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被毛茸茸包围的叶知栀没有睡着,回过神的她现在也不可能睡得着。
包围着她的毛茸茸,是狼啊!!!
叶知栀一动不敢动,生怕自己乱动惹得狼发怒一口把她吞吃掉,就自己这小身板,还不够母狼塞牙缝的。
叶知栀以为自己会害怕到心跳加速一百八十迈,实际上除了属于成年人认知的面对凶残掠食者的紧张外,婴儿的本能却觉得母狼的气息很安心。
可能和母狼在自己昏睡期间不离不弃悉心照顾自己有关,她已经习惯了母狼的气息,不然刚刚也不会睡得很熟,还是身体发出需求信号才惊醒的。
她停止转动的小脑袋开始重新运转,想到自己的误解……
她之前怎么认为这是狗窝的?病了一场连智商也病没了吗?这分明是狼窝!
现在再仔细看看,这些狼乍一眼看像狗,但和狗还是有区别,狼的嘴巴比较突出,耳朵垂立,尾巴更短但毛发更蓬松,浑身一股凶悍气,野性十足,令人望而生畏。
她被狼叼回窝了。
那么问题来了,她是作为储备粮还是被当成狼崽叼回狼窝的?
如果是储备粮,是觉得她现在太小个了,想养大一点再吃?如果是把她当狼崽……试问她一个人类崽子以后如何蒙混过关?
叶知栀琢磨了下母狼对她的态度,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些,以前就听说过狼群会把幼崽捡回窝养,社会新闻还出过“狼孩”呢,她现在也成为一个狼孩了。
既然是当成狼群的幼崽养,那她就暂时不用担心会被吃掉了。
这么想着,叶知栀僵硬许久的小身板微微放松,不怕不怕,母狼虽然庞大健壮,一条腿都比她高壮,但牠对她并无恶意,甚至还挺慈爱的,不仅带她方便,还给她奶水吃。
而且,她昏迷前感觉到靠近她的庞然大物,就是这头母狼了吧?这么说,牠还是她的救命恩狼。
之后她大病一场,肯定也是母狼一直没有放弃她,才熬了过来。
就凭这些,喊声狼妈妈也不为过啊!
妈妈……
叶知栀想到她这一世的家人。
可能是病了这一场,她对以前的记忆好似蒙了层纱,好一会儿才想起来。
按照原著的叙述,她是一直没被找回去的,可能这就是剧情的不可抗力。
原著里女主白月光的妹妹幼年走失,这么早就发生了,而就她这小胳膊小腿,甭管有多雄心壮志想保护好自己,也只能是想想,根本没有她发挥的余地。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她这世的限时体验卡还没到期,她还能挣扎挣扎。
叶知栀握紧小奶拳。
没关系,她可还记着呢,等她长大一点,能跑能跳了,她就能走出深山野林,找警察叔叔送她回家!
最快只需要一两年,她就能回家了!
叶知栀立下计划,精神十分振奋,然后,她又饿了。
叶知栀悄摸摸昂起头,母狼闭着眼睛休憩,呼吸和缓,已经进入熟睡状态,她一边悄悄观望,小手小心翼翼地摸到粮袋,见母狼依旧没醒,没忍住诱惑,埋头咕噜噜吸吮起来,吃着吃着,又迷迷糊糊的沉睡过去,本能十分依赖的抱着母狼。
而在她熟睡之后,母狼睁开眼,垂头舔了舔多灾多难好不容易活下来的幼崽,感受到她正常的呼吸和体温,母狼满眼的慈爱,牠的幼崽,成功活下来了。
叶知栀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母狼不在窝里,身边只有一头只比她大两圈的幼狼。
看到母狼不在的时候,叶知栀是松口气的,哪怕一再告诉自己,母狼把她当成自己的崽了,她不用害怕。但是直面大她那么多倍的庞然大物,还是凶残的肉食动物,她还是挺有压力的。
而面对没什么威慑力的小奶狼,叶知栀自然是不怕的,只是这位不知是狼兄还是狼弟的小奶狼太过活泼了。
总想让她起来跟牠一起嗨。
是她不想嗨吗?是她的四肢绵软无力支撑不起来让她动起来。
被拱得小身板一歪一扭的叶知栀面无表情,她投降,她喊牠哥,狼哥,放过你妹这脆弱的小身板吧!
叶知栀的久久不配合,让小狼放弃了和狼妹玩耍的想法,没一会儿牠就跑开找小伙伴玩闹去了。
枯草窝里只剩下叶知栀一人。
前后清醒了两次,叶知栀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好了许多,她划动着四肢,但没一会儿就感觉到疲惫,应该是大病初愈还没完全康复的后遗症。
叶知栀挪动小脑袋,她现在被狼哥拱得换了个方向仰躺着,只能看到个光秃秃的洞顶,山壁一侧在她头顶,左右也看不清山洞的情形,她只能听到狼崽子们玩闹的声音在她脚底方向。
她跟只仰翻的小乌龟似的,划动四肢好一会儿,
没能成功转个方向,于是想到了翻身,或许换个姿势更容易使劲。
叶知栀并不知道自己实际病了多久,但估算一下,她该学会翻身了。关于人类婴孩的常识三翻六坐七滚八爬她还是听过的,即使有早有晚的吧,但大都差不离。
她应该远远还没到八个月,可能是五六个月,昨天她已经成功翻过一次身了。
她憋红脸,利用背部的重心,四肢协调,很快就成功翻转过来,但一次也让她气喘吁吁,到底元气大伤了。
叶知栀歇了一会儿,调动全身气力,蛄蛹着挪挪挪,果然趴着更容易使劲,没多久她就成功头脚调换方向,然后昂起头往外张望。
叶知栀躺着的枯草窝地势较高,位于一块微微往上倾斜的巨石上,她可以轻易众览整个山洞。
她悄悄观察。
这个山洞高且大,不知从哪里缝隙透进来光线,并不显昏暗。
洞穴像是天然形成的,就她视线范围内的,足有一个足球场这么大。山洞的地面并不完全平坦,有高高低低的凹凸之势,分布在山壁附近的岩石嶙峋怪状,也有如她所在之处一样的巨石镶嵌在四周,整体是偏深色的泥土石块,零星点缀着一些绿色的草。
洞顶亦是高低不平,石柱悬挂,有的高得她现在的视力都看不到顶的界限,靠近山壁的洞顶又仿佛触手可及。
右前侧的山壁看到一个黑乎乎的洞口,不知通向哪里。
四只十分显眼的幼狼就在平坦地面打打闹闹,互相抓挠扑咬,不远处,有健壮的成年狼悠闲路过,更多是在趴卧休憩。
叶知栀数了数,发现留在洞里的成年狼比之前多,其中最具存在感的,当属一段距离远的那斜坡最上方卧着的一头大灰狼。
叶知栀对牠印象深刻,哪怕牠此时未站起来,也没有完全看分明,但她能从那庞大的身躯里感受到牠威武霸气的气势。
那便是狼群的王!
叶知栀好奇的盯着看。
这世上估计没谁有她这个奇遇,可以近距离和狼群接触,安生生的待在狼窝里观察。
而且小婴儿的视角,看什么都和看巨物一样,尤其是这会儿,狼王离她越来越近,在她眼中愈发清晰,更加直观的看到,狼王高大健壮如移动小山的身躯,比母狼还更巨大。
她还看到了狼王的眼睛,瞳仁是极淡的黄褐色,锐利,深邃……
叶知栀倏地瞪圆双眼,呆呆的仰着小脑袋,和已经走到她面前的狼王对视,那渗人的压迫力迎面扑来,让她汗毛直竖,全身血液瞬间冰凉,整个人犹如是被猎食者玩弄在爪下的猎物一般,僵硬的一动不动。
如果说叶知栀在母狼身上感受到的气息是慈爱的、友善的,那狼王则是完全相反。
那双黄褐色的兽瞳居高临下望着她,是独属于顶级猎食者冰冷凶残的视线,仿佛下一秒,就会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锐的獠牙利齿将她撕扯粉碎。
叶知栀有种强烈的直觉,狼王知道她不是狼崽子!
她的脑中闪过几个大字——
吾命休矣!
高高的巨石上,还没有狼王脑袋大的人类幼崽和狼王对视,双方一动不动。
不远处嗷呜叫唤扑咬的幼崽并未发现这一幕,而注意到这边动静的成年狼,事不关己的舔着狼爪,而后将狼头搁在前爪上,兽瞳微眯。
狼王动了,牠的头垂得更低,离幼崽更近了,巨大的狼头在幼崽的瞳孔里放大。
就在以为牠会张开獠牙将幼崽吞吃入腹时,一声愤怒的嚎叫骤然响起,白色的身影凌空跳跃,快如闪电,转眼就飞奔而至。
而原本百无聊赖卧趴着的狼群,瞬间支棱起头,双瞳发亮的望过来,充分诠释了动物也爱看热闹的本性。
就连压着小伙伴抓挠的小狼也停下动作,抖了抖小耳朵,和小伙伴一同看过去,清澈的眼眸疑惑。
怎么啦?怎么突然要打起来了?
母狼已经到来,牠立在叶知栀的身侧,和狼王对峙,金黄色兽瞳饱含杀气。
“嗷呜——”母狼龇起獠牙,前身微微压低,做出攻击的姿势。
狼王顿住,冰冷的视线消融,随后在母狼的愤怒驱逐下一步步退离巨石。
然而母狼并未就此放过,牠迅速扑上去,獠牙利爪齐上阵,狼王并未反击,而是一味闪躲,牠避开母狼的獠牙,却没避开利爪,不一会儿牠厚实的毛就被爪飞了一簇簇,在半空中纷纷扬扬。
直到狼王身上添了好几道抓伤后,母狼才放过牠。
狼王不敢再招惹母狼,在母狼停爪的第一时间就迅速远离,堪称落荒而逃。
一头和狼王长得十分相似,但体型小上一圈且眼皮上有伤疤的灰狼看着灰溜溜回来的狼王,牠咧开嘴,发出嗤——地嘲笑。
狼王狭长的兽眼微眯,倏地扑过去,压着灰狼打。
“嗷嗷嗷呜——”
被训了一顿的灰狼骂骂咧咧的夹着尾巴离开。
不敢对伴侣动手就拿弟弟出气,hetui——
叶知栀并未看到这些“热闹”,她整个人还呆愣着没回过神。
母狼把她叼起来往枯草窝更深走几步,卧倒将幼崽放在两只前爪中间,开始安抚性的舔舐。
全身上下被舔了一遍又一遍的叶知栀依旧没回神,双眼空洞。
噼啪——
轰隆隆——
仿佛炸裂开的闪电声、震耳发聩的雷声骤然接连响起,响彻整个山洞,整个山体震了震,让狼群倏然站起,尾巴绷直,狼眸警惕的望着外头。
幼狼折起耳朵呜呜叫着跑回各自母亲身边。
小狼迅速窜上枯草窝,把脑袋钻入母狼的腹下,肥嘟嘟的狼屁-股露在外头,毛绒绒的尾巴紧夹,整头狼安静不动了。
母狼没理会小狼,牠注意到幼崽有了反应,舔得更快了。
叶知栀是被地动山摇的雷电声震回神的,她无神的双眼渐渐凝光,眼前的画面才映入眼中。
不知何时,山洞的光线昏暗了下来,视线已经看得不分明,只一双泛绿的狼眼格外清晰。
叶知栀“哇——”地一声突然哭了,她嗷嗷大哭,哭得惊天动地,婴儿嘹亮尖锐的奶嚎连山洞外的倾盆大雨声都盖了过去。
说不清是被狼王吓的还是被雷声吓的,叶知栀控制不住的开始自醒来后的第一场哭嚎。
太可怕了!
她一个人类幼崽,跑狼窝里来算怎么回事啊?若无上一世记忆也就算了,不知者无畏,现在要她直面这么凶残的狼……
她想回家呜呜……
叶知栀闭着眼睛嗷嗷哭,小手小脚竖起抱住低垂下来的狼头,不比雨珠小的泪珠滚滚掉落。
听到哭嚎的幼狼把脑袋拔-出来,也顾不得害怕了,牠匍匐爬到前面,挤到叶知栀身边,毛茸茸的脑袋蹭着她,发亮的兽眼十分关心,妹,别怕啊。
叶知栀一只手揪住软软的狼毛,哭声未歇。
再次躺下的狼群忍不住抖动耳朵,然后将耳朵埋在爪子下,嗓门好大的狼崽子,嚎得怪模怪样的。
片刻不停的哭声回荡在山洞,久久不绝,从洞口传了出去,但没多远就被滂沱大雨淹没,自然也传不到相隔千里万里的森林外围的人类基地中。
偌大基地无声伫立在森林边缘,淅淅沥沥的大雨将其朦胧笼罩,掩盖住基地内的人类活动。
世界上最神秘的米斯特森林迎来了雨季,而在森林里找寻了两个月的不管是雇佣兵还是官方队伍,都已在雨季到来之前撤离。
坐落在基地最外围的专门给来此国人暂住的旅馆大厅中,一名身形高大却莫名佝偻的男子坐在角落里,他的头发杂乱,双眼布满血丝,久未打理的脸上胡子拉碴。
男人明明正值壮年,头发却已灰白。
两个月前雇佣兵小队找到了那个女人带来她的死讯,而他的女儿却遍寻不到踪迹后,他的头发一夕花白。
叶琅不信他们说的话,他深信他的小知栀还在森林某个角落等着他带她回家,他很懊悔当时自己为什么没有和雇佣兵队伍一起,而是在不同方向的另一支队伍中,否则,他就能第一时间找到闺女了。
等他得到消息坚决要回去,已经是第二天中午,现场被破坏得十分严重,他们以那为范围四处搜寻,没有找
到任何踪迹。
叶琅执意要找下去,为此不惜多次增加筹码。
直至雨季来临。
再是为了钱的,也不愿意在雨季的时候逗留在森林里,没有人愿意赚这个钱,且所有人都清楚,他们找回雇主小女儿的希望渺茫,哪怕连尸骨都找寻不着。
因此,在大雨将至时,所有雇佣兵都离开了。
叶琅神色木然。
盛着温开水的纸杯出现在他面前,但他毫无反应。
同样憔悴的男子见状,坐到叶琅身边,他双手握住纸杯,久久无言。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手中带着温热的纸杯变冷,男子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他抬手,拍拍叶琅的肩膀,“节哀。”
屋外风雨交加,雷鸣闪电不断。
叶琅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道:“她还在,她还在等着我带她回家。”
叶琅连那个字都不肯说出口,他的声音嘶哑,嘴唇干到脱皮,“我总觉得听到小知栀在喊她很害怕,她说她想回家……”
“阿琅。”男子打断他的话,不忍道:“你清醒一点,这座森林有多恐怖,你也很清楚,一个才三个月大的孩子,不可能活得下来。”
那个女人都死得这么惨,更何况是一个小婴儿?就算一开始没有葬身兽腹,她独自一人躺在森林里,也只是换了另一种方式悲惨的死去。
而且已经……过去两个月了。
蛇虫鼠蚁,飞禽走兽,湿冷的气候,没吃没喝……不管哪一个都能轻易让一个没有任何防护的婴儿死亡。
除非有猎食者怜悯,非但没有把幼崽吞吃掉,反而叼回窝抚养。
只是可能吗?米斯特森林的动物,智商奇高,牠们能分辨出种族幼崽。
千百年来人类用尽多少办法,都没法将其探索完全,人类的活动只能在外围区域打转,就这还冒着巨大风险,这片森林每年不知吞吃了多少生命,每个进入此地的人都要先签下生死约。
广袤无垠的森林有数不尽的毒虫,常年不散的瘴雾,比世界上任何地方更凶残更庞大的凶物,也是世界上最齐全最丰富的自然宝库,据说在这里面还能找到传说中已灭绝的物种。
特殊的磁场将这片森林保护了起来,阻隔了人类的窥视。
人类是这片森林里唯一无法长久存活的生物。
或许说,那人没有把小知栀抱进森林,哪怕随便扔在其他地方,都还有活着的机会,只是,这更不可能。
他们紧紧追查在后,那人是走非法渠道进入森林的,而在进入森林时,她就没再遮掩行踪,有人亲眼见到她抱着个婴孩进去了,他们就晚了一步,就再也找不到了。
男子的神色越发悲哀,“你……接受事实吧。”
叶琅缓缓摇头,“小知栀不会就这么离我而去的,她一定还在等我,等着爸爸接她回家……”
“阿琅,发生这样的事是所有人都不愿看到的,你更要振作起来!你是家里的支柱,嫂子和知言都需要你,他们还在等你回家!”
提到妻儿,叶琅的神色更是苦涩,“我把小知栀弄丢了……”
男子想到嫂子的性格,一阵无言。若不是嫂子在听到小知栀被抱走的时候大受刺-激,精神恍惚下摔下楼梯撞到了头摔折了腿,被强留在医院养伤,她一定会跟过来。至今,关于小知栀的消息还瞒着她。
虽然理智上明白与叶琅无关,但毕竟是他曾经招惹的烂桃花,若知道自己的女儿如此惨烈的死去,嫂子身为孩子母亲,绝对无法接受,很难不怪罪到叶琅身上,哪怕叶琅自己,也没法不自责。
那个女人是叶琅曾经的情人之一,而嫂子是联姻对象,叶琅还算有点心,在结婚前就主动结束身边其他女人的联系。
只是他想好聚好散,那人却不愿意,她不想断了关系,哪怕他结婚了也想继续当他的情人,在数度纠缠无果后,女人没再闹,似是认命的彻底消失在叶琅的世界。
叶琅已将人彻底抛在脑后,他和嫂子在婚后朝夕相处下,渐渐互生感情,叶琅慢慢爱上了各方面无比契合的妻子,从此收心。
如果说大儿子是联姻下结合的产物,那么小女儿就是他们情至浓时爱的结晶。
只是谁能想到,那个失了踪迹的女人,会在暗处日夜盯着他们,数年后,在他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给了他们如此致命的报复。
小知栀没了,兄弟的这个家也要散了。
男子张张嘴,不知该说什么,最终只能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
雷声轰鸣接连不断,雨势越下越大,覆盖住了叶琅自喉间短促发出的一声呜咽……
叶知栀痛痛快快哭了一场,又狠狠睡了一天,自被偷出来后产生的恐惧不安害怕等负面情绪都发泄了出来。
甚至叶知栀还有一种破罐破摔的心态,死就死吧,不过小命一条,再惨也不过如此。反正如果不是母狼把她叼回窝,还费劲心思哺育她,她早就不是饿死就是被蛇虫野兽咬死或者冻死病死。
如果被狼群吞吃,也算是还了救命之恩,现在多活一天都是她赚的。
更何况,狼群会不会吃她还不一定。
叶知栀看出来,狼王虽是狼群的最高领袖,但母狼是狼王的伴侣,相当于狼后的存在,是狼群中第二领袖,而第一的狼王有点惧内,四舍五入母狼就是狼群第一权威。
叶知栀回过味来,她觉得狼王并不是真的想吃了她,如果真的有这个想法,她在狼窝里这么长时间,狼王有很多机会让她消失。
她觉得狼王更像是想吓唬她?
对,是吓唬!
即使如此,狼王认出她不是狼崽子,也就是不是牠的崽子是事实,对她没有善意也是事实。
只是碍于母狼才勉强让她待在狼群里。
叶知栀还是很害怕狼王,但她知道,如果她在会走路前被赶出狼群,同样活不下去。
在没有人来救她的时候,待在狼窝里是反而是她的最好选择。
而只要母狼一天还护着她,她就能安稳待在狼群里。
所以叶知栀只要和母狼建立稳定的关系,好好当牠的小崽子,母狼就会一直保护她。
对此叶知栀并不抗拒,她之前面对母狼紧张害怕,那是成年人思维对凶残的掠食者本能的畏惧,但婴幼儿的本能却已习惯了牠的气息,对牠十分依赖。
而这种矛盾,在目睹母狼从天而降为她驱逐狼王的那一幕之后,就已经消失,如今叶知栀对母狼没有了恐惧,只剩依赖。
认知的母狼保护她和亲眼所见母狼保护她给她带来的冲击是不一样的,后者将前者这个模糊的概念具象化,让叶知栀真真切切的认识到,母狼是一心把她当自己的崽子的。
从那刻起,叶知栀的心态也变了,对母狼的隔阂彻底消失,她把自己当成牠的崽子。她是人类,也是母狼的崽子。
叶知栀开始尝试对母狼撒娇,效果显而易见。
母狼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她们的关系更加亲近了,甚至在叶知栀试图表达自己的情绪之时,母狼也能很好的理解她的意思。
在母狼的陪伴下,她有了精力继续默默观察生存环境。
从第一滴雨落下,持续到现在,大雨还在一直下,不过只前两天出现雷鸣闪电,之后是一直没有减势的倾盆大雨,甚至于她仿佛感觉到空气变湿润了。
大雨导致投射进山洞的光线不是特别明亮,但足够叶知栀看清山洞的一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试图深入了解狼群。
自下雨后,狼群所有成员都在山洞里休憩。叶知栀数了几遍,总算数出这个狼群共有十五头狼,其中是叶知栀十分眼熟的四头幼崽和三头经常留在洞穴里的年迈狼,其他的都是壮年狼,除了狼王和母狼,剩下的六头狼中,有两对是关系亲密的雌雄伴侣,三头幼崽是牠们的崽子,最后两头是公狼。
叶知栀还很有兴致的给牠们取名。
这两头公狼十分有辨别性,一头是尾巴断了半截的,毛发棕灰色,额部耳廓及背中央毛色更暗,接近黑色,看着是比较稳重的性子。
叶知栀给牠取名叫断尾。
另一头公狼是和狼王一样颜色较浅的灰色,兽瞳亦是同样的黄褐色,腹部及四肢内
侧灰白色,只不过体型比狼王小了一圈,而最明显的是牠的左眼上有一道疤痕,应该是以前被抓伤留下的痕迹。这头狼应当和狼王有十分亲近的关系,叶知栀猜测是同一窝的兄弟。
叶知栀给取了个霸气的名字叫刀疤。
刀疤的性子比较活泼,或者说是有点恶趣味,躺久了会时不时出来走动一下,然后会主动去撩拨正在玩耍的幼崽,惹得幼崽们嗷呜直叫找母狼告状,接着惹毛的母狼会追着刀疤削一顿。
四头幼崽中,叶知栀最熟悉的,就是同窝的狼兄弟了。
可能是这些天身体养得更好了,叶知栀的双眼好似拭去灰尘一般,看东西更加清晰了。她分辨出来,喂养她的母狼并不是她以为的白色毛发,而是银白色,幼狼亦是同样的毛发,十分漂亮,是狼群中颜值最高的。
叶知栀仔细想了想,决定给自己的狼哥取名银一,牠是狼王和狼妈妈的崽子,希望牠长大后也能最强大最厉害,做当之无愧的第一。
其实叶知栀不太分辨得出幼崽的性别,幼崽们现在都是一个样,肉嘟嘟的浑身奶膘,不像长大后,母狼的体型相对比公狼小一圈,而且毛发更加柔顺光滑,看着更眉清目秀一些。只是银一太活泼调皮了,她直觉牠是雄性。
其余三只幼崽,有一只全身深棕灰没有杂色,没什么辨识点,叶知栀给牠取个亲切的名字,叫二棕。
另两只是同窝的小灰狼,其中一只头上有朝下呈三角形的三个白色斑点,叶知栀想了想,斑点不好听,就叫三白,另一只小灰狼的头部有一簇白,不如就叫小白吧。
幼崽不多,但玩耍起来的时候都很活泼,稚嫩的嗷呜声不停,因此整个山洞并不因持续不断的大雨而显得沉闷,反而非常热闹。
牠们并不是单纯的玩耍,而是在锻炼狩猎能力。
不过山洞昏暗的光线,适宜的温度,非常适合睡眠,幼崽们通常发泄完精力后,就会跑回窝里,这个时候就会很安静。
叶知栀基本上睡觉的时间比清醒时多,而随着吃吃睡睡,她一天精神过一天,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小手小脚更有劲了,原本因生病而导致的瘦弱和肌肤暗沉,此时也有了胖乎乎的婴儿肥和白嫩肤色,可以说,她喝下的每一滴狼奶都没有被辜负。
安静悠扬的山洞生活,仿佛岁月静好。
叶知栀注意到,这些成年狼并不会靠近她这块巨石窝窝,除了幼崽和狼王。
当然,狼王现在被列为拒绝往来户。
但凡牠有过来的迹象,就会被狼妈妈龇牙警告。
这让叶知栀对狼王的恐惧变成了幸灾乐祸,在再一次见证狼王想过来却被狼妈妈无情驱逐后,她趴在狼妈妈脚边,小脑袋从毛腿探出来,昂着小脸龇起无齿的笑。
活该!谁让牠吓唬她!
狼王:“……?”这小崽子还敢挑衅牠?
叶知栀舒展四肢,坚持不懈的在窝里练习翻身,她要锻炼身体!
不管她能活多久,早早锻炼起来总是好的。
她现在只会翻身,小手小脚支撑不起她的小身板爬行,只能以翻身来锻炼自己的四小身板。练习多了,叶知栀熟练掌握这个技能,她已经能不停顿翻身十二次!
今天的目标就是破记录,连续翻身十三次!
嘿咻!嘿咻!
银狼卧在一旁,纵容的看着她在窝里翻来翻去。
……十一、十二、十三!
艰难的翻过最后一次身,达到目标,叶知栀气喘吁吁,小脸红彤彤。
她双眸晶亮,昂起小脑袋朝银狼稚嫩的叫一声,“嗷呜~”
我腻不腻害!
银狼没发声,但牠给了很好的回应,把翻到牠身边的幼崽扒拉过来舔了舔,以示表扬。
得到鼓励,叶知栀更加振奋,她歇完继续,翻到银狼身边就咔咔笑得灿烂,甚至她给自己增加难度,翻到银狼身上,试图翻山越岭。
银狼全程一动不动,纵容幼崽玩闹。
不过叶知栀的翻身锻炼计划不总是顺利的,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银一和幼崽同伴玩耍的次数变少了,在窝里待的时间更长后,看到叶知栀翻来覆去的时候总会好奇的扰乱。
银一牠盯上了狼妹,这段时间牠对这个同窝妹妹的弱小深有体会。
幼小的牠还记得,在狼爸狼妈都出去狩猎后,牠们在族狼的看顾下在巢穴附近玩耍,狼妹一不小心跑远了,没多久就听到一声怒吼,然后牠就看到狼妹被一只可怕的巨虎叼在嘴里迅速消失。
两头族狼愤怒的吼叫着追上去,其余幼崽瑟瑟发抖被另一头族狼叼回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