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赵山花的尸体才从河里漂上来。
上一世大家对赵山花的死因众说纷纭，有说她是被人害死的，有说赵山花被人玷污才跳河自杀的，但是却没人想到过造成赵山花自杀的原因可能是程美琴从嘴里长出的无形的刀。
即使是她这个同样的受害者，也是在后来长大后才知道什么是pua，语言有的时候是最大的杀人武器。
程美琴瞳孔一缩，脸上露出明显的惧意。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没事就早点走。”
说着程美琴就着急的要再次光上门。
“我在说什么你很清楚。”
下一秒，苏南枝却忽的拔高了声音。
“程老师，求求你了，你帮我补办一下我的初中毕业证吧，你想让我干什么都可以，我求求你了。”
程美琴不知道苏南枝为什么忽然间像是变了一个人，但是她知道不能让苏南枝继续闹下去了。
只是不等她开口，周围的邻居就听见动静走了出来。
“程老师，这是怎么了？”
“这个小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哭起来了。”
“有什么委屈和大家伙说说，大家也能给你出出主意。”
苏南枝擦去好不容易挤出来的泪水，听见周围人的话，像是得到了巨大的支持一般，她刚要开口说话。
程美琴抢在她之前开口了。
“我不认识这个女同志，她张口闭口就让我给她开初中毕业证明，好去参加高考”
“我都不知道她的为人，我可不敢给她开，大家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本来一脸关心看着苏南枝的人听见这话，看向苏南枝的目光瞬间多了怀疑。
“小姑娘，你这想要高考是好事，但是要走正道。”
“没错，要是没上初中就去正儿八经的初中好好学学。”
“是啊，你也不能让程老师为难啊。”
顾破关看见程美琴竟然翻脸不认人，但是更没想到她的人缘竟然意外的好，此刻见众人都维护程美琴忍不住反驳。
“程美琴是骗人的，苏南枝就是她的学生，她刚刚都承认了。”
顾破关的声音不算轻，周围人都听见了他说的话。
只是……
苏南枝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嘲弄。
“程老师是老师，怎么可能骗人啊。”
“对啊，你这个男同志可别污蔑程老师。”
“程老师的为人，我们巷子里的人都知道。”
顾破关想要和这些人争论，想要让这些人知道刚刚程美琴的真面目，却被苏南枝给拦了下来。
“别和大家吵架，程老师说我不认识我，肯定是想要考验我。”
“也许就和程老师说的那样，女人就应该在家相夫教子，不应该想着考大学。”
苏南枝一脸委屈，说出的话明显言不由衷。
大家听见这话，先是一愣，但是很明显大家对于程美琴的信任不是苏南枝这么一两句就能给破坏的。
忽的，人群里一个大妈忽的开口。
“光明，你来说说，你在学校有没有见过这个女同志。”

众人的目光瞬间看向大娘身边站着的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人。
大娘看向苏南枝，询问道：“小姑娘，你说你是程老师的学生，程老师是什么时候教你的啊？”
苏南枝别有深意的看了眼年轻男人，淡声道：“三年前，我初中毕业，我是六年前成为程老师的学生的，我想丁光明同学应该很清楚吧。”
大娘一拍大腿，一脸激动的拽过身旁的年轻男人。
“我家光明就是6年前考上初中，程老师就是光明的初中班主任。”
说完她转头询问丁光明，“光明，这个小姑娘是你的初中同学吗？”
丁光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的视线在苏南枝和程学琴之间来回移动。
最后他躲开苏南枝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低下头含糊不清道：“我没见过她。”
程美琴暗暗的松了口气，“这位女同志，你也听到了丁光明说的了吧？要是你真的是六年前做我的学生，丁光明不可能不认识你的。”
因为丁光明的话，可能有点怀疑的人此刻都站在了程美琴的身边，看着苏南枝的目光都有些不善起来。
“小姑娘，你没事就快点走，不然我们可就报警了。”
“小小年纪不学好，还知道骗人。”
“快点走，快点走。”
苏南枝听见这些话，面色不变，一双眼睛看着丁光明，一脸嘲讽道：“丁光明，你就应该改改名字，别叫什么光明了，我看尿裤精就很适合你。”
丁光明瞬间脸色难看，一张脸涨得通红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苏南枝说完这话，看向一旁洋洋得意的程美琴。
“程老师，你也别得意，毕竟水能载舟就能覆舟，你可要好好装一个好老师，不然……”
说完这些话，不再理会众人的表情，苏南枝十分干脆的转身离开。
顾破关看了眼神色各异的众人，这才急匆匆的跟上了苏南枝。
“苏南枝，刚刚那个丁光明真的是你的同学吧？”
他也不等苏南枝回答，继续询问道：“他为什么要装不认识你？你是不是得罪他了？”
“那个程老师为什么不愿意给你补办初中毕业证啊。”
“还有你刚刚说的那个赵山花的事情是真的吗？”
苏南枝停下脚步，刚想要开口。
身后传来了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苏南枝。”
丁光明跑得上接不接下去，对上苏南枝的清澈的双眸，本来要说的话却都卡在了喉咙里。
“呦，这谁啊？刚刚不是还不认识苏南枝吗？现在倒好一口一个苏南枝的叫了起来。”
被顾破关这一嘲讽，他更加不敢说话了。
苏南枝看了眼丁光明抖得和筛子一样的双腿，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丁光明，这么多年没见，我以为你总比以前有出息一点了，但是没想到你还是这个怂样。”
苏南枝的嘲讽倒是让丁光明冷静了下来，他脸上挤出一抹笑容，歉意的看向苏南枝。
“对不起，我刚刚没给你解释。”
说到这，丁光明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我害怕……”
顾破关看着丁光明虽然瘦但是也有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一脸无语，“你一个大男人还害怕程美琴一个女人，你可真怂。”
和刚刚被苏南枝嘲讽不一样，丁光明听见顾破关的话，整个人立刻就崩溃的哭了起来。
“你什么都不懂，你凭什么指责我。”
顾破关被他的吼声给吓了一跳，只是在看见丁光明捂着脸无声哭泣的样子，本来要说的话瞬间就说不出口了。
苏南枝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丁光明哭泣。
不知道多久，丁光明这才停止哭泣，擦干了眼泪。
“苏南枝，就算再来一次，我也会做出和刚刚一样的选择。”
“如果你想要顺利高考的话，我劝你不要得罪程老师，她的背景很厉害。”
说完这话，丁光明转身就跑远了。
苏南枝蹙眉，程美琴还有后台？
顾破关看着丁光明离开的背影，满头问号。
“不是，他来了就为了和我们说他做了缺德事不后悔吗？他是不是有病啊。”
苏南枝：“顾破关，有人说过你话太多了吗？”
顾破关：“你怎么知道？我以前的老师说过。”
苏南枝看着顾破关这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样子，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你那老师说的时候肯定笑嘻嘻的吧？”
顾破关这种一看就是家世好，家里也宠爱的人，估计这辈子受到最大的委屈就是来秦家村下乡吃苦了。
至于被老师霸林体罚，距离他的生活太遥远了。
就和苏南枝想的那样。
顾破关一脸理所当然，“我和我老师那可是铁哥们。”
苏南枝点了点头，“那你肯定没有体会过被老师当着一个班的人骂得狗血淋头，整个班级的人在老师的要求下全都无视你，回家和家里人说，家里人却说是你在学校不老实，为什么老师和同学不讨厌别人，就只讨厌你？”
她的声音平静，顾破关一愣，脸上的得意劲儿渐渐褪去。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然丁光明怂了点，但是至少他活了下来，没有和赵山花那样。”
顾破关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的，但是也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他没有体验过这种事，甚至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
教师的天职就是要教书育人，怎么可能会带头霸凌学生。
倒是后面确实是家长说的话，毕竟当初他在学校捣乱，他被请家长，他爸连他的狡辩都没听，就断定了是他在学校不老实。
虽然确实是他不老实，但是这种对老师的盲目信任也让当时的他有点受伤。
苏南枝说完之后就沉默了，虽然丁光明没有帮她，但是她也没有怪他，毕竟她也做不到让一个幸存者鼓起勇气和她这个重生者一样和程美琴反抗。
“不直接回秦家村吗？”
见苏南枝走的方向不对，顾破关有些好奇。
苏南枝脚步没有停，看着远处的人影，眼底满是兴奋。
“刚刚心情不太好，我要去找人聊聊天开心开心。”

“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对，农机站什么时候派人去我村里修拖拉机，我什么时候再走。”
挂着红旗县农机站牌子的大门前围着一群人。
众人神情有些激动的说着话，只是农机站的大门还是关的严严实实的。
“哎呀，我们秦家村的拖拉机也坏了，也不知道农机站什么时候会来给我们修？”
正在说着话的众人忽然间听到陌生的声音，都齐齐的看向了苏南枝。
苏南枝丝毫不怯场，对着众人笑了笑。
“各位大哥大爷们，农机站的人什么时候出来啊？”
其中一个矮壮男人看了眼紧闭着大门的农机站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看农机站这门估计要到抢耕结束才会开了。”
另外一个戴着草帽的大爷朝着地上吐了口唾沫，一脸愤怒，“真到了那个时候，黄花菜都给凉凉，还不如别把那铁牛给分配到我们村里呢。”
“干了没几天就坏在地上了，简直就是浪费我们时间。”
草帽大爷的话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可。
一个穿着褂子的中年男人叹了口气，“今年本来就算有了拖拉机可能都不能完成任务，现在这拖拉机还坏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完成任务。”
话落，草帽大爷已经上前对着农机站的铁门就是重重的一脚。
铁门的声音很大，但是农机站里面还是没有动静。
苏南枝上前劝止了暴躁草帽大爷接下去的动作。
“大爷，您别生气了。”
“我看就算农机站的人出来了，他们估计也修不好拖拉机。”
“要不然怎么这么多天也没让维修师傅下乡来修拖拉机呢。”
这话一出，草帽大爷重重的叹了口气。
他们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呢，要是农机站的人能够修拖拉机，他们还需要蹲守在农机站门口吗？
只是人嘛，总是会抱有侥幸。
要是万一呢？
“不过也不怪农机站的工作人员，他们也不是故意的不是吗？要是能给大家修好，也不会拖着了。”
苏南枝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让买冰棍回来刚好听见这番话顾破关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上次他看见苏南枝这副样子，隔天的刘胜利就进了公安局。
虽然不知道苏南枝这次在算计什么，但是他最爱看热闹了。
苏南枝接过顾破关手里的冰棍，给农机站门口站着的十几个人都给一人发了一根。
她一边发一边笑着道：“大家都吃一根冰棍解解渴，看着大家这个样子，我就想到了我们村村长。”
“因为拖拉机坏了，躺在床上病了好几天，现在还下不了床，躺在床上闭着眼睛都在愁拖拉机坏了怎么办？”
“大家可别热坏了，到时候得不偿失。”
本来想要拒绝苏南枝好意的人听见她的话，都忍不住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这天气，真是折磨人啊。
大家也没客气，都接过了苏南枝的冰棍，对苏南枝的印象从陌生人，变成了一个大方善良的小女娃。
苏南枝也咬了一口冰棍，这才满足的长舒了一口气。
“要是以后三抢的时候都能用上拖拉机就好了，大家就不用这么累了。”
说着她要是反应过来，立刻补充道：“不过到时候这拖拉机要是能用的才行，实在不行也要好修点的。”
众人听见苏南枝有些天真的话，都忍不住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矮壮男人：“你这小女娃，倒是好玩，只是咱们县的拖拉机坏了，估计别的县里的农机站也没好到哪里去。”
草帽大爷一如既往的暴躁，“啥拖拉机不拖拉机的，每天喝那么贵的油，最后干几天就嗝屁，还不如多养几头牛呢，至少嗝屁了还能吃上肉。”
穿褂的中年男人脸色有些阴沉，“我听人说咱县农机站用的拖拉机是附近县生产的，别的县应该也是用的和咱一样的拖拉机。”
苏南枝将最后一口冰棍给咬下，做出一脸好奇的样子。
“为什么不去舟山县采购拖拉机呢？”
“我看舟山县也有拖拉机厂啊。”
矮壮男人：“小女娃，你知道的倒是挺多的，但是你不知道舟山县的拖拉机厂不生产手扶拖拉机，人家生产的拖拉机，我们的农机站根本采购不起，而且我们这的地形也不适合用人家那种拖拉机。”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没错，要是舟山县的拖拉机厂也生产手扶拖拉机，隔壁县拖拉机厂也不会一年不如一年了，他们不就是觉得附近就他们一家生产拖拉机，所以牛气的很吗？”
苏南枝诧异的看了眼中年男人，她没想到中年男人知道的还挺多。
“可是我在舟山县的时候看见过他们拖拉机生产的那什么手扶拖拉机。”
“而且他们的工人还坐在那个车斗后面喊话他们拖拉机厂要生产手扶拖拉机呢。”
听见苏南枝的话，周围的人倒是没什么兴致。
毕竟就算舟山县拖拉机厂造飞机，只要这飞机不停在他们家门口就和他们没有关系。
苏南枝眨了眨眼，继续道：“而且那个手扶拖拉机可便宜了，好像只要2000元还是多少？说是终身保修，还给培训拖拉机手呢。”
又是2000元，又是终身保修，还培训拖拉机手，大家顿时就来了兴趣。
“真的只要2000元？”
“什么是终身保修？是一辈子吗？”
“还给培训拖拉机手？怎么样能当上拖拉机车手？”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瞬间就围着苏南枝问了起来。
站在一旁的顾破关要是现在还不知道苏南枝的意图，就真的白瞎了他和苏南枝认识这么久了。
只是一段时间没见，苏南枝怎么就和舟山县拖拉机厂有了联系。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中年男人警惕的看着苏南枝。
苏南枝一脸人畜无害，“我有个朋友在舟山县拖拉机厂上班，都是他告诉我的。”
随后她猛的敲了下自己的脑袋，露出一个巨大的笑容。
“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农机站的维修师傅修不了的拖拉机，拖拉机厂总能修吧？”
“我现在就去找人托口信，让我朋友请个假来我们村修拖拉机。”

只是她还没走出半步就被人给拦住了。
“小女娃，你能让你那个朋友也来帮我们看看我们那拖拉机吗？”
“对，对，我们可以给你朋友辛苦费。”
“只要能把我们的拖拉机给修好，什么都好说。”
苏南枝看着十几张满脸局促和期盼的脸，本来打算好的计划，在此刻竟然有些说不出口。
她愣了一秒后，果断的点了点头。
“好。”
听见她的话，众人瞬间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微笑，就对着苏南枝开始各种感激。
因为有了苏南枝的话，众人也很快也不在农机站逗留，都急着回村和村里说这个好消息。
刚刚还乱糟糟的大门前瞬间就只剩下了苏南枝和顾破关。
等到看不见人，顾破关立刻凑到了苏南枝边上，一脸笃定道：“你刚刚是不是想要拒绝那几个老乡？”
他刚刚可是看见了苏南枝熟悉的微笑。
苏南枝：“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我是一个热心的好同志。”
只要能够完成目标，多走几步也无所谓。
她绕过顾破关就走到了大门处，然后敲了敲铁门。
顾破关再次凑了过来，“你敲什么啊？农机站都没人，要是有人刚刚就开门了。”
话音刚落，大门露出了一条缝，一双浑浊的眼睛出现在门缝后把顾破关吓了一跳。
“门卫大爷，能开下门吗？我想找一下站长。”
苏南枝推开一惊一乍的顾破关，凑到门缝边。
“我能帮站里解决问题。”
她的话还没说完，大门被猛的关上，随后一道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顾破关在一旁双手抱胸，一脸幸灾乐祸，“我就说吧，就算有人，人家也不会理你。”
苏南枝冷冷瞥了眼他，“你就偷着乐吧，我今天出门没带针线，不然你……呵……”
顾破关瞬间闭嘴，老老实实的呆在一旁不敢说话了。
几分钟后，脚步声再次响起，大门被打开，露出了能通过一个人的缝隙。
一张年迈的脸出现在苏南枝和顾破关的面前。
“进来吧。”
等到苏南枝和顾破关进门，大门再次被关上。
农机站虽然没有舟山县拖拉机这么大，但是占地面积也不小。
两人跟在门卫大爷身后走了几分钟，还没看见人，倒是听见了男人的呵斥声。
“你们和我说修不好，我和谁说去？”
“你们自己去和父老乡亲说去，我丢不起这个人。”
“站长，我们也想修好，但是真的什么办法都用了，就是修不好。”
“要不然我们和父老乡亲说明白了吧？”
很快几个男人围着一台被拆解了的拖拉机争吵的场景出现在了苏南枝的眼前。
苏南枝几人的出现也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争吵声戛然而止，几个满手油污的汉子齐刷刷转过头来，眼神里带着警惕和探究。
“你们找谁？”
其中一个一个膀大腰圆、脖子上搭着条脏毛巾的男人率先开口。
“你们刚刚也听到了拖拉机我们修不了，要等厂家派人来修。”
苏南枝从声音中立刻就认出了眼前说话的人应该就是农机站站长。
“您好，您是农机站的站长吧？”
苏南枝说着朝着男人伸出手，“我是苏南枝，我在隔壁舟山县拖拉机厂上班。”
听见拖拉机厂几个字，众人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刚刚语气算不上好的男人此刻的看着苏南枝的眼神都和善了几分。
“我是农机站站长李清。”李清上前一把握住苏南枝的手，“那真的是巧了不是，我们农机站的拖拉机刚好出现了问题，你来帮我们看看。”
说话间，苏南枝已经被他给拉到了拖拉机旁。
苏南枝神情不变，蹲下身子看向被拆开了拖拉机，时不时还上手摸了摸。
“是不是拖拉机开一会就会熄火，排气管时不时会冒蓝烟？”
人群中一个男人一脸激动一拍大腿，“没错，苏同志，你真的会修啊？”
苏南枝当然不会修拖拉机，虽然她在拖拉机厂呆了一段时间，但是拖拉机又不是自行车，呆上一天就能修好。
不过在拖拉机厂车间待的这段时间也不算是没有收获，耳濡目染下她也知道一些拖拉机经常会出现的问题。
刚刚说的问题也是她从秦大仓那听说的。
而且就算哪里出问题了，她也不知道怎么解决。
“所以苏同志，你知道怎么修理吗？”

李清刚要露出失望的神情，下一秒就听见苏南枝开口。
“但是您也别担心，我已经联系我拖拉机厂的同事来红旗县了。”
“我同事往上数三代全都在拖拉机厂工作，要是他都修不好，那您这拖拉机……”
说到这，苏南枝无奈的摇了摇头。
李清也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
要是拖拉机厂的人来都修不好拖拉机，那他们这些拖拉机也基本上可以报废了。
只是……
苏南枝看着周围停着四台已经被拆开了的拖拉机，一脸可惜。
“李站长，这些拖拉机都是同一个问题吗？”
“要是都有一样的问题，到时候修不好，这些拖拉机不就全都不能用了吗？”
李清很想说问题都不一样，但是至少这些拖拉机表现出来的问题都是一样的。
想到要是这么多拖拉机都不能用了，他就心绞疼。
“站长，我看就应该去永安县拖拉机厂，让他们快点来给我们修。”
“章技术员去了好几天了，还没回来，我看这事悬。”
“咱农机站的拖拉机是在他们拖拉机厂采购的，现在拖拉机出现了问题，他们不给我们维修，这事到哪里都说不过去。”
“要不是离我们县最近的拖拉机厂就永安县拖拉机厂，鬼才去他那采购拖拉机呢。”
永安县拖拉机厂就是专门生产手扶拖拉机的拖拉机厂，虽然规模比舟山县的拖拉机厂小一点，但是因为专门生产手扶拖拉机，在附近乡县倒是比舟山县拖拉机厂要有名气很多。
苏南枝听见几人的谈话，确定了农机站的人对永安县拖拉机的感观并不好，这倒是更加方便她推进自己的计划了。
“李站长，虽然我说这话有点王婆卖瓜的意识，但是你要是有采购拖拉机的需求，可以考虑下我们拖拉机厂。”
李清眯眼看向苏南枝，他算是知道这个小女娃为什么会这么热情了。
不过苏南枝的行为对他而言没有损失，他倒是不反感。
“您也别害怕，我不会强买强卖的，如果您信得过我，我让我同事来给您检查一下拖拉机能不能修，如果不能修的话，您再考虑一下我们拖拉机厂。”苏南枝脸上带着笑意，但是却分外真诚，让人忍不住就相信了几分。
旁边一个男人忽的开口，声音满是质疑，“那要是拖拉机能修好，但是你那什么同事故意说不能修呢……”
男人说到一半也觉得自己这样的揣测太过分，脸上露出了惺惺的表情，没有继续往下说去。
李清瞪了眼男人，“小周，说什么呢。”
虽然李清呵斥了一句叫小周的男人，但是从他的神情就能看出来，他也有这种担忧。
苏南枝倒是没有生气，要是她真的是个奸商，可能还真的会搞破坏。
但是可惜她品德高尚，诚实做人，做不出这样的事。
在心里对着一阵自夸后，苏南枝丝毫没生气，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对李清笑意盈盈道：“李站长，周同志有这个顾虑也是正常的。”
“但是我说句难听的话，到时候我让我同事查看拖拉机的时候你们肯定也要在一边看着吧？”
“你们农机站的人一个人眼神不好能理解，但是总不能一群人的眼神都不好吧？”
“而且大家也是知道怎么修拖拉机的，我同事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能在那么多双眼睛下搞事情。”
“关于这点您就放心好了。”
苏南枝说到这，表情也带上了一丝严肃。
“要不是想着父老乡亲抢耕辛苦，我们也不是非要凑这个浑水的。”
软硬并施，她可不想让自己太上赶着。
至少李清听见苏南枝说的话，并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一个笑容。
“苏同志，你别生气，我们机电站最近也因为坏了这批的拖拉机正发愁呢，所以老周一着急说话就不好听，你别和我们计较。”
李清看上大手大脚的，但是毕竟是个站长，还是懂说话的。
“就算拖拉机能修，到时候我们农机站也有打算要再进一批拖拉机，到时候也有机会和你们拖拉机厂合作，不是吗？”
苏南枝握住他伸来的手，脸上露出了和李清十分相似的笑容。
“敬请期待。”
这个饼就算再难吃，她也要咽下去。
和李清又寒暄了一会儿，苏南枝这才和顾破关离开了农机站。
顾破关刚走出了农机站就再也忍不住开口了。
“苏南枝，你真的认识人能来红旗县修拖拉机吗？”
“到时候要是没人来怎么办？”
“这么短的时间，你就在外面混得这么好了？”
苏南枝有些无奈，这顾破关真的成年了吗？今天在她身边尽十万个为什么了。
“你帮我去汽车站送个口信，到时候我再和你解释。”
顾破关连犹豫也没有，立刻点头了，拿着苏南枝给他的地址和信屁颠颠的就去了汽车站。
见他走了，苏南枝松了口气，转身去了供销社。
她去供销社买了一些老人家能吃的东西，这才朝着自己记忆中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
丁光明刚回到家，就看见了坐在屋里正在低着脑袋想着什么的丁大妈。
丁大妈听见脚步声，抬头就对上了丁光明红彤彤的目光。
她一脸心疼想要说什么，还是强压下了情绪。
而是一脸严肃的看向丁光明。
“光明，今天来巷子里的那个女同志，你是不是认识？”
丁光明身子一抖，躲开了丁大妈虽然浑浊但是锋利的目光。
“我……我不认识。”
本来丁大妈还只是猜测，见到丁光明这反应很久更加确定他确实认识苏南枝。
但是她也更疑惑了向来老实的孙子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苏南枝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