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成国王by檀照
檀照  发于:2025年10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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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他未来做不成国?王,靠着?这些年锻炼出来的手艺应该也?饿不死自己。
“你又在搞什?么怪。”梅拉一把揪住塞拉斯的后脖颈,拎了起来。
忽然,梅拉察觉到一丝异样。
她的视线扫过塞拉斯的全身,最?终停留在它的嘴角。
塞拉斯的嘴角很干净,但梅拉却能嗅到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气。
“我?可什?么都没干!”塞拉斯在梅拉的目光下下意识地一慌,张口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结果?它不张嘴还好,一张嘴,那股香气直接飘了出来。
“塞拉斯!你是?不是?刚才躲在屋子里偷偷地吃了果?酱!”梅拉十?分笃定。
一点让塞拉斯撒谎的余地都没留。
塞拉斯闭了闭眼,没想到这都能被梅拉发现,明明它刚才克制着?欲望,只吃了两勺果?酱,还特地用干净的布洗了洗脸,确保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早知道它就不多嘴了呜呜呜。

“哈, 这枚棋子我吃掉了。”梅拉兴奋地?道。
只?见地?面上?有数道或竖或横的线条,组成了一张简易的棋盘,方块大小的格子里则摆着十来个模样?各异的木头棋子。
梅拉坐在矮凳上?,脚边东倒西歪地?放着不少类似的棋子, 都在刚才莱克斯教她下棋时故意让她吃掉的。
“错了, 兵棋不能这么走。”
坐在梅拉对面的莱克斯摇了摇头,将梅拉刚才落下的棋子移回了原位, 却没有直接告诉她兵棋怎样?走才是正确的。
他先前已经同梅拉说过一遍规则, 只?是她迫不及待地?要开?局, 看样?子根本没记住他讲了什么。
见莱克斯不说话, 似乎打定主意要让她自己?来, 梅拉冥思苦想了一会儿,重新拿起兵棋碰了碰斜上?方属于莱克斯的棋子,试探地?问道, “这样?呢?”
“那这枚棋子便?归你了。”莱克斯道。无疑是在肯定梅拉的做法。
梅拉顿时美滋滋地?把属于莱克斯的棋子拎回来, 放到了脚边的棋堆里。
整日闷在屋子里,即使?是梅拉偶尔也?有感?到无聊的时候。
于是梅拉拿下盖在脸上?的书籍,伸手拦住正好路过的莱克斯,问他有没有什么打发时间的消遣。
这还真?把莱克斯给问住了,他罕见地?沉默了许久。
“不是吧,难道除了整日举办舞会之外,你们在王宫里就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吗?”梅拉有些诧异。
那呆在王宫里可真?够无趣的。
“王宫确实是一个无趣的地?方, 还没有在黑暗森林里自在。不过……”莱克斯总算想起了那么一个他偶尔会用来和斐南基打发时间的消遣。
那就是下棋。
既然要下棋, 首先得有棋盘和棋子。
棋盘就算了,拿根树枝在地?上?随意画一下倒也?能用。
但棋子却是必不可少的。
为此,莱克斯拿出了小刀,开?始日复一日地?拿着木头练习, 试图按照记忆雕刻出像模像样?的棋子。
梅拉则一脸新鲜地?盯着莱克斯雕刻,“这上?头凸起的这块是什么东西?”
莱克斯:“……这是马。”
他纠结地?看着手中的棋子,难道看起来不像吗?
“那这个就是骑士啰?”梅拉的目光移到另一枚已经雕刻完成的棋子身上?,尽管莱克斯的手艺肯定比不上?真?正的木匠,但在这些粗糙的造型里,举剑的骑士是他刻得最传神的一样?。
“接下来该不会有国王棋和王后棋吧?”梅拉随意猜测道。
莱克斯讶异地?看了梅拉一眼,“你猜得没错。”
“不过,你是怎么猜到的?”
“这很难猜吗?士兵的上?头是骑士,骑士的上?头是贵族,贵族的上?头当然是国王和王后了。”
莱克斯赞许地?点了点头,但“没有贵族棋。”
“咦?为什么?”梅拉不解。
“非要说个理由的话,大概是当初创造棋子的人?刻意摒弃了贵族这一角色吧。否则这么一块棋盘,哪里塞得下这么多人?。”莱克斯沉吟道。
总不能所有格子都塞满棋子,那样?该怎么行进呢?
好吧,梅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个挑不出错但也?没有惊喜的理由。
接下来,莱克斯花了不少功夫,总算凑齐了一套完整的棋子,于是他将棋子摆好,终于开?始为梅拉讲解规则。
听了一会儿,梅拉朝莱克斯伸出手。
“怎么了?”莱克斯奇怪地?问。
“腿,蹲麻了,拉我一把。”梅拉幽幽地?道。
莱克斯:“……”
他只?好充当人?形拐杖,让梅拉扶着他,在原地?缓解了好一会儿,总算重新恢复了行动自如。
不过,为了防止类似的事情再?一次发生,莱克斯又做了两个矮矮的小凳子。
这不是需要讲究精细做工的活,大体上?削一个木板出来,清理掉木刺,再?嵌上?四条腿就够了。
因此莱克斯做起来的速度很快。
只?不过有个塞拉斯在边上?不停地?蹦来蹦去?,试图骚/扰莱克斯干活,“莱克斯!你能不能帮我重新做一根栖杆?这次我要用云杉木,还要再?吊绳上?缠几朵花。”
“你原来那根不是还好好的吗?没看到哪坏了啊,怎么忽然就要莱克斯帮你做新的栖杆了?”梅拉出手制住塞拉斯,免得它不小心往刀尖上?撞去?。
“可是那根栖杆都用了这么多年?了,我也?想换根新的来用用。”塞拉斯一边说,一边偷觑着梅拉的脸色。
旧的这根栖杆说起来还是当初它自己捡了根树枝回来,央求梅拉帮着削掉杂支,又仔细地?清理了木刺,上?了一层蜡,这才缠上吊绳挂了起来。
这会儿它开?始喜新厌旧,难保梅拉脸色不好。
“知道我会不高兴还非要提出来?你就是故意的吧?”梅拉挑眉,似笑非笑地?盯着塞拉斯。
没想到塞拉斯也学坏了,都会故意出言试探她了。
别看塞拉斯刚才是明着在骚/扰莱克斯,实际上?完全是故意把话说给梅拉听的,想借机探探梅拉的态度。
一旦梅拉脸色不对,它立刻就能改口说不要了,莱克斯爱做不做,它不稀罕。
“嘤嘤嘤。”见梅拉看破自己?的图谋,塞拉斯恨不得缩成一个球,试图装装可怜。
可惜它不是幼鸟了,重得都能直接压垮梅拉的肩头,装可怜的效果大打折扣。
梅拉把塞拉斯丢到一边去?,警告它不要再?试图捣乱,她现在就等着莱克斯赶紧把凳子做出来,快点开?始和她下棋。
塞拉斯蔫蔫地?用翅膀抱住头,态度倒是老实了不少。
直到今天?,梅拉终于和莱克斯坐到了对面,棋盘是刚才莱克斯找了块空地?画好的,棋子也?提前摆好了。
“这几种棋子之间是分别克制的关系。”莱克斯简单地?给梅拉介绍了一下棋子之间的规则。
即王后棋可以干掉国王棋和兵棋,却会被骑士棋打败;国王棋可以干掉骑士棋,却会被兵棋打败;骑士棋则理所当然地?能干掉兵棋。
“听起来国王棋挺没用的样?子。”梅拉把玩了一下手里的国王棋,毕竟它只?能干掉一种棋子。
莱克斯笑了笑,“所以创造棋子的人?为了公平,规定骑士棋的数量是最多的。”
只?要国王棋先一步清理干净对方的骑士棋,那己?方便?彻底处于不败之地?了。
“我们先来下一局看看。”梅拉跃跃欲试地?举起国王棋,头一个就干掉了莱克斯的一枚骑士棋。
这倒是很符合梅拉的性子,她一向勇敢又大胆。
莱克斯还记得他头一回与斐南基下棋,听完规则介绍后,最先动的是兵棋。
兵棋在棋盘中的数量自然是第二多的,而它针对的只?有国王棋,拿它探路,即使?被吃掉了也?对后续的棋局起不了太大的影响。
“殿下很谨慎呢。”斐南基夸赞了莱克斯一句,不出意外地?将他送上?门的兵棋拿出了棋盘。
现在,莱克斯则将梅拉送上?门的骑士棋给拿走了。
第一局,梅拉不出所料地?落败了。
甚至没在莱克斯手里撑够一刻钟。
“再?来。”
梅拉这回学着莱克斯刚才的走法,先攻克莱克斯的兵棋。
模仿别人?的走法正是每一个初学者必过的一关。
既然是模仿对方,对方自然能轻而易举地?洞察为何要下这一棋。
故而很快,梅拉又输了。
她抿了抿唇,眼底燃起一股不服输的暗火,“再?来!”
莱克斯自然如她所愿,重新摆好了棋局。
王国的东方,弗霍斯特领。
灰发蓝眼的男人?坐在书房里,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张琉璃雕刻而成的棋盘,由各色宝石制成的棋子则摆放其?上?,其?中,王后棋往前走了一步,却无知无觉地?陷入了两个骑士棋的包围之中。
突然,书房的门被敲响。
“请进。”男人?温声道。
于是一名身穿甲胄的骑士走进来,面露喜色地?向他汇报道,“侯爵阁下,粮食的价格已经稳定下来了,目前已经回落到了六月时的情况。说起来,这场旱灾也?是多亏了您愿意拿出大量的粮食,低价卖给各大粮食商人?,才没有让更多无辜的人?死去?。”
男人?抬手,制止了他的话,“奥维伦,不必太过夸扬我,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即使?我已经不再?是王国的宰相?,但也?不能坐视人?们陷入苦难之中,置之不理。”
“侯爵阁下,您倒是有这样?高贵的品格,可那伊莱雅王后却为了让她的兄弟上?位,硬生生安了个罪名到您身上?,让您不得不回到领地?,重新做一名无所事事的贵族。”
提起这事,奥维伦显然很是为斐南基打抱不平。
“再?说了,她明明早就知道各地?干旱,粮食欠收,却故意提前囤粮,在灾情发生时高价卖出,害得不少人?家破人?亡。要是王储殿下还在,一定不会让她这么做的。”
“奥维伦。”斐南基再?一次叫住了他。
即使?语气没有变得多么严厉,却成功让人?高马大的奥维伦悻悻地?缩了缩脖子。
“抱歉,阁下,是我刚才失言了。”
怎料斐南基却轻轻地?摇了摇头,“你怀念莱克斯殿下并没有错,我也?很怀念当初和他一起下棋的日子。”
斐南基定定地?看着棋盘上?的棋子,忽然露出一个怀念的笑容,“若是莱克斯殿下来下这局棋,一定不会走出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
“当年?老国王七世?特意控制了领主们所能掌握的奴隶的数量,就是为了削弱他们的力量,可惜三个月过去?,曾经百年?的积累一下子就亏空了大半。满地?的死灰又要复燃了。”
“您说什么?”奥维伦疑惑地?抬头,奇怪,他怎么没听清刚才侯爵阁下说的内容。
“没什么。”斐南基温和地?笑了笑,岁月的痕迹在他的眼角温柔地?留下了数道浅浅的皱纹,却丝毫没有损伤他的英俊,反而使?这张面孔更加富有深邃的魅力。
即使?斐南基如今走出去?,依然能获得不少正当年?华的少女们的青睐。
“好了,事情说完了的话,你就先下去?忙其?它的吧。”斐南基道。
奥维伦点头应是,很快便?退了出去?。
于是偌大的书房重新恢复了安静。
斐南基看向花瓶里插着的新鲜的百合,忽然想起了什么,“啊,就快到莉莉勒斯的生日了啊。”

塞拉斯最终还是如愿以偿地更换了新的栖杆。
莱克斯刚用绳子将?杆子挂好, 它立刻兴奋地飞了上?去,一会儿跳到这?边,一会儿跳到那边,似乎在尝试新杆子是否结实?。
连梅拉喊它的名?字都?没听见。
梅拉无奈地看向莱克斯, 却讶异地看到他递过来一只指节粗细的小哨子。
“这?是用剩余的木料做的。”莱克斯解释道。
为塞拉斯做一根新的栖杆用不了多少材料, 只不过为了精益求精,莱克斯弄了不少云杉木的木头回来, 最后拿出的成品果然让塞拉斯一看见就爱得不行, 非得抱在怀里用脸蹭了又蹭。
而剩下的一点木料, 便被莱克斯拿来做成了梅拉手中的小哨子。
梅拉试着将?哨子放到唇边吹了吹。
尖锐的声音吓得塞拉斯身子一歪, 差点从栖杆上?掉下来。
“梅拉你在干什么?刚才?那声哨音吹得我耳朵都?快炸了。”塞拉斯抱怨道。
“那这?样呢?”梅拉换着法子又吹了一遍哨子。
这?回倒是好多了, 至少塞拉斯听着不再那么刺耳了。
然而塞拉斯如果能提前知道梅拉之后竟然会对吹哨子上?瘾,它这?会儿一定会拼了命地劝说梅拉不要将?这?枚哨子时刻带在身边。
否则就会像现在这?样,动不动就能听见哨音催命一样地响起。
“又、又怎么了?”塞拉斯拖着沉重的身躯飞到了梅拉的面前, 声音十?分虚弱, 好像连着干了三天三夜的重活似的,透着股筋疲力尽的意味。
“没什么,我就想看看你和莱克斯这?会儿谁有空帮我个小忙。”
说着,梅拉朝不远处种着蓝色泡铃花的花盆努了努嘴,也不知道她刚才?干了什么,花盆里的土被挖得坑坑洼洼的,还掉了一地都?是。
“我刚才?查看了这?一株泡铃的根系, 发现新换的土不够透气, 快把它的根给憋坏了,既然你现在有空,就去帮我捉几条蚯蚓来吧。”
原来是想捉几条蚯蚓来松土。
塞拉斯松了口气,这?有什么难的, 它这?就去,顺便还能借这?个机会躲出去一会儿,省得继续被梅拉的哨音骚/扰。
它实?在是受不了了。
自?从莱克斯送出了这?枚哨子,梅拉就是没事也要给他们找点事来干,重点不在于使唤他们,重点在于找机会吹响哨子。
就是冲狗摇铃铛也没有这?样的。
塞拉斯越想越忍不住幸灾乐祸,它离开了,莱克斯就只能独自?承受这?份折磨了,谁让他当时非要送哨子,送点别的什么不会发出声音的东西难道不好吗?
即使是莱克斯,大概也受不了梅拉的折腾了,过了好几天,他默默地重新做了支小横笛,总算让哨音消停了下来。
梅拉捧着小横笛爱不释手,迫不及待地放到唇边,断断续续地吹响了一支曲子。
“这?是……”塞拉斯竖起耳朵听了半天,从梅拉破碎的曲调中听出了几分熟悉感。
“就是你小时候我哼给你听过的安眠曲啊。”梅拉用笛子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塞拉斯的脑袋,她吹得有这?么难听懂吗?
塞拉斯抱着脑袋敢怒不敢言,只敢哼哼唧唧地道,“那你喊莱克斯来听听,看他听不听得出来。”
莫名?被卷入的莱克斯镇定地听完了梅拉的瞎吹,一句“我没听过这?首曲子”顺利地终结了塞拉斯试图拱火的打算。
“怎么可能,你小的时候难道母亲不给你唱安眠曲哄你睡觉吗?”塞拉斯不信,并且强烈怀疑莱克斯是在撒谎。
“塞拉斯,好好说话?。”梅拉这?下敲到塞拉斯头上?的笛子真的带了点力道,结结实?实?地让塞拉斯吃痛地叫了一声。
“没关系。”莱克斯反而道。
“我刚才?有哪个地方说错了吗?”塞拉斯终于从梅拉和莱克斯的态度中意识到了奇怪之处,可它扭头看了看梅拉,又看了看莱克斯,不懂他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这?事让梅拉来说不太好,她犹豫了一会儿该怎么和塞拉斯解释,便被莱克斯抢先答道,“我的母亲在我六岁的时候便去世了。”
莱克斯的母亲莉莉勒斯是一位人人称赞的王后,她不仅美丽动人、温柔体贴,还将?所?有事情?都?打理得井井有条,连一向脾气骄横的纳伊芙公主都?在她面前表现得服服帖帖的。
然而打从生下莱克斯之后,莉莉勒斯的身体便一下子变得极为虚弱,脸色常年带着些许苍白。
操心?太多的事情还会让她的头痛发作。
因此,莉莉勒斯提前给活泼好动的莱克斯找了两位老?师陪伴他。
年幼的莱克斯和每一个身强体壮的小男孩一样坐不住,常常在书房坐了一会儿就忍不住走神去看窗外飞过的蝴蝶,偶尔掠过的飞鸟,就是没法听进?去斐南基的教?导。
没办法,斐南基只好特意和切尔各更换了教导莱克斯的顺序,先由切尔各在上?午带着莱克斯消磨多余的精力,等他累得差不多了,自?然就能安安分分地坐在书房里与斐南基交流。
到了晚上?,莱克斯用过晚餐,很快就躺在床上?睡着了,自?然用不着莉莉勒斯专门来为他唱安眠曲哄他入睡。
当然,莉莉勒斯一定是爱着这?个她好不容易才?生下来的孩子的,只不过事情?就是如此阴差阳错,等莱克斯长到五岁,在斐南基的教?导下俨然有了小王储该有的风范,也就更加不需要莉莉勒斯将?他当做普通的孩子来哄了。
至于莉莉勒斯去世的消息,哪怕是远在白松镇上?的梅拉都?听到了风声,听说努伦格尔九世为她举办了一场异常隆重的葬礼,所?有贵族应邀前往王城,在教?堂里为王后的逝世而默哀。
然后在同一年的十?一月,努伦格尔九世马不停蹄地迎娶了新的王后,即现任王后伊莱雅·裘德。
尽管这?件事在贵族们的口中议论?纷纷,但却没再传到像梅拉这?样的平民的耳朵里。
以至于现在还有不少人认为伊莱雅是个不错的王后。
若不是碰到了莱克斯,梅拉更是压根不关心?现任王后的真面目到底如何。
只不过,一想到当时才?六岁的莱克斯先后经历了母亲的葬礼和父亲的婚礼,任谁的心?情?都?会像打翻了调料瓶一样五味杂陈。
“……对不起,莱克斯,我不是故意想要戳你伤口的。”
塞拉斯听完全情?,顿时羞愧地低下了头,老?老?实?实?地向莱克斯道歉道。
“没关系,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我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对一切事情?都?无能为力的孩子了。”自?然不会再困在愤懑的情?绪里无处发泄,只能伤害身边亲近的人。
更何况莱克斯很清楚,他的母亲去世那会儿,塞拉斯还只是一只呆在鸟巢里嗷嗷待哺的幼鸟,怎么可能会关心?人类的事情?。
那会儿它甚至都?没遇到梅拉。
“好了,我们还是来说点开心?的事情?吧。”梅拉适时地开口打断了空气中涌动着的淡淡的悲伤氛围。
每当这?时候,她才?会流露出一个女人的温柔与包容,与平日里少女似的活泼灵动截然不同。
也让莱克斯意识到站在他面前的梅拉确确实?实?已经二十?六岁了,颦笑间带着成熟的风致。
“你在走什么神呢?我刚才?说的话?你听到没有?”梅拉忽然凑到莱克斯的面前,奇怪地盯着他看了半天。
她刚刚才?重新让塞拉斯恢复元气,贱嗖嗖地开始和她斗嘴,扭头一看,就发现莱克斯不知道什么时候眼神飘忽到了别的地方,仿佛沉入了另外的空间。
“抱歉,我只是在想点别的事情?。”莱克斯一面说,一面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些许与梅拉的距离。
太近了。
近到他能清晰地看清梅拉光滑如鸡蛋的皮肤,蹙起的眉头和微抿的唇。
时间好像格外偏爱梅拉,不曾在她的脸上?留下一星半点的痕迹,细细的笑纹随着她的表情?偶尔浮现出来,竟然显得更加动人了。
如果让那些苦心?追求青春常驻的贵妇人们见到梅拉,一定会缠着她要她交出保持年轻的秘诀吧。莱克斯忽然想到。
梅拉大概会说不知道。
但在莱克斯看来,不用经受婚姻的折磨,不用忍受男人带来的种种麻烦,乃至于他喜怒无常的坏脾气,再替他操心?一堆事情?,或许就是梅拉与任何夫人都?不同的地方。
那些贵妇人们表面看着言笑晏晏,可谁的眼底没有埋着苦楚和烦忧呢。
梅拉看着话?说到一半又走神了的莱克斯,实?在懒得管他了,比起关心?莱克斯,她更关心?她即将?开花的蓝色泡铃花。
一串串铃铛似的小花朝着月亮的方向努力生长着,豆大的清露凝聚在花瓣上?,闪烁着点点蓝色的荧光,看起来漂亮极了。
等到了白天,它们又会合上?花瓣,似一个个透明的泡泡,还能清楚地看见其中幽蓝色的花蕊。
可惜蓝色泡铃花的花期算不上?长,也就半个月左右。
不过今天距离它开花的日子还有一段时间,梅拉可不是会提前替它的凋谢难过的那类人。
晚上?,梅拉取出莱克斯送的小横笛,放到唇边,轻轻地吹了起来。
是她的母亲从小为她哼唱过的安眠曲。
也是她曾经用来安抚小塞拉斯的曲子。
尽管算不上?多么动听,但塞拉斯还是在这?熟悉的曲调中逐渐睡了过去。
莱克斯躺在毯子上?,同样慢慢地合上?了眼。
确认莱克斯真的睡着了之后,梅拉才?停了下来,就当她这?是在哄那个年仅六岁,还不懂得如何排解忧伤的小莱克斯吧。

杜克瓦托朝着莱克斯挥了挥手,热情地招呼道。
然而莱克斯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将最后一盘烤松饼端到了桌子上, 便径自坐了下来,开始用餐。
“好久不?见, 杜克瓦托, 你倒是和以前一样, 一点?也没变。”
梅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不?小?心?沾上的酱料, 继续切着盘子里的煎蛋, 一点?也没有?要起身欢迎杜克瓦托的意思。
“嗨,我这么大?年纪了,还能变到哪去, 反倒是莱克斯这种小?年轻, 真是一天一个样。上次见到他,好像才到我肩膀这么高吧?”
杜克瓦托一面比划了一下,一面熟门熟路地走到空椅子上坐下,仿佛在自己家一样自在。
他说得倒也是实话?。
不?论男人女人,一旦过了二十岁,会逐年增加的大?概只有?体重和皱纹了。
当然,保养得好的话?, 就会像他这样三十多了仍然看起来一副精神勃勃的样子, 身材也是一如?既往的高大?,好像能直接一拳打死一头牛。
“这不?是很正常么,你上次见到他都是大?半年前的事了吧。”梅拉的记忆很好,准确地回想起了杜克瓦托上回来小?木屋还是四月份的时?候。
那会儿还能称得上一句春暖花开, 四处都是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
谁能想到到了五月末,情况便开始急转直下,天气?热得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都忍不?下去,甚至是植物枯萎的也不?少。
“不?过,你看上去也没怎么变,难道女巫还有?永葆青春的药水或者咒语吗?”杜克瓦特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着梅拉,发现她和七八年前的样子一点?没变,不?由得怀疑道。
“你猜?”梅拉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不?说有?也不?说没有?。
“看来是没有?了。”杜克瓦托遗憾地道。
相处这么多年他也摸索出?来了,一旦梅拉故意露出?这样暧昧不?定的态度,那指定有?点?问题。
如?果真有?这样的药水或者咒语,梅拉只会大?大?咧咧地说出?来,然后得意地享受杜克瓦托惊讶的眼神。
“好了,说说你这回为什么来吧?我最近可没有?叫你替我跑腿。”梅拉吃完煎蛋,接着拿了个松饼放入嘴里。
“你就是想叫我替你跑腿我也没辙,前几个月外头到处都是买不?起粮食活生生饿死的人,为了安全,到处都是锁上的门,街上一个人影也看不?见。”杜克瓦托半真半假地抱怨道。
都看不?见人,怎么买东西。
杜克瓦托搬到镇子上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冷清萧条的景象。
“哪里像你们,吃得竟然还这么好,我前段日子就差没啃树皮去了。”杜克瓦托玩笑道。
说着,他顺势站起来,溜达到桌边,也从盘子里拿了张松饼递到嘴边,三两下便吃了个干净。
那架势,还真有?点?狼吞虎咽的意味。
不?过梅拉很清楚,以杜克瓦托的本事,还不?至于真的沦落到如?此悲惨的地步,但其他人可就不?一定了。
同时?她也注意到,刚才杜克瓦托说的是“买不?起”,而不?是“买不?到”。
“前段时?间?的粮食价格很贵吗?有?多贵?”
“以前能买一头驴的价格,现在只能买三袋蚕豆和一袋豌豆。”杜克瓦托抬手给?梅拉比了个数,满意地看到了她皱起的眉头。
“所以如?果不?想活活被饿死,拖家带口的去给?领主当奴隶倒也是个不?错的办法。”杜克瓦托补充道。
他含着嘲意笑了两声,“这几个月,镇上可是空出?了不?少屋子,可领主的庄园里人却快要多得挤不?下了吧。”
“现在呢?”
莱克斯忽然出?声,他抬眼看向杜克瓦托,“这样糟糕的情况难道现在竟然没有?任何改变吗?”
“有?啊,”杜克瓦托耸了耸肩,“听说上个月,东边的弗霍斯特侯爵阁下特意召集了不?少粮食商人,很快,一批低价的粮食就运到了周边。有?便宜的粮食谁还愿意花钱买贵的,这下其他粮食商人也不?得不?跟着降价,所以这会儿的情况倒是好多了。”
起码大?家不?用再纠结到底是苦心?维持平民的身份,还是低头去给?领主当奴隶,接着世世代代都只能当奴隶。
“弗霍斯特侯爵?那是谁?”梅拉问莱克斯。
“王国的前任宰相,斐南基,就是这一代的弗霍斯特侯爵。”莱克斯言简意赅地答道。
“哟,听起来还是你和切尔各的老熟人啊。”杜克瓦托戏谑地道。
说到切尔各,杜克瓦托总算想起他这回来的目的,冷不?丁从屋外拎进来了一大?瓶酒,“嘭”的一声放到餐桌上。
“小?王子,你的十八岁生日快到了吧?这是我替切尔各给?你送来的成?年礼物,虽然算不?上什么上等的好酒,但也花了我足足两枚金币,你和他都必须欠我一份人情才行。”杜克瓦托贼兮兮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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