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州连声说了几个“好”,最后更是因为激动不自觉的眼眶有些泛红。
苏南枝看着这一幕,眼圈也有些泛红,只是不等她反应过来,顾西州却是将杂志给合了起来。
“我去做午饭。”
苏南枝看着他丝毫没有犹豫的背影,叫住他。
“你没别的想要问我的吗?”
顾西州脚步一顿,转过身去看着她。
苏南枝紧张的抿了抿唇,她不知道要从哪里和顾西州说起,是不是要全盘说出自己的秘密。
不等她整理好思绪,顾西州笑了。
“我没什么想问的。”
苏南枝一愣,但是不可否认在她听到顾西州这么说之后,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甚至都能和他开起了玩笑。
“你不去举报我,把我抓起来研究吗?”
顾西州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一脸认真的看着苏南枝。
“我不会举报你,也不会让别人把抓你抓起来研究的。”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真实性,他还举起了例子。
“对于国家而言,我们都只是小小的尘埃,没有什么研究的必要。”
苏南枝嘴角一抽。
虽然话说的有点难听,但是顾西州还真的说的没错。
毕竟她顶多就是卖出去几十台拖拉机和一些高考教材,不像是科学家,一个发现就能改变华国甚至全世界,确实没什么研究的必要。
“而且我这人小气,家有仙妻,我可不想让别人来占用我和你独处的时间。”
顾西州正经不到一分钟,脸上露出了痞气的笑容。
“我们的一辈子很长,我早晚会等到你想要和我说你秘密的时候。”
苏南枝想过顾西州会各种反应,就是没想过会是这样的。
她有些无奈的挥手,“快去做饭吧,看见你就烦。”
顾西州离开卧室,苏南枝拿起放在床上的杂志,看了眼上面的图画,有些心烦的丢回了空间。
再下一次,她就和顾西州说自己的空间。
直到2天后,顾西州忽然间急匆匆的回到了家。
正坐在摇椅上看小说的苏南枝听见动静,抬头看见的就是他一脸严肃的样子。
“怎么了?”
顾西州看向她,这才像是回过了神,声音有些沙哑道:“夏奶奶病重,我需要去北市一趟。”
苏南枝身子一震,立刻就站了起来。
虽然顾西州没有说过多少他小时候外公外婆和妈妈去世后,去北市以后的事情。
但是就算他不说,苏南枝也能想到。
和他从不谈起顾家其他人相比,倒是夏奶奶这个人经常出现在顾西州和她的聊天中。
夏奶奶会给他做好吃的,还会给他做衣服,过年的时候还会给他包红包。
和顾家其他人相比,夏奶奶更像是顾西州的亲人。
她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就朝着卧室走去。
“那你还傻站着干什么,快点去收拾东西啊,你把车票改了吗?”
顾西州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两张车票。
本来他们就打算在苏南枝高考结束后,就去北市,一是为了在顾西州还在休假的期间,提前看看大学,二就是为了带苏南枝去拜访夏奶奶。
现在不过是把这个时间提前了几天。
“最近的车票是什么时间的?”苏南枝一边整理着行李,一边询问。
顾西州亦步亦趋的跟在苏南枝的身后,“今天晚上。”
再看见她整理行李的背影,忍不住上前一把将她给抱住。
“谢谢你。”
苏南枝感受着男人抱着她微微颤抖的双手,放下手里的衣服,抓住他的手,柔声安慰道:“夏奶奶肯定没事的。”
顾西州点了点头,过了好一会儿,这才松开苏南枝也开始收拾起东西来。
去北市要准备的行李,两人这几天也收拾了大半,两人很快就收拾好了其余的行李。
将苏家老宅的的钥匙交给薛家人后,顾西州和苏南枝这才朝着火车站而去。
虽然买的车票是晚上一点的的,但是火车站和他们两个一样等车的乘客有不少。
两人提前了一个半个多小时到来火车站。
火车站虽然人多,但是四处敞开着,再加上深夜,苏南枝和顾西州出门出的急,因为着急,路上还没什么感觉,此刻坐在候车室好一会儿缓过来,苏南枝这才后知后觉有些冷,一阵晚风吹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见状,顾西州很快就开始翻找起了行李。
苏南枝坐在椅子上,四处打量着候车的人。
有身边放着大包小包的农民,还有戴着眼镜看上去十分斯文的文化人。
很快苏南枝的视线就落在了其中一个抱着黑色牛皮包的男人身上。
男人怀里的牛皮包看上去鼓鼓囊囊,重量不轻的样子,男人身边明明有空位置,但是男人却还是选择抱着牛皮包,也不知道牛皮包里藏着什么东西。
不过看男人时不时露出的警惕的神情,想来这东西肯定很贵重。
就在苏南枝发散思绪的时候,一件厚重的绿色棉大衣盖在了她的身上。
“穿上。”
天气很冷,顾西州却还是穿着一件单面的外套和衬衫,不过他一脸红润,和穿着厚重还瑟瑟发抖的苏南枝完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苏南枝将身上比较轻薄的棉外套脱下,立刻穿上了顾西州的军大衣。
顾西州个子高,军大衣是之前他从部队带来的。
现在这个年代很多人都以家里有亲戚当兵为傲,就算不当兵,也会想要有士兵同款的衣服鞋子什么的。
所以就算是去参加卧底任务,穿着军大衣也不会被怀疑。
不过因为有了苏南枝,顾西州的任务比预期的提早结束了。
现在这军大衣倒是便宜了苏南枝。
见苏南枝穿上军大衣,顾西州一手拎起地上的行李,一手拉住苏南枝就朝着人潮涌动的检票口走去。
因此也就没注意到不远处抱着黑色行李的中年男人看见军大衣时的异样。
现在的人出行方式单一,就算现在不是过年过节,坐火车的人也很多。
苏南枝在顾西州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才挤上了火车。
她的身上都冒出了细汗。
因为改票的时间来的急,顾西州没买到卧铺,只买到了硬座。
在短暂的热闹之后,车厢很快就归于了平静。
苏南枝在刚开始庆幸顾西州还买到了座位后,在坐了一个多小时后,也有些腰酸背痛起来。
连坐着都难受,就更别说空气中混杂着各种奇怪的异味,苏南枝虽然有些困,但是根本睡不着。
“怎么了?是不是难受?”
顾西州察觉到,轻声询问。
苏南枝摇了摇头,“我去上个厕所。”
说着她站起身,就要朝着厕所走去。
只是让她再这么坐下去,估计腰都会断了。
顾西州蹙眉,紧跟在她的身后也站起身来。
“我陪你去。”
苏南枝还没反应过来,坐在他们对面的一个老大娘忍不住调笑了一句。
“你们小两口刚结婚吧?看这亲密的。”
晚上的火车虽然比白天要安静很多,但是周围还是有不少不可避免的稀稀疏疏的声音,还有火车在铁轨上划过的声音,有不少的乘客都没睡着。
老大娘的话,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虽然大家都没十分有素质没有说话,但是大家的视线都落在了两人的身上。
苏南枝被人看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瞪了眼顾西州。
顾西州在一旁也慢悠悠的补上了一句,“我刚好也要上卫生间。”
苏南枝:……
她转身就朝着车厢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不过在经过卫生间的时候,她的脚步没有停下来。
上厕所是不可能上厕所的,不去卫生间她都能知道卫生间的盛况。
见苏南枝没有进卫生间,顾西州脸上也不好奇,只是跟在她身后,见她停下来,这才也停了下来。
苏南枝站在车厢连接的过道处,有些没好气的瞪了眼顾西州。
“顾西州,我不是小孩了,你跟着我做什么,别人都笑话。”
顾西州一脸淡定,伸出手抚上苏南枝的腰肢,一边揉着一边道:“火车上有拐子,我不放心。”
苏南枝无奈,“我不怕拐子,你知道我身手还算不错。”
顾西州揉着苏南枝腰肢的力道微微用力,继续道:“对,谁不知道苏女侠可是抓过人贩子的人,只是就差那么点女侠也要被人贩子给抓走了。”
他都觉得自己低估了苏南枝惹事的能力,在从舟山县公安同志那知道苏南枝勇斗人贩子的惊险过程时,他被吓得后背直流。
苏南枝没想到顾西州会知道这件事,脸上露出了一抹窘迫。
“上次是因为只有我一个人,现在你跟在我身边,我要真的遇上拐子,我肯定找你。”
顾西州不吃这个糖衣炮弹,并且揉着苏南枝腰肢的手更加用力了几分。
“这三天在火车上,我就跟着你了。”
不等苏南枝反驳,他继续道:“倒是你,又腰疼了吧,之前我让你不要整天坐在桌子前,要时不时站起来休息一下,你全给当成了耳边风……”
苏南枝见他还要说下去,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
“顾团长,你现在怎么越来越啰嗦了,唐僧都比不上你。”
嘴上抱怨着,她的脸上却满是笑容。
顾西州也不生气,手上动作没有停,不过却想着天亮了,就去乘务员问问卧铺的事情。
到北市还有好几天,他能硬扛,苏南枝这小身板可不行。
苏南枝刚开始还坐着板正,后面大半夜整个人就是靠在顾西州的肩膀上了。
只是就算这样,她后半夜也睡不踏实,想到之后几天都要坐硬座,她都觉得绝望。
从前她可是能够连着好几个晚上不睡的女强人,重生还变年轻,倒是不能了。
不过第二天等到她睁开眼的时候,刚刚说要上厕所的顾西州就风风火火的回来了。
“走吧,我和乘务员换了票。”
顾西州凑到她身边小声说了这一句,就开始收拾起了行李。
苏南枝心里松了口气,二话没说就跟在了顾西州的身后。
周围的人见两人收拾行李走了,还以为两人是要到站了,心里都有羡慕。
其中昨天出声调侃的大妈是里面最羡慕的。
她可是知道两人是去北市的,还没到站的。
肯定是小伙子心疼媳妇,给媳妇换成了卧铺。
当年她和她家老头子结婚的时候,她老头子就是这么稀罕他。
苏南枝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她跟在顾西州身后,很快就来到了卧铺车厢。
“你先在这休息,我去打点热水。”
顾西州找乘务员买的卧铺票不是一个车厢的,好在现在的人都十分的热心,再加上顾西州用的是下铺换上铺,他很快就换到了和苏南枝同一个车厢。
苏南枝坐在下铺,精神还有些萎靡。
因为是大早上,车厢里的人要不就是还在睡觉,要不就是已经起来在吃早饭了。
也有的坐在过道椅子上正在发呆。
苏南枝眼神放空的看着过道里来来往往的人群,很快就注意到了一个眼熟的人。
是昨天在候车站见过的抱着黑色皮包的中年男人。
此刻的他怀里还抱着黑色皮包,四下张望着不知道在找什么。
很快他眼睛一亮,脚步加快急匆匆的从苏南枝所在的车厢里走过。
苏南枝因为熬夜而有些不好的精神此刻都有了好奇心,她刚想站起身去过道里看一眼。
顾西州一手端着热水,一手拿着刚买的早餐回来了。
“先洗漱一下,回来吃了早饭再睡。”
说完,他放下手里的东西,低头就从行李袋里翻找出毛巾和牙刷牙膏。
苏南枝接过洗漱用品,走出包间,过道里早就没了黑包男人的身影。
她忍不住把黑包男人的事情和顾西州说了一遍。
“你说那个大哥的黑包里放着什么东西?”
苏南枝一脸好奇。
顾西州没有她那么重的好奇心,不过还是认真的想了想,最后给出自己的猜测。
“说不定家里传下来的腌菜石。”
苏南枝微微张大了嘴巴,一脸你不听听自己在说什么的样子。
顾西州倒是一脸淡定。
他们部队经常出任务,曾经就有一次一个村子遇到了洪水,部队派人去抢救。
一个大妈怀里抱着一个包裹,抢险的士兵好不容易把大妈从洪水里给抢救了出来,大妈抱着包裹就说是家里祖宗保佑,让她脱险了。
最后对着包裹就是磕了几个头。
后来还是围观的村民出声讽刺,他们才知道包裹里装的是一块大石头。
说是大娘祖上传下来的,平时能敲核桃,还能腌咸菜,重要节日还要供奉。
虽然这石头和路边随处可见的石头没什么两样,但是这可是大妈的心头宝。
苏南枝听得一愣一愣的,只要想到男人怀里抱着的一块大石头顿时就没了什么好奇心。
毕竟前世还有人抱着口大铁锅说能延年益寿的。
顾西州看了眼过道,没有看见苏南枝嘴里包着黑皮包的男人,这才将视线收回,催促苏南枝吃早饭。
苏南枝虽然没什么胃口,但是也吃了早饭,吃完早饭很快就睡了过去。
等到她再次醒来,已经到了中午。
顾西州坐在她的床角正在和对面的大爷聊着天。
更准确的说是大爷单方面的输出,顾西州扮演着听众的身份。
“要知道当年我们可没有现在你们这小年轻的条件,我们……”
不管是什么时候,都有这种忆当年的大爷大妈存在。
顾西州见苏南枝醒了,整个人都松了口气,立刻转头看向她。
苏南枝看着顾西州一副得救了的样子,有些好笑,她刚想说话。
一阵小孩哭声打断了她。
“你这人怎么还和小孩子计较……”
紧跟其后的是一道愤怒的女声。
卧铺车厢和硬座车厢相比还是很安静的,大家瞬间就被这个响动吸引,朝着发出声音的包间聚拢而去。
顾西州和苏南枝没去凑热闹,但是苏南枝对面的大爷是个好奇心的,声音一响,整个人就和离弦之箭一样冲了出去。
几分钟后,两人就从他嘴里知道了事情的起因经过。
事情不大,就是一件小事。
一个四五岁的小孩不懂事,摸了对铺乘客放在桌子上的包,被那个乘客给打了一巴掌,孩子家长不乐意了,就和那个乘客吵了起来。
说完大爷还一本正经道:“这男的也是小肚鸡肠,一个破包被人摸一下还能掉一块皮吗?一个大老爷们打小孩,真不要脸。”
“也就欺负人家就娘两坐火车,爷们不在身边。”
苏南枝没有看见事情的经过,此刻听见大爷的话也没下定论,只是敷衍的点了点头。
倒是大爷正在兴头上,见苏南枝没有附和自己,一脸不赞同。
“你们这些没孩子的小年轻不喜欢小孩子,觉得小孩子烦,就觉得是那小孩手贱,是罪有应得?”
苏南枝嘴角一抽,大爷思想还挺超前的,还知道厌孩呢。
不过想到小孩子天性好动好奇心重,那个打人的男人估计还真的可能因为小孩太烦了才出手的。
虽然苏南枝不算喜欢小孩,但是对于这种会对小孩动手的男人更是厌恶。
见大爷已经把话题偏到了自家孙子有多可爱上了,苏南枝觉得还是八卦更加吸引人一点,立刻插嘴,“大爷,那隔壁那小孩就摸了一下人家的包,人家就动手打小孩了?”
大爷立即点了点头,“对啊,他们包间其他人都看见了,那小孩脸上都有个巴掌印,小孩他妈闹着要找公安,最后那个男人赔了10块钱才算是了了。”
“要我看当时忍一下,让那小孩摸一下包也没事,还能省下这10元钱呢。”
说到这,大爷一脸可惜,一副这10元钱是从自己口袋里掏出的。
苏南枝看向顾西州,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有点奇怪。
从老大爷的叙述中可以看出男人脾气不算好,甚至很暴躁,这样的人怎么会因为要找公安,就干脆利落的赔了10元钱,说不定那包还不值10元钱呢。
“看男人那护着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里面装着钱呢。”
大爷说到尽兴处,还端起搪瓷缸喝了口茶水。
见众人一脸八卦的看着自己,大爷得到了很大的满足,他轻咳一声,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但是你们猜里面装的是什么?”
睡在大爷上铺的一个年轻男人有些不耐烦道:“大爷,不是钱,难道还是小银鱼,不然那男人能嫌弃小孩随便摸一下。”
大爷摇头,一脸得意道:“嘿,大爷我耳朵好,后面听见那男人说了里面是他爸的骨灰,他还给了他们包间人每个人8元的封口费呢。”
苏南枝嘴角一抽,大爷不愧是大爷,还是个包打听。
上铺的年轻男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一脸嫌弃,“怎么坐火车还带着骨灰啊,瘆人。”
大爷上了年纪,倒是比年轻人想得开,“这生老病死的事情可说不准,那男人他妈去探亲忽然间生重病没办法只能就地火化了,不过要是有人碰我妈的骨灰,估计我也要生气……”
说着说着,大爷还感叹上了。
苏南枝和顾西州没再说话,带着亲人的骨灰所以心情不好打人好像也能理解。
但是给包间的人没人八元封口,两人总觉得不对劲。
一个包间住6个人,每个人八元,那就是48元了,可不算是一笔小数目。
大爷说完之后,端起他的搪瓷缸就去过道里遛弯了,车厢里其他的人也是各忙各的,包间里一时之间就安静了下来。
顾西州从苏南枝的床尾站了起来,对着使了个眼神,轻声道:“我坐了一上午腰酸背痛,我去外面溜达一下,等下买午饭。”
苏南枝点了点头,知道顾西州是觉得男人有点可疑,要去探查一下。
顾西州说完转身就出了包间,他朝着刚刚老大爷说的包间号走去。
闹事的包间号离他们的包间不算近,刚好一个在车厢两头。
他们所在的包间是201,闹事的包间是208。
顾西州走到208包间的时候,包间的门半开着,能够看见里面的场景。
他十分自然的蹲下身子,借着给自己系鞋带的空档,转头快速的瞥了眼包间里的场景。
一个脸上有清晰巴掌印的小孩坐在他妈妈的怀里低着头吃着糕点,小孩对面的床铺没人,桌子上也没看见那个惹事的包。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包间里有骨灰盒的存在,包间里的气氛都显得有些诡异。
时不时还能传来包间里几人说话的声音。
“真是晦气,谁家坐火车还带着骨灰盒啊。”
“哎呦,别说了,说的我慎得慌。”
“你们也是矫情,8元和一个骨灰盒睡几晚这种好事,要是每次都能碰上就好啦。”
顾西州快速系好鞋带,站起身朝着餐车厢走去。
他走了几步刚好和一个拿着黑色牛皮包的男人擦肩而过。
男人转身就进了刚刚208的包间。
顾西州停下脚步,转头看了眼208的包间,眉头皱了皱。
虽然只是匆匆一眼,但是他也看清了男人的样子,男人长相质朴,眼睛里满是长期熬夜的红血丝,十分符合一个忽然间失去亲人的样子。
男人怀里抱着包,他没怎么看清。
也许是他想多了。
顾西州压下心底一丝的疑虑,朝着餐车厢走去。
十分钟之前。
眼底布满红血丝的男人怀里抱着黑色皮包从208包间里走出,行色匆匆的朝着卫生间走去。
就见他站在显示有人的卫生间门口前,轻轻敲了几下,卫生间门被快速给打开,他闪身就进去了。
“你个蠢货,我是不是说了让你不要低调行事。”
“大哥,那个小孩碰我的包,我一时之间紧张才会动手,谁知道……”
“别说了,把你的包给我,要是这次的计划因为你失败,呵。”
男人很快就一脸惨白的抱着黑色皮包走了出来。
在他之后,一个穿着碎花棉衣的高个女人也提着一个相同的黑包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顾西州提着午饭回到车厢的时候,苏南枝刚好也洗了一些水果走出来。
他接过苏南枝手里拿着的饭盒,和苏南枝一前一后朝着包间走去。
“怎么样了?”
苏南枝跟在他身后,小声询问。
然后就看见了顾西州微微摇了摇头。
苏南枝脸色却没有轻松几分,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悬在心里。
这份不安在听见车厢里大家的惊呼声后,化为了实质。
“下雪了!”
苏南枝朝着车窗外看去,窗外下着小雪,小雪很快就转为了鹅毛大雪,白色瞬间覆盖住了所有的颜色。
今年的第一场雪来了。
前世秦晓峰出生的时候也下了一场大雪。
而秦晓峰刚出生后没多久,部队就传来了顾西州的死讯。
想到这,苏南枝的脚步猛地一顿。
虽然这里离部队十万八千里,但是相似的场景还是让她的心瞬间高高的悬起。
即使她努力告诉自己,这一世秦晓峰没有出生,秦烈一家人也得到了报应,这一世和上一世已经不一样了。
而且上一世顾西州是因为参加任务才牺牲的,这一世顾西州和自己待在一起,还在休假中,是不是就改变他上一世牺牲的命运。
苏南枝试图说服自己,只是胸口疯狂跳动的心脏让她根本就不能安下心。
顾西州走了几步,见苏南枝没有跟上,转头疑惑的开口。
“南枝,怎么了?”
苏南枝看着他关切的脸,脸上挤出一抹笑容,“没事。”
没事的,这一世她重生了,很多事都发生了变化,顾西州一定会没事的……
赵雪挺着大肚子低头搓洗着衣服,耳边还不断传来赵母的谩骂。
“你这个赔钱货,养你不如养头猪,养肥了还能杀了吃,你倒好结了两次婚,没给老娘赚到彩礼钱,还有了两个拖油瓶。”
赵雪一脸麻木,以前还能称得上凹凸有致的身材此刻已经瘦得像是一根麻秆,只是肚子却大得有些吓人。
赵母见她搭理人更加生气,几步上前就对着赵雪劈头盖脸的一阵打。
赵雪红肿的脸瞬间更添新伤,长时间营养不良的身体很快就摇摇欲坠,整个人都摔倒在地上。
她只觉得身上传来一阵剧疼。
“妈妈,尿尿了!”
一旁缩在角落里的周小宝像是看见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一边拍着手一边在赵雪身边开始转圈圈。
自从周小宝被找回来后,周小宝的脑子就出现了问题。
原本算得上聪明伶俐的小女孩像是变了一个人。
赵母见状一脸嫌弃,转身就走,“你这个赔钱货,可别死在家里。”
赵雪不是没生过孩子的人,她知道自己这是要生孩子了。
只是看着被赵母从外锁上的大门,她连站起身回到房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将剩下的力气用在生孩子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赵雪觉得自己要死了的时候,肚子里的孩子终于出来了。
赵雪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就看见了满天的大雪下,浑身还粘着血迹的婴孩嘴角那抹诡异的笑容。
因为心里想着事情,苏南枝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宁。
顾西州也看出来了,不过他只以为苏南枝是坐火车有些晕车脸色不好。
“吃了饭,出去走走?”
顾西州洗完饭盒回来就看见苏南枝紧皱眉头的样子。
苏南枝刚想摇头,但是想到了什么,她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前脚刚离开包间,后脚包间里就响起了大爷的八卦声。
“现在这小年轻真是太铺张浪费了,哪能顿顿吃餐车厢的,多贵啊。”
上铺的年轻男人舔了舔自己的嘴角,“大爷,你刚刚吃那个女同志的酱牛肉的时候怎么没说?”
大爷回味了一下嘴里还有的酱牛肉味道,不吭声了。
年轻男人笑道:“我看那两位同志是不差钱的,自己带着吃的东西不比火车上卖的好吃啊,您也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大爷冷哼一声,倒是没有再回嘴。
过道很窄,顾西州跟在苏南枝的身后,直到来到了两节车厢的交界处,顾西州这才拉住有些走神的苏南枝到了车门边。
“南枝,你怎么了?”
顾西州也反应过来苏南枝的种种表现可不像是晕车那么简单。
苏南枝反手握住顾西州的手,一顿饭下来她不只没有安心,反而更加心慌了。
只是她不知道要怎么避免顾西州上一世的命运。
她甚至不知道害了顾西州的人是谁。
而且和顾西州相比,她没有顾西州的身手和警惕心,也不能时刻跟在顾西州身边提醒他,还不如让顾西州自己警觉一些。
只是她要怎么和顾西州解释她重生了,知道顾西州上一辈子会在这段时间被人害死呢?
苏南枝张了张嘴,有些从哪里说起。
而且说了的话,顾西州会相信吗?
“我……”
见她久久没有说出接下去的话,顾西州也不着急,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顾西州,我早上做梦了!”
苏南枝有些语无伦次,眼底的却满是恐惧,就像是她真的经历过一样。
“一个很长很真实的……梦,梦里你死了。”
顾西州眯了眯眼睛,他握着苏南枝的手微微用力了一份。
“南枝,梦都是假的,我还活着。”
苏南枝猛地抬头,神情带着一丝惊恐,“我不记得你在哪里出事了,但是时间就在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