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好笑。
当然,作为资深狗腿子,他还是要尽职尽责地出主意:“好的,不在乎,我在乎行了吧。那你这么神思不属的也不是办法,万一再给整失眠了。要不干脆就去找她?看看对方在干什么,你也能安心做自己的事。”
朋友的逻辑很简单,既然有什么事能让对方甘心放弃一天的高薪报酬,肯定是有什么急事,说不定复哥过去还能帮上忙。
反正一般人能遇到的困难无非就两种,钱和权,他复哥哪样都不……等等,他突然想起来复哥已经被他哥停卡了,这段时间连买个周边、卡带都要靠他们接济。
朋友默了一瞬,以一种尽量不伤害对方自尊心的说法问道:“复哥我知道你不缺钱,但我最近手头宽裕,要不要替我分担一下?”
复皓尧明白他的意思,但又不是完全明白。
他去找符凉夏,关钱什么事,难不成担心他耗不起去白宅的油钱吗?
不至于。
复皓尧想说自己不想找她,话到嘴巴半天没说出来。
最终过了片刻,他沉吟道:“我过去会不会不太合适?”
朋友:“……”行,这是陷进去了,居然也能为别人考虑了。
“不会的。”他信誓旦旦地保证,谁会讨厌一个有钱有权有颜的男生呢?
“她说不定会很高兴。”
复皓尧挑了下眉,完全想不出符凉夏兴高采烈会是什么样子,摇头道:“不一定,白忻……”
白什么?
朋友闻言一惊,怎么还有白少的事,该不会——
“白少和她是……”话未说完,便被复皓尧斩钉截铁地打断。
“不是。”
声音冷酷。
朋友在心里嘀咕,不是就不是呗,这么凶干嘛?
复皓尧从回忆里醒神,闻到饭菜的香气,忽然意识到自己也还没吃晚饭,当即厚着脸皮也跟着坐了过去。
白家家大业大,总不至于连份饭都不舍得给他吃。
确实不可能,只是白宴也不会轻易放过他:“堂堂复少连顿饭都吃不起,还要跑到我们这来吃饭?”
考虑到作为模特的符凉夏也要吃饭,白忻便放下了画笔,四个人团团围坐在低矮的会课桌前。地上铺着柔软的羊毛地毯,即使直接坐上去,也不会有任何负担。
不过旁边的白忻还是贴心地递来一个抱枕。
符凉夏穿的是裙子,虽然不算太短,但到底不太方便,有个抱枕会舒适很多。
没想到对方还能有这么细腻的心思,她柔声道了谢。
“尝尝这个。”
左手边的男生长手一伸,用公筷把白宴盘子里没动过的半只帝王蟹夹到了她的盘子里,眼神在她身上一扫而过,浓密的睫毛掀了下,说道:“下午刚从R国空运来的,趁鲜吃,味道比外面餐厅的鲜嫩多了。”
白宴:“?”
你这个娴熟得好像是白家第三人的语气是怎样
看着空荡荡的盘子,白宴做不出再抢回来的事,只能对符凉夏扬起一抹笑:“嗯,没错,小夏多吃点,喜欢的话周末再让阿姨给你做。”
白宴长相本就是精致挂的,此时轻轻笑开,眼尾微勾,淡淡的粉染上他的眼下,好看得夺人呼吸。
饶是符凉夏也看愣了一瞬。
真是一张得天独厚的脸。
而旁边的复皓尧却误解了她出神的意思,再看一眼笑得一脸荡漾的白宴,心底不由冷嗤,发骚给谁看呢。
他目光沉了沉:“周末?”
“昂,复二你该不会又想来蹭饭吧?”顶着复皓尧冰冷的视线,白宴抬了抬手,爱莫能助道:“不过我们还没定下时间。”
信他个鬼。
复皓尧再清楚不过白宴的恶劣性子,哼了声,借着夹菜的动作硬挤进两人视线中间,打断了白宴的卖弄风骚。
符凉夏的目光顺势收了回来。
她没说自己身体差,体寒,吃不了螃蟹,而是慢吞吞地用筷子夹起一块。
说白了,符凉夏从来不觉得自己现在跟另外三人是真的平等,是可以掏心掏肺的朋友关系。
这个世界是病态的,人被用家世强硬地分出三六九等,上层人就是可以掌控下层人的一切。而上层这些天龙人们,也许因为某些缘故现在对她和颜悦色,但万一触怒了他们呢?
她清楚以自己现在的资本没什么能力去对抗他们。
就像曾经原主记忆里的程星洲,明明之前表现得不算冷淡,翻脸也只是一瞬间的事。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一样。
至于靠什么所谓的好感度?
抱歉,她不信这个。
不过清楚自己的斤两,符凉夏只是假装努力在吃,其实咽进去的不多。
白忻注意到了她的为难,侧首道:“不爱吃吗?”
在头顶的暖光照射下,少年的美貌被无限放大,粉色的发丝垂落,莫名显得有几分温柔。
但说什么都不合适。且不说在座三位某种意义上说都是她的雇主,就仅从情商来看,在别人家做客说食物难吃也是很失礼的行为。
“没有,很好吃,真的很嫩。”她笑了下。
“是吗?”原本正在跟白宴互瞪的复皓尧转头,双眼亮闪闪道:“喜欢的话我这份也没动,可以给……”
白忻的声音打断了他:“但你的脸色很差。”
恐怕她自己都不知道此时她的脸色有多难看,本就白皙的皮肤几乎变成纸色,唇惨白,正在不自觉地轻轻抖动。
看起来脆弱得像要马上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一般。
没有吧,符凉夏觉得自己已经很小心了,世界意志连这点都不放过吗?
就在她这样想着的下一秒,耳边系统的声音响起:【因误食过寒食物,即将触发随机病症!】
“咣当——!”
手里的筷子掉落。
意识的最后,她的视线里撞入一双惶惶的眼,不安、内疚、害怕、担心……许多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她几乎以为对方要落下泪来。
第41章 酒吧
符凉夏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距她昏倒过了近两个小时,身体倒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只是身上轻微发痒,口渴得厉害。
四周的装修明明白白地告诉她,自己还在白宅,但身下躺着的已经从地毯变成了柔软的床。
两侧被帷幔遮住,只有中间能看到床尾的脚凳。
本来是做模特,忽然在雇主家晕倒,到底是有些说不过去。
她内心划过一丝歉疚,缓缓撑起一侧手臂,费力地从床上坐起来。动作间,一头乌发自肩头垂落,将露出来的手臂衬得更白。
然而,不对。
符凉夏轻蹙起眉,她记得自己晕倒前明明穿着校服,现在穿着的怎么会变成吊带裙?
还未想明白,她便感觉身旁的帷幔一动,被人急冲冲地掀了起来。
“你醒了!”复皓尧领口微散,脸上的紧张焦急快要溢出来。
他打量她的脸色,视线下移,忽然不知道被什么刺痛了一般,飞快地移开视线,将目光盯在她旁边的帷幔上,喏喏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能吃海货。”
说着,男生的眼角微微下垂,连发丝都耸拉了几分,莫名像做错事怕被主人抛弃的小狗,低落道:“都怪我,就算你因此生我的气也是应该的。”
说完后,复皓尧便静静待在原地不动了,似乎在等待她的宣判。
然而还未等到符凉夏的回答,身后便响起混不吝的一声:“你是该内疚,要不是非要把我的蟹夹走,幸许小夏也不会这么为难。”
白宴抱臂站在一旁,依旧稳定发挥着他气死人不偿命的本领。
然而复皓尧根本没被激怒,他转头看向他,甚至为了不看床上的符凉夏特意从后面转了个大圈:“你不让阿姨做,我也不会夹。”
他才不听白宴忽悠呢,整个桌上就那帝王蟹最贵,他肯定会夹它。
还有,什么小夏?他们很熟吗?
见白宴毫不避讳地盯着床上的女生看,复皓尧甚至从他的目光中品出了一丝惊艳,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没来由的烦躁。
他面无表情地把白宴推走:“好了,符凉夏刚醒,你就别在这瞎嚷嚷了,赶紧把医生叫进来。”
碍手碍脚的,就知道盯着人家看,流氓。
白宴:“……”
还记得这是谁家吗?怎么好像他复二才是这的主人呢?
两人对话过快,几乎没给符凉夏插嘴的机会,此时见复皓尧推着白宴往外走,似乎有种以此来逃避她的回答的感觉,便开口道:“我没生气,也不会讨厌你。”
推着白宴往外走的身影闻言一僵,随后也不急着推人了,步子骤然变大,两步就急匆匆地迈出了房门,头也不回的甩下一句:“没有就好,其实我也不是很在乎。”
语气听起来要多淡定有多淡定,然而落荒而逃的背影和通红的耳尖却显示了他心情的不平静。
【复皓尧好感度+6,当前好感度52。】
几乎是拐出门的瞬间,男生便背靠着墙,缓缓滑了下去。他单手无力地捂住脸,整张脸都泛上了红晕,长睫轻垂,心里无声地抗议着符凉夏狡猾。
不生气就不生气,说什么“不会讨厌你”啊……
搞得好像什么很郑重的承诺一样。
谁稀罕了。
既然复皓尧自己先出去了,白宴也就不着急走了,他可不像复二那么纯情,从小到大几乎只有男生朋友,连看眼女生的胳膊都脸红。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符凉夏确实不是普通女生。那纤细修长的玉臂,在青丝间若隐若现,无端透着几分色气,连白宴自己都控制不住地多看了两眼。
——他可不像复二,在不该纯情的地方瞎纯情。
美好的事物就是要用来欣赏的,如果心里因此产生了什么杂丝邪念,那跟事物本身无关,只是因为看的人心不正。
白宴刚才虽然是那样讲复皓尧,但作为主人家,心里也清楚此事有自己的过错。
符凉夏本就瘦,此时套在他妈妈还未拆封的睡裙里,显得脆弱又惹人娇怜。
想起什么,他轻咳一声:“刚才你浑身起红疹子,呼吸急促,医生担心你呼吸不畅,便在做了紧急治疗后让阿姨帮你把衣服换了下来。”
符凉夏微怔,随即意识到对方是在给她解释,可能是怕她误会。
她笑了下:“谢谢,麻烦你们了。”
“没什么,医生说可能是过敏,但是症状又不完全像,你……”
白宴想到自己的家庭医生诊断后的一脸凝重,断定对方还有别的病史,才让病情发作得这么急这么快,忽然有些不忍心说下去了。
倒是符凉夏看懂了他的欲言又止:“我没事,只是一些小病,很快就能好了。”
只要等攻略任务全部完成,不被世界意志排斥,她的病就自然好了。
然而符凉夏表现得很乐观,白宴心里却听着越发不是滋味。
“你……算了。”看到白忻带着家庭医生进来,白宴索性不再开口。
检查结果还不错,幸好符凉夏没吃多少,现在已经基本检查不出什么症状了。只是突然出现这种事,她今天
自然也没法当模特,再加上已经九点多了,便提出了告辞。
白忻挂断司机的电话,对她说:“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话落,就听到旁边的复皓尧嘟囔了一句什么“他也可以送她”。
白忻充耳不闻,没道理让客人坐其他客人的车走,这不是他们待客之道。
“叔,你先把复二送下。”他叮嘱道。
于是复皓尧就又高兴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周发生了太多的事,符凉夏难得过了一个平静的周五,没有找事的学生,没有莫名其妙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F4,只有安宁的学习生活。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下午放学时,符凉夏合上课本,由衷地感叹道。
然而事与愿违,徐彩又找上了她。
“放学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放松一下?”她笑眯眯地,做了个单手圈起,抬起来喝了一口的动作。
数次相邀,符凉夏再不去实在有些不给面子。况且徐彩和她的朋友们虽然表现得有些势力,还有点爱玩闹,但本质看起来不坏,或许可以发展成普通朋友。
再加上对方现在误解了她跟复皓尧的关系,一门心思想要跟她拉近距离,符凉夏也乐得轻松,正好能从对方嘴里打探点商业上的情报。
徐家家大业大,随便从徐彩的大嘴巴里露出点什么风向,都够她赚一笔了。
所以符凉夏痛快地答应,却没想到,这个决定差点把一切都搞砸了。
“姐,你不回家吗?”在校门口被符烈冬喊住,她转头看去,就见对方正跟在苏行殊身后,抱着箱东西,满头大汗地朝她喊道。
符烈冬平时不是从来不管她去哪,今天怎么突然关心起她回不回家了?
犹疑在她心间一闪而过,还未来得及回应,就听见旁边亲亲热热挽着她的徐彩高声道:“不回,今天带你姐去体验大人的世界。”
说着,她还在“大人”两个字上故意拖长,显得过分暧昧。
符烈冬的脸红了,又瞬间白了,气道:“什么大人的世界,徐彩,你自己瞎搞,少带坏我姐。”
“你才瞎搞,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徐彩白他一眼,哼了声便拽着符凉夏坐上了她家的车,“走,今天带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天上人间。”
天上人间……
符凉夏莫名想到了某个经常以此命名的场所,犹疑道:“你说的天上人间,是哪里的天上人间?”
徐彩满脸“你怎么这么老土”的表情盯着她:“当然是皇后区,不然还能去哪里?”
一听是皇后区,符凉夏放心了。
作为权贵众多的区域,即使是娱乐场所,也不会有太过肮脏的事摆在明面上。
毕竟他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私下里再怎么放肆,在大众面前还是要掩盖一下的。
徐彩带她来的这家酒吧只看外观还以为是什么高雅的场所,门口检查证件的保镖西装革履,各个长得像T台拉来的男模。
“小A在吗?”徐彩显然是这的熟客,出示了一下贵宾卡,便轻车熟路地拉过一个侍应生问道。
被她拉住的侍应生回忆了一下,遗憾摇头:“一小时前21包厢的客人点了他,如果之后他得空,我再让他去找您。”
徐彩随意点了下头:“那先随便来几个吧,要个子高的,最好有点拽那种。”
符凉夏听着描述怎么听怎么耳熟,莫名觉得有点像复皓尧,似乎就差一头白金色头发了。
“对了,小A那发根补了没,白金那种浅色不把发根染好看着太丑了。”
侍应生点头哈腰:“当然,您在小A那是什么地位,一句话就跟圣旨似的,早染好了,跟天生的一样。”
徐彩满意了:“那就好。”
第42章 白金色头发
符凉夏再一次深切地认识到了徐彩是个富婆的事实,人家普通人男公关点一个,她点一桌。
这还是有心理偏好的情况下。
当真是吾辈楷模,她默默投去了赞叹的眼神。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眼神太崇敬让对方误会了什么,徐彩转头,用一种莫名自豪的表情说道:“放心,有你的份。”
“不过谅在你是第一次来的份上,今天先把小A让给你,他真的很带劲。”说着,她还充满暗示地挤了挤眼。
符凉夏:“……”
谢谢,不必了。
嘱咐完侍应生后,徐彩便拉着她进了先前订好的包厢。此时里面已经坐着几个圣兰德的同学,那天艺术鉴赏课的一男一女也在,见到她俩,高声笑着打了招呼。
符凉夏同样笑着回应了。
徐彩定的包厢位置颇佳,正冲着有脱衣舞男表演的舞台,周围人声鼎沸,没随着台上人的一举一动,台下便响起一阵刺耳的尖叫,气氛嗨到极点。
符凉夏注意到,当中叫得最欢的属那个对时尚颇有钻研的男生。没一会儿,他甚至激动地跑到了舞台最近处,被幸运地邀到了台上,开始满脸通红地看着舞男在他身前跳舞。
简直没眼看。
她一瞥而过便收回了目光,发现包厢其他人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不过这些人里生面孔居多,有的穿着圣兰德的校服,有的则是普通高中的校服,见她过来时,都若有若无地投来了视线。但看着他们闲适自在的样子,显然也都是这里的熟客。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都是徐彩的朋友。
符凉夏感觉其中有几道视线阴沉沉的,莫名令她感到不适。
正巧此时徐彩点的男公关都来了,齐刷刷走进来的时候,确实令人眼花缭乱了一瞬。
符凉夏略带欣赏地看着他们走过,旁边的徐彩拍了拍她的胳膊,豪气道:“小夏看上哪个,先挑!”
……她其实没这个意思的。
符凉夏心理再清楚不过这些男公关暗地里什么德行,微整的不用说,多给点好处就能跟客人出台的也比比皆是,还有那种哄着年轻妹妹花钱,一步步把人家骗去贷款养他的也不在少数。
稍微一想,她就对这些人没什么兴趣了。无视了最近的两个男公关抛来的媚眼,她随口道:“不用了,小彩不是都把最好的让给我了吗?”
本来被拒绝时徐彩心里不大乐意,既然都出来玩了,端着那些架子干什么,平白扫人兴致。再者不挑她点的人,不就是看不起她的意思。
然而符凉夏后半句却又抚平了她心底那点不乐意,甚至生出了知音的感觉,高兴道:“没错,这些都是庸脂俗粉,看不上也罢!毕竟你平时看的都是……不过小A还是很有姿色的。”
符凉夏不置可否,她其实没觉得这些人本质上会有什么不同。
终究是在这种场所里混的,能干净到哪去。
她随意应了声,借口上洗手间离开了座位,没去看四周已经笑闹成一片的画面。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即使是这种面向高端客户群的酒吧也依然不分男女。符凉夏在洗手池前洗净手,转头却被面前的一道黑影拦了下来。
“美女,你也是圣兰德的吗?”
拦在面前的人长得稍微有些眼熟,似乎就是刚才在包厢打量她的人之一。他长相也算是文质彬彬,甚至能算得上清秀,但看人的眼神实在在油滑,令人感到恶心。
符凉夏面无表情地回道:“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
她现在身上还穿着圣兰德的校服。
对方一噎,似乎没想到女生温柔的外表下藏着一副尖牙利嘴,片刻后才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真好,好羡慕你们可以去上那么好的
学校,听说四大家族的继承人也都在你们学校,每天能跟他们共同呼吸同一片空气……不像我们,只能跟卑贱的平民混在……”
外面的脱衣舞表演配乐声不止何时停了下来,洗手间这边也随之更加寂静,能清楚地听见某个隔间里正响起沉闷的敲击声。
“砰、砰、砰——”
像是什么重物砸在门上,一声重过一声。
符凉夏视线被本能地吸引了过去,就见到那扇门随着轰然一声巨响,被人从里面整个撞了开来。
一个高大英俊的白发少年从里面缓缓走出,他戴着一个遮住上半张脸的面具,露出来的唇形状优美,过于精致的脸型配上那副银黑色的面具漂亮得惊人。
他的视线没有任何感情地扫过两人,左手微松,被他卡住脑袋的矮胖男人便从指间滑落下来,软软地倒在地上,神智不清。
符凉夏从来没有见过那种目光,就像是猎食中的野兽,眼神里除了浓浓的杀意,再也没有其他。
她沉默地看着男人从她面前走过,看着他面具下一闪而过的眼,心底隐隐浮现出一种熟悉,似乎自己这两天曾经见过这样的轮廓。
但是,在哪呢?
符凉夏并不觉得自己还认识什么有着这种危险眼神的人。
她也没想多管闲事,比如拦下对方问问那个晕倒的中年男人是怎么回事。
本以为先前拦住她的那男生也同样没这个胆子,却不知道他哪来的底气,突然快走了一步挡在那白发男人身前,打量着他的衣服,挑剔道:“你是男公关吧,居然敢殴打客人。”
男公关,又是白发,符凉夏几乎本能地想到了徐彩说的小A。
“让开。”疑似小A的男人冷冷吐出了一句,冰冷的语气令人丝毫不会怀疑,如果他不让开,下一个迎面而来的就是拳头。
男生闻言面色扭曲了一下,下意识地后退,随后忽然想起什么,又站那不动了,冷笑道:“我就算不让又能怎么样?你以为自己是谁,不过是个下等人,对着客人撒娇卖乖的种,还不知道背地里干的什么勾——”
“砰!”
话音还未落,便混合着男人飞出去的牙落在了地上。
符凉夏一时看呆,对男生惹事的本领刮目相看。
明明对方看起来就不好惹,还敢这么当面骂对方,是不是傻?看看现在,从他被白发男人打开始,就没有成功反抗过一次,现在已经快被揍得昏死过去。
然而即使这么惨了,他还不忘瞪大一双眼,愤怒地看着她:“你傻站着干嘛,还不去叫人!”
符凉夏:“……”
“大哥,你还记得前不久想找我茬的人是谁吗?”
她疯了,会帮他?
要不是看在对方没来得及招惹她的份上,她现在怎么也要过去踩他脸两脚。
确实忘了的男生:“……”
反而是上面几拳将人揍趴的白发男人抬眼,瞧了她一眼,眼里似乎有不明显的笑意闪过,快到符凉夏几乎以为自己花了眼。
不过放任他们这么打下去也不好,万一这白毛真是徐彩喜欢的那个小A,那能在这里做男公关,八成是没什么背景的。万一之后再被这人找上,麻烦无穷。
这样想着,她便出声劝了句:“再打下去他就死了。”
当然,语气里没什么劝告的意思,就是平静无波地陈述了一句事实。
“怕了?”
没想到男人真的因为她一句话停了手,慢条斯理地站起来,走近她两步,一双锐利的眼牢牢锁住她。由于拉近的距离,整个人压迫感更强。
然而符凉夏此时想的却是,怎么又一个狼尾?
今年狼尾发型这么流行吗?白宴、白忻留,眼前的男人也留。不过比起那俩人,显然眼前人的气质更合适一些。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起白家双子的缘故,她忽然知道从刚才起就一直萦绕在心头的熟悉感从何而来了。
这个人,长得跟白家双子有些像。
只是他半张脸戴着面具,符凉夏也不是那两人的粉丝,辨别得不太清楚。
许是她打量的视线过长,长到令对方失去了兴趣,往后缓缓撤了一步,插兜就想转身离开。
“你怎么在这?”
一道低沉的嗓音在路口响起,符凉夏循声抬头,看到复琅舒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洗手间正对着的路口。
他的视线在她身旁男人的白金色头发上一扫而过,看向地上躺着的两个人,抬手招来了一个侍应生,让他把地上的两人处理好。就在侍应生将两人抬走的时候,罪魁祸首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复琅舒站在路口望着她:“跟朋友来的?”
“嗯。”符凉夏被他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有些不自在,索性问出了声,“怎么这么看我?”
“没什么,就是好奇敢跟几个男人独自待在酒吧卫生间前的人,是不是比别人多长了个胆子?”复琅舒等着她走过来,示意送她回朋友那去,“还是说你对自己的长相一无所知?”
符凉夏微怔,抬眼看他。
没在对方脸上找到开玩笑的意味。
她更懵了,虽然说她知道自己长得还可以,但应该不至于能到复琅舒说得这种地步。
如果真是那样,那她岂不是出门都得专车接送?
未料,对方略过她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了一个拇指大小的透明塑料袋,里面装满了白色粉末。
符凉夏不是无知孩童,更何况是这种经常出现在法制频道的作案工具,几乎是复琅舒拿起来的瞬间便意识到了这是什么。
而看位置,正是那男生被白发男人按着揍的地方。
她一时沉默,身旁的复琅舒凝视着她笑了下,见自己警醒的目的达到,便没再深入这个话题,转而道:“没想到好学生也喜欢这种地方,或者……”
想起刚才经过的男人跟自己与复皓尧相近的发色,他的眼神探究,一字一句试探道:“是为了这里的什么人?”
不是他多想,那种白金色的头发国内少有,甚至那男生连表情动作都跟小尧面对生人时有几分相似。
——很难让人不怀疑她是否把其中一个当作替身。
毕竟,复家的次男和酒吧的男公关,谁更好拿捏一目了然。
男人的呼吸若有似无,随着距离的拉近,暧昧的温度极速飙升。
符凉夏盯着对方眼神里隐含的试探,忽然意识到对方好像误会了什么。
她几乎是瞬间便意识到了自己此时应该回答什么:“是呀,我喜欢白金色头发,喜欢白金色头发……的人。”
唇角缓缓勾起笑意,眸子中清楚倒映着眼前男人随着她的话呼吸微滞的神情。
她真的喜欢小尧。
猜测在这一刻被证实,复琅舒的心里却没有想象中的猜测被证实的快乐。
反而在那一瞬间浮上心底的是另一个想法——
既然都是白金色头发,为什么他不行?
他盯着她的蓝眸深不见底,里面巨浪滔天,似乎下一瞬便要将她整个卷席。男人鲜少情绪外露的脸上燃起莫名的情绪,一只宽大冰凉的手捏上了她的下巴。
下一秒,一个汹涌的吻便压了上来。
符凉夏被猝不及防地撞在了后面的墙壁上,唇瓣厮磨,她被迫仰高了头。
唇间有轻微的细语响起,他喃喃道:“那你现在想的人……是我,还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