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秦有粮一家做事是越来越离谱了。”秦有仓转移话题,有些咬牙道:“他们公分本上的公分也不知道够不够扣,等他们回来看我不好好收拾他们。”
苏南枝挑眉,她觉得和公分相比,秦有粮一家应该会更担心秦烈在部队本就岌岌可危的情况会不会雪上加霜。
看见苏南枝脸上的笑容,秦大仓也意识到了什么,无奈的摇头。
以前秦烈是秦家村最有出现的年轻后生,现在看来这个结论还是下得太早了,有秦有粮和黄秀梅这样拖后腿的父母,秦烈以后的路也走不长。
或者更准确的说,歹竹出好笋的好事情不会发生在秦有粮家,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更符合实际一点。
大牛从村里人那借到钱后,就立刻买票坐上了前往部队的火车。
经过几天的颠簸,走出火车站的那一刻,他还有些不确定。
自己竟然真的从秦家村来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北方。
大牛用着带着口音的普通话打听了好一会儿,这才找到了部队。
只是怎么进部队成了难题。
他和秦大仓要介绍信的时候虽然说的是去北方探亲,但是其实他家压根就没有什么北方的亲戚。
只是没有介绍信他也不能进部队。
所以他只能用笨办法,晚上随便找个地方将就一下,白天就远远在部队门口蹲守,看看能不能等到出部队大门的秦兰一家。
也不知道他是运气好还是差,在外面住了一晚上,第二天还没走到部队门口,远远就听见了鞭炮声。
“接新娘子去咯。”
伴随着小孩的叫声,几个穿着军装踩着自行车的男人从家属院里出来。
大牛没看清人影,自行车就朝着大路驶去。
自行车后还跟着一大群看热闹的小孩和大人。
大牛心里咯噔了一下,直觉告诉他,他们接的新娘子就是秦兰。
他面无血色的走在人群后面,跟着众人朝着新娘子的家走去。
“这秦兰命可真好,才来家属院没两个月呢,就攀上了高枝。”
“你是没瞧见罗营长对秦兰多好,见天就往秦家送东西。”
“要是能有秦兰这么个胖媳妇,住在秦家也没关系。”
“秦兰那屁股一看就是个能生大胖儿子。”
听着大妈们的议论声,大牛心情复杂,难过和喜悦交织。
难过于自己的心上人没有嫁给自己,开心于心上人找到了一个营长对象。
他在来的一路上都在预想着要是秦兰是被逼的,就要带着她回去,此刻听见大妈们的讨论声,心中的想法全部消失。
大牛的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一些,朝着更前面走去。
只是他没注意到等到他离开,大妈们的讨论却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这秦兰要是生不出儿子,那日子可不好过,你想想罗营长前头那个老婆……”
“你别说,我家住在罗营长隔壁,以前时不时能听见他老婆被打得嗷嗷叫。”
“不过我看秦兰也是奔着罗营长的营长去的,以后他家有得热闹看了。”
大牛步子大,再加上自行车开的不快,他很快就追到了自行车后面,就在他想要看看新郎长什么样的时候,自行车很快就在一栋平房前停了下来。
不等大牛看清,领头的军装男人已经进了平房里。
等到他看清新郎罗营长长什么样子的时候,也看见了被新郎抱在怀里,一脸娇羞的秦兰。
罗营长看上去四十几岁,一脸黝黑,脸上有一道贯穿半张脸的恐怖狰狞伤疤,因为结婚的日子,他脸上带着笑,倒是中和了不少。
而秦兰穿着大红的衣服,整个人看上去都十分喜气,很好看。
不过大牛还没来得及悲伤,在看见身后跟着的秦烈后,脸上只剩下错愕。
印象中那个十分神气,年轻有为的军官烈哥,只是几年没见就变成了一副失意猥琐大叔。
要不是他知道秦烈的年龄,就算是有人说秦烈今年40岁了,他都相信了。
秦烈佝偻着身子,满脸阴郁,脸上倒是十分的光滑没有一点胡渣,额前秃了一块头发,剩下的头发也是白花花一片,看上去和秦有粮不像是父子,倒像是兄弟。
在人群中一动不动的大牛很快就被秦家人注意到了。
秦烈瞳孔一震,他可是知道大牛和秦兰的暧昧关系的。
他现在正指着秦兰嫁给罗营长,到时候能够走动一下关系,谁都不能影响这桩婚事。
秦烈刚要朝着大牛走去。
房间里响起了一道尖利的声音。
“我要举报你们是盲流。”
本来热闹的气氛随着这句话立立刻就冷了下来。
屋外迎亲和看热闹的众人都不再说话,伸长脖子听着里面的动静。
秦烈此刻也顾不上别的,立刻就朝着屋里走了进去。
大牛也立刻跟了进去,就看见黄秀梅和一个大妈正在地上扭打着。
直到两人被人拉开,还满脸怒意的互相对骂。
秦烈狠狠瞪了眼躲在一旁抖个不停的黄秀梅,这才看向有些眼生的大妈。
只是不等他开口,大妈双手叉腰,一脸得意。
“我早就看你们家不对劲了。一家子破落户来探亲不住在部队家属院,还住在外面,我看你们肯定是盲流。”
说着她指了指秦有粮和黄秀梅。
“就你们这样的破落户,还好意思说我是小偷,我现在就要去公安局举报你们。”
围观的众人神情各异,看着秦家人的眼神分外的意味深长,不过今天到底是大喜的日子,众人劝架的劝架,这才让婚礼继续进行了下去。
因为这一出,刚刚还勉强能说说上一句威严的罗营长,因为挂着一张脸看上去恐怖非常。
刚刚还一脸娇羞的新娘秦兰脸倒是还红着,但是更像是被气的。
秦兰坐在罗营长的身后,此刻也顾不上他身上难闻的狐臭,只是心里一个劲的咒骂着黄秀梅丢人。
至于人群中的牛哥,她扫了一眼,就将视线收回了,她以后可是要做营长夫人的,和牛哥这样的乡下人到底不是一路人。
大牛和秦兰眼神对视,自然看见了秦兰眼底一闪而过的嫌弃,他虽然人不聪明,但是在自己喜欢的人身上格外的敏锐,他抿了抿唇掩下脸上的失望和悲伤,朝着房间里走去。
虽然不能在一起,但是他还是希望秦兰能够过的好。
只是他还没走进房间,就听见了里面传来的打骂声。
“黄秀梅,要是因为你把小兰的婚事搞砸了,看我不教训你。”
秦有粮愤怒的声音还没落下,就响起了棍棒打在肉上的沉闷声响,随之而起的就是黄秀梅的哭喊声。
“孩子他爹别打了,疼啊,小烈,妈错了。”
过了好一会儿,秦烈的声音这才响起。
“爸,别打了,妈应该知道错了。”
大牛透过门缝就看见了里面倒在地上只能发出微弱呼吸的黄秀梅,还有站着秦有粮和秦烈两父子。
“秦兰的婚礼也结束了,你们今天就回去吧。”秦烈从口袋里掏出两张车票递了过去,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记得等下把秦兰的彩礼给我。”
秦有粮脸色难看,“那彩礼我……”
他的话说到一半,就被秦烈给打断了。
“到时候我让妹夫给我疏通关系还需要用到钱,多给我安排一些任务,我才能不做这破班长。”
秦烈语气阴冷,从副营长降职为班长的这段时间下来,对他而言每天都很难熬。
想到秦烈的职位,秦有粮脸色更加阴沉了,不再说话,只是沉默着点头。
大牛没想到秦兰嫁给罗营长还有这层关系,只是不等他细想,房门忽的被拉开。
“大牛,你还没走?”
十分钟后。
大牛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一步三回头的朝着房外走去。
想到秦烈对自己说的自己比不上罗营长的话,他最后大步消失在院子里。
他这些年存下来的钱就算是给小兰的祝福了。
看着大牛离开的背影,秦烈拍了拍手里厚厚一沓的零碎钱露出一抹冷笑。
“就这么几十块钱也好意思拿出手,辛苦我给秦兰找的对象有钱有权。”
秦有粮看了眼他手里的钱,赞同的点了点头。
虽然几十块钱在乡下有的地方已经能够娶媳妇了。
但是他秦有粮的儿子以后会发达,女儿也不能嫁的太差。
就在父子俩畅想着未来的时候,房门被人重重的踢开。
几个穿着公安制服的男同志出现在门口。
“接到群众举报,这里有盲流。”
秦烈脸色一白,还想要强撑镇定解释。
脸色难看的朱政委带着几个士兵出现在公安同志身后。
“秦烈,你这班长趁早别当了,天天给劳资惹事。”
秦烈心里的侥幸彻底没了,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苏南枝想到秦烈一家接下去会发生的事情,昨晚就睡了一个好觉。
起了一个大早,就急匆匆赶到了红旗县去和严华会合。
两人从国营饭店吃了个早饭出来,迎面就碰上了周发。
周发打着哈欠,眼睛都还没彻底睁开,还是在几个小弟的提醒下才发现了苏南枝。
“苏南枝,你什么时候回红旗县的。”
看见苏南枝,他立刻就气冲冲的走到了她的面前,一副想要活撕她的样子。
一旁的严华看见周华本来想要问苏南枝是不是认识,在看见周华脸上的怒意后,她也意识到了来者不善,保护性的站在了苏南枝的面前。
苏南枝安抚的拍了拍严华的肩膀,看着周发脸上更加厉害的红肿,一脸似笑非笑道:“都毕业这么多了,周班长这个官瘾还这么大吗?走在路上还要问我这个老同学的行程?”
“我回不回红旗县和你有什么关系?难道你还要来接我吗?”
“谁说和我没关系!”周发忍不住挠了挠脸上被蚊虫叮咬出来的印子,刺疼感让他理智微微回归了一下,“你回不回红旗县和我没关系,但是我看见你就要打你一次。”
说着他挥了挥手就示意小弟教训苏南枝。
之前苏南枝明明说几天就回红旗县的,害他和他的小弟在火车站蹲守了好几天,喂饱了火车站的蚊子。
苏南枝现在正愁没有什么机会在严华面前给周家上眼药呢。
一旁的严华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她选择成为记者就是因为她比平常人还要有正义感。
她做记者去过很多地方,红旗县不是她第一次来,却是她第一次遇见这么恶劣的事情。
“你们是什么单位?”严华再一次站在苏南枝的面前,表情严肃,“你们给我让开,不然我报公安了。”
周发讥笑出声,“这红旗县有谁不知道我是谁的,倒是你这个大妈,又是谁?”
苏南枝站在严华的身后,看着他的这副样子,脑海中不自觉的飘出前世一句经典台词“我爸是xx”。
这也算是70年代的我爸是校长了。
就是不知道周华文知道自己儿子在外面这么嚣张吗?
半个小时后,周华文就知道周发在外面是什么德行。
苏南枝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周发,也有些不能理解,自己初中的时候为什么会害怕周发这样的蠢货。
周发想要教训人,但是忘了国营饭店的人不少,都不用她和严华叫人,就有不少热心同志把他们几个人给围住,押送进了公安局来。
苏南枝和严华作为受害者自然也跟着到了公安局。
“苏南枝,你至于吗?我都没碰到你。”
周发一脸怒意,只要碰到苏南枝他就倒霉。
苏南枝不是很想搭理周发,她觉得和周发多说一句话都会降低自己的智商。
“周发,你以为我还是几年前那个被你欺负了也只能忍耐的人吗?”
她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现在都出社会了,遇到困难我当然要找公安同志。”
一旁的公安同志立刻点了点头,“没错,遇见问题就要找我们公安同志,倒是你,都到公安局了这是什么态度。”
说着见周发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公安同志也不说废话,上前就把他一把给按在了长凳上。
“你们知道我爸是谁吗?敢这么对我!”周发挣扎着试图站起来,就又被给按了回去。
“老实点!”公安同志皱眉呵斥,“不管你是谁的儿子,闹事就得接受调查!”
周发不服气,梗着脖子嚷嚷:“不就是推搡两下吗?又没真打起来,你们凭什么抓我?”他瞪向苏南枝,咬牙切齿道:“苏南枝,你装什么装?我连你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到!”
苏南枝懒得理他,低头整理自己平整的衣服。
严华站在她身旁,神色冷峻,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工作证,递给一旁的公安同志。
“同志,我是省城报社的记者,严华。”她语气平静,看着周华的目光满是厌恶,“今天的事,我会如实报道。”
周发一听,脸色瞬间变了。
“记……记者?!”他结结巴巴地重复,嚣张的气焰一下子萎了半截。
他爸虽然是校长,可要是被报纸点名批评,搞不好连职位都保不住。
就在周华慌神的时候,公安局的门猛地被推开,周华文急匆匆走了进来,脸色阴沉得吓人。
“爸!”周发像抓到救命稻草,立刻喊了一声。
周华文狠狠瞪了他一眼,转头对公安同志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同志,我是县一中的校长周华文,这孩子年轻不懂事,您看能不能……”
公安还没说话,苏南枝在一旁开口了。
“周校长,您儿子在国营饭店公然寻衅滋事,还试图对女同志动手,这事恐怕不是一句‘年轻不懂事’就能解决的。”
被叫做弱智的周华看了眼一旁沉着脸的严华,敢怒不敢言,只能站在一旁瞪着苏南枝。
周华文看见自己向来愚蠢的儿子竟然这么沉的住气,心里正纳闷。
他将惊艳的视线从苏南枝脸上移开,这才看向苏南枝身旁长相平平的严华身上。
在知道严华是记者后,他的额头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严、严记者……”他强撑着笑容,试图挽回局面,“这一定是误会,我儿子平时很守规矩的……”
“是吗?”苏南枝终于开口,语气讥讽,“那他在学校带着人欺负同学,也是误会?”
周华文一噎,不过到底做了这么多年的校长,别的不行,脸皮还是很厚的,“苏同学,小孩子的小打小闹,不是误会是什么?”
接着倒打一耙,“苏同学,你不能因为我没给你办初中毕业证就对我怀恨在心啊,我可是听你班主任说了你初三的时候就经常无故早退或者干脆不上学,根本拿不到初中毕业证。”
苏南枝虽然知道周华文无耻,但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无耻。
“周校长,现在也没必要说这些,还是先谈谈今天的事情怎么处理吧?”
周华文作为校长,在不明就里的人面前,说出的话比她这个年纪轻轻的人说出的话可有信服力多了。
她也不想和周华文扯皮。
周华文见苏南枝一脸淡定,心里忍不住暗骂了几句苏南枝狡猾,他还想让苏南枝在公安同志面前多留点坏印象呢。
他咬了咬牙,转身对公安同志赔笑道:“同志,这事是我们不对,我愿意赔偿苏同志的精神损失,您看能不能……私下调解?”
要是没有严华这个记者在,这件事他出面就能摆平。
现在要是严华一个不爽就登报了,一个校长教出一个流氓儿子,他这个校长的位置也坐到头了。
公安同志看了看严华,又看了看苏南枝,沉声道:“那得看受害者愿不愿意。”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苏南枝身上。
她微微一笑,眼神却冷得像冰——
“我不愿意。”
周华文的脸色瞬间铁青。他没想到苏南枝会如此强硬,连商量的余地都不留。
周发更是急得跳脚,指着苏南枝骂道:“苏南枝,你别给脸不要脸!我爸都低头了,你还想怎样?!”
“闭嘴!”周华文厉声呵斥,生怕儿子再说出什么火上浇油的话。
苏南枝冷笑一声,看向一旁的公安同志,神情带上一丝担忧。
“公安同志,我怀疑周发今天来找我麻烦是预谋已久。”
见公安同志神情更加严肃,苏南枝这才继续道:“我昨天才回到红旗县,今天周发就来找我的麻烦,他这段时间肯定一直在蹲守我,只要您查一下肯定能查到。”
本来公安同志想说调查一个人的行踪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周发没有对苏南枝造成实际的伤害,让她算了的……
但是余光就瞥见了一脸心虚的周发。
“周发,苏同志说的是不是真的!”
公安同志忽然间的询问把周发吓了一跳,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点了点头,随后反应过来又立刻摇了摇头。
周华文实在没忍住对着周发就是一巴掌,这才一脸讨好的看向苏南枝。
“苏同学,我们聊聊怎么样?”
苏南枝挑眉直接拒绝,她今天还有事要忙,可不想把时间浪费给周家父子。
因为苏南枝和严华这两个受害者不愿意接受调解,周发只能被关着。
周华文虽然生气,但是也无计可施,之前还能用自己的面子找关系把周发给放出来,但是有严华这个记者在,他也不敢轻举妄动,他可不想给自己继续招黑了。
而且现在他还在消化刚刚苏南枝和公安同志聊天透露出来的信息。
苏南枝在舟山县拖拉机厂上班,甚至做的不错,连严华这个省报的记者都来采访苏南枝了。
不过他还是比周发聪明点,没有全部相信。
周华文也顾不上还被关着的周发,急匆匆的出了公安局,就找人去调查苏南枝了。
他不给苏南枝发初中毕业证已经得罪了苏南枝,他可不认为现在给苏南枝补办初中毕业证,苏南枝会和他化干戈为玉帛。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调查清楚严华是不是真的来采访苏南枝的。
“南枝,我看红旗线上这唯一的中学问题很大。”
严华一脸严肃,刚开始在听苏南枝说起学校霸凌事件的时候,她其实心里更多的是不相信。
说她是幸存者偏差也好,是深受尊师重道的查毒也好。
她从小遇见的老师虽然不是每一个都很好,但是也能说上一句尽职尽责,倒是很少遇见像是周华文这种校长。
在这样校长的领导下,她不难想象下面的老师又会是什么样的。
苏南枝淡笑不语,从自己的布袋中(实际是空间)里掏出一个信封。
“严姐,有个东西,我不知道要不要给你?”
嘴上说着疑惑的话,脸上却满是笃定。
严华看向有些鼓鼓囊囊的信封,目光一凝,直觉告诉她信封里的东西非常的冲击。
她丝毫没有犹豫点头,接过了苏南枝手里的信封。
只是打开信封,在看见里面的照片后,严华的脸瞬间变得绯红。
“南……南枝,你这……”
苏南枝本来很淡定的,但是在看见严华的反应后,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太淡定了。
毕竟这个时代可不像是后世那样随处可见各种大尺度的照片。
“严姐,照片里的男人你刚刚见过,应该认识了。”她作出一副强撑镇定的样子,“至于女人就是我和你说的初中班主任。”
想了想,她十分贴心的补充道:“两人都有家室。”
严华虽然是记者,接触到的东西比普通人多,但是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尺度的照片,虽然没露点,但是看上去十分的……
她觉得苏南枝倒是挺适合做记者的,她都不敢想要是把这些照片给刊登出去,将会引起多大的反响。
此刻记者的本能已经让她在脑海中生成了好几个新闻标题。
#校长和老师的不伦恋。
#社会毒虫走进校园,家长该怎么做
#是谁在毒害我们的下一代?
“南枝,这个新闻我跟定了。”
严华斩钉截铁道。
苏南枝心底松了口气,领着严华朝着一栋偏僻的破旧院子走去。
反复被时间抛弃了一般,推开形同虚设的院门,苏南枝在院子里看见了坐在屋檐下发着呆的赵山花奶奶。
似乎听见了脚步声,赵奶奶眯着眼睛朝着门口看去。
“谁啊?”
严华虽然刚刚在苏南枝的介绍下对赵家已经有所了解,但是看见这一幕,心里还是不免发颤。
她采访过不少老年失独的家庭,作为一个母亲,她根本不敢想自己的圆圆去世了自己会怎么办……
“赵奶奶,是我,南枝。”
听见南枝的声音,赵奶奶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蹒跚着朝着苏南枝的方向走来。
苏南枝立刻上前扶住了赵奶奶,她刚想问赵爷爷在哪。
里屋就传来了剧烈的咳嗽声,随后赵爷爷一脸憔悴地出现在了门口。
“苏丫头,我这段时间跟着程美琴,没发现她有不对劲的地方。”说到这,赵爷爷忍不住狠狠锤了一下木门,“人老了就是没用,我家山花就这么白白死了。”
苏南枝把赵山花是被程美琴逼死的事情告诉老两口,就没想过两人能够调查出来什么情况,她更多的是想要两个人有事情忙。
“赵爷爷,没事的,我这次找了一个帮手来。”
她立刻将严华的介绍给了两人。
赵家老两口知道严华是记者后,先是一愣,随后就热泪盈眶起来。
赵奶奶拉住严华的手,“严记者,你一定要把程美琴的真实面目告诉老百姓。”
“不然不知道还有多少孩子会遭到她的毒手,可不能再有我家山花这样的孩子出现了。”
严华没想到赵奶奶会说出这话,神情一愣,立即坚定的点了点头。
“赵奶奶,你放心我肯定会如实写,让程美琴这样的败类老师接受应有的惩罚。”
“咳……严记者,但是我们没有证据。”赵爷爷一脸凝重,“这几天我找了山花的同学作证,但是他们都拒绝了。”
说到这,赵爷爷脸上又是伤心又是气愤。
他家山花在遭到程美琴的霸凌后,是不是也和同学们求租,但是就像他这样也遭到了拒绝和无视。
如果当初他们能够伸出一把手,是不是他家山花就不会死了。
虽然知道这么想不对,但是他控制不了自己。
一旁的赵奶奶叹了口气,“老头子,我们做爷爷奶奶的都没发现山花的异常,也不能怪那些孩子。”
赵爷爷点了点头,但是脸色还是十分难看。
苏南枝看向严华,“严姐,我能作证!程美琴霸凌学生。”
严华蹙眉,苏南枝给的照片只能证明程美琴和周华文私生活混乱,但是却不能证明程美琴存在霸凌学生的事实,虽然一个私生活混乱就能让程美琴受到惩罚,但是这对于赵家人显然不够。
而苏南枝和程美琴和周华文存在毕业证的矛盾,作证的可信服力就没那么强了。
苏南枝也知道这个道理,她刚想说她还能找几个同学一起作证。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响起了一道声音。
“我家孙子也能作证。”
几人循声望去,就看见一个老太站在门口。
苏南枝挑眉,这个老太她见过,就在程美琴家的院子里。
老太被几人盯着也没有一点不自在,从一旁扯出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同志。
“光明,你和山花是同学,你能作证。”
丁光明看见苏南枝,一张脸瞬间涨的通红,羞愧的低下了头。
丁老太只当作没看见自家孙子的样子,拉着他进了院门。
“老大姐,我孙子丁光明和你家山花是初中同学,可以做证程美琴那个女人没有师德,把山花给逼死了。”
见众人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丁光明有些扭捏的嘟囔了一句。
只是声音太轻,苏南枝几人都没听见。
丁老太朝着他后背狠狠的打了一巴掌,声音清脆听得人脑袋都忍不住缩了缩。
“我在家怎么和你说的?”
“平时让你听话,可不是让你被人欺负了还和缩头乌龟一样。”
也许是“缩头乌龟”刺激到了丁光明,他的声音瞬间大了几分,“我愿意作证,还有几个认识的同学也愿意作证。”
苏南枝虽然有些意外丁光明态度的转变,不过此刻的她也顾不上这些。
她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泣不成声的赵家老两口,立刻上前安抚。
“赵爷爷,赵奶奶,有了我们做人证,程美琴肯定会受到应有的惩罚的。”
一旁的严华拿出笔记本,目光坚定,“老人家,你们放心,我这次来就是为了给山花讨一个公道,这次就让程美琴尝尝被人万夫所指的感觉吧。”
一个好的报道不只需要深入的报道,而不是只停留在表面。
严华从赵家出来后,没有停下脚步,在苏南枝和丁光明的陪同下,当天就去见了其他愿意见证的人。
只是怯懦的人勇气不会随着年龄增长。
丁光明说的愿意作证的三个人里,最后一个给了含糊的回答,其余的两个一个直接拒绝了,一个则更是否定了赵山花遭到了程美琴的霸凌。
“我不记得了,程老师可能脾气不太好,但要说她欺负学生,这有点太夸张了。”
苏南枝记不清眼前说话的女生具体叫什么名字,但是她模糊记得这个女生当年在班级里的日子并不好过。
不过也是,丁光明这个被霸凌的学生怎么可能和一个没有被霸凌的同学抱团取暖呢。
时间没有给怯懦者勇气,但是却让怯懦者忘记了曾经痛苦的光阴。
“林萍,以前明明你也被程美琴骂过,打过,你都忘记了吗?”在苏南枝和严华面前表现得一直十分沉默的丁光明听见她的话,像是被背叛了一样,忍不住愤怒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