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成了狼孩by余书乔
余书乔  发于:2025年09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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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悄咪咪睁开一条缝,还没看清就赶紧闭上,过一会儿又悄咪咪睁开,然后看到银狼垂头看着她,狼眸中明显十分忧虑。
“呜——”叶知栀知道自己让狼担心了,但她不是真的狼崽子,而是人类崽子,她真没法接受生啃吃肉,不管是心里还是生理都没法接受。哪怕人类祖先也曾过过茹毛饮血的生活,她不想退化成原始人类啊!
银狼低下头,狼舌舔着幼崽的脸蛋,将那肉丝糊出来的红色血迹尽数舔走。
脏兮兮的小崽子恢复白白净净。
在银狼给叶知栀企图喂肉的时候,银一等四只小狼崽子已经分吃完猎物。
银一的肚子更加圆滚滚,跑动起来的时候一
颤一颤的,别提有多可爱了。
牠跑回窝,兴致高昂的嗷呜叫,一双带着圆弧度的狼眸第一时间就看到窝边的一堆碎肉,明明已经吃得肚子滚圆,却还眼馋的看了又看,意犹未尽还想吃。
最后这些肉还是进了银一的肚子里,牠吃的时候还不时张望看看叶知栀,显然牠知道这堆肉是给谁的。牠的狼眸里十分同情怜悯。
这么美味的肉肉都吃不了,狼妹真是太可怜了。
叶知栀不知银一在想什么,她不吃肉,只能吃奶了,这会儿正趴在银狼的腹部,小肚子一吸一鼓的嘬得正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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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群是这天晚上半夜回来的。
叶知栀不知道牠们什么时候出去,但根据以往经验,应该是休息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出去了,也就是说,牠们这次出去将近五天的时间。
狼群的动静把叶知栀惊醒,银狼悄无声息的站起来离开窝,感觉到凉意的她抱紧银一。
山洞黑漆漆的,她的视线看不清,只隐约看到一个个黑乎乎的轮廓。
叶知栀支着耳朵努力听动静,狼群的声音并不大,但在深夜安静的环境里,稍微一点动静就能被无限放大,她隐约能听到狼群压低的兴奋的嚎叫,以及放下猎物时沉闷的声响。
叶知栀推测,这次狼群狩猎收获颇丰。
她由衷感到高兴,狼群的食物越多,就越能生存下去。
不多时,一头比黑暗更黑的庞然大物无声无息走来,叶知栀并不感到害怕,还主动低低的嗷呜召唤,因为她知道这是狼妈。
银狼卧倒将两只幼崽圈起来,本还感觉到些微冷的叶知栀瞬间回暖。
她蹭了蹭银狼柔软的腹部,安心睡了过去。
但天蒙蒙亮的时候,叶知栀就被冷醒,银狼才刚离开不久,暖乎乎的窝很快就冰凉。
窝里只有叶知栀和狼哥相依偎着入眠,她把自己搭在外面的小手小脚缩进毛茸茸里,不忘揪住狼哥的尾巴企图把狼哥扒拉得更近。
银一的眼睛未睁开,牠挪了挪躯体,几乎将叶知栀的小身板压的严严实实。
叶知栀这才感觉到回暖。
她转了转脑袋,没被毛茸茸盖住的脸蛋冰冰凉凉。
这些天里,银狼只在巢穴里寸步不离陪了叶知栀三天,确认她脱离随时夭折状态后,就开始早出晚归的日子。虽说巢穴领地附近没有什么猎物,但银狼走得更远一些,没有猎物群,也能找到一两只猎物,这些猎物就成了幼崽的食物。
狼群此时也出去了。
天气更冷了,这一晚上就骤降好几度,叶知栀估计现在温度不超过十五度,想来外面更冷。
这个温度她都有点受不住,要是继续降温,可怎么过?
叶知栀不得不认清一个事实,冬天,这才刚刚开始。
幸好天亮之后出了太阳,没多久温度上升了一点,叶知栀这次拒绝了狼哥想继续驮她玩的想法。
银一见狼妹不愿意下去玩,禁不住其他幼崽的呼唤,屁颠屁颠跑下去和其他幼崽玩耍。
叶知栀在窝里也没闲着,她不停的运动小手小脚,锻炼翻身,一蹬一蹬的爬行,让自己的身体热起来。
渡过了饥饿危机,如何保暖是她接下来的重中之重。
山洞所有地方叶知栀这几天都探索完了,她所在的这块巨石可以说位置是最好的,地势高,位于巢穴最深处。
狼身上都有厚重的皮毛,牠们待在窝里就能安然渡过冬天,所以山洞里并无御寒工具。
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火,但且不说山洞里有没有干柴枯草,她这小手也做不到钻木取火。
叶知栀看着自己的小手,张开短小五指再合上,还蛮有力度,但也做不了什么。
可能是她不是病着就是饿着,哪怕再努力吃喝锻炼,小手上也没什么肉,不过也不像难民一样只剩皮包骨。
钻木取火只能等她再长大一点后尝试。叶知栀绞尽脑汁,也只能把目光放在窝里。
这些枯草,是不是能织成个毯子御寒?
叶知栀趴在窝里,昂起头,用手抓了一把枯草。好不容易重新压得柔顺服帖的草窝,变得毛躁。
她心虚的拍了拍,觉得狼妈回来看到可能又会生气了。但是为了保暖,挨打就挨打吧!
叶知栀小时候可是学过编织的,虽然这不是毛线,也没有长针,但编织嘛,一通百通。她十分自信,拔起一根根草,将其薅直。
叶知栀认不出这是什么草,不像是柔软的枯草叶子,反而有点像叶根,垫在窝里久了,变得很柔软。
她竖排放,横排交叉穿过去。
刚开始手指不太听话,但经过一番努力,成功穿过一根草。
叶知栀笑眯眼,这不是很简单嘛!
她也顾不得表现出不符合年龄的行动了,反正整个窝里只有她一个人类,不会被别人看到,狼群看不出什么,就不会被看出怪异。
为了弄到保暖工具,她拼了!
就是趴着弄好累,她得时时刻刻昂着头。叶知栀不停的蠕动变换姿势,然后她突然发现,她能坐起来了!
想想也是,她是五月二号出生的,现在要入冬了,也到了可以坐的年纪。
叶知栀一个激动,身形不稳直直往后仰,四仰八叉倒在窝里。
她挣扎片刻,才重新坐起来。
叶知栀岔开两条小短腿,头和身体的重心往前,一个没注意前倾过头往前栽,又成功倒下。
叶知栀:“……”这是个技术活。
她试了几次,终于找到绝佳位置绝佳姿势成功坐稳。
叶知栀靠在石壁上,小短腿上放着织了三根歪歪扭扭的预备草被,她抽来一根草接着编织。
可能是坐着没再运动,叶知栀没一会儿就感觉到凉飕飕。她将自己脏兮兮的小包被裹得更紧。
原本这条小被子被她当做裙子裹着咯吱窝以下,现在她将小脑袋也裹起来了。
小包被的一角是兜帽款式的,她戴在头上,一阵折腾裹裹裹,把自己全身都裹了起来,只露出脸和两只小手。
叶知栀这时感到十分庆幸,还好她不是光溜溜被扔的,不然她得裸、奔了。
叶知栀对身上的小棉衣和小包被十分珍惜,不出意外,这将伴随到她走出丛林。

第12章
一个上午的时间,叶知栀织了一指节的宽度,她毫不气馁,现在她已经有经验了,下午能织得更快!
叶知栀坐累了,身子一歪咕蛹了下就躺好。
等她睡一会儿,醒来再战!
银一心里记挂狼妹,时不时跑上来看看她。
见狼妹在玩枯草,也没阻止,反正狼妈看到后不过是拍一顿,牠到时肯定护着狼妹。
等再上来发现狼妹睡着了,牠爬上窝,想着狼妹睡觉喜欢抱着牠,就三两下窜过去,紧靠着狼妹趴卧着。
叶知栀睡着的时候感觉到温暖,下意识就张手抱住贴着。她的小手一松,紧紧抓着的东西掉到银一面前。
银一看着那一块枯草,认出这是狼妹折腾半天弄出来的东西,好奇的伸出爪子勾了勾。
整得奇奇怪怪的,这是什么?让我康康。
于是等叶知栀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她一上午的心血被拆得七零八落,成为银一爪下死不瞑目的一堆碎草。
叶知栀:“……”
她对上银一无辜的双眼,幼崽的兽瞳圆润水灵灵,懵懂纯然,看着无害,容易让人忘记牠们实际是可怕的猎食者。
叶知栀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原谅牠了。
叶知栀重新编织,速度确实比上午快了不少。
银一在一旁趴着看,似乎知道自己做错事了,耳朵不时折了下。
叶知栀没空理会牠,专注编织,等到了傍晚,觉得狼妈差不多要回来后,连忙将自己织了巴掌大的东西塞进枯草里,然后将弄乱的地方抚平。
见银一还在,还盯着她藏东西的地方看,叶知栀嗷呜几声,一本正经的教育道——
不能把我的成果再弄坏了啊!
银一嗷呜回应,好似听懂了一般。
叶知栀担心的多看几眼,见狼哥没有去翻找出来的迹象,才勉强放心。
哪怕叶知栀再努力恢复,银狼回来的时候,也能看出窝里乱糟糟的,不过对上两只崽无辜的表情,牠就当做不知道了,反正这种程度不影响休息。
叶知栀经过两天努力,终于
织出一张能把她盖住的草被。
虽然很薄,看上去歪歪扭扭,一看就不保暖,但,聊胜于无。
装备又增加了一个√
叶知栀高兴得嗷呜翻滚,这可是她辛辛苦苦织出来的,为此她两只小手手可遭罪了,使用过度,又红又累又痛,不过一切都是值得的!
银一虽不知狼妹为什么突然这么兴奋,但不影响牠跟着一起,牠倒在窝里跟着高兴的嗷嗷打滚。
叶知栀才乐了没多久,就乐极生悲。
接下来的气温,不再是一点点下降,而是秒降。
不过是又过了一天,山洞的温度就冷到刺骨。
叶知栀冷得瑟瑟发抖。
她千辛万苦织出来的草被毫无用处。
可谓是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战绩0.005。
原本还能出去玩的银一,这会儿只能片刻不离叶知栀,牠透过毛发接触能感觉到她冰凉的体温。
银一这才想起来,狼妹已经变成光秃秃的狼妹了,这么久了也没见她的毛发有长出来,就头顶这点毛根本没法保暖,不能保暖,就意味着狼妹可能渡不过越来越寒冷的气候。
银一忍不住担忧。
“嗷呜——”
此时银狼不在,只有银一一崽给叶知栀取暖,叶知栀只有紧贴银一的心口有点暖意,四肢和脑袋都是冷冰冰,她冷得唇色都变了,脑阔一抽一抽的疼。
叶知栀知道,这是生病的征兆。
尽管她十分注意,但她还是着凉了。
幸亏银狼这天回来得很早,牠抖落身上的寒凉回到窝,就觉察到幼崽的异样。
银狼似是不敢置信,牠好不容易养活回来的崽,怎么一下子又这么虚弱了?
叶知栀钻在银一身下哆哆嗦嗦,虚睁的目光看到银狼回来,也只是有气无力的抖着嗓子叫一声。
银狼将幼崽圈在怀里,不停的舔着叶知栀冰凉的脸蛋。
牠这才意识到,幼崽不耐冷。
银狼这些天早出晚归,并未觉察到这点,反而是一直相伴的银一先发觉她怕冷。
这意味着,牠好不容易存活下来的幼崽,即将面临一个新的生存困境。
叶知栀整个人埋进银狼的前肢窝,小脑袋挤进两个爪子之间,整个小身板被压在狼身下,这才勉强没觉得冷。
银狼保持着前肢屈起的姿势,给幼崽搭起一个小空间,不至于被牠挤压扁。
她的脑袋上还戴着小包被的帽兜,勉强挡住无处不在的冷空气。
还好狼妈今天回来得早,她身子慢慢回暖后,生病的征兆减缓许多。
她应该不会再感冒了吧?睡了一觉精神许多的叶知栀将自己缩得更深,若不是还要呼吸,她恨不得整个崽都埋进去。
果然恒温毛毯还得看狼妈,狼哥的小身板还是太小了,虽然小狼的体温更高,但是还是没有大厚毛毯暖。
如果整个冬天都是这个温度,那她还是可以安然渡过的。
叶知栀这么想着,结果现实给她重度一击。
当天下午气温降得更低了。
哪怕是银狼也不能时刻给她全然的温暖。
叶知栀无比清晰的认知到,冬季已经来临。
在她没有看到的山洞之外,天际飘飘扬扬洒下白茫茫的雪花。山林的枝叶大部分依然青翠,却已慢慢点染纯白。
寒风凛冽,大雪飘摇。
无边无际的森林万籁寂静,所有动物不是藏在洞穴树洞中窝冬,就是在无声回窝的路上。
白雪落在世间万物上,很快就白茫茫的一片,地面上,数只动物身披风雪,快速移动,在积雪浅浅覆盖一层的脚下留下一道道爪印,片刻后又被白雪覆盖,了无痕迹。
外出狩猎的狼群裹着风雪咬着猎物正往巢穴奔走。
牠们在簌簌白雪下得更大之际回到巢穴。
狼群抖落一身雪水,拖着猎物踱步进入山洞。
冷冽的风呼啸。
哪怕在山洞里面,也能听到外面呜呜怪叫的风声。
这是狼群的冬季来临之前的最后一次狩猎,接下来,牠们就只能待在山洞里窝冬,等待来年冰雪消融,春暖花开。
叶知栀此时无瑕关注狼群的状况。
她好冷,好冷。
此时山洞外的温度已经低于零度,山洞的温度体感不高于十度,而气温还在继续降。
听说雪融化的时候气温是最低的,现在下雪时候的温度都已经承受不住。她无法想象,自己能怎么熬得过去,她也可能熬不到那个时候了。
不管是人还是狼,都得吃五谷杂粮,也需要解决生理问题。这个时候对叶知栀来说是最难熬的。每一次都像是渡劫,但叶知栀不可能不喝奶,饱着肚子挨冷,总比又冷又饿强。
叶知栀的脑袋更疼了,她浑身都冰凉,冷至刺骨,已经开始鼻塞咳嗽。
细细弱弱,声音几不可闻。
她昏昏沉沉的睡着,时不时发出难受的呜咽。
狼王终于得到回窝的允许,是因为需要牠给幼崽取暖。
银狼和一头小狼崽已经不能让叶栀子随时保暖。
但叶知栀却不知道狼王此时卧在她身侧供她取暖,不然她指定会害怕。
叶知栀很冷很冷,哪怕是躺在暖烘烘毛茸茸的狼妈身上,抱着同样暖烘烘的狼兄弟,贴着小山一样巨大的狼王身躯,她还是很冷。
这种冷无处不在,四面八方而来,深入骨髓。
还有陌生的气息,陌生的体温……叶知栀本能感到不安。
但狼妈和银一的体温气味一直在她身边安抚着她。
叶知栀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恍惚间看到狼王就窝卧在她身边。但她以为是生病产生的错觉,很快就闭上眼哼哼唧唧,她的头好痛好痛,浑身好像泡在蒸汽里,热得她直冒汗。
没一会儿又冷得她直发抖。
叶知栀到底还是冻病了,这会儿正发着高热。
她的脸红彤通通,整个人好似从水里出来一样,浑身汗涔涔。
银狼用狼舌不停的舔舐着她的头和脸,舔去她发出来的汗。
嫩滑的脸蛋部位被一而再的反复舔,刺痛的感觉越来明显,让叶知栀有片刻清醒。
她扭开头,微微挣扎一下,无神的目光凝聚,她略略睁大眼睛,看到近在咫尺的狼王。
“……”原来不是错觉!叶知栀吃惊都没什么力气,连害怕的情绪都没了。
在这样的恶劣环境中,哪怕只是一场轻微的生病,面对一个没有任何治疗方法的幼崽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
她能熬过前面那一次生病,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过这一次的严寒和病痛。
她这时候想,被狼王吃掉也没什么,反正她都要死了,就当是还狼妈的救命之恩了……不过能不能等她死了之后再吃?她挺怕痛的……
叶知栀仅清醒一会儿,很快就意识迷糊,全身更加难受,又冷又热,连骨头都开始刺疼。
她快要死了。
叶知栀觉得,自己很快就要冻死了。
她努力让自己清醒,不要那么快睡过去。
不知还有没有再次投胎的机会。
只是,好不甘心啊……
她不想死……
她想……活下去……
叶知栀念念不忘,她还没见过这辈子疼爱她的家人,在家里短短三个月不到,她的眼睛还看不分明,她还没见过他们真正的样子呢……
笨手笨脚的爸爸,香香软软的妈妈,还有会在大晚上偷偷溜进房间抱她的小哥哥……不知道她不在了后有没有偷偷哭鼻子。
狼妈也对她很好啦,对她来说,救了她很多次、养育着她的狼妈已经是自己的养母了。
她还没报答狼妈的恩情呢……还有狼哥……
“嗷呜——”银狼发出凄婉的嚎叫,宛若一个即将失去孩子的母亲,声音哀绝。
叶知栀的眼睛已经沉重得睁不开了,她努力张开小手指,想抓住银狼的毛发,她想和狼妈妈说不要难过,这几个月她过得很开心,她很高兴能做牠的崽子……以后她不在了,也……也要……

“嗷——”
银狼似乎意识到牠的幼崽这次可能熬不过去了,发出悲怆的嚎叫,在山洞中久久回响。
牠叫得更加凄厉,垂头不停的拱着幼崽,
温热的狼舌不停的舔舐冰凉的小脸。
然而不管怎么舔,幼崽都毫无反应,只有微弱的呼吸仿佛风中火烛,随时熄灭。
银一也低低嚎叫,牠努力贴得更紧,不停的叫唤,企图得到回应。
银狼的眼中含泪,牠看向狼王,低低的呜叫,那双哀求的眼瞳,仿佛在说:救救她,救救我们的孩子。
狼王的表情十分凝重。
牠盯着这个幼崽,又看了看十分悲伤难过的老婆和孩子。
狼王的气息沉凝。
片刻后,牠似乎下了某种决定。
“嗷——呜——”
随着狼王一声低沉的吼叫,喉间持续发出短促的声音,狼群从各个角落走了出来。
牠们踏上了巨石。母狼们叼着自己的幼崽进了草窝,挨挨挤挤的卧倒,形成厚厚的肉垫,而公狼们则站在草窝四周,四肢跪地,圈成一堵密实的肉墙,挡住来自四面八方的风。
幼小而脆弱的幼崽陷入容积并不大的毛茸茸海里,她嵌在狼与狼紧贴的小缝隙中,上头一只只幼崽将她遮掩的密密实实,只留鼻子一点小空隙呼吸。
狼王却没有加入其中,牠在狼群上来的时候就走了出来,深深看了一眼毛茸茸堆,微伏下身子,迅速冲出山洞,转眼消失在风雪中。
森林的冬季更加寒冷,大雪昼夜不停的下着,积雪越来越厚。这样的环境对狼群来说十分恶劣,无人知晓狼王跑出去的目的,牠这一去,数天不见踪影。
那无处不在的冷风被堵在肉墙之外,叶知栀周围的温度开始上升。
叶知栀冰凉的小身板没多久渐渐回暖,她的呼吸仍微弱,好歹还在呼吸。
虽然她未再清醒过来,但银狼喂食的时候,还会下意识用尽全力嘬奶。
这说明幼崽本能还在挣扎求生,只要能吃下东西,就还有存活的希望。
而狼群也并不想放弃这只幼崽的生命。
寒风呜呜地吹,雪越落越大,地面枝丫积了厚厚的雪。
大雪整整下了七天七夜,此时积雪已有一米多厚,更深的地方达两三米。
狼群并不惧怕寒冷,但这却是狼群窝冬的原因之一。
一方面,雪季期间并不会有猎物外出,牠们无处狩猎,另一方面,就是外面暗藏的危险无处不在了。
哪怕狼群本能会趋避危险,但一旦陷进深坑,就再也爬不出来。
所以如无必要,狼群并不会出去,而是留在巢穴里窝冬。
此时整片森林都裹上一层素白,低矮的山石草木被压在层层冰雪中。
风雪中的森林万籁寂静,仿佛没有任何生灵存在,一片虚无。
咔嚓——
拳头粗的枝丫不堪积雪重负,断枝掉落,砸入雪堆中。
咔嚓——
又是一声响,这次却是什么东西踩断枯枝的声音。
重重积雪中,蓦地传来动静,铺在地面的雪堆似乎被什么东西耸动,簌簌推向两边。
走近一看,才发现是一头猛兽在雪中走动。
那双黄褐色的兽瞳显露在外,不一会儿露出更多行迹。
那是前些天出走的狼王。
狼王虽然身躯庞大,但有些地方的积雪已经几乎能将牠掩埋。
牠高高昂起头,淌着积雪一步步走来,牠的背上积了不少雪,纷纷扬扬的大雪扑面,让牠微微眯起兽眼。
若从高处看,能看到狼王走过的地方在积雪中淌出了一条由远及近的弯弯曲曲的道。
而雪道的两边和脚下,纯白中透着一点鲜红。
那是狼王躯体摩擦积雪留下的血痕。
这一切皆彰显着,狼王受了很严重的伤。
狼王浑身气息凶悍,狼眸中凶残之色未褪,显然不久前曾经历过一场大战。
牠走路的步伐微拐,明显腿部也受了伤。
不多时,狼王走到了积雪薄弱处,庞大的身躯露出更多庐山真面目,而在无暇的白中,那一身灰色皮毛上沾结的鲜红血迹异常显眼。
狼王却仿佛没受到任何影响,牠脚步不停,坚定地朝着一个方向前进。
很快,牠就在一处斜坡停下,牠扬起爪子刨着雪,冰雪飞扬,很快就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狼王只刨出容牠进去的大小就停下爪子,垂头走了进去。
高大的狼王裹袭着一身风雪走进山洞,牠在洞口甩飞身上的冰雪,一丝不苟的灰色毛发此时杂乱不堪,沾着不少凝固的血块,仿佛确认了周围安全,狼王警惕的神情微微放松,黄褐色的竖瞳凶残血腥之色慢慢消散。
牠快步跳跃,很快就来到巨石上的狼窝旁。
一旁的刀疤看到狼王的到来,微垂着头让开了位置,让狼王进来。
狼王到了虚弱的幼崽跟前,近前了看才发现,牠微微开合的嘴里咬着一株长着三四颗深蓝色果子的植物。
银狼注意到狼王回来的时候,兽瞳变得很亮,仿佛狼王回来了,幼崽就有救了一般,牠已经看到了狼王带回来的东西。
不仅是银狼,其他狼看到狼王衔回来的果实,一时有些躁动。
狼群并不知道哪些植物是药材,哪些东西有什么作用,但狼一代代流传下来的基因,本能会告诉牠们什么植物不能碰,什么植物可以治疗伤口,什么植物果实对身体好。
而这种蓝色果实,狼的本能催促牠们,要赶紧吞吃,这是能让身体变得更加强壮的东西。
就比如狼王,牠幼时曾机缘巧合下遇到过,并且成功吃下两颗,长大后牠的体格变得更高大,四肢更加强壮有力。
但在狼王和狼后的威慑下,再是垂涎也没狼敢轻举妄动。
这种果子只在冬季初雪至的时候结果,不仅长在危险边缘,成熟前附近还会有许多凶残的猎食者守着。而且同一个地方长过一次,下一年不定什么时候会再长。
狼王是直接去了牠知道的有这种果实的地方,其实牠本不抱希望,毕竟在牠吃下果实之后的好几个雪季,牠都曾去附近蹲守,但一直没有再结果,后来就没再去。
也许是幼崽命不该绝,牠此番过去,竟发现附近有凶兽,狼王便知这个雪季结果了。
狼群洞穴位于人类划分的中央区和外围区之间,属于中央区的边缘地带,而中央区里凶兽无数,致命的毒虫,绞杀动物的植物……各个都是顶级猎手,处处是凶险。
狼群中,唯有狼王敢孤身一狼进入这区域而全身而退,哪怕是第二战力的银狼,也不敢轻易涉足。
哪怕到了冬天,这些暗藏的杀机也会隐没在纯白无瑕的雪地中,猝不及防的就给你致命一击。
蓝色果实的植株则生长在中央区里一处天坑坑壁上,平日里无人问津,数年一开花结果,则会引来强者争夺。
狼王到来的时候已经挺晚,果实早已成熟,而至今未被采摘,皆因正在抢夺它的猎食者实力相当,一时没有分出胜负。
狼王来的时机刚刚好。
附近的猎食者在那之前已经被这两位猎食者驱逐走,只有牠一头狼偷偷潜伏了进来。
牠无声无息,趴在雪地里等待两位猎食者两败俱伤。
就在刚分出胜负之际,狼王动了,牠的身躯快如闪电,勾爪在坑壁上如履平地,迅速将果实咬紧嘴里,然后迅速撤离。
毫无意外,偷袭成功的狼王遭到追杀,尽管途中身负重伤,但最终是狼王取得胜利,成功将果实带了回来。
狼王垂下头,将嘴里的植物果实放下,落在幼崽惨白的脸侧。
在狼王离开期间,幼崽始终是仿佛下一刻要断气,但始终吊着一口气。
银狼毫不犹豫抬爪,将其中一粒果子推进幼崽的嘴里。
因被狼王一直衔在口中,果子表皮并不冰冷,且果子本身并不坚硬,很快就被压成汁,深蓝色的汁水顺着唇瓣流下。
已经重度沉睡的幼崽仿佛感觉到活命的希望,本能的她下意识努力吸吮。
幼崽有吞吃的举动,让银狼的兽瞳愈发明亮,牠当即把其他果子也推入幼崽口中。
叶知栀吞咽的时候,四只幼崽趴在两侧,狼舌舔着她的唇周,将溢出来的果汁舔进嘴里,不浪费分毫。
待果实完全被吞吃完,狼群安静下来。
刚远离的热源再度靠近,叶知栀努力抱紧汲取温暖,沉沉的睡了过去。
若仔细看便会发现,幼崽吃下狼王带回来的蓝果汁液后,那仿佛
随时熄灭的风中火烛,明亮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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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知栀没想到自己还有清醒过来的一天,她以为自己会夭折,活活冻到睡死过去。
仅仅是天气骤降的第二天,她就承受不住的生生冻厥过去,她是直接倒在了大雪降临的第二天。
往后更加漫长的冬季,叶知栀知道自己是熬不过去了。虽然很不甘心,但在睡梦中无知无觉的冻死也挺好,她不会感受到什么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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