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后话。
跟丘书妍在一起的时间越久,我就越发现她是一座宝藏。
她不但在东南亚各国朋友多,在新加坡当地的朋友圈子也不小,而且是五花八门的朋友。
既有吃喝嫖赌抽的各种捞偏门的朋友,也有在政界、商界、以及演艺圈混的有头有脸的人物。
在我的认知里,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我身边,大都是跟我一样喜欢玄学的朋友,这样大家才有共同的话题。
但丘书妍的情商,却能突破圈层的束缚,她跟谁都有共同话题。
我曾经想很认真的跟她学习一下,后来发现那是天赋,学不来。
她并不会用语言的技巧去讨好谁,她只是带着一双对世界充满好奇的眼睛,通过无与伦比的创造性,去融化所有人的心。
有一次我们去见一个客户,客户带了一个一岁多的小宝宝,走起路来还摇摇晃晃的。
我们在聊工作的时候,小宝宝在旁边玩两只小乌龟。
但小乌龟的头缩进去了,宝宝气的拿着呲水枪的把手,哐哐的敲着乌龟的壳。
我们连忙停下了交谈,一起去照顾小宝宝。
客户抱着宝宝,轻轻安抚着。
但宝宝没打到乌龟不甘心,一直在挣扎,非要去打乌龟不可。
我轻声的跟宝宝说道:“你要是把乌龟打死了,它还怎么陪你玩呀?”
但也不知道小宝宝是能听懂,还是不能听懂,反正他就是不管不顾的挣扎着,非得要去打乌龟不可。
我暗想:这孩子脾气有些暴躁啊。
没想到,在我们束手无策的时候,丘书妍默默的捡起了呲水枪,对着鱼缸里的乌龟开始射水。
她就拿着枪,蹲在鱼缸旁边,守着乌龟轮流射。
她一边射,一边还还配上了音效:“biubiu,pa!
打你,打你!
biu~pa!射中啦射中啦!
biu,biubiu!”
小宝宝一看乌龟被打的头都抬不起来了,高兴的拍着小手抖着小腿儿就跑了过去。
他跑到丘书妍身边,撅起了小屁股,认真的盯着乌龟看。
每次乌龟的头被打的缩了回去,宝宝就兴奋的哈哈大笑,还不忘记给丘书妍鼓掌呐喊。
客户松了口气道:“还是书妍有办法。
我家这孩子是太倔强了。”
我打趣道:“丘书妍这成熟度,就适合跟一岁两岁的孩子玩。
三岁的孩子都会嫌弃她幼稚。”
就在这biubiu声的笑闹中,客户愉快的给我们签署了委托信。
在随后的日子里,丘书妍负责搞气氛,我负责谈细节,我们迅速拿下了新加坡几大主要的餐饮集团,也包括上市公司的黄总。
谈完正事儿,黄总请我们吃饭。
我小声的问丘书妍:“让黄总请客,不好吧?”
丘书妍无所谓道:“谁请都一样。
他比咱们有钱,我们就客随主便嘛!”
是这样吗?
我虽然不像琪儿那样主动给客户送礼物,但我一般也不会让客户请我吃饭。
总感觉占人便宜不好。
如果一定要一起吃饭,我宁可是我们花钱。
丘书妍则大大咧咧道:“没有事儿没有事儿,就算不是合作,我每次跟他一起吃饭,也都是他付钱的。
咱们跟上市公司的老板抢着付钱,更不合适吧?”
她这么说,好像也对。
我不愿意社交的点就在这里。
我请?怕打人家脸。
让人家请?我又不愿白白的占人便宜。
在社交过程中,我经常陷入这种既纠结又拧巴的状态中。
丘书妍毫不在意的扔给我四个字:“那又怎样?”
这四个字,瞬间就让我的心放下了。
我请?那又怎样?
对方如果领情,皆大欢喜。
对方如果不领情,小肚鸡肠的人,不交往也罢。
对方请?那又怎样?
谁会在意一顿饭多加一两双筷子的事儿?我都不会在意一顿饭钱,更何况人家上市公司的老板。
只要我不拧巴,那就不会怎样。
心理学的第一精髓,就是【面对】。
所有的问题,只要敢于面对,那就没有执着。
我小时候因为长的不够好看,找我妈算账,质问她为什么不把我生的好看一点的?
同样的校服,人家穿起来就酷酷的,我穿起来就土土的。
哪怕学习还可以,但在情窦初开的年纪,谁又能发自内心的爱上土了吧唧的自己?
直到跟丘书妍在一起之后,我才真正的爱上我自己。
我暗自庆幸:幸好我长的这么安全。
只有这样,大家才会相信,我取得的一切成绩都是靠实力,而不是色相。
因为,没有那玩意儿。
我这时才意识到,我长的这不是丑,而是长的看起来很有实力而已。
如果我长的风度翩翩、祸国殃民的话,估计我赚的钱越多,就越容易被人鄙视和同情。
当我认识到这个问题时,我第一时间就跟我妈道歉,感谢她给我生了个这么靠谱的模样。
(不过当时情绪有些激动,我妈一时没能分辨出来我说的是正话还是反话。)
任何事情都有好的一面和坏的一面。
没有一件事情,是绝对的好或绝对的坏。
比如海伦凯勒。
她不能看,不能听,不会说。
如果她平庸,那她就是个可怜的盲人,但如果她强大,那所有人都会因为她的缺陷而崇拜和敬佩她。
能努力的努力,不能努力的就放下。
缺点,并不会因为我们的偏执而消失。
只有放下之后,那些缺点才有可能变成优点。
只要敢于面对现实,心里的苦就不复存在。
心能打开,一切才会越来越好。
当我接纳了自己的长相之后,我也越来越自信,越来越开心。
好像,也越来越好看了。
农历六月十九,是观世音菩萨成道日。
丘书妍问我:“武吉士的观音庙,每到这种特殊的日子都有大型活动。
你要不要去拜拜呀?”
经历过那次考驾照的事情之后,我再也不敢傲慢的说我不需要了。
于是,我俩一起去了观音庙。
那天是人山人海,观音庙门前围起了长长的S形排队栏杆。
我们顺着队伍,慢慢的绕来绕去,好容易才摩肩擦踵的挤了进去。
人太多了,大家手里都还拿着点燃的香,闭着眼鞠躬。
我小心翼翼的躲着别人手里的香,结果一不小心,我就被我自己手里的香灰烫了一下。
我还没反应过来,丘书妍就笑嘻嘻的道:“恭喜恭喜。
香是跟菩萨沟通的渠道。
菩萨通过香点化你呢,手得香,那你今天必定所求皆如愿。”
我本来就喜欢对事情做乐观的解读,主观上的趋吉避凶。
丘书妍这一说,我就更开心了。
在礼拜菩萨的时候,看到身边熙熙攘攘的人,诚心的叩拜祈求,我就想,我也要像菩萨一样去帮助更多的人。
当时我们的公司成立不久,我心想,如果公司以后赚了钱,我也要像基督教一样做十一奉献,拿出10%的收入做慈善,让布施成为我的习惯。
菩萨还真是有求必应,也不知道跟香灰烫了手有没有关系。
我的工作和生活,一切都顺风顺水。
一天,杜乐和孙奇瑞分别联系了我。
好久没跟他们见面了,于是我们三个人便凑在了一起。
“我跟薇薇分手了。”孙奇瑞道。
“为什么?”杜乐八卦的问。
孙奇瑞也没藏着掖着,坦率的回答道:“看不到前途。”
杜乐不解的问:“薇薇家不是很有钱吗?”
孙奇瑞道:“是,就是太有钱了,超乎我们想象的有钱。”
杜乐就更懵了:“因为她家有钱,所以你要分手?”
“差不多吧。”孙奇瑞道。
杜乐到新加坡这几年,一直拿学生签证非法兼职,挣点儿零钱。
他不能理解,为什么要因为对方太有钱而分手。
但对于没有生活压力的人来说,我们更希望钱是通过自己的努力赚到的。
因为温饱的需求满足之后,人们追求的是个人自我价值的实现。
如果薇薇家的钱真的多到超乎想象,那么孙奇瑞即使再努力,在真正的豪门面前也是不够看的。
看不到前途,人就会迷茫。
但杜乐还在温饱线上努力,他无法感同身受。
他问孙奇瑞:“超乎想象的有钱,是个什么概念?
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开豪车,住豪宅吗?”
孙奇瑞摇摇头道:“不仅仅是物质层面的有钱。”
杜乐难以理解地蹙起了眉头,吐槽道:“有钱,不是物质层面的,难道还能是精神层面的不成?”
孙奇瑞哭笑不得道:“我也说不明白。
有些事情很难去形容。
跟你们说其中的一个点吧。
之前咱们大家都在新加坡的时候,薇薇就算再怎么花钱,咱们也只是感觉她有钱而已。
但前段时间,我跟她回了一趟她家。
在她家住的那段日子,我们不论是出去吃饭、还是逛街、还是去哪里玩,都不用带钱在身上。
薇薇的脸,就是钱。
我们随便消费随便造,商家到月底自行去她家公司结账就行。
全城,她都可以刷脸!”
那个年头儿,还没有刷脸支付。
孙奇瑞说的刷脸,是实实在在的人工识别。
不论走到哪里,都有人会认识那张有辨识度的脸,这还真不仅仅是有钱的问题。
真的是豪得超乎想象。
对于我们这种小门小户的人来说,这样的排面,着实是有些吓人了。
杜乐还是不理解,他问道:“薇薇的父母,阻止你们在一起吗?”
孙奇瑞摇摇头道:“她父母对她是绝对的溺爱。
只要薇薇喜欢,他们怎么都行,没有要求。
反正她们家的钱,这辈子是花不完的。”
杜乐疑惑地挠了挠头,道:“薇薇喜欢你,她父母又溺爱薇薇。
那不约等于是,她父母对你也很好吗?”
孙奇瑞苦笑一声道:“还可以吧。
但那只是限于我对薇薇好的前提下。”
杜乐的脑子比较简单,他不太能理解这个前提。
有一次大年初一,我跟杜乐想去找孙奇瑞他们一起吃个饭,结果从白天等到晚上,也没能见到人。
在杜乐的概念里,这就是好得不能再好的证据,这个前提还不够吗?
我看着孙奇瑞一脸的沧桑,便猜测到这可能是一个曲折的故事。
“后来发生了什么?”我问。
孙奇瑞点了一支烟,慢慢悠悠地说道:“跟着薇薇过上了刷脸的日子之后,我从一开始的兴奋,到后来的无聊。
我渐渐的想明白了,那不是我要追求的生活。
我不想一辈子混吃等死。
于是,我提出了分手。”
杜乐不舍地啧了一声,这么有钱的女朋友,说放手就放手了?
第442章 不正经的地方
孙奇瑞继续说道:“我本来想着,先回家看看我的父母,然后再回新加坡来。
但在我提出分手的那一刻,我就失去了自由。”
“哈?!”杜乐惊叹了一声,“她们竟然敢软禁你?”
孙奇瑞狠狠地抽了两口烟,绝望地摇摇头道:“都不用软禁。
没有薇薇刷脸,都没有车敢送我离开。
我连车票都买不到。”
“嘶~”杜乐抽了一口冷气,“那后来,你是怎么回来的?”
孙奇瑞狠狠地吸着烟,没再说话。
那种情况,还能怎么离开?
必然是薇薇松口了。
但薇薇在那种宠溺的环境中长大,又被孙奇瑞提了分手,那口恶气不出,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松口。
被惯坏了的小公主要出气,那个过程估计是难以启齿的屈辱吧。
我换了个现实的话题。
杜乐和孙奇瑞一直都还拿着学生签证,差不多快要到期了。
如果不能长久合法的留在新加坡,回国是必然的。
“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我问。
杜乐情绪低迷道:“其实今天约你们,就是想跟你们说一声,我打算要回国了。”
我跟孙奇瑞听完,一时都没有说话。
杜乐又问孙奇瑞:“你怎么打算?
要跟我一起回去吗?”
孙奇瑞不甘心地摇摇头,问我道:“三合,你能帮我申请到SP吗?”
新加坡的工作签证分三种。
普通的劳工签证WP,不能申请绿卡。
SP能申请绿卡,但是有门槛。
EP申请绿卡就更容易了,但一般人拿不到。
我想到了自己还在pending(悬而未决)的绿卡,其实更容易也没有很容易。
不过给孙奇瑞申请个SP,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孙奇瑞不像杜乐,还要去打零工养活自己,这几年,他至少把英语水平提上来了,给他找个坐办公室的工作并不难。
不过人的命运,是很奇妙的。
我就是简简单单的给孙奇瑞找了个工作而已,最多是考虑到关系不错,我特意给他安排在了一家上市公司的办公室里。
正常来说,他去上班了,我的服务就算结束了,不必再操心了。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他才刚去了几天,又被老板的女儿给看上了。
好不容易从薇薇那里逃了出来,结果刚出虎口又入狼窝。
我给那么多人介绍了那么多的工作,大家都没事儿,就偏偏他被公主给看上了。
这事儿我也爱莫能助。
尊重他人命运。
不过好在,我看他的态度也是半推半就、乐在其中的样子,便没再理会。
丘书妍的朋友,除了有头有脸的,也有没头没脸的。
丘书妍的眼中,人人平等。
她既不会特意巴结有钱人,也不会看不起三教九流、旁门左道那些人。
唯一的区别是,正经人会约在正经的地方,不正经的人就约在不正经的地方。
在认识丘书妍之前,我以为酒吧、洗浴中心、KTV这些,就算是不正经的地方了。
认识她之后,我才知道,还有个地方叫吊花场。
吊花场,可能是类似于咱们的夜总会或歌舞厅。
之所以说类似,是因为国内的那些场所我也没去过。
新加坡的吊花场分男女场,里面的从业人员称为歌手,男歌手和女歌手。
新加坡的法律是偏向女性的,很多条款只针对男性,所以大家从骨子里就偏向于保护女性。
比如男歌手的吊花场,大家俗称鸭场。
但女歌手的吊花场,就叫花场。
当然,不同的场子还有细分,泰国歌手的场子,韩国歌手的场子,越南歌手的场子,中国歌手的场子,还有欧美歌手的场子等等。
歌手分男女,客人不分男女,都可以去。
至少我跟丘书妍去的那些是不分的,最多是有侧重。
比如男歌手的场子女客人多。
女歌手的场子男客人多。
丘书妍跟她那些三教九流的朋友聚会的时候,基本是约在吊花场的时候多。
大的吊花场,既有包间,又有表演大厅。
如果在包间里,我们刚进去,歌手们就会紧随其后,排成一排进来让客人挑选。
被选中的坐下陪酒。
陪一会儿酒之后,他们又会排着队到大厅的舞台上唱歌。
唱完歌,他们在台上排成一排等客人打赏。
客人可以选择买花环或者绶带,给自己喜欢的歌手戴上。
这个环节,就叫吊花。
花环和绶带价格各不相同,谁的脖子吊的花多,谁就有面子。
这不但是歌手的面子,也是客人的面子。
如果你点的歌手,在台上站着,脖子上光秃秃的,那你的脸往哪儿搁。
我丢不起那个脸,但我又不想当个冤大头傻乎乎往上挂花儿,所以我压根儿就不会点“歌手”坐陪。
不点,还有另外一层原因。
去这种场子,我就没见过几个是情侣一起去的,除了丘书妍这个幼稚园没毕业的人能干出这种事儿。
好在我们两个人都很懂事儿,从来也不会耽误其他人办“正事儿”。
时间长了,朋友们也都习惯了我们俩成双成对的出现了。
很多歌星是可以出台的。
如果遇到有礼貌的客人,他们会带着歌星去酒店。
但要是遇到没有礼貌的客人,他们会在包厢就地解决。
我跟丘书妍在这方面特别的有眼力见儿,我们总会在恰到好处的时候想去户外走走。
就是这么懂事儿。
很多大的吊花场,都建在人烟罕至的地方,他们在室外还有钓虾池、小树林儿等陶冶情操的地方。
在新加坡找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并不容易,吊花场那边儿好像都不通公交车。
除了花场里面的灯火通明,四周全是乌漆麻黑,伸手不见五指。
别有一番意境。
花场里的“妈咪”眼光都很毒辣,她们一打眼就能看出来我不是群魔乱舞那一挂上的。
这得感谢父母给我了一张看起来就很有实力的脸。
我这样一张太正经的脸,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场所,难免会让她们心生警惕,旁敲侧击的探听虚实。
尤其是在我们“懂事儿”的出来遛弯儿的时候,“妈咪”也会恰到好处的凑上来跟我们热情的聊聊天儿。
就我跟丘书妍的道行,没几个回合,就能被“妈咪”套得一干二净了。
当她听说我喜欢玄学的时候,眼睛亮晶晶地向我请教有没有壮Y的秘方。
男歌手们需要,恩客们也需要。
既然有需要,我自然是知无不言。
我总不至于在那种场所,劝人从良吧?
我跟她说了一个升阳蹲。
升阳蹲又被称为回春功。是指将双脚打开,半蹲扎马步,踮起后脚跟,只是用脚尖着地。双手握固平举,或双手合十在头顶。(网上的升阳蹲有很多版本,动作基本类似,一动一静的区别。我新发了一个静版的视频,早先也有发过动版的,那个更简单一些。)
“妈咪”听完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貌似对这个不太满意。
我也能理解,让恩客们去扎马步,确实有些为难。
于是,我又跟她说了一个壮Y的八卦象数疗法2000650。
“这个是壮Y的宇宙密码吗?”她期待地问。
在那种场合,我也不适合给她展开来讲什么五行和八卦,便只能简单的回应道:“你这么理解也行。”
“妈咪”对宇宙密码这个名字可能比较满意,等我们“懂事儿”的溜达完之后,发现她也“懂事儿”的给我们的包间送了一支酒。
懂事儿的人跟懂事儿的人交往,真的是太丝滑了。
不过我却因此被朋友们取笑:“我们都喜欢跟歌手进行交流。
你怎么会跟妈妈桑有交情啊?”
幸好我是跟丘书妍一起出去“懂事儿”的,要不然都不好解释。
歌手们一般拿的都是艺人签证,或者叫歌星签证,为期6个月。
因此,花场里会不断的更换新鲜血液。
难怪大家都喜欢去玩,因为会持续的有新鲜感。
在这种场所混久了,人的认知都会慢慢地发生偏差。
当他们把“现场办事儿”、“就地正法”当成平常事儿的时候,我都渐渐忘记了还有性病这个东西。
直到大春的出现。
大春应聘的是厨师。
他长的黄不溜秋、结结实实的。
刚下飞机时,他表现的很拘谨,很像一颗刚从地里刨出来的新鲜土豆,还带着泥巴感。
为了让他放松下来,体检完,我们先请他吃了个便饭。
在吃饭的时候,我跟他讲我也是中国人,刚来的时候也不适应,好在新加坡人素质不错,大家都很友好。
越聊越近乎,他也慢慢地放松下来,跟我们讲起了他来新加坡的原因。
他说他是倒插门的女婿。
媳妇儿和丈母娘对他都很凶。
哪怕他在国内打工赚的钱,全部都给了媳妇儿,还是总被骂没用。
这次媳妇儿把他送到了新加坡,他总算不用天天被骂了。
他下定决心要好好工作,争取两年期满之后,还能不断续签。
公司包吃包住,他可以把工资全部都汇给媳妇儿。
他的人生追求很低,只要能吃饱饭,不用天天挨骂,他就心满意足了。
在新加坡工作很简单,来之前就谈好的工作内容,来之后只要不偷奸耍滑就行。
这种工人最省心,只要按时发工资,他们一点儿麻烦都不会惹。
吃饱饭后,还没等我们去拿体检报告,体检中心的电话先打了过来。
英语有句老话儿说:Nonewsisgoodnews.
意思是,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体检中心主动打来,那肯定就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不过在没接电话之前,我还以为他可能血压有点儿高。
有个别人刚到新加坡,兴奋加紧张,血压高一点儿也正常,平复一会儿就好了。
没想到体检中心通知的内容是:艾滋病,立马遣送回国。
我们听到这个消息时,全都傻眼了。
大春的第一反应是求情,求我们想办法把他留下来。
其他的病还可以选择治疗,治好了还能去上班,但艾滋病不可以。
新加坡那么小,法律那么严明,我们谁都做不了手脚。
而且这么要命的事儿,我们也不敢做手脚。
我们静静地看着大春从老实巴交,到哀求,到绝望,到暴躁……
情绪起伏之后,他也慢慢地想明白了来龙去脉。
“难怪那个臭娘们舍得花那么多钱把我送出国!
平时一毛钱都不舍得给我花,这次几万块钱的中介费,她说拿就拿了。
我早就看着她跟她表哥的关系不正常了。
老子是个倒插门,绿帽子我也认了。
把我一竿子支到国外,给他俩腾地方,我也认了。
我他妈的都这么忍了,她们竟然还是连一条活路都不给我留!
既然我活不了,那谁也别想活!
回国就回国,刚好回去报仇!”他崩溃地大喊大叫。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个人的因果个人担。
对于一个已经气疯了的人,我们最好的应对办法就是少说话。
一切按照他的要求,买什么时间去哪里的机票,然后把他送到了机场。
他愤恨又沮丧地说,他身上的钱全部都给媳妇儿了,媳妇儿说新加坡包吃包住,一毛钱都没给他留。
他回国下飞机之后,连买车票的钱都没有。
我们急忙联系了国内中介,协商后把中介费先退给他一部分。
毕竟是他媳妇儿给付的中介费,我们也不方便干涉太多。
我们又去多买了一些吃的给他带着,以免他路上不舍得花钱吃饭。
他一个大男人,在机场的海关处蹲着嚎啕大哭。
他说他媳妇儿从来不会管他饿不饿,他感受到了我们的善意。
他想起了他还没来得及孝顺自己的父母,他还有个孩子。他自己也才三十多岁,如果跟那个臭女人同归于尽,他死的不甘心。
人只要还有牵挂,大概率就不太会做傻事儿。
如果我们的善意能唤醒他心中的善,也算是功德一件。
虽然不知道他回国之后,究竟该如何面对自己的人生。
但至少没有从中国中介那边传来极端的消息,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我再次感慨,在性病这方面,不能相信任何人。
第446章 不是猛龙不过江
中国疾控中心的数据显示,现在的大学校园,都是艾滋病的重灾区,哪里也不是净土。(见图)
一切皆有因果,只能洁身自好。
大春这件事,算是一件大事儿,毕竟是我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见到艾滋病人。
而且,还是我们亲自带他去做的体检。
原本虚无缥缈的东西,一下子就实锤了。
我把这个锤讲给身边的一些朋友听,劝大家要明哲保身。
有人信,也有人不信。
人生就像骑自行车一样,只有起点是固定的,最终会骑到哪里,车把手是握在自己手里的。
而且,不论做什么事儿,都是万事开头难。
就像自行车刚启动的时候,一开始那几脚蹬着是最费劲儿的。
一旦车轮儿转起来了,反倒不用付出太多的努力就能骑得飞快。
就像我们公司的生意。
黄总是个很热心的人,他不但经常请我们吃饭,还会给我们介绍其他集团的老板。
黄总跟其他老板介绍我时,经常说:“这位可是了不得,不是猛龙不过江啊。”
一位上市公司的老板,公开的称呼我为“猛龙”,我哪里敢接口。
这就是说话的艺术。
我只会暗暗地下定决心,就冲着这份知遇之恩,我也必须要把每一件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能上就上。
不能上,创造条件也得上。
绝对不能给黄总打脸,只有鞠躬尽瘁,才对得起黄总的赏识。
我又反思了一下我自己是怎么说话的。
我经常跟工人说的是:好好努力,但凡你在国内能混的下去,谁会抛家舍业的跑那么远。
而黄总挂在嘴边的是:不远千里到新加坡来打拼的人,都是猛龙过江啊。九霄龙吟惊天变,这可是了不得的人物。
没脸比啊,高下立判。
所以人家是上市公司的老板。
我也曾偷偷问过丘书妍:“你跟黄总他们那么熟,怎么之前没合作呀?”
丘书妍不好意思的笑道:“大概是怕三天两头儿的找不到我吧。
但他们相信能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