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对不上的是不值钱的书本数量,当时清点的小兵只以为是数错了数量。
这本来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顾西州还能想起也是因为对窝点有童话书的事情有点诧异。
只是他没想到时隔多年,在他都要忘记这段记忆的时候,秦烈会拿出童话书来。
“秦烈,诬告别人和在完成任务的时候偷窃,这个性质可不一样。”
顾西州目光如炬,沉声开口。
秦烈脸色骤白,虽然离开了部队,但是对于部队的规章制度刻在骨子里的警醒,让他瞬间有些不自然。
但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迫退伍,顾西州此刻的警告,对于他而言更像是威胁和嘲讽。
“顾西州,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这本童话书是我从苏南枝那拿到的,你这话和我说,还不如和苏南枝说。”
顾西州凝眉,不再多说什么,刚才他的提醒只是看在秦烈怎么说也在部队这么多年,为了国家做过奉献的面子上。
既然秦烈不认清事实,还要胡搅蛮缠,他自然也不会多说一句。
他转头看向公安同志道:“同志,我想你们鉴定两本笔记本的时候,也可以顺便鉴定一下这本童话书。”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本书的年头不会超过七八年。”
见公安同志朝着自己伸手,秦烈脸色难看,死死拽着手里的童话书,一双眼睛已经要喷出火来。
“秦同志?”
公安同志忍不住催促,就对上了秦烈充血的眼睛,冷不丁被吓了一跳。
秦烈拿起手里的童话书,就将童话书给撕开,整个人一副陷入癫狂的样子。
“我让你鉴定。”
“我看你还怎么鉴定。”
“哈哈,苏南枝就是个狼崽子,当年就应该和苏明朗一起去死。”
虽然苏南枝今天在看见秦烈的第一眼就觉得他和从前印象中不太一样,但是她只以为秦烈是因为腿伤或者看见她这个仇人才会不同。
只是此刻一见,秦烈哪里是不太一样,分明就是疯了。
虽然秦烈撕童话书的动作很快,但是童话书的纸张材质十分的厚实,秦烈对半撕开后,还来不及再对半撕,就被众人给拦了下来。
本来众人就把秦烈的反差的反应给看在了眼里,此刻他的这个行为更是坐视了他的心虚。
秦烈被众人控制压在地上,一双眼睛却还是满是恨意的盯着苏南枝和顾西州。
如果眼睛能够化刀,只怕苏南枝和顾西州两人已经被他给千刀万剐了。
虽然大家心里都已经认定了秦烈的举报是污蔑,但还是按照流程进行了检查了两本笔记本还有被撕掉了大半但是还能凑到一起的童话书。
而事实也和众人想的一样,秦烈提供的笔记本和童话书的纸张最多不超过5年。
而5年前,苏明朗早就死了,这些指控自然就不攻而破。
最开始站在秦烈一边的曹乐山,最后却成为批评秦烈最厉害的人。
“秦烈,你竟然敢吓举报,难怪会被部队给赶出来。”
“你这样的坏分子,一定要吃花生米。”
“我就是被你蒙蔽了,差点冤枉苏同志这样的好同志。”
顾西州有些厌恶的听着曹乐山的话,打断他道:“曹队长,这些话留给你的领导听吧。”
说到这,他微微一顿,“也不知道我的领导和你的领导聊完了吗?”
曹乐山心里一顿,他只以为苏南枝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毕竟在医院带走苏南枝的时候,也没遇到什么阻拦,但是没想到苏南枝还没来多久,就冒出了顾西州这个团长。
现在可好,一个团长的领导还找上了他的领导。
他这个队长的位置可算是做到头了,就怕拔出萝卜还带泥,他可不干净啊。
曹乐山一副如丧考屁的样子,此刻他是真的想要给秦烈吃花生米。
但是秦烈刚刚被曹乐山指着鼻子骂也没有什么反应,在看见顾西州和苏南枝要离开的时候,整个人又开始激动了起来。
“苏南枝,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明明以前我们那么好,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秦烈几乎是吼着说出了这话,他眼底除了恨意还有疑惑。
在苏南枝没去部队探亲前,明明他们的感情很好。
怎么忽然间就变了。
让他从副营长落到了现在这个下场。
苏南枝身子一僵,看着秦烈那复杂的表情,她示意众人先离开。
葛胜男几人离开,顾西州却没有动。
苏南枝看了他一眼,没有让他离开,而是自己推着轮椅来到了秦烈的面前。
“烈哥。”
忽然间听见这声久违的称呼,秦烈神情一怔,眼底的疑惑更深。
苏南枝看着眼前胡子拉碴,形容狼狈的男人,微微叹了口气。
这声叹息不是为了秦烈,而是为了上一世的自己。
看上去强大,无可战胜的秦烈,原来是这么脆弱,只是被部队赶出来就发疯了,而上一世的她被秦家人搓磨了那么久,在赵雪登堂入室后又苦苦熬了那么多年,才能勇敢离开秦家。
“对啊,明明我们以前那么好,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苏南枝扯出一抹讥讽的笑容。
“这个问题你应该问自己,而不是问我。”
“你只是生气我没有按照你想的那样唯命是从,百依百顺罢了。”
“我只是在你要下手之前,先一步做出了反击。”
顾西州将苏南枝脸上的神情尽收眼底,眼底闪过一抹疼惜。
他不能参与苏南枝的从前,但是在未来他会保护好苏南枝,不会让她再次受到伤害。
秦烈不明白苏南枝说的话,“南枝,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你让革委会的人放我出去吧。”
他双手死死的抓着苏南枝的衣摆,一脸恳求。
可能是被人压在地上的疼痛让秦烈冷静了下来,此刻的他反应了过来接下来自己要面对的事情,恐惧让他顾不上别的,只求苏南枝能够放过他。
苏南枝想要将他的手扯开,只是秦烈毕竟曾经是个军人,苏南枝根本就挣扎不开。
最后还是顾西州伸出手,利用巧劲将秦烈的手一把拨开。
“秦烈,做错了事,就要接受相应的惩罚,别让我看不起你。”
顾西州挡在苏南枝和秦烈的面前,蹙眉看向秦烈。
秦烈摸着泛疼的手腕,神情狰狞的看着顾西州。
“顾西州,你凭什么看不起我,你抢了我的女人,还好意思在我的面前装什么好人!”
说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脸笃定道:“你们是不是在部队的时候就勾搭上了,苏南枝就是因为你,才给我下绊子的。”
毕竟部队里,顾西州只有他这一个年纪相仿的对手,肯定是顾西州忌惮他,才会勾搭上了苏南枝。
想到这,他就想要再次去抓苏南枝,却被早有防备的顾西州给一脚重重的推开了。
“南枝,顾西州家世背景好,他和你只是玩玩的,你可别被他骗了。”
“你让革委会的人把我放了,等我出去以后,我就和你结婚。”
听着他这自恋的话,苏南枝轻笑一声,她真的是多余浪费这几分钟,还不如早点躺床上休息。
站在她身前的顾西州听见她的笑声,心里一跳。
南枝不会是被秦烈打动了吧?毕竟南枝和秦烈认识这么多年了,肯定还有感情。
可要是南枝真的后悔了怎么办?
顾西州不着边际的想着,最后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就算南枝后悔,他也不会允许。
苏南枝觉得秦烈是疯了,彻底没了和秦烈继续说下去的想法,她扯了扯顾西州的衣摆,示意要走。
见状,顾西州心里高悬的石头彻底放下,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了一抹笑容,就要跟着苏南枝一起离开。
只是两人还没转身,身后就再次传来了秦烈的声音。
“苏南枝,你会后悔的。顾西州这种虚伪的人……”
苏南枝本来不想理会秦烈,只是听见他侮辱顾西州的话,还是没忍住转身。
“秦烈,你闭嘴。”
她猛的转身看向秦烈,“你才是最虚伪的人。”
“顾西州比你好几百倍,几千倍。”
“你有诋毁顾西州的时间,不如好好想想你们秦家要怎么办?”
说完她不再犹豫一手推着顾西州的轮椅就朝着门外走去。
等到苏南枝几人从革委会离开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八九点。
送走了葛胜男几人,苏南枝坐在病床上,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只是在察觉到一旁炙热的目光后,她的脸颊瞬间就红了。
“你……你看什么?”
苏南枝抬头看向顾西州,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不过在看见紧挨着她病床的病床后,她的脸色更加红了几分。
“我让护士给你换个房间。”
昏迷的时候,还没觉得不好意思,此刻不大的病房里,只有她和顾西州,苏南枝只觉得浑身不舒服。
虽然她和顾西州之前假装夫妻,睡在一个房间里,更甚至睡在一张床上,但是那个时候她还能说是为了任务,可是现在任务都已经结束了。
她从床上坐起身,刚想要下床,一只大手却一把抓住了苏南枝的手腕。
“我想住这。”
顾西州一脸温柔,只是看着她的目光却满是侵略性。
苏南枝只觉得一张脸火辣辣,她避开顾西州的目光,低着头看向自己的双脚,小声道:“那你住这,我让护士给我换别的房间。”
顾西州笑了一声,“南枝,你在害怕什么?”
“你说谁害怕?”
她瞪大了眼睛看向顾西州,脱口而出,“一张床上都睡过,我会害怕睡一个房间。”
在看见顾西州笑眯眯的脸后,她瞬间反应过来,一张脸再次涨红看了几分。
“不是……我的意思是……”
苏南枝有些慌张的想要解释,她的手就被顾西州给拉住了。
“我懂你的意思。”顾西州忍不住握紧自己掌心里的小手,“毕竟我可不是那些虚伪的人。”
刚刚苏南枝对秦烈说的话虽然并不露骨,但是顾西州这一路上的心情都很好。
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普通男人,会为了自己喜欢的女生在别的异性面前说自己的好话而开心,更何况这个异性还是女生的前未婚夫。
虽然这个前未婚夫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他还是抑制不住的高兴和兴奋。
苏南枝本来想要解释的话,在看见顾西州脸上的笑容顿时说不出口。
在她没有察觉的地方,她的嘴角也不自觉的带上了笑意。
顾西州看着苏南枝脸上轻松的笑容,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苏南枝和秦烈已经闹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但是他还是担心苏南枝会为了秦烈伤心甚至心软。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自己的占有欲竟然这么强。
他只想看见苏南枝笑,不想看见苏南枝为了任何一个人难过。
不过在看见苏南枝手臂上包扎的纱布后,他脸上的笑意消失,他伸手有些心疼的轻轻抚上了苏南枝手臂。
“疼吗?”
因为手臂上有伤口,再加上最近的天气不算冷,苏南枝受伤的胳膊袖口高高的挽起。
苏南枝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此刻顾西州的大手停在她的手臂处,常年不见阳光的白皙肌肤将他的大手都衬得多了几分的野性和张力。
她有些不自在的想要挪开手臂,顾西州的手却纹丝不动轻轻抚在她的手臂上没有动。
“疼吗?”
顾西州将视线从苏南枝的手臂移开,侧头看向苏南枝。
苏南枝本来想说不疼,只是在看见他那双深邃的眼睛后,她垂下眼眸,轻轻点了点头。
很疼,那个时候的她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
只是对于死亡,想到了顾西州,她竟然没有那么害怕。
顾西州满脸写着心疼,但是下一秒,他立刻就板起脸,沉着声音开口,“我不是让你去找援兵的吗?”
苏南枝有些生气他说的话,抬眸刚想看他,就对上了他自责的眼神。
“要不是我没用,你也不会受伤。”
顾西州沉着一张脸,摩挲苏南枝手臂的手更加轻了几分。
苏南枝看着他低迷的样子,抿唇道:“我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你死。”
想到自己看见顾西州浑身是血躺在地上的样子,她的心口还是忍不住有些抽疼。
就算再来一次,她也会选择回头的。
顾西州原本摩挲着苏南枝伤口处的手忽的停下,一双眼睛睁亮的看着苏南枝,“你是不是舍不得我?”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急切和某种终于确认了什么的狂喜,不再是之前的沉郁自责,而是像抓住了一缕穿透乌云的光。
苏南枝被看得心跳漏了一拍,她下意识想别开脸,却被顾西州另一只轻轻托住了下颌,动作带着不容抗拒的温柔,迫使她迎上顾西州灼灼的目光。
“我……”苏南枝张了张嘴,那句“不是”几乎要脱口而出,却在对上他眼底深处那份毫不掩饰的期待与紧张时,忽然间就说不出口了。
不是每个人都会等在原地的。
她也要勇敢一点。
现在的她不是前世那个懦弱的苏南枝,现在的她就算面对生活中的挫败,也能潇洒的面对。
她不再躲闪,清澈的眸子里映着他异常执拗的脸庞,“你说呢?顾西州,我冒着死回头,难道是为了看个热闹?”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地敲在顾西州心上。
顾西州只觉得胸腔里那颗悬着的心,重重地落回了实处,然后又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滚烫的暖流瞬间填满。
下一秒,苏南枝瞬间被人拥入怀中。
“傻。”顾西州低低地吐出一个字,带着浓得化不开的宠溺和心疼。他双手小心翼翼地环过她的腰,将她极轻极轻地往自己怀里带,动作谨慎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下次别这样了。。
说完他懊悔的重复道,“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他不想再看见苏南枝虚弱的样子。
苏南枝没有抗拒,顺从地靠向他坚实的胸膛,隔着病服,她能清晰感受到顾西州擂鼓般的心跳,又快又重,诉说着他此刻同样无法平静的心绪。
他身上浓重的药味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并不好闻,却奇异地让她感到安心。
“下次不许这样。”顾西州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闷闷地从胸腔里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却又在尾音泄露了一丝后怕的颤抖,“无论发生什么,保住你自己的命,听见没有?”
苏南枝没有说话,只是她知道就算再来一次,她还是做不到看着顾西州去赴死。
没有等到苏南枝的回复,顾西州低头看向苏南枝,两人四目相对。
暧昧的思绪在病房里瞬间暴涨,顾西州低下头,动作缓慢得如同慢放的镜头,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郑重。
苏南枝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剧烈地颤抖了几下,最终缓缓垂下,盖住了眼底翻涌的复杂情愫——有紧张,有羞赧,更有一种尘埃落定般的、无法抗拒的期待。
昏黄的光线下,两人忘情地拥吻着,仿佛要将对方的气息刻入灵魂深处。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只剩下两颗剧烈跳动的心脏紧紧相依,诉说着无声的誓言。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个吻终于在苏南枝要窒息之前结束。
男人低沉的喘息声在苏南枝的耳畔响起,苏南枝一张脸通红,缩在男人的怀里根本不敢动弹。
“南枝,你的弹弓是从哪里来的?”
昨天的情况太紧急,她顾不上别的就从空间里拿出了自动弓箭。
如果是别人问这个问题,她还能用别的理由搪塞过去。
但是顾西州是知道她身上除了之前顾西州藏在她身上的手枪外,根本没有别的任何的东西。
顾西州看着苏南枝眼底的惊慌,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他再次抱紧苏南枝,眼底满是郑重。
“不管怎么样,你没受伤就好了。”
苏南枝本来害怕顾西州会追问,但是没想到他竟然就这么放过了她。
“你不害怕我和岛先生串通吗?”
“你不会。”顾西州摇摇头,他摸了摸苏南枝紧蹙的眉头,“等到你准备好,再告诉我。”
苏南枝眼底闪过一丝错愕,“那组织上……”
顾西州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我会和组织说这个箭是我提前准备好放在那的。”
“可是……”苏南枝瞳孔一震,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倒不是多道德高尚不会说谎,只是她从来没有想过顾西州会为了她,对组织说谎。
顾西州在苏南枝的头顶落下轻轻一吻,“你别担心,你只要说自己不知道就行。”
苏南枝还想说什么,顾西州却捂住了她的嘴巴,转移话题道:“现在你不如好好想想要怎么实现你的诺言。”
“诺言?”苏南枝疑惑的重复。
顾西州的眼睛如同有星空,让苏南枝舍不得错开眼。
“任务结束,你就嫁给我。”
他的声音低沉却有力,带着让人不容拒绝的坚定。
“我……”苏南枝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从耳尖蔓延到了全身。
在任务最危急关头,为了给顾西州一线生机而脱口而出的承诺,此刻被如此郑重地提起,苏南枝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我只是安慰你的。”
最后她咬牙将剩下的话说出,整个人却不敢看向顾西州。
顾西州的手指轻轻拂过她微烫的脸颊,带着薄茧的指腹带来一丝奇异的安抚。“怎么?想赖账?”
“我在鬼门关打转就是听见了这话。”他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带着一丝促狭,“救命之恩无以回报,唯有以身相许。”
苏南枝没想到顾西州会这么耍赖,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谁想要你以身相许。”
顾西州轻笑,“大家都知道我打了结婚报告,你要是不嫁给我,别人都要笑话我。”
说着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哀求,“好南枝,你也不想看见别人笑话我吧。”
顾西州看见苏南枝脸上的犹豫,立刻加大了火力。
“算了,你别答应我好了,就让别人笑话我吧。”
和苏南枝相处下来后,他就发现了苏南枝吃软不吃硬,适当的示弱反而能让苏南枝心软。
果然他这话一出,苏南枝的脸上就露出了犹豫的表情。
苏南枝没想到顾西州会说这么“低三下四”的话,心里不由得有些内疚,她是不是太过分了?
好像一个海女?
只是这个念头在看见顾西州眼底的笑意后瞬间消失。
“顾西州!”
苏南枝瞬间明白过来,羞恼交加,一把用力推开他,“你别开这种玩笑!”
她推得突然,力道也不小。顾西州猝不及防,身体猛地一个踉跄。
“呃——!”
一声压抑的闷哼从顾西州紧咬的牙关中逸出。他原本只是略显苍白的脸色骤然褪尽最后一丝血色,变得惨白如纸。
苏南枝所有的羞恼刹那烟消云散,只剩下铺天盖地的恐慌。
“顾西州!”她惊呼一声,慌忙扑过去扶住他,声音都变了调,“你怎么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碰到你伤口了是不是?”
顾西州靠在床头,急促地喘息着,等到平息了那股剧烈的撕裂感,这才睁开眼,因为疼痛他的眼睛还有些红血丝。
看着苏南枝一脸慌张的样子,他强忍下剧疼,面上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
“没事,疼死我算了,反正我一个孤家寡人疼死了也没人在意。”
苏南枝本来的内疚,听见他的无赖话,瞬间被怒意取代。
“顾西州,我不喜欢你说死。”
这个字总是能让她想到顾西州倒在地上没有知觉的样子。
顾西州看着苏南枝脸上的恐惧,再次握住了她的手。
“南枝,”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一字一句清晰地敲在她的心上,“我不怕死。”
苏南枝想要抽回手,却被他更紧地握住。
“但是,”他直视着她盈满水汽的眼睛,不容她逃避,“我怕。我怕在我死之前,你还是不愿意接受我,不愿意让我真正地走进你的心里。”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记忆的闸门。苏南枝仿佛被拉回了那个命悬一线的时刻,她紧抿着唇瓣,不想再去回想。
顾西州的思绪也回到了那个瞬间,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子弹打进来的时候,很疼。但那一刻,我脑子里想的,不是什么任务能不能完成,也不是什么机密能不能带出去……”
他顿了顿,目光紧紧锁住她,仿佛要将她刻进灵魂深处。
“我在想……你。”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重如千钧,“我在想,我还没来得及让你接受我,还没来得及……真正拥有你。我在想,如果我撑不住了,闭上眼睛再也醒不过来,我的南枝……以后会找个什么样的人?”
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苏南枝的手背,带着无尽的眷恋和……一丝深藏的恐惧。
“就是因为我死了一次,”他重复道,“所以,我不想再浪费一分一秒了。我不想再猜你的心思,不想再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我怕……我怕下一次,我就没这么幸运了。”
苏南枝一把捂住了顾西州的嘴巴,不想再从顾西州的嘴巴里吐出一个死字。
在看见顾西州倒地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向命运投降。
她放不下顾西州。
“我……”
苏南枝抬眸看着顾西州,刚想要说话,病房门被敲响。
“顾同志,苏同志,你们现在还受伤呢。”
看见女护士一张脸羞红的样子,苏南枝才反应过来自己和顾西州的举动过于亲密。
她有些慌张的将手挣脱开,转身就上了自己的病床。
“我累了,先休息了。”
她一把将盖子盖住了脸,心脏却还是跳个不停,有害羞有不安,还有激动……
顾西州看着苏南枝隐在被子下僵直的身子,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苏南枝蒙在被窝里,刚开始还很清醒,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等到第二天她再睁开眼,隔壁的病床上不见顾西州的身影。
“顾西州去哪了?”
她忍不住询问给自己换药的护士。
给她换药的是昨天晚上的那个护士,她听见苏南枝的话,脸上满是戏谑,“苏同志,你们小两口闹矛盾了?”
苏南枝:?
“昨天你盖着被子不见顾同志,今天早上顾同志不见了,你就着急了。”
护士干脆利落的用纱布重新将苏南枝的伤口包好,这才回答苏南枝,“顾同志,一大早就被他的领导给叫走了。”
苏南枝点了点头,没再追问,只是在听见护士说她和顾西州是小两口的时候,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顾西州坐在轮椅上,表情分外严肃。
“弹弓是我提前一个晚上藏在树边的。”
“苏南枝在危机的关头才会拿起弹弓射向岛先生。”
坐在他对面的两个男人表情也十分严肃,其中一个时不时低头写着什么,一个低头看了眼桌子上的文件继续道:“顾团长,你能解释一下苏同志的枪法吗?”
顾西州眼底闪过一抹锋芒,面上还是维持着镇定,“苏南枝有一个曾经当过兵的父亲和养父,再加上她有天资,所以她的准头很好也不是没有可能。”
两个男人对视一下,脸上这才露出了一抹笑意。
“顾团长,恭喜你顺利完成这次任务,岛先生被我们成功抓获,后续我们将会派别的同志继续顺藤摸瓜。”
顾西州心里松了口气,面上还是严肃的样子,对着两人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为人民服务。”
两人和顾西州聊了几句,这才站起身转身离开。
不过两人离开后,被暂时当作审讯室的办公室大门再次被打开。
顾西州转头看去,在看见进来的男人后,眼睛眯了眯。
男人看上去五十出头,头发虽然已经花白,但是看上去气势十足,一双眼睛满是锋芒,让人不敢直视。
“顾西州,任务完成的不错。”
男人几步走到了顾西州的面前,上下打量了眼他后,确定没有什么大事,他这才开口。
顾西州对于男人的恭喜,脸上却没有任何喜悦的表情,“你来干嘛?”
他的声音透着冷淡和疏离。
“我儿子受伤,我这个做爸的顺路还不能来看看吗?”
顾傅山对于顾西州的反应显然十分不满,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本来就有气势十足的人,此刻更显威严。
“那你看完了。”顾西州丝毫没有受影响,一边说着一边就摆弄着自己的轮椅转身想要走。“我还没死,你可以走了。”
不过他还没转身,轮椅就被人给一把拦住。
“顾西州,这是你对你爸的态度?”
顾傅山一张脸立刻铁青,“我看你这几年是越来越不知道深浅,以为自己做出一点成绩就……”
顾西州脸上的冷淡已经消失,他看着顾傅山的眼神满是厌恶。
“别在我面前摆你的官架子,我觉得恶心。”
话音未落,顾傅山高高扬起手掌就要朝着顾西州打去,却被顾西州眼疾手快的给一把握住了。
“顾傅山,我虽然也姓顾,但是我的顾是我母亲顾清的顾,不是你顾的顾,想要教训人,就回你的北市去。”
说完,他一把将顾傅山的手甩开。
顾傅山瞬间像是老了几十岁,他看向自己最有出息的儿子脸上如同看仇人一样的表情,嘴唇颤了颤。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没原谅爸?”
顾西州立刻凝眉,“我没有爸。顾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