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以。”皮皮看起来倒也没太指望她, 回道, “我也去问问爸爸, 说不定他能帮我买到门票, 上次我听爸爸打电话, 就帮人弄了什么票呢。”
李知难敲了敲他的脑门:“小屁孩儿, 卷我呢?”
但她还是给曲子格打了电话:“听说那个球星C罗来中国,你能找到票吗?”
“我不能,但是有人能。”曲子格道, “有人在使馆里,全是关系,要张票很容易。”
李知难回:“我不想用他的关系。”
“皮皮都跟我说了,今年的生日愿望就是看他。”曲子格见她这么快就放弃,赶紧补充道。
李知难察举出事情不太对劲,狐疑道:“我也是刚知道的,你怎么知道这是他的新年愿望?”
曲子格知道自己的演技瞒不住她,坦诚相告:“你以为谁告诉他C罗要来北京的消息的?他们班那些小屁孩儿吗?”
“……”
一周后的钢琴课上,皮皮兴奋地穿着C罗的联名球衣,转了八百个圈给李北辰看:“帅吗李老师?”
“帅。”李北辰夸奖道。
“李老师,你知道吗?上周我妈妈带我去看C罗了!”皮皮兴奋道,“C罗本人!特别多的人,人山人海的人,大家都争着抢着要看C罗,我看到了他本人!”
“这么厉害?恭喜你啊,见到了偶像。”李北辰答。
皮皮兴奋道:“不光这些,我还跟他握手了,他还给我签名了,不过不是这件,那件球衣我挂起来了,不舍得穿。”
“那你很幸运。”李北辰捧场道。
皮皮走到了钢琴边,意犹未尽道:“当然了,非常幸运。不过多亏了裴叔叔。李老师你知道吗?是裴叔叔带我去的,我妈的一个朋友,他可厉害了,他认识C罗,他还会说和C罗一样的外国话,叽里咕噜的,我都听不懂。”
李北辰愣在了原地:“你说谁?”
身后的宋乐原本已经在一边玩上了手机,一听这话突然站了起来,也问道:“皮皮,谁?”
皮皮看着两个男人同样的表情,不解自己说错了什么,又重复了一遍:“裴叔叔,妈妈的朋友。”
李北辰心里一颤,皮皮的嘴里,终于出现了他最害怕的那个名字。
这代表,他已经进入到了她当下的生活中。这是不是也代表,她已经把他放入未来的计划里了?
李北辰僵在原地,甚至没想好应该如何反应时,宋乐在旁掏出了手机,对着电话那头使劲喉道:“李知难!你凭什么不跟我商量就带皮皮去见他?”
电话另一头的李知难听得一愣,冷静道:“我为什么要跟你商量?你带他去见柳小姐的时候,跟我商量了?”
“所以,你这是报复我呢?”宋乐这次甚至没有顾上皮皮在一旁惊恐的眼神,愤怒地对她说道。
“你高看你自己了。”李知难懒得理他,直接挂掉了电话。
宋乐血压一阵高,对着皮皮道:“皮皮,你好好上课,我去找一趟你妈。”
反应过来的李北辰上前拉住了他,他本是满脸冰冷,却硬拗着挤出来平日和善的面孔,劝道:“宋哥,别动气。”接着面对余怒未消的宋乐,像是自言自语一般道:“李老师的事,你现在以什么身份去问呢?”
“我……”宋乐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左右气不过,道:“再怎么说我也是皮皮的爸爸。”
他把宋乐拉到了书房,道:“那也是李老师对皮皮有责任,对你又没有。你去了……原本的体面,这一闹就都留不住了。为了皮皮,你也别太冲动。”
宋乐的理智渐渐回神。出轨的人是他,先领着孩子去见相好的人也是他,他就算冲去找李知难要说法,也不占理。可他心里不服气,李知难就算是再找,他都做过心理准备,人家和他离婚了,就没有为他终身不嫁的道理。
只是那个人偏偏是裴方禹。这让他看起来像是个笑话。
“……你说的对。”宋乐冷静下来后,消沉地坐到了一边,“离婚了他才来,我还得谢谢他,哪怕是没离的时候,人家来了我不照样得滚蛋让地儿?”
“……”
宋乐苦笑道:“有些事你不知道,这人啊,死心眼的有,死成李知难那样的,天底下找不出第二个。”
电话那头的李知难在午饭时分才后知后觉想到,宋乐的电话是皮皮在李北辰家上课的时间打来的。
宋乐是急脾气,按自己对他的了解,听到这消息准保会过来跟她耍混,可直到这个钟点人还没来。
她脑海中惊现一个念头:是被李北辰拦住了。
这件曲子格误点鸳鸯谱的故事也令她颇为无奈,她这次郑重地和曲子格聊了聊,甚至让她写了保证书以后再也不许做这种小动作,才放她一马。去见C罗那天,曲子格臊眉搭眼地领着欢天喜地的皮皮面见了他的偶像,裴方禹虽然失望,但也知道李知难下定决心的事,不会那么轻易就改变的。
当下,李知难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想去见他,想去解释发生的事情。可她迟疑了,自己以什么身份去见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解释?
那天他冲到她的家门口,自己分明有机会把一切都整理清楚的。
现在的一切,难道不是她的选择吗?
人的选择都是一念之间的事情。如同灯的开关,“哒”的一声清脆。
那晚的玄关处,李知难知道,冲动一下,就那么一小步,迈过去,就过去了。
可在那一刻,她看到的是后面的无数步。
这一小步是容易的,是轻率的,是靠冲动就能行动的。可这之后的每一步,都将会成为这次冲动的代价。她和李北辰之间,不是年轻男人与离异女人那么简单,年龄是这段感情里最不值一提的障碍。
她将会面临比之前还要可怕的流言蜚语。离婚时,家人的责备,亲戚的奚落,同事的打探,学生的流言,不过就是离婚,她没有做错任何事情的离婚,就已经引来了超乎想象的非议。那么和李北辰在一起,她不知道未来等待着她会有多少数不清的问题,以及自己有没有再去面对的勇气。
她的人生已经来到了前半段的终点,可勇气早就在二十出头的时候就用完了。
那时候的她天不怕地不怕,有哭不完的眼泪伤不坏的心,可以毫无顾忌地跳进火坑然后爬出来再不死心地跳一回。可现在的她,只觉得那些所谓的轰轰烈烈无趣无味,光想象就累得不行。这几年,时间蜿蜒过她的婚姻,她的身体,她的灵魂,这样的蹉跎如同风化岩,水滴石,慢慢将人塑造成面目全非的样子。爱情这回事,年少气盛时是锦上添花,对于奔波在生活和工作中步履仓促的中年人,只是中看不中用的样子货。
他什么都好,可是不适合她。
她清楚,只要自己再坚持久一些,他的执迷不悟马上就会进入尾声了。
理智里有一根粗壮的弹簧,拴着她欲胡作非为的心,无论在胸膛里跳得多么热烈,也没办法逃出既定的宿命。理智和冲动可以左右拉扯,但是只能局限在这方寸之地,无处可逃。
此时,门口突然传来的敲门声。
那一瞬,冲动仿佛泄闸的洪水,理智瞬间土崩瓦解。那根弹簧像是被拉扯过了极限,哪怕再用力也无法控制住那颗想要离开这方狭小天地的心。
“我……”她迅速地打开门,想说的话已经涌到喉间,却对面的快递员拿着包裹一脸莫名其妙地看她:“您的快递,麻烦签收一下。”
李知难手抖着,她接过了包裹,签了名字。
快递是皮皮的新水壶,之前那个被他又不知道丢在了哪儿,可偏偏他很喜欢,闹着让李知难再买一个。
“自己的东西要保管好,越是喜欢的,就越应该负责任看管好。”她这样教育皮皮。
“可是我也不是故意的啊。”皮皮撅着嘴,“我那天踢球太高兴了,就不小心忘在操场了。”
成年人在谈论问题时,总喜欢讲原则,以方便分清责任。章程既定,其余的问题按章循轨,自然游刃而解。但小孩子不管这些,不小心的意外和不舍得的喜欢,哪一个都是没办法的,他也不需要想办法,只要把问题交给大人就可以了。
李知难在教育他有责任心和希望他能快乐之间,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
她心里此时一片狼藉。那些自我争持和推搡,都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快递被打断,所有的情感仍旧留在原地,只是不规整的洒落成一团乱麻。
她不知道思绪从何而起,那股突如其来的冲动也退了过去。她缓缓地打开快递,将水壶拿出来消毒清洗,一遍又一遍地洗,直到新水壶上生了些划痕印。
然后像是脑海中闪出了神谕,她听到了自己心里的念头:我为什么不能在自己的责任心和快乐之间,也为自己选后者呢?
她迅速将水壶放到了一边,趁着冲动的余温,开车去了李北辰的公寓。
第66章 回家 李北辰开门见来人是她时,下意识……
李北辰开门见来人是她时, 下意识便将人一把拉了进来。
李知难还没开口,只听他道:“你现在这个时候来,可能会给自己带来很大的麻烦。”
他像是在教育她, 警告她。
李知难看着他严肃的脸,听着他略有所指的话, 想到了那日玄关处的吻。
她有些想偏了,这话也很难让她不想偏。她看着他, 心内打鼓:他……不会是想做什么吧?
虽然成年人之间都有些心照不宣的默契,她贸然跑过来也确实容易使人误解,但是她并没有往那个方面想过,且不说这有多唐突,她也自认为两个人还远不到那个程度。
“你……控制一下你自己。”她尴尬地无所适从, 故作一本正经道。
“你说什么?”李北辰不解。
“你刚才说什么?”李知难反问。
李北辰解释:“有记者在拍我,你来我这儿要是被拍到了,会给你带来麻烦。”
李知难松了一口气, 道:“我……也是这个意思。”
李北辰当然知道她在撒谎,回道:“我觉得你不是。”
“我说是就是。”李知难气急败坏答。
见她这样,李北辰嘴角不由轻轻弯了弯。他柔声道:“那你来……做什么?”
“皮皮的水壶……”她拿出了提前编好的借口,又在对上李北辰眼神的那一刻变了卦:“我是来……那个, 那天, 是你帮我拦着宋乐了吧?”
“对。”他答。
“我来谢谢你。”
“为了裴方禹谢我?”
“我为我自己。”
“哦。”
“李北辰, 我和裴方禹之间清清白白, 你不要这个态度。”
听着那日她不想解释的“我们”变成了现在她嘴中的清清白白, 李北辰心里顿时柔软了下来。不, 应当是从打开门看到来人是她的那一刻,自己的心就已经软下来了。
“好。”他应。
李知难有些恼火,她生怕自己处于劣势, 但凡心里有一点慌张,就忍不住提高音调上升价值,拿出那套老师的样子:“你自己也有女朋友……你凭什么跟我这个态度,先管好你自己。”
李北辰回道:“我正在努力管着呢。”
“你说……什么?”
“我要是没有努力管好我自己,现在就不是这个局面了。”他冷静地回答,可说得话全都是让人冷静不下来的。
自己那套好像已经压制不住他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口中恭恭敬敬的您变成了你,体体面面的李老师成为了李知难。
是那天玄关处的吻?是滑雪场上拉着他的手?还是圣诞夜的那场雪?或者……更早些?
李北辰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打断了她的思绪。她余光扫过去,看到来电显示上清清楚楚地写着:Bonnie。
“你有事先忙,我先走了。”李知难像是被猎人逮到尾巴的兔子,惊声道。
李北辰摁掉了电话,拉住了她:“你还没说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看看皮皮水壶是不是落在你这儿了。”到底还是用了这个拿不出手的借口。
“我去找。”他嘴上这样说,身体并没有行动的意思。
“不用了,也可能落在足球班了。”她慌乱地胡找理由。
此时,李北辰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他一手拉着她,另一只手接了电话。
“明天我们有个活动,你能不能来?”Bonnie在另一头问道。
“不能。”李北辰答。
“你就来嘛,我自己一个人去多没面子。”女孩道。
“我去不了。”他眼睛看着李知难,平静地回答。
“那好吧,那下周海岛音乐节见吧。”Bonnie 挂掉了电话。
李知难看着他紧握不放的手,心底生出一种莫名的羞耻感,仿佛自己做了背德的事情,被人家正牌女友抓包。
“你能不能松开我。”她使劲想甩开他的手。
李北辰紧紧握着:“那你呢?你能不能选择我?”
他又问了一遍,那个当时她没有回答的问题。
李知难的心疯狂地跳,可心里也突然生出了不悦的无名火,道:“你女朋友……”
“她不是我女朋友。”李北辰堵住了她的话音。
“我都看见……”
“我不会撒谎。”
李知难意识到,成年人的心照不宣果然是不需要过多语言的。他连解释的理由都没给,可自己竟然真的会毫无猜忌地相信他。
“坐下说。”李北辰拉着她坐到了沙发上。
她虽是顺从地坐下了,可仍旧尴尬得双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你为什么来找我?”半晌,李北辰开口问道。
李知难:“球衣的事,是曲子格带着皮皮和裴方禹去的,我没去。”
李北辰愣在原地。她这是,在解释?
“Bonnie是陈亦童想出来的炒作对象,为了帮文诗,也为了她自己的热度,假装炒绯闻,你那天在包间里看到的,是为了故意安排人去拍照才摆出来的。”李北辰解释。
她顿了顿,终于问道:“宋乐的事,都是你安排的吗?”
“是。”他坦诚地承认了,“是我故意接近他,知道那个女孩对他有想法,故意帮他们制造的机会。”
“KTV和咖啡厅呢?”
“是我故意想让你看到的。”
“还有别的吗?”
“裴方禹是我介绍给老孟的。”
“这些我都知道了,还有其他的吗?”
“撞车那天,我一直跟在你车后,音乐剧是我和老吴联系去交涉的,我们之间对你而言的巧合,于我都是算计好的安排。”
李知难看着他,冷静道:“我对你这样的行为有点失望,因为我的认知里,你一直是一个体面的人。”
李北辰低下了头。“对不起,知难。”
“不是这个,”李知难道,“你没有对不起我。裴方禹会选择事业,就算没有你的助力,日后他也会找到其他机会。宋乐会出轨也一样,就连撞车也是曲子格做的选择。我是生气你在这其中推波助澜,可是我也清楚,这些事不全是你的错。你最错的一点,不是因为对不起我,而是因为对不起你自己。”
李北辰抬起了眼眸,望向她。
“如果你认为,用手段去操控别人的人生是对的,那你将会失去你的良心。”李知难用手戳了戳他的心脏,“喜欢一个人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可不择手段去拥有一个人不是。”
李北辰痴痴地望着她:“你觉得我的喜欢,是美好的吗?”
“当然,我因为被你喜欢,拥有了很多美好的回忆。”李知难诚实回答。他送她的玫瑰花,他为了她打抱不平,他在病床前的陪伴,甚至那年他回来和纪修帮她劝投诉的学生,这些她都知道。她知道他是把怎样清澈的一份感情送给了自己,那是少年如同宝石一般的真挚。
所以当她知道背后不堪的一面时,才会那么失望。
不是因为他对自己做了这些,而是对于这份喜欢把那个真挚少年变成了另一番模样的遗憾。
她在想,如果能够在他少年时,不顾及那么多,诚恳地告诉她,自己感激他的喜欢,是不是他就不会被执念带偏这么多年,可那时的她武断地选择了否定,而时间再不允许人有任何假设。
“我一直以为我的感情是上不了台面的忌讳。”他终于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用了他最害怕的字眼去形容自己的这么多年的执着。
就像是喜气洋洋日子里洒出的纸钱,香甜可口的食物中生出的腐烂,相比世上千百种爱情,他的这一种不光是错误,不光是不合时宜,而是晦气,是忌讳。
李知难看着他眼底生出的恐惧与卑微,心疼地握住了他的手。
那个从前喜欢她喜欢到在操场上可以乘着风奔跑起来的少年,守着这份喜欢守成了蛊,蚕食他的良知,助长他的执念,让他彻底沦为眼前困顿其中战战兢兢的囚徒。
李知难听到了“哒”的一声。
如灯开般,光明瞬时照亮整间屋子,她在心底里最角落的一处找到了尚且存在的那一室勇气。
李知难凑上前,吻住了他的嘴唇。
她感觉到唇下的男人在微微发抖,全身僵硬着微微发抖。
像是所有冷冻的细胞都在春天的一瞬间复苏过来,他将她整个人抱起,紧紧地抱住她,将她压在了自己身下,用力地亲吻起来。
他生涩的舌头完全没有任何经验技巧,只是凭借着心中生出的那股渴望,敲开了她的嘴唇,想要亲密地,更加亲密地侵入她的唇齿之间,占据所有。
关于李北辰的那个梦,出现在李知难脑海。
她不记得自己做过多少次那个梦了,那片她羞于启齿,却总出现在午夜梦回的春意盎然。
身体似乎早已经被潜意识训练过,她顺势抚上了他的肩膀,然后手顺着肌肉的线条寸寸向下,从T恤的下摆处探了进去,接触到他已经热得微烫的皮肤。
李北辰再次微微地抖了起来,瞬时,他意识到李知难这样的动作是在暗示他什么。
他突然摁住了那双游走在他皮肤上的手,大口地喘着粗气,眼里满是迫切地看着她。
“是吗?”他问。
“嗯。”她答。
李北辰将她拦腰横抱了了起来,整个人埋在了她的脖颈之间。他从上至下一寸寸地亲吻着,像是在标记自己的领地。
李知难感觉到他的手附上了来,那双弹钢琴的手指有着柔软的皮肤和坚硬的骨节,她忍不住低头看下去,看到那双修长手指因为她而弯出的弧度,严丝合缝地覆在那里。
她轻轻地去亲吻着他的脖颈,感觉到那双手已经改变了线路,一路向下而去。
然后,她突然坐了起来。
“你有……吗?”她红着脸问。
李北辰愣了一下,立刻明白她说的是什么,蒙蒙地摇了摇头。
李知难嘴角压着笑,有些无奈地看着他。
他从她身上离开,清了清喉咙,回道:“我知道的,没有不行。”
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坐在床上,空气中还漂浮着方才的味道,只给二人当下的样子平添了感官上的尴尬。
“要我去买……”他似乎突然回过味儿来。
“不用了。”她拒绝。
李北辰愣了愣,再次凑过去,抱住了她,好像想把她全部包裹进自己身体一般地,抱住了她。
她轻轻地将脸贴在了他的胸膛,道:“我们慢慢来吗?”
虽然当下说这话有些可笑,毕竟才差点擦枪走火过。可她不只是这个意思,还有接下来所有因为冲动而导致的沟沟壑壑,她知道,未来不会太平的。所以,她问他,可不可以慢慢来。
“多慢都可以。”他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多慢都可以,就像是宇宙中一艘渺小的飞船,只要有了终点的坐标,哪怕相隔光年,它所前进的每一步都将不再是流浪,而是回家。
第67章 看不起 曲子格搂着李知难的抱枕蜷在她……
曲子格搂着李知难的抱枕蜷在她的沙发上, 兴奋而紧张地听完了这个故事,问道:“所以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男女朋友?”
“不是,我们说好慢慢来。”李知难答, 她对当日的故事转述停留到了接受他的喜欢那一步,后面的亲吻以及……, 她都没提。
曲子格摇头道:“那就是……先暧昧着?”
“不是……”她想否认,可否认的话又说不出口。怎么自己脑子里乱得用几千字都解释不清楚的状况, 跑到别人嘴里总能被一两个字轻松概括了去?
曲子格起身坐好,疑惑道:“知难,你喜欢他,他喜欢你,就差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很难吗?”
李知难自然知道自己欲盖弥彰的可笑,自嘲道:“我知道矛盾,我不是不想承认, 我只是想再多一些准备的时间。毕竟我们之间很复杂……”
曲子格反驳道:“你们之间其实很简单,只要你肯松口,过了自己这道坎,这事就成了。你不跨过去, 就永远准备, 没有准备好的时候。”
李知难被她说得一愣, 甚至觉得她这话颇有道理。
“或者……要不然你直接跟李北辰结婚吧?”曲子格再次灵光一现。
李知难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回道:“我有时候还真分不清你是大智还是大愚。”
曲子格手机突然响了, 她看了看内容, 回道:“我觉得我可能是大款。”
“什么意思?”
“裴哥给我拉了个大赞助。”她晃了晃手机,突然意识到遥远的大使馆里还有个男人巴巴地等着李知难,便道:“真的不考虑一下裴哥了?”
“他是你哪来的哥?”
“三里屯来的啊, 9号。”曲子格故意和她打岔,“说真的,小帅哥要是这么复杂的话,老帅哥有没有简单一点?小肥羊老鸭汤,吃什么不是吃呢。”
“你就不能离裴方禹远一点吗?”
“我也想,可是裴哥离钱近啊,你也知道我现在最大的目标就是搞钱。”
“你那么喜欢他,要不你们俩处处吧。”
“裴哥眼里心里哪还有别人啊?全都是你了。真的不考虑一下?我问最后一遍。”
李知难给了她一记再多说一句就杀人灭口的眼神。
“知难,我以前隐约有这么觉得,但是现在更加确定了。”曲子格道,“按理说你当年和裴哥惊天动地轰轰烈烈的,你是被爱情伤了,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种性格。可我觉得不是,我觉得当初你可能是青春期的内分泌失调了,所以才会有那些轰轰烈烈,本质上,你应该一直都是这种性格。”
“啥?”
“你真的爱过裴哥吗?”
“……”李知难心里坚信,那些年的感情如果不是爱,那就是自己失心疯了。
“我是觉得如果当年是真爱,你现在不会这么对裴哥。”曲子格说着自己的理论。
“那你知道他怎么对我了吗!”李知难气道。
“知道啊,但是你会记恨这么多年吗?”曲子格摇头道,“也不对,你现在的表情,既不是因爱生恨,也不是情伤未愈,因为这两种我见多了,哪怕是最后的无所谓不在乎相忘于江湖,那都是爱过的正常表现。唯独你这样不是。”
“啥?”
“你对裴哥,”曲子格道:“你应该看看你现在的表情,你不喜欢我提起他,每次提他,你都是这个表情,就好像……你看不起他?”
曲子格说出口后,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啥?”李知难像是个复读机,来回来去地重复这个字。
“对啊,人家功成名就,仪表堂堂,人中龙凤,你为什么会看不起他呢?”曲子格此时已经有点像自己和自己对话了。
“我凭什么看不起他?”李知难反驳。
“看!”曲子格指着她的脸,“就是这个眼神,为什么说起裴哥的时候,你是这个眼神?”
李知难看不到自己的眼神,可她嘴里的那句“看不起”让李知难隐约觉得,曲子格似乎在稀里糊涂中,发现了一件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事情。
可能音乐的办公室里,李北辰和陈亦童黑着脸面对面坐着,气氛剑拔弩张。
“你这不是玩儿我呢吗?”陈亦童怒声道,“你有没有考虑过人家的想法?”
李北辰温声答:“我确实很抱歉,有什么能补偿的,你可以告诉我。”
“那人家……人家也是有感情的。”陈亦童提高着音量。
“我和她一共见过两次,谈感情有点夸张了吧?”李北辰不温不火地回。
“那人家也是要面子的啊!”陈亦童继续咋咋唬唬。
“所以我说可以补偿。”
“一般的补偿可不行,你怎么也得给人家……”
李北辰打断了他,道:“你真的这么在乎她?”
“我员工我当然在乎了。”他答得天经地义。
“那你一直人家人家的,人家叫什么?没名字吗?”李北辰听了半天这位“人家”,终于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陈亦童把眼睛都瞪圆了,思考半天,最终嘴里只蹦出了个脏字,他嘴硬道:“是她这个名字起的不好,压根让人记不住。”
“是你自己记不住。”李北辰取笑他。
“她们团里别人我都记得,Nora,Tammy,Cece,还有她,叫什么来着?”
“Bonnie。”李北辰接话。
“妈的,我怎么就记不住呢。”陈亦童恨恨道。
“……你帮我处理一下吧。”
“我要两首曲子。”
“一首,上次那个给你。”
“那是文诗不要的,你让我捡剩?”
“你不要是吧?”
“要,要。”陈亦童改了口,毕竟自己前期的铺垫被那个想不起的名字晃没了,当下只能见好就收。他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道:“奚西……最近跟你联系了吗?”
李北辰皱眉。
“我们打算请你吃饭。”陈亦童道,“但是她今天早上生我气了,一直不肯接我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