所以暗卫想要拦截他们的消息简直难上加难。
直到宫里传出来了消息,暗卫才知道穆澹还留了这么一手,眼下已经阻止不了闫曜梁收到那封信了,暗卫心知不妙,立刻给远在延陵关的温照凛去信。
此时的温照凛正在延陵关城楼下指挥大军攻城,白塔山在三日前被阿骨帅领了猛虎队拿下,得到消息的温照凛便带着十万大军紧随其后,今日已经是攻打延陵关的第三日了。
邹密不愧是东堰赫赫有名的悍将,十万大军分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都不曾撼动延陵关分毫,足见邹密准备之充分,思虑之周全。
温照凛聚精会神的关注着战场,三日的时间过去,他们还没有靠近城墙分毫,此刻两军正奋力厮杀,这时,本不该出现在战场的影二骑着马快速出现在温照凛身后,“王爷,汴京急件!”
闻言,温照凛不禁皱眉,心中升起了一股子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当他看完信中内容的时候,脸色立刻就黑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影二猜测,大概是汴京出了什么不可控制的事情,他没敢多问,自觉的后退了半步,等着温照凛吩咐。
信纸在温照凛手中化为纸屑,随后他冷冷的开口:“影六到哪了?”
影二心中疑惑,他不是接小公子去了吗?
难道这信是关于小公子的?
“前两日传信说小公子舟车劳顿受了些苦,这两日他们放缓了行程,估摸着还有三日才能到。”
还有三日......
温照凛不自觉的皱了皱眉,“让他加快行程,务必在两日之内将小公子带到,另外你通知傅老,让他负责接应小公子。”
傅老是傅晚的师叔,名叫傅白敏,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医,一身医术神乎其神,能在阎王面前抢人,所以被江湖上的人称为鬼手!
他已经到这里有段时日了,当初傅晚不能在温照凛身边照顾,所以便将自己这个师叔请来了,不过温照凛这段时日并未有用上他的地方,他便自己给自己找事做,成日待在军营的药房,跟着随行的军医为将士们疗伤,同时也提供和研制出了不少方子,帮助将士们减轻了痛苦。
影二当然也知道这个脾气高傲,性格古怪的小老头儿,医术高超不假,可是却手无寸铁,能负责接应人?
对此,影二表示怀疑。
所以他没有响应温照凛的话,而是略带犹豫不解甚至担忧的看着自家主子。
而温照凛并不想解释,说道:“照本王的吩咐办就是。”
大概是这鬼手深藏不露?影二只能这样安慰自己,随后转身消失在了这个混乱的战场。
而另一边,当闫曜梁拆开信纸的那一瞬,他便认出了这上面的字迹,俨然就是自己那个被玉蝶除名,且现在应该投胎转世的大儿子闫执的笔迹!
被这样戏耍,他还未来得及愤怒,便被里面的内容震惊了,他越看手越发控制不住的发抖,脸色乌青,嘴唇发抖,属实吓人得很。
一旁伺候了闫曜梁几十年的元仲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皇,皇上......?”
元仲疑惑颤抖的开口,想要确认皇上是否安然无恙。
可是闫曜梁仍旧久久没有开口,只是一直死死盯着手上的那张纸,反反复复看了三遍不止,每看一遍,身体就抖得更厉害。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可别吓奴才。”元仲跪在地上,万分焦急担忧地看着闫曜梁。
好半晌,闫曜梁才抬起头,随后脱力一般靠在了椅背上,重重地闭上了眼睛,让人看不住表情,无人知道他现在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
“皇,皇上,奴才,奴才去给你请太医,您——”元仲以为闫曜梁龙体欠安,连忙开口说道,可是还不等把话说完,闫曜梁便开口了。
“元仲,”闫曜梁抬手揉着自己发涨的太阳穴,低声开口,“宣方志衡觐见。”
“另外,让凌云来见朕。”
一听凌云这名字,元仲公公就不自觉的抖了抖,“是。”
御书房地大门被关上,闫曜梁重新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浮现出了一张小孩子的脸庞,他早该发现的,那个小孩儿,跟温照凛没有半分相似,那眉眼,明明跟皇后一模一样的!
他紧紧地攥着双手,指甲扣进了血肉里。
温照凛鲜少带那个孩子出现在公众视野,进宫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难怪!难怪!
是怕自己多见几次那个孩子,就会认出来!
“温照凛!”越想越生气,随着一声暴吼,御书房的瓶瓶罐罐再一次遭了殃。
元仲刚踏出御书房的大门,身后就传来了闫曜梁的怒吼,他脊背一凉,额头上满是汗珠,外间伺候的小太监赶忙给他递上了帕子和茶水,“师傅,这是怎么了,皇上又发这么大的火?”
小太监压低声音开口,担忧的看着元仲。
元仲擦了擦额头上地汗珠,随后摇头,道:“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赶快去宣方志衡大人进宫,皇上要见他。”
小太监闻言识趣的不再打听,将手帕和茶水收好,匆匆就出了宫。
而元仲则好做了一番心里建设才迈开了步子去给凌云传消息。
这个凌云,是皇上这半年来最喜欢的一个侍卫了。
闫曜梁暗中豢养的死侍在这两年的大浪淘沙中损失了不少,一茬接着一茬,这个凌云,就是这一茬一茬里最冒尖儿了,从露面到坐上死侍统领的位置,仅仅只用了三个月的功夫。
靠的,便是他心狠手辣,狠毒到异于常人的心性!
杀人如麻,杀人不眨眼这样的字眼儿都不够形容此人的!
元仲不曾见过此人的真面目,他每次来接见皇帝,都是带着面具的,但是元仲知道,只要皇上召见此人,肯定会有大事发生,上一回皇帝召见他之后,整个朝廷人心惶惶,因为不少老臣的家眷在一夜之间被人杀害于睡梦中,并且消息还没死死封锁,大家只能哑巴吃黄连。
上上次凌云被召见之后,整个汴京的暗中实力就被大洗牌,听说温照凛的势力因此被拔除了不少。
而元仲之所以知道这些,还是他无意之间听到凌云跟皇上复命才知道的。
所以对于凌云这人,元仲打心眼儿里害怕,这人太毒,根本没有心。
闫曜梁的动作比温照凛想象的还要快,影六护送着小团子刚到南丘城境内,就遭到了一波刺杀,他们的目的明显就是冲着小团子去的。
好在温照凛早有准备,傅白敏也带着人一早就赶到了,这才顺利把小团子接进了南丘城。
对方很是识时务,见已经没有了机会,立刻就撤退了,毫不恋战。
小团子身体本就不是很好,这一路长途跋涉,临了还受了一场惊吓,一到南丘城就病了,在床上躺了好些日子都没好转,整日整日的发着热,急坏了不少人。
再说回闫曜梁这边,他收到凌云从南丘城传来的消息时并不意外,对于他们的失败也并不惊讶,此刻,他坐在养心殿,下面跪着的,是一个头发凌乱,面色憔悴,衣衫褴褛的女人。
的确是当初温照凛府上的那个女人,他曾见过,不过只是画像。
女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低着的头始终不敢抬起来。
“朕只给你一次机会,否则朕即刻就杀了你的孩子。”闫曜梁没有耐心,更不想见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
而他的话很明显戳中了女人的软肋,为了自己儿子能活命,他机会没有挣扎就把一起都交待了。
“......广平王府现在的那个孩子是哪里来的民妇也不知道,是有一天广平王从外面抱回来的,似乎是受了惊吓,一抱回来就病了。”
“这个孩子被抱回来之后,广平王就将民妇母子送走,民妇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皇上,民妇知道的都已经说了,请皇上饶了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