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苏南枝不肯搬走,那就只能是他想办法搬走了。
一小时后。
顾西州在大正的带领下再次来到了烈士陵园。
没过一会儿,龙哥就带着几个人出现在了老地方,在看见跟在龙哥身后的黄宝贵后,他的眸底划过一抹阴冷。
“听大正说你找我?”龙哥率先开口,只是不等顾西州回答,他又接着道:“刚好我也有事要找你。”
顾西州看了眼一旁的大正,见他一脸的迷惑,这才看向笑意盈盈的龙哥。
龙哥一只手搭上了一旁黄宝贵的肩膀,这才对着顾西州道:“这是我兄弟,你应该也认识,就是你的房东黄主任。”
黄宝贵一脸奉承,十分谄媚的给龙哥点了一支烟,“怎么主任不主任,您叫我宝贵就行。”
龙哥吸了口烟,看向顾西州,“我今天找你的事,就和我兄弟有关。”
顾西州眼睛一眯,看向黄宝贵。
“黄主任,你有事可以直接和我说,跳过我和龙哥说算是什么事?”
“你看不起我林森?”
黄宝贵被顾西州这一眼看得有些脚软,怎么在家里的时候,这林森没有这个气势呢?
不过想到这次来的目的,他还是强撑着开了口。
“林哥,是我不懂事,我不是怕您不同意,想着让龙哥来当说客嘛?”
顾西州心里不好的预感更重了一些,面上装出不耐烦的样子,冷声道:“废话少说,不然就算你是龙哥的兄弟,我也不给你面子。”
黄宝贵看了眼龙哥,见他没生气,立刻就把来意给说了出来。
“我想让你把苏南枝给赶走。”
顾西州紧皱眉头,“我住进去的时候,不是和你老婆说了嘛?把苏南枝赶走就算是我交的房租了吗?”
“我还没有老年痴呆。”
听出他话里的不耐烦,黄宝贵立刻开始赔起笑容。
等见到顾西州的脸色好看了一些,他脸上的笑容瞬间转为阴冷,说出了最终目的,“我想让您尽快把苏南枝给赶出去。”
“如果可以,您也许能够用点小手段?”
顾西州心里一沉,深深的看了眼黄宝贵。
他当然不会以为这小手段是真的小手段。
“什么小手段?”
不过他还是装出一副迷惑的表情开了口。
黄宝贵脸上表情一僵,顾西州一个混黑的问他使用什么小手段,这不就是拒绝的意思吗?
一旁的龙哥将手里抽完的烟头往地上一丢,狠狠的踩了一脚。
“不让你做杀人的事。”
“只是吓一下那个女的。”
说到这,龙哥表情玩味,“顺带你还能尝尝女人味。”
顾西州紧咬着牙根,才没让自己的愤怒彻底的展现出来,见龙哥盯着自己,他这才将心底的愤怒渐渐压了下去。
“怎么?不敢。”
一直没说话的大正见场上的气势变得紧张了起来,立刻打起圆场。
“龙哥,阿森也没说不干,毕竟他之前也没做过这种事,到底还是要给他点时间……”
他的话说到一半,就被打断。
只听见顾西州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害怕的声音响起。
“干了。”
闻言,龙哥脸上这才露出一抹带上了一丝真心的笑容,“等你把这件事办好,还有好事在等着你。”
顾西州也露出一丝笑容,只是笑容不达眼底。
黄宝贵解决了一件心头大患,连走路的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他保持着愉悦的心情,来到一个偏僻的巷子后,他敲响了巷尾的一个一个大门。
随后一个头上绑着头巾的女人就把他给迎了进去。
“小美,儿子今天乖不乖?”
黄宝贵搂着女人的肩膀,一脸春风得意的朝着堂屋走去。
小美小家碧玉的依在他的怀里,柔顺道:“儿子一听说你姐今天要来看他,今天一天都没哭。”
听见这话,虽然知道小美说的话都是为了奉承自己,黄宝贵心里还是熨贴了不少。
“我姐没给你惹麻烦吧?”
“没有,姐可勤快了。”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抱着孩子就走了出来。
如果是苏南枝在这,肯定能一眼就认出眼前的女人是黄秀梅,但是也会惊讶于黄秀梅在这短短几天又苍老了十几岁。
黄秀梅看着搂在一起的黄宝贵和小美两人,眼底划过一抹鄙夷。
她倒是不想勤快,可是她敢吗?
秦有粮说了让她把事情办妥了再回家,不然她这辈子都不用回家。
等到她用从村民那借的钱买了车票到了舟山县后,迎接她的就是鲁巧云的白眼,还有黄毛毛一口一个的乡巴佬。
至于他的好弟弟倒是充耳不闻老婆孩子对她这个姐姐的侮辱,她硬生生的在地上打了好几天的地铺。
最后黄宝贵借着要给她找个休息的地方,把她弄到了他相好这,给他的私生子做奶妈。
至于这小美更不是什么好东西,背着黄宝贵对她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好在黄宝贵今天给她带来的好消息,让她酸痛的身子立刻活力满满起来。
“苏南枝那个女人,我看就是缺男人,你安排一个男的够吗?我看要多安排几个?”
黄秀梅一脸的阴狠。
“苏南枝那个贱丫头,贼的狠。”
要不是苏南枝,她现在还在村里吃着瓜子晒着太阳,何至于需要几十岁了还收拾人的尿布。
黄宝贵看着黄秀梅,倒是不觉得苏南枝那个病秧子有什么不好对付的。
只是黄秀梅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那个林森给他的感觉太难以掌握了,确实有需要照顾备选。
苏南枝不知道黄宝贵给自己准备的“大礼”。
除了晚上给住在宅子里的众人添堵外,她也没忘记一句话。
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
虽然上一世和黄宝贵接触的不多,但是她刚好知道黄宝贵有个私生子。
再过几年,有私生子不算什么,最多是品德败坏。
放在现在可就是作风有问题,是要蹲篱笆子的。
不过她只知道黄宝贵有个私生子,不知道现在这个私生子在哪?
和她相反,黄宝贵的死对头们肯定会比她更热心做个爱举报的好市民的。
苏南枝早起看了一会书后,就收拾东西准备出门了。
和她精神抖擞的样子不同,几个邻居因为她晚上整夜整夜的咳嗽声连着好几天没睡整觉了。
只是只要有人指责苏南枝,苏南枝就无赖的说控制不了,要是看不惯她那就搬出去。
一时之间几人竟然有些奈何不了她。
不过不能让苏南枝晚上别咳嗽了,白天这些邻居就化悲愤为手段,从语言上讽刺苏南枝是个丧门星,到行动上就是小到不小心泼水了,更甚是把没洗过的夜壶放在了她的窗户边。
天气本来就热,就算洗过的夜壶都还会有味道,更何况是没洗过的。
苏南枝第一次提醒了以后,放夜壶的柳大爷倒是骂骂咧咧的将夜壶收回了自己的屋里。
第二次苏南枝就不再提醒了,她忍着恶臭,去百花巷的公共厕所里舀了一勺粪水就朝着柳大爷的房间门口泼了过去。
虽然恶心到了别人的同时,也恶心了自己,但是苏南枝只觉得畅快。
正在院子里梳洗的众人看着这一幕,都齐齐愣在了原地。
这是他们应该看见的吗?他们还没吃早饭呢!
苏南枝一个年轻女孩子平时看上去那么爱干净,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她是怎么做到淡定得像是在菜地浇菜的样子的?
苏南枝看着众人震惊的看着自己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不好意思,手滑了。”
众人:我真的是信了你的大头鬼。
“苏同志,你一个女同志,脾气怎么这么爆啊。”
说话的是应大妈的儿子应方,虽然苏南枝住进了老宅好几天,但是因为应方刚好轮到上夜班,这还是苏南枝第二次见到应方。
不过虽然只见过两次,丝毫不影响苏南枝不喜欢他。
她就不小心把农肥泼到了不该泼的地方,她怎么就脾气不好了。
柳大爷倒是个男同志,怎么在他把自己没倒的夜壶放在她的窗户底下的时候,应方不说柳大爷脾气暴躁?
苏南枝斜眼看向应方,应方应该和他妹妹的名字换一下,应圆是国字脸,应方倒是一张圆脸,也不知道是因为熬夜才肿成了大饼脸,还是因为天生就这样。
应方见苏南枝看着自己,脸上立刻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
虽然他是住进了苏家老宅是因为和黄宝贵达成了一个合作,只要他家把苏南枝这个原房主给赶走,黄宝贵这个拖拉机厂主任就会想办法让他从学徒变为正式工。
但是在他看来他已经在黄宝贵的身上看见了他可以复制的成功之路。
黄宝贵一个乡下来的穷小子就是攀上了鲁巧云,做了鲁家的赘婿才能一步登天。
而他应方比黄宝贵差在了哪里?他可是县城人。
虽然苏南枝不能给他像是鲁巧云家那样的助力,但是苏南枝可比鲁巧云长得好看了太多了,而且苏南枝是个孤女……
想到这,他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一些。
苏南枝只觉得后背发凉,虽然不知道黄宝贵在想什么,但是就看他那猥琐的笑容也能猜到肯定想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苏南枝重生后主打一个绝不内耗,只要让她不爽的,全都創飞。
“姓柳的,你听见没,应方说他脾气好,以后你就把你每天没倒的夜壶放在他的床头,到时候他每天早上喝上一口,还要和你说是好水,明天还要。”苏南枝似笑非笑的看向一脸铁青的应方,淡淡道:“毕竟谁让应方是个男同志,脾气比我们这些女同志就是好。”
柳大爷听见苏南枝的话,有点想笑,但是他还没忘记自己住进这里的原因,一时之间,他的脸都有些扭曲起来。
“你……我不管应家的事情,但是你把粪水泼到了我家门口,你必须给我扫干净,不然……”
他的话说到一半,就被苏南枝给打断了。
“不然怎么?不然你就去报公安,让公安把我给抓进去关起来。”
“不过除非公安把我关一辈子,只要你活着,我就每天往你家门口泼粪水。”
苏南枝知道自己这话有点无赖,但是对付无赖,难道还以理服人吗?
在柳大爷和应大妈一家为了各自的利益住进了她家老宅的那一刻,他们就被她打上了不是好东西的标签。
柳大爷无赖了一辈子,到老了,还是第一次遇见比他还无赖的人。
如果他再年轻个几十岁,肯定拿起粪勺和苏南枝对泼。
但是现在他都七十多了,没有这个体力,但是他老啊。
柳大爷捂着胸口就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我要被人逼死了,小方你去找街道办的人给我评理啊。”
应方正因为刚刚苏南枝说的话怒火中烧,此刻听见柳大爷的话,丝毫没有犹豫,咬着牙刷就朝着街道办跑去。
第141章 凭什么
街道办的主任郝仁在看见急匆匆跑来的应方后,丝毫没有诧异,只有尘埃落定后的淡定。
自从苏家老宅住进了柳大爷和应大妈两家后,他就知道最近百花巷会不太平。
隔几天再看见苏南枝这个苏家人的出现,他就在等待着事情的爆发。
只是虽然心里有了准备,在听到了应方说的话后,脸上还是有些错愕。
“你说,苏同志在柳大爷门口泼粪?”
不等应方回答,郝仁就闻到了他身上若有若无的臭味,挥了挥手打断他要说的话,就急匆匆的朝着苏家老宅走去。
紧随其后的除了街道办其他的工作人员外,还有一些好奇的百花巷居民。
郝仁几人来到了老宅后,看见的就是苏南枝戴着一个布口罩,皱着眉头坐在离柳大爷的房门最远的位置。
至于柳大爷则坐在门口,正捂着胸口在哭。
虽然熟悉柳大爷曾经的“壮举”,但是在看见此刻的柳大爷时,郝仁还是不由得有些心酸。
痛哭流涕的老人坐在粪水之间,表情痛苦,看向他时是满满的求生欲。
而一旁的始作俑者倒是好,还戴上了一个口罩,因为戴着口罩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是从紧皱的眉间就能看出她的厌恶。
郝仁只觉得此刻的自己像是英雄一般,他指着苏南枝就道:“小苏,怎么说柳大爷也是长辈,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要闹得这么大。”
苏南枝虽然戴着口罩,但是也只能隔绝一点臭味,现在的她只觉得鼻子都没了知觉。
但是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下次她还泼,还要多泼点。
此刻听见郝仁的话,没有回答他,反而问了另外一个问题:“郝主任,臭吗?”
郝仁一愣,点了点头。
要不是因为他是街道主任,他转身就走。
苏南枝也和他一样点了点头,“但是这味道我每天都闻。”
正“哭”着的柳大爷一听着急了,他还没在郝主任面前给苏南枝上眼药呢?
“郝主任,你别听苏南枝瞎说,她就是想要逼我搬走,但是我一个孤寡老人,逼我搬走和逼我死有什么区别。”
话音刚落,一道男声由远到近传来。
“谁敢欺负我大爷爷,这是当我们柳家人都死绝了!”
苏南枝抬头看去,就看见一个秃头男人急匆匆的走到了柳大爷的身旁。
男人看见柳大爷坐在地上,脸上丝毫没有担心的神情,甚至隐隐带着喜悦。
只是在看见柳大爷旁边的粪水后,脚步忽的一顿,在离柳大爷好几步的距离停了下来。
“大爷爷,我就几天没来,你怎么就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了。”
“你这一把年纪了,要是出了个好歹可怎么办,必须赔偿!”
苏南枝嘴角一抽,虽然没见过男人,但是从他对柳大爷的称呼上看,也能猜出男人就是柳大爷在糖厂工作的远房侄子柳大能。
柳大爷听见自己侄子这么说,先是一愣,接着连连点头。
虽然他刚开始没有想过要讹苏南枝,但是不讹白不讹。
“哎哟,我的胸口喘不过气来,大能,我是不是要死了。”
毕竟做了几十年无赖,柳大爷立刻进入了状态。
柳大能刚想忍着恶心去扶柳大爷就听见了剧烈的咳嗽声。
转头一看就见苏南枝正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
他刚想讥讽苏南枝装病,下一秒就听见苏南枝剧烈咳嗽了一声后,白色的棉口罩里竟然变成了红色。
在场的人都看见了这一幕,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郝仁和街道办的工作人员也吓了一跳,郝仁也顾不上什么男女之别,一个箭步上前就要背着苏南枝去医院。
他们街道可不能死人啊。
只是他刚要去扶苏南枝,就被苏南枝给拦下了。
“小苏啊,你这都吐血了,肯定要去医院看看。”
苏南枝不易察觉的抿了抿唇,为了万圣节准备的假血包还是樱桃味的。
下次试试西瓜味。
她面上却是一副虚弱的样子,“郝主任,我这病治不好。”
“乡下从城里来的大夫都说我活不到这个年底了。”
听说老跟叔祖上是从城里逃难下乡的,所以老跟叔四舍五入也算是从城里来的。
而在周围人听来,给苏南枝看病的人是从城里被下放到牲口棚的医生。
虽然这些医生成分不好,但是大家都知道这些医生都是有真本事的。
没想到苏南枝年纪轻轻的竟然这么短命。
就在众人因为苏南枝的短命而震惊的时候,一阵清脆的炸裂声响起。
顾西州看着苏南枝,表情有瞬间的放空。
他知道苏南枝生病,但是他以为这是苏南枝假装的,毕竟苏南枝是一个谎话连篇的“小骗子”,也想过苏南枝可能是生病了,但是只是小病。
但是他从没想过苏南枝会吐血,而且竟然命不久矣。
他想要现在就拉着苏南枝去医院做检查……
“小林,你这牛奶都撒我裤腿上了,我今天刚换的裤子。”
一旁一个大妈的抱怨声将顾西州的思绪拉回,他低头就对上了周围人好奇,打量的目光。
“看什么看,没看见过人手拿不稳啊。”顾西州冷冷的看向周围的人,周围的人立刻就低下头不敢看他。
顾西州脸色阴沉,朝着掉在地上的碎片重重的踢了一脚,就一身低气压的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将房门重重的合上,顾西州的脸上满是迷茫。
他要怎么办?
院子里的气氛随着顾西州的离开后,再次回暖。
虽然顾西州不是百花巷土生土长的人,但是大家也知道顾西州不好惹,大家虽然心里对他不屑,却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蛐蛐他。
好在还有更加劲爆的事情等着他们看热闹。
苏南枝将视线从流了满地的牛奶上收回,看向郝仁,“郝主任,我赔偿柳大爷医药费可以,但是柳大爷也要赔我的医药费。”
郝仁还没说话,柳大能先跳出来反对了。
“凭什么?”
苏南枝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对着郝仁继续道:“郝主任,我心里委屈啊。”
“我又不是脑子有病,忽然就朝着柳大爷的门口泼粪水。”
“这都是柳大爷不做人,我也是没办法。”
柳大爷眼睛瞪的老大,他放个没倒的夜壶是不做人,苏南枝这种在人家门口泼粪水连人都不是。
只是现在他能依仗的没有苏南枝多。
他虽然年纪大,但是只是胸疼没有吐血,还没苏南枝短命呢。
至少郝仁同情的天平已经不易察觉的朝着苏南枝倾斜。
苏南枝说的是声泪俱下,还十分懂得带动围观人群的气氛。
“大家伙就说说,要是邻居把晚上用过的夜壶放到你家窗户边,你们生不生气的。”
虽然百花巷整体的氛围都很和谐,但是邻居间相处哪有什么磕磕碰碰的。
苏南枝这话一出来,立刻就引起了众人的共鸣。
“我家那邻居就为了省两步路,洗菜水泼了一个院子呢。”
“我家对面那户不也是,只要一出太阳,就把全部的衣服被子给晒满了整个院子,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家有多少件衣服。”
“如果我是小苏,我可不把粪水泼到门口,我就泼到人床上。”
不过大家讨论得这么多,和柳大爷这样把没有倒掉的夜壶放在别人家窗户底下的也是少见。
面对众人指责的目光,柳大爷觉得自己冤,太冤了。
柳大能立刻义愤填膺的代替他给说了出来。
“那你好好说,我大爷爷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他还能不把夜壶给倒了吗?他就是上了年纪拿不动,还不能给他喘口气休息一下,你年纪轻轻,连最基本的尊老爱幼的品德都没有吗?”
苏南枝拒绝被戴高帽,还反手“扇”了他一巴掌。
“你品德好,你让你大爷爷一个老人自己倒夜壶。”
“你尊老爱幼,你就应该给你大爷爷把屎把尿,而不是霸占了他的房子,把他给赶到我家的院子来。”
苏南枝说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柳大爷虽然是个孤寡老人,没老婆没孩子,但是从父母那一辈继承了两间房子。
而现在这房子就被柳大能一家给住着。
舟山县就这么大,其中有不少人都认识柳大能,此刻听见苏南枝的话,也开始指指点点起来。
柳大能心理素质还是比较强,面对众人的异样的目光,脸不红心不跳。
“都是我没出息,要不是家里人多住不下了,我怎么会让大爷爷住在这受你的气。”
苏南枝冷笑一声,“确实没出息,占了别人的房子,还要我一个陌生人给你尽孝心,这天底下的好事和着都被你给占了呗。”
柳大爷低垂着脑袋没说话,要说他对柳大能住在他的房子里没有意见,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没办法啊,他毕竟还指望着柳大能给他养老。
下一秒,他就听见了苏南枝的说话声。
“柳大爷,就你侄子这样的,你还能动弹呢,就把你这个屋主给赶走了,等到你真的不能动弹了,你还有好日子过吗?”
柳大爷一听这话,整个身子一颤。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柳大能这个侄子对自己只能说是说的比做的好看。要说他不怕柳大能以后不给自己养老那都是假话。
但是对于年老生病,以后没人在自己坟前烧香的恐惧让他只能闭着眼睛往前走。
柳大能觉得自己对柳大爷这个远方亲戚可是仁至义尽了,就两间房子,以后保证柳大爷不饿死,他觉得自己做的可够多了。
不过众人鄙夷的目光,还是让他有些臊得慌。
“你瞎说什么?我把我大爷爷看成我亲爷爷,就算我没好日子过,我也服侍得我大爷爷服服帖帖的。”
“你别想破坏我和我大爷爷的关系。”
说完,他看向柳大爷。
只是柳大爷却是默默转过了头,没有接话。
因为苏南枝戳心窝的话,他正难受呢,实在是不想和这个便宜侄子演戏。
没有等到柳大爷符合,柳大能面上也有些不好看。
他的变脸落在柳大爷的眼里,只觉得这个侄子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脑海中更是不断循环播放起了苏南枝说的话。
心里对于要让柳大能养老的这个决定也更加犹豫起来。
见状,郝仁心里松了口气。
他可不会做包青天,毕竟他当初看着黄宝贵一家子住进了苏家老宅也就问了几句,也没多管闲事。
此刻见柳大爷没说话,他十分干脆利落的不痛不痒的批评了苏南枝和柳大爷几句,就带着街道办的其他工作人员走了。
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虽然黄宝贵就是一个钢铁厂主任,但是他也没必要为了苏南枝得罪人。
苏南枝对于郝仁的反应,倒是早就有所预料。
邻居们见郝仁走了,没了热闹可以看,也散开了。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应方此刻却忽然间跳出来说起了好话。
“苏同志,你这身体不好,可不能着急啊,对身体不好。”
看出他眼底的贪婪,苏南枝没给他任何的好脸色。
“你早点搬出去,对我身体最好。”
应方:……
接着苏南枝看向一旁的柳大爷。
“柳大爷,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你手里有退休金,想要一个孝子贤孙那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说完,苏南枝不理会脸色难看的柳大能,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苏南枝将门锁都给合上,就进了空间洗澡去了。
这味道实在是太臭了,真的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过下次她还这么干。
在她进入空间之际,还能听见院子里传来的说话声。
“你要是真孝顺,你就给我把房间门口的粪水给清理了。”
“大爷爷,你不会是相信了苏南枝说的胡言乱语吧?”
“废话少说,你给不给我清理吧。”
等到苏南枝从空间里洗了个澡出来,就听见了门外响起的重重的敲门声。
她揉了揉眼睛,刚要装作自己被人吵醒的样子。
房门从外被人给一脚踢开。
就见门外站着一脸着急的顾西州。
顾西州等到院子里没了什么人后,就再也按捺不住,立刻就来找苏南枝了。
只是敲醒了苏南枝的门,里面却没有任何的动静。
在那一刻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可怕的猜测。
一脚踢开房门后,看见满脸诧异的苏南枝,他心里也只有恐惧,害怕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
“你有事吗?”
苏南枝皱眉看着顾西州,不知道他这是又发什么疯。
不过以后她不能再随意进出空间了,本来以为院子里的人会避她如蛇虫,没想到还有顾西州这个不稳定的因素。
听见苏南枝这没好气的声音,顾西州才有了苏南枝还好好的实感。
他将木门带上,再次掏出了一个钱包。
苏南枝看着他手里那个自己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钱包,嘴角抽了抽。
这几天,虽然她和顾西州都没有过接触,但是早上起来她就能看见被顾西州从门缝里塞进来,掉在地上的钱包。
她从来没有打开看过,在当天就会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用相同的方式塞进顾西州房间的门缝里。
只是隔天这个钱包就像是粘上了她一样,又会出现在她的房间里。
“你说的那个从城里下放到乡下的医生肯定是医术不好才会被下放的,你拿着钱去医院再看看。”
顾西州这次的态度空前的坚决。
就算苏南枝真的有了绝症,他也不会放弃的。
舟山县的医院不行,那就去沪市,北市,再不行就去国外。
肯定会有办法能够给苏南枝治病的。
苏南枝手里被塞了钱包,条件反射就想要把钱包给丢回去。
只是她还没动作,一只手就被顾西州给抓住。
“苏南枝,你不要命了吗?”
顾西州声音冷厉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不允许你放弃你自己。”
苏南枝此刻也反应了过来,顾西州是误会自己真的得了绝症。
她眼珠子一转,长叹了一口气。
“顾团长,我这病看不好了,我现在就希望能在我家的房子度过最后的时光。”
苏南枝刚想继续说,在看见顾西州泛红的眼圈后,剩下的话忽然间再也说不出口了。
“你……”
她想问自己的病的真的让顾西州这么难过吗?
门口就被人一把推开,与此同时她的身子也落入了一个温暖而坚实的怀抱中。
苏南枝嘴巴微微张了张,除了能够感受到身后传来的“砰砰”的心跳声,还有落在她脸上的一滴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