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门洞。
张大强跟铁柱急不可耐的去点火烧水。
李广踩着已经干裂的骨头,将季深倒吊在架子上。
他打量着季深,低骂:“早说了抓不打眼的,这两个家伙!”
这小娃娃粉雕玉琢的,瞧着活似菩萨身边的童子,且一路上不哭不闹,瞧着就不是寻常家庭能养出来的。
“小孩,你爹娘是什么人?”李广问季深。
季深瞳仁掠过地上被随意丢掷的骨头,微微发颤。
他瑞凤眼垂下,便有几分乖巧之意:“你,你不就是我爹爹?”
“爹爹,你为什么要把我捆起来?”
李广一愣。
“谁是你爹?我可不是你爹!”
“爹爹,这地上都是什么,阿深害怕。”季深伸出小手,抓住李广的衣角。
李广阴测一笑,“想知道啊?我告诉你,这些都是两脚羊的骨头,都是我吃剩下吐出来的骨头,而你也是只两脚羊!”
季深脸色霎时间一片惨淡。
李广嗬嗬怪笑两声。
害怕恐惧,这就对了。
张大强走进来,手放在身后。
“李广,咱可说好了,今儿个这两脚羊是我跟铁柱抓来的,我们俩想吃,吃剩下的才能给你。”
“你说什么?”李广气恼,“要是没有我,你们早就被人打死了,现在是要过河拆桥?”
“都多少年的老黄历了,你之前是救了我们两个,那我们不是让你多吃了好几只两脚羊?”张大强一脸凶狠。
“这次你干什么了?能给你一口吃的就不错了,别给脸不要脸!”
李广深吸了一口气,“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跟铁柱的意思?”
“你让开,我去问铁柱。”
张大强闪到一边,让李广越过他走到他外边去。
李广向着洞口的方向走去,忽然听到季深稚嫩焦急的声音:“爹爹,小心!”
他回身一看,张大强手臂肌肉膨胀,一柄摸得油亮的砍柴刀像自己劈来。
千钧一发之际,李广往侧边一滚,避开了砍柴刀。
“张大强,你这是想干什么?”
“杀了你做下酒菜!”张大强见自己暴露了,也不继续与李广虚与委蛇,抡起砍柴刀又劈向李广,李广一避再避,被逼到了墙角下。
他双手各拿着一截断骨,怒火中烧:“你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我当初就不该救你!”
“老子可不想被你救!天天看你这张高高在上的嘴脸,老子恶心得紧!”张大强冷笑,“去死吧!”
李广怒眼横张,他要牢牢记住这张脸,变成了鬼绝不放过张大强。
“爹爹,我来救你!”
李广听得小孩稚嫩又坚定的声音,继而就看到季深用力晃荡自己,荡过来死死抱住张大强的腰身。
张大强一挣扎,实木架子支撑不住,轰然倒塌,压在张大强的身上。
见状,李广飞快的冲出了九门洞。
张大强看着人跑开,一把推开实木架子,掐着季深的脖颈,憋闷道:“碍事的两脚羊,老子先放了你的血!”
空气,呼吸不到空气。
季深大张着嘴巴,在张大强手里像只小鸡仔一样脆弱。
随着呼吸的薄弱,季深眼仁翻白。
他的声音微不可闻:“爹爹……”
一把长枪,从后侧捅入张大强的胸口,他瞪大了双眼,回头的动作只做了一半,就轰然倒地。
血红之中,他猩红的双眼如凶兽一般让人心颤。
季深颤抖的手拽住李广的裤腿,“爹爹,我害怕。”
“小崽子。”李广将他提起来,一枪挑断季深脚上的麻绳。
他盯着季深看。
这小崽子真生了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眼睛蓄泪小嘴一扁,谁能舍得弄死?
李广偏不信这个邪。
他平平无奇的脸上闪过一抹阴狠,提枪欲动。
季深却忽然指着他身后洞口说道:“爹爹,有人!”
李广转身看去,空无一人。
他抓着季深走到洞口,拿季深探出洞口,好一会儿没见动静,这才跟着迈出洞口,去到外边。
“还算有点用处。”李广把季深放下。
“刚刚来的人,你看清楚长什么模样没有?”
季深点点头,“是跟爹爹一起的另一个叔叔。”
李广心中一沉。
铁柱那厮果然跟张大强是一伙的。
既然他们两个不仁,那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了。
李广往外走。
没听到后边的声响,拧眉回头:“跟上。”
“好。”
季深双手死死扯住衣角,回头望了一眼山洞,血迹蜿蜒而出,似毒蛇追来。
他眼角发红,不受控制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还好,还好被抓来的不是蕊蕊。
几人有一口烹煮的大锅,李广找到铁柱的时候,铁柱正往大锅底下添柴火,满脸怨怼:
“张大强那家伙,说好了一起拾柴火,结果人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你见过他没有?一准儿是躲到哪里偷懒去了!”
“你没见过他?”
“我要是去找他,谁去拾柴火?这饭咱还吃不吃了?”
铁柱怨声怨言,瞧见李广神色古怪,问了一句:“怎么了?你谁招惹你了?”
“没事。”
“怎么把两脚羊放出来了?”
李广眸色如夜阴黑。
“该放血了,你去吗?”
“又叫我干活?!你们俩怎么回事,我看起来那么好欺……”
铁柱不爽,但与李广眼神对上,背后一寒,抄起季深往边上走:
“知道了知道了,我弄还不行吗?”
季深面朝李广,他昂起头看见李广抓着长枪,奋力一掷,铁柱在破空声中倒地。
他半跪在地上,看着胸口的枪口,难以置信的回头问李广:“为什么?”
“我这叫先下手为强。”李广眼底阴郁,“是你们先背叛了我!”
铁柱失望的瞥着李广,嘶声说了句‘我没有’,停止了呼吸。
李广望着铁柱的尸体出神,等风凉透了地上的血,他才走上前来,看着季深说:“就剩我一个了。”
“爹爹,是剩我们两个。”
李广打量他颤抖个不停的身子,不屑一笑:“明明怕得要死。”
“我,我不怕,我要一辈子跟爹爹待在一块,孝敬爹爹!
别人会背叛爹爹,我不会!”
季深昂着头,牙齿打着颤,仍坚定的表达出自己所想。
李广心中一动。
“虽然不是我生的,不过这性子像我,聪明。”
“这世道,只有聪明人才能活下去。
小崽子,我就认了你这个儿子,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永远不能背叛我,不然我会让你的下场比他们俩个还要惨。”
季深眼睛亮亮的,不见惊恐,唯余惊喜。
“爹爹,我会听话的。”他怯弱着,试探着用指尖勾住李广的衣角。
这一次,李广没有拒绝。
他把手按住季深头顶上,用了的揉了揉,“儿子,饿不饿?”
提起这个话题,季深就想起遍地的残骸,他摇摇头,“我不饿。”
“吃不下?那也得吃,我吃什么,你就得吃什么。”李广说着,在铁柱脖子上抹了道口子,把血一点一点放掉。
他神色如常,就像是杀一只鸡那般简单自然。
季深小脸煞白,胃里翻江倒海。
烹饪,对于李广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
他端着一碗肉汤递给季深。
季深双手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浑身僵直着抬不起来。
“不敢喝?”李广扯出一抹怪异的笑容来,大手掐住季深下颌,硬逼着他张开嘴,抓着碗就要将滚烫的肉汤往他嘴里倒。
“不要……”
季深瞳孔缩成一个点,在他被泪水润湿的眼眸之中,倒映出第二个人影。
“去死吧!”
张大强暴戾的声音响起,李广这才反应过来,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头颅落地,撞到大锅上,发出砰的一声。
张大强对着季深狰狞一笑,“现在轮到你了。”
只是不等他动作,微风化作罡刀,刺向张大强的双膝,张大强吃痛倒地,脑袋一歪彻底没了声响。
季千柔背着季蕊跳上九门洞前的空地。
季深积蓄已久的泪意终于忍不住,他从李广紧紧拥着自己的怀抱中冲出来,一个扎子窜进季千柔怀中。
“娘,你怎么才来……”
季深的哭是压抑的,肩膀上下抽动,抽抽搭搭,声势很小。
“对不起阿深,娘来晚了。”季千柔揽住季深,“娘向你保证,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季千柔感受着这孩子滚烫的泪水,心就像是被灼烧了一样疼痛。
她现在还是太弱了。
太弱了。
她必须得变强。
季蕊从外侧抱住季深,“哥哥对不起,都是蕊蕊的错。蕊蕊以后再也不去巡逻了。”
哭了一会儿,季深收敛情绪,抹掉泪水。
“娘,他们是怪物。”
季深看了季蕊一眼,踮起脚尖贴近季千柔耳边轻语:“他们……吃人,吃了,好多人。”
季千柔屏息。
一来到这里,季千柔就感受到此处的风氤氲着一股很难闻的味道,那是腥气血气的杂糅,叫人作呕。
“娘明白了。”
待两位村长带人来到九门洞时,就看到季千柔一把火抛进九门洞中,东风为之助力,烈火熊熊燃烧。
大火之中,有个面容狰狞的男子想要从火里爬出来,被季千柔按进大火里。
凄厉的惨叫声中,她面无表情,在漫天炙热的烈焰之中,五官的曼妙被极限烘托。
但这份无与伦比的美丽注定长满荆棘,叫人望而生畏。
众人只看得见她杀人放火时那种散漫冷漠、高高在上的姿态。
徐国昌脸色惨白,第一次对季千柔产生了臣服的心态。
心中升起无限的后怕来。
他之前是哪里来的胆子,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招惹季千柔?
她就是要让别人知道,敢动她的孩子,就要接受什么样的下场。
战魂呜咽一声,缓步走到季深身边,用毛茸茸将季深包裹起来——
它在双胞胎之中,向来更亲近季蕊。
似乎也感受到了季深内心的惶然。
战魂蹭了蹭季深伸出的手。
村长回过神来,神情激动:“季娘子为民除害,杀了这几个诱拐小孩的人贩子,是咱们的大英雄啊!
咱们再也不用怕村里的孩子被拐了!”
大河村村人闻声而动:“季娘子你真是太好了,为了不让我们手上沾上血还勉强自己动手,你的大恩我们是一辈子也报不完了啊!”
情到深处,还有村人流下了眼泪。
流沙村众人:“……”
徐国昌一掐大腿,也挤出两滴鳄鱼泪。
“这些人死了也是活该,难为季娘子怕尸体发臭,还特地放火焚烧,季娘子你考虑得太周到了!”
流沙村众人:“……”
他们的村长跟大河村的人待久了,果然脑子也坏掉了吗?
村长跟徐国昌一齐看向流沙村的众人,他们一激灵,麻木的跟喊:“季娘子好啊,季娘子为我们付出了太多。”
两位村长满意了,一同嘱咐自家的村人:
“今天的事情,谁也不许往外说,不然直接赶出村子去,叫你们自生自灭。”
季千柔见状,冷硬的面容也跟着松快下来。
“阿深,来婶抱抱,没吓坏吧?”张婶跑过来,把季深抱起来,哽咽:“多好的孩子,怎么遭了这样的罪。”
孟小艺也过来了,闻言看季蕊一眼:“还不是蕊蕊非得瞎跑,阿深就不是乱跑乱窜的性子。”
季蕊低下头,双手手指乱绞着。
“哪个孩子不爱玩闹?和蕊蕊没关系,上次蕊蕊还立功了,可不兴说人家。”村长呵斥孟小艺一句。
王满也站了出来,这件事情他心虚。
若是他早将有小尾巴跟着的事情告诉季千柔,可能就没这回事了。
“这事要赖就赖我,是护卫队没有尽到职责,我是护卫队的头儿,我全责。”
王满看向季深:“娃子,咱对不起你。”
季深摇摇头,“叔,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我想跟你学武艺。”
“这事可行,我教!”能做点什么,或许就能抵消心里头那股子歉疚了。
季蕊忙昂起小脑袋:“叔,我也想学。”
村长一琢磨,教一个也是教,教一群也是教,便与王满商量:
“不如叫村子里有意愿的大人孩子闲暇里都跟你学学拳脚功夫,往后遇到什么事情,也有个自保的能力。”
“都成都成。”
村长对徐国昌跟流沙村的众人笑了笑:“你们若是想学的,也一起,都是自己人。”
这可把流沙村的人感动得不行。
老村长人好啊,比徐国昌好多了。
“老村长,以后您要叫俺们做什么事情,俺们绝对没有二话!”
村长还是笑模样。
流沙村的人不成气候,他原是看不上的。
但既然他们看见了季千柔杀人放火,未免到处宣扬出去,坏了季千柔的名声,那一定是得给点好处的。
得是自己人,才能信得过啊。
回到驻扎地,已经不早了。
但大家伙还是跟着王满练了一会拳。
在这乱世之中,粮食是安身立命的根本,而手脚上的本事则决定你是否能保住根本。
都是想好好活下去的人,没有人会在这件事情上偷奸耍滑。
就是张老三,也从女人堆里爬起来,软绵绵的打了一会儿拳。
季深受了惊吓,一会儿就睡着了。
只是他在睡梦中并不安稳,皱着眉头翻来覆去,季千柔将人抱在怀中哄了好一阵,季深才呓语着‘蕊蕊,快跑’沉沉睡去。
季千柔将人放在一侧,盖好毯子,看看空着的另一边,下棚车去找季蕊。
她在火堆旁找到王满跟季蕊。
季蕊扎着马步,憋红的小脸上都是汗水。
王满无奈:“女娃娃,已经很晚了,该去休息了。”
“我还能坚持。”
明明两条腿都在打颤,却还说出这种话来。
王满此时看见了季千柔,正准备开口,季千柔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示意王满先走。
自己则是走到季蕊身后。
“蕊蕊,该睡觉了。”
“娘,你怎么来了……我,我还想再练一会儿。”
“小孩子不好好睡觉,会长不高的。”
季蕊垂下小脑袋。
“蕊蕊?”
季千柔半蹲下身子去看季蕊,滚烫的泪水落在她的手背上。
“滴答——”
“娘,我就再练一会,就再一会好不好?”
季千柔一时没有说话。
她想起系统所说的大危机。
原来所谓的大危机就是指季蕊提前到来的叛逆期吗?
的确是难以处理的大危机。
系统:“……”
毁灭吧,不想再挣扎了。
“如果我再厉害一点,我就可以保护哥哥了,蕊蕊想当厉害的人。”季蕊双手抹泪,可金豆豆怎么也掉不完。
季千柔心扉微动。
不是叛逆期就好。
“我们蕊蕊是个好孩子。”拿帕子帮季蕊将花猫脸擦干净,季千柔与季蕊对视:“变强的办法有很多种,不一定非要熬夜。”
季蕊眨巴眨巴眼,“真的吗?”
“娘什么时候骗过蕊蕊?”
季蕊掰着手指头算:“以前娘说给我买糖吃没有买,娘说要给我跟哥哥做新衣服也没做,还有……”
季千柔:“……”
原身给她留了不少坑啊。
季千柔知道,不给季蕊露一手,这小姑娘是不会老老实实去睡觉了。
她指了指躺在拖车行李堆上抽烟的徐国昌,他正给烟枪点火。
季千柔食指一弹,烟枪的火就熄了。
“奇了怪了。”徐国昌刚躺下打算美滋滋的吸它一口烟,却发现火灭了,只得苦逼的爬起来重新点火。
这回他看着点着了,复躺下去。
季千柔又是一弹,火又熄了。
徐国昌:“???”
“都别睡了!闹鬼了!”
“村长,赶明还要赶路呢,你别闹了。”
“这不是,不是!我点了两次火突然就灭了!”
季蕊眼睛亮亮的,捂着嘴巴偷笑:“娘,你好厉害!”
“想学吗?”
“嗯!”
“那就回去乖乖睡觉,明天我再教你。”
“嗯……娘,蕊蕊走不动了。”
季千柔将季蕊背在背上,缓步走向棚车。
“娘,我眼睛疼。”
季千柔失笑,“没少背着人偷哭吧?”
“待会回去给你滴点眼药水,以后记住少哭一点,会把眼睛哭坏的。”
“蕊蕊明白了。”
把季蕊也哄睡,季千柔松了一口气,阖眼躺平一动也不想动。
棚车的空间太小,三个人挤在一块伸展不开。
找机会一定要把她的豪华大马车过明面。
季千柔耳边突然出现略显讨好的电子音:“宿主,可以进行七天签到了。”
她眼皮动了动,懒得搭理。
系统倍感沧桑。
它都低头了,咋季千柔一声也不吱。
难道是它给得还不够?
系统痛定思痛,“恭喜宿主触发限时任务,在二十四小时内完成任务,即可……”
“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系统即可进行更新,更新后将解锁更多功能。”
“更新结束发放更新补偿礼包哟。”
季千柔打了个哈欠,还是兴致缺缺:“这是想明白了?愿意让我当老大了?”
末世里叱咤风云惯了,季千柔是不可能低头做小的。
系统:“……”
“没想明白就好好想想,想不明白你另投明主也不是不行。”
轻手轻脚的翻了个身,季千柔继续睡觉。
系统:“……”
第二天季千柔睡到自然醒,没睁眼就感觉到棚车在移动。
没有任何频率的颠簸,其实并不舒服。
她坐起来,四处看看。
两个孩子都已经不在棚车里了,季千柔拉开挡着棚车前边的毯子,就见一排的小豆丁跟在王满后头整齐有序的小跑。
“王满说这样能增强体魄,孩子们就跟着跑了。”孟小艺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一边说话一边递给林落一把蔬菜。
今天是香椿。
季千柔微微黑线。
“你总给我送菜做什么?”
孟小艺一横眉,“什么叫给你的?我是给阿深的,他受了惊不得补一补?”
“那……多谢。”季千柔诧异的打量孟小艺,这人有这么好心吗?
“原来你一直都是这么想我的?”孟小艺露出受伤的表情,季千柔这才发现自己将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孟小艺委屈的皱起两条细长的眉毛:“怎么说阿深都帮着我铲地干活,他受惊了我能不管?”
“孟小艺,你公公找你!”
孟小艺走了,临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每一回头都用幽怨的眼神看季千柔。
季千柔摸摸鼻尖。
“宿主是否接受限时任务?”系统又蹦出来刷存在感。
但对于谁为主位这个事情,避而不谈。
季千柔兴致淡淡:“说来听听。”
“叮——触发限时任务,解救集会上的无辜百姓,任务时限二十四个小时,任务成功系统将进行更新,任务失败惩罚无。”
集会……
季千柔记得今天队伍就是要往集会召开的村庄去。
“集会有问题?”
系统:“宿主权限不足,系统无法解答,请宿主积极完成任务,提升权限等级。”
“看来是有问题没错了,一次能交换东西的集会,想来是能吸引来不少人,是什么样的人举办了集会?该不会不安好心吧?”
“请君入瓮?”
系统:“……”
它明明什么也没说啊!
季千柔跳下棚车,伸了个懒腰。
这个事情,她得与村长商量商量。
也是巧了,季千柔前脚刚下棚车,后脚村长就叫大家原地休息了。
“闺女,你来得正好,我正在统计大家想换的东西,你家有没有想换的?统计了让几个汉子去集会上帮我们换回来。”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村长想得很周到。
“村长,我想带队去参加集会。”季千柔说道。
村长闻言,摸了摸战狼的头,说道:“闺女,我也不瞒你说,今儿个一起来我的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
“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这集会,恐怕不会太安生。”交换物资的机会,不知道马贼有没有听到这个消息。
若是在集会上马贼冲出来了,谁能活下来?
一个也不能少。
季千柔刚想说话,就见村长一脸惆怅的望着自己:“闺女,我知道你是个有大本事的,可咱的心里头就是担心。”
他的语气就像是一个要送子女远行的老父亲,忧愁伤感不舍:“能不去吗?”
季千柔心中一软,软下语调:“不能,要去。”
村长:“……行吧,那咱村子的都一块去。”
真要发生了什么事情,人多力量大不是。
“村长,村长。”季千柔连着呼唤村长两声,村长回过神来,高兴的问道:“这是想通了,不去了?”
“不是,我是想告诉你,战魂快给你薅秃了了。”
季千柔指尖点了点战魂头部。
村长低头一看,就看到战魂的头顶被他秃噜平了,他方才想事情,下手重了一点。
战魂嗷呜一声,歪了歪头。
一脸不明所以然。
头顶秃然,略显突兀。
村长:“……”
小孩们结束训练跑过来,小野带头冲锋喊战魂,一眼瞅见战魂的新造型,小脸挤成一团:“这谁家的土狗,好丑啊!”
战魂继续歪头:“嗷呜?”
小孩们花了好一阵的功夫,才失落的接受了眼前这个小小年纪就秃然的土狗是从前高大威猛帅气的战魂。
“季娘子,我有几句话想与你说。”王满板着脸出现。
季千柔点点头。
王满扑腾一声就跪下了,惊起一地的尘土:“季娘子,请你教我功夫吧。”
“你让我教你?”季千柔挑了下眉,这可真是稀罕啊。
王满居然都愿意对她低头了。
“是。”
“信得过我?”
“昨晚你做的事情,我都看见了。”王满肿泡的金鱼眼满是赤诚,“我不是故意偷看的,只是怕你们俩出事。”
季深被掠走的悲剧,王满绝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出现第二次。
“要我教你可以,不过你得先答应我一件事。”
“我一定做到。”
“嗯……眼睛不要瞪那么大,不然我好想揍你。”季千柔大抵明白为什么队伍里的人呢对王满都敬而远之了。
就这一双大眼睛,看谁像瞪谁,太欠揍了。
王满:“……”
王满拿两只手下拉眼皮。
“这样瞧着顺眼多了,再笑一个。
笑一笑,十年少知不知道?”
王满努力的弯起两边嘴角。
季千柔满意的点头,“没错没错就这样,看起来和善多了。”
她拍拍王满的肩膀:“你平日里就该多笑笑,有助于人际关系的发展知不知道。”
王满似懂非懂。
“你先回去吧,等晚上休息的时候我再教你们。”季千柔摆摆手。她现在没时间。
她得去找个打前锋的冤大头……不是,和好盟友流沙村村长好好聊聊。
季千柔愿意教导自己功夫,自心中那沉甸甸的石头也可以放下来了,王满松了一口气。
他还以为就自己以前对季千柔那态度,季千柔少不了要羞辱自己一番。
如今想来,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大河村的村民们没说错,季千柔真是个好人。
自己以前亏心啊。
“王叔叔!”小孩们见王满路过,蹦跳着与他打招呼。
王满想起季千柔说的话,要与村民们打好关系啊……他眼皮向下耷拉,嘴角努力上扬。
肿泡的眼珠子眯上了也凶意十足,扭曲的笑容仿佛不怀好意。
孩子们瑟瑟发抖。
“王叔叔,我们是不是做错事情了?”
王满:“……”
季千柔找到徐国昌时,徐国昌正对着村人破口大骂:“抢什么抢?有什么好抢的?天天抢食,你们烦不烦?”
“咳咳。”季千柔轻咳两声。
徐国昌见她来了,摆摆手叫身边几个青着脸的家伙滚蛋。
继而和气的问季千柔:“季娘子怎么突然过来了?”
他现在一看到季千柔,就会想起那一场冲天而起的大火,想起火光之中季千柔依旧不带感情的双眸。
吓人呐。
“我来与商量上集会的事儿。”
“流沙村打算去多少人?”季千柔问。
徐国昌莫名其妙:“各家都想换东西,当然是都一起去了,没人想不去啊。”
季千柔心念一转。
对了,流沙村如同一盘散沙,没有大河村那么团结,各家管各家的,集会自然是都要去的。
若是派代表,他们都怕有人强占了自己家该得的东西。
如此甚好。
季千柔要走,徐国昌叫住她,“季娘子,我想问你个事情。”
“就是,你是怎么让你们村子里的人对你那么服气那么尊崇的?”徐国昌想不明白啊。
大河村那帮子村民个个都是季千柔贴心的小棉袄。
怎么他村子里的这些个个都是冤家?
季千柔勾唇一笑,“刘村长跟我一个女人请教呢?”
徐国昌尴尬,“女人跟女人也是有区别的,季娘子你不一样。”
你哪里是个女人啊,你敢杀人放火,你简直比男人还男人。
“季娘子,以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咱以后就好好相处。”徐国昌难得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