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爱那麽多/只爱一点点/别人的爱情像海深/我的爱情浅。
不爱那麽多/只爱一点点/别人的爱情像天长/我的爱情短。
不爱那麽多/只爱一点点/别人眉来又眼去/我只偷看你一眼。
我想对秦深说,只想爱你一点点,请只爱我一点点。
我现在觉得自己在过著另一种家庭生活,每天的乐趣就是陪著秦深在菜市场和那些小商贩讨价还价,讨来还去也不外多了少了一毛两毛钱,秦深却依然乐此不疲,少花一毛钱他就像捡了金元宝一样眉开眼笑。
我笑著摇头,原来他的快乐如此简单。
每天带著这些战利品回家,他便开始做各种各样的菜,为此还买了本食谱,什麽开胃的营养的均衡的,名目繁多。
快到期末考了,课业重起来,他便帮我整理笔记,规划重点,出自测题等等,我发现他很聪明,一点不亚於马瑞的聪明,只是每次夸他,他便红红著脸说真的吗真的吗不要哄我呀。
深夜里,他会加煮两杯热腾腾的牛奶,然後整个家里飘起奶香,我也终於知道这个大男孩为什麽身上总有股恬淡的奶味。
他说:妈妈说,喝牛奶的小孩才健康。
我笑著说这回可体验到当大老爷的好了,什麽都有人伺候著,连动动脚指头都犯懒,再这样下去我真的要成米虫了。
秦深笑眯眯地说:“怕什麽呀,你当米虫我养你!真希望你再多依赖我一点。”
我点头说:“是是是,你的那点小心眼我还不明白,依赖到我离开你就活不下去,你才高兴。可是秦深,我有那麽好吗?值得你这麽做?”
秦深喜滋滋地说:“我喜欢,我高兴,我乐意,我最爱的我的honest了!”
“去!小变态!整个阳具拜物狂。”我笑著骂。
他就嘿嘿地笑,赖皮赖脸地说:“我就变态了,就变态了,谁管谁呀!”
秦深这里的电话原先一直响个不停,多半是他的那些狐朋狗友约他出去鬼混,秦深一口拒绝,并且告诉他们晚上属於他的私人时间不要打扰,於是他的电话渐渐少起来,近来几乎没有了。
电话再响时,一般就是爹娘、齐戈、马瑞、陈敏他们打给我的,我忽然想起娘在爹被扣押时出了车祸,後来接连出了一窜的事我居然给忽略了,便急忙跑回家去,娘笑著说只是伤了胳膊,小臂骨折,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娘至少也该住院一月的,她却怕花钱早早回了家,我为此忧心不已。
秦深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大堆滋补食品,一股脑地让我送回家去,爹娘见了欢喜不尽。
秦深最紧张的是马瑞的电话,可是他也知道马瑞的电话我是不可能不接的,结果马瑞的电话要麽不来,一来就会给我们造成小小的磨擦。
我没想到秦深是这麽小心眼的人,男人吃醋也不是这个吃法吧?
那天,作业完成之後,又看了一会电视,便早早的睡了,照例,秦深紧握著他的honest。
刚睡得迷糊,电话铃惊天动地地响起来,我翻身下床去接电话,秦深在背後嘟囔:“见鬼了,深更半夜打什麽电话呀!”
我拿起话筒,对面出来陈敏急促地喘息:“头、头儿……快!快找些人来!马瑞被人围追殴打了!”
我一惊,终於完全清醒了,我哑著嗓子问:“你们现在在哪里?”
“青年──啊──”一生惨叫,电话似乎被打掉了,对面传来陈敏尖细脆弱的哭叫声,我摔掉电话,套上裤子赤裸著上身就往外冲,秦深在後面喊:“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给秦白打个电话,叫他多派些兄弟去青年路,去救马瑞!”我交代他一句,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发疯般地冲到楼下,跑了很久才抓到一辆出租车,我跳上去,司机看到我手中明晃晃的刀子,吓得小便失禁,我呼呼喘著粗气:“没你的事,快带我去青年路!”
司机把车子开得飞快,我的脑海里也像飞轮一样旋转,怎麽了?出什麽事了?不会有事吧?这一切的一切却都来不及细想,只有一个念头清晰无比:救他!救他!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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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的街头,清冷孤寂。
几乎所有的商店都关门了,车子沿著青年路慢行,我却一直没有看到要找的人,直到车子开到青年路中间电影院门口,在门口的一边坐著陈敏。
我跳下车,司机钱也没要便一溜烟地开跑了。
我走过去,陈敏的苹果脸被打得又胖了一圈,他的腿上躺著马瑞,他那张美丽的脸已经被打得面目全非,鼻血一直流到胸前的白衬衫上,刺目惊心。他艰难地喘息,眼睛已经睁不开。我的心便像被利刃狠狠地剜著。
“还不叫救护车!”我冲著陈敏吼,抱起马瑞朝医院的方向跑,马瑞睁开眼,原本漂亮迷人的打眼睛如今只能睁开一条细细的缝,他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一个字。
陈敏带著哭腔说:“马瑞死也不去医院,他怕让他妈知道。”
我恼恨地咬牙,现在该怎麽办?
“韩玺,上车!”後面开来两辆小车,前面一辆中的秦白向我们挥手,“回家再说!”
秦白亲自来了,我舒了口气,抱著马瑞上车:“不去医院,可以为他治疗吗?”
“没问题,有家庭医生。”秦白坐在前面回过头来,看了看马瑞的伤势,眉峰聚敛杀机一闪而过:“谁干的?”
“陈敏?认识那些人吗?”我问挨在我身边小声啜泣的孩子。
“就是那些小痞子。”陈敏的嘴唇被打破了,半天说一句话还痛得龇牙咧嘴。
“哪些?”我拧紧眉。
“上次在秦深家打你的那些,不过这次人多了两倍,二十多个人,马瑞再厉害也敌不过他们群攻。”
“干!”我咬牙切齿地骂,这些狗娘养的!
“瑞怎麽得罪了他们?”秦白显得颇为沈稳,他用眼神示意我不要冲动。
“我不知道。今天本来好好的在外面玩,突然来了这帮人上前挑衅,说著说著就打起来了,啊对了!”陈敏忽然叫起来,“蓝芝!蓝芝!蓝芝不见了!我们今天原本是应她的约才出来的,我本来不想来,马瑞说没关系我们三人玩才热闹,後来打起架蓝芝居然不见了。”
我沈吟不语,蓝芝?我还记得,那个长头发瓜子脸大眼睛很像影星关芝琳的女孩,见的次数不多,但每次见她,她都安安静静乖乖巧巧的像株植物,她几乎没有正眼看过我一次,是害怕?还是害羞?
这次打斗,和她有关系麽?
听陈敏的语气,好象不仅有,而且关系重大!
当我们到达秦宅时,家庭医生也差不多同时抵达了,他先给马瑞做了一个全身检查,确定只是外伤後才开始为他清理伤口、敷药包扎。
马瑞看起来痛得很厉害,额头上的汗珠一颗颗地向下滚,秦白叫医生给他打针镇静剂,几分锺後他终於沈沈睡去。
秦深也赶来了,看著几乎全身包在白纱中的马瑞目瞪口呆:“怎麽了?这是谁干的?”
“你的好兄弟。”我冷哼一声。
“谁?”秦深不可置信地看著我,“你说什麽?他们有何过节?”
“你问我我问谁?”马瑞被打得伤痕累累,我的怒火无处可发,我抓住陈敏问:“知道怎麽联系那个蓝芝吗?”
陈敏嗫嚅著:“不知道,马瑞应该有她家的电话号码吧。”
Kao!
我在墙上猛击一拳,像只困兽在房中走来走去,我对秦白说:“借我几个人,我要去教训那几个不知死活的混蛋!”
秦白拍拍我的肩:“你冷静点,冤家宜解不宜结,在事情搞清楚之前,还是稍安毋躁为好。韩玺,要记住:要麽不出手,出手就要给敌人致命的一击,无谓的打斗是行走江湖的大忌,是最蠢的人才会做的傻事,明白吗?”
我把拳头握得咯吱响,秦深一脸哀伤一脸忧郁地看著我,然後他拨了电话,他问:“小邱,你们今天和人打架了?”
“为什麽?我叫你们乖乖地呆著不要惹是生非,我的话当耳边风了?”秦深的脸越来越苍白。
“蓝芝?她什麽时候成我的女人了?她爱跟谁跟谁,关我什麽事又关你们屁事?你***有没有脑子啊?明天主动过来认罪,向马瑞陈敏道歉!还有,我再说一次,我不再是你们的老大,以後我的事不要管!”
秦深“啪”一声扣了电话,脸色苍白,身躯颤抖如风中落叶。
我愈看心愈冷,终至结成冰。
秦深说:“玺,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们……”
“用不著道歉,如果这件事跟你毫无关系。”我淡淡地说,“如果真与干系,道歉也没用。”
秦深颤抖著声音问:“玺,你就一点都不信任我?”
“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我不信任任何人。”
秦深近乎绝望地站著,看著,眼泪冷冷地落下来。
秦白想抱住他,被他野蛮地推开,他说:“你们慢慢查吧,希望能尽快查出那块该死的石头是谁。”
秦白叹息著:“你们这些孩子为了一点小事闹成这样,值得吗?黑道的打打杀杀可都是为了数以百万记的钱财。”
“钱钱钱!除了钱你还知道什麽?”秦深失去控制地吼,转身甩门而去。
秦白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马瑞,再看看颤抖不已的门,苦笑著坐到沙发上,点燃一根烟,递给我一支:“韩玺,我知道你喜欢男孩子,那你当著我这个父亲的面给我说句实话,我的两个儿子,你到底喜谁?”
我吸一口烟,吐出几个烟泡泡,这是被陈敏奉为经典的绝技:“你呢?两个儿子更爱谁?”
秦白一怔,随即苦笑:“两个都爱,无法比较。”
我再吸口烟,没有吐出来,让那股辛辣在胸腔中流转:“或许,我也是。”
秦白没有再说什麽,只是大口大口地抽烟。
我也大口大口地抽,香烟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的辛辣,也不知该说些什麽,我想秦白应该很愤怒,但是除了那个令人感到沮丧的回答,我没有更好的答案。
我看看自己的左手,再看看右手,我曾对秦深说,一手攥著友谊,一手攥著爱情,可是哪边是友谊?哪边是爱情?我一度以为自己明白了,现在才发现自己依然像那个穿错鞋子的小孩,搞不懂,一点也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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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白去睡了,我坚持守在马瑞的床前。
秦白临走前,再三审视我的脸,最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拍拍我的肩,留下一个踯躅的背影,空余我对著寂寥的房子发呆。
马瑞的脸上贴著OK绷带,一处又一处,像个打破的花瓶被粘合起来,粘得七零八落,美得支离破碎,我就趴在床头看著,心头有只小蚂蚁一下一下细细碎碎地啃著,不知是痛苦还是酸楚的感觉像黑夜一样慢慢将我侵蚀,任凭怎样挣扎,却再也挣脱不出。
他是马瑞,他曾说你就是我正正式式的哥了,他曾说让我妈带你去看心理医生吧,他曾说那个杀人夺钱的局是我设定的,他曾说我会支持你永远支持你,他曾说……
如果是秦深,我现在肯定已经拥他入怀,不会让他纤细的身躯在黑夜中独自颤抖,可是──他是马瑞,我动不得碰不得,也不敢动不敢碰,我怕我的动作太过猥亵,我怕我的欲望压抑不住。
无论怎样,对於我来说,他就像观音水净瓶中的那枝永远鲜嫩的柳条,就像瑶池中那株永远洁净的莲,是我迷途黑夜中抬头可见的那颗最亮的星。
秦深呢……他今夜可能安睡?也许会想念他的honest吧?
第二天一早,我乖乖地去上学,陈敏伤势较轻,也跟我一起去学校。
“头儿,问你件事?”在路上,陈敏憋了半天,终於吐出这句话来。
我嗯了一声,对他想问什麽已经猜得八九分。
“你……真的和秦深──”陈敏小心翼翼欲问还羞的样子。
“是啊,真的和他在一起。”我叹口气,看他肿得像小猪一样的脸,“你听谁说的?”
“没、没听谁说。”陈敏立刻一脸惊慌失措,这个小孩一激动就容易结巴,“真、真的,我、我只是想问问,没、没什麽。”
我没有说话,陈敏的苹果脸憋得通红,熟得要落地了一般。
快到学校门口时,陈敏忽然小声说:“头、头儿,不管你喜欢谁,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你都是我的头儿。”
我讶然止步,看著他,他的小猪脸依然红红的,在明亮的阳光光线中散发著霞彩,我笑了,在他的肩头猛砸一下,他闷哼一声。
我说:“小胖子,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陈敏的脸更红了,又开始结结巴巴:“头、头儿,你、你可别、别──”
“Kao!干吗?以为我会看上你啊?你可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嘿……安啦安拉!真是个笨瓜!”
陈敏气呼呼地哼哼。
我笑得要断气,心里却暖洋洋一片,以前真的不怎麽把他看在眼里,他总像个跟屁虫在我身後乐颠颠的跑东跑西,我甚至有点烦,现在却觉得他可爱了许多。
我说:“小胖,很高兴交你这个朋友。”
陈敏有点诧异,随即便灿烂无比的笑:“我才高兴呢,我很笨成绩总是拖车尾,长得又不好看,没认识你之前我连一个朋友也没有,是头儿不嫌我……”
我打断他的自怜:“说啥呢?把自己说得像小白菜似的,去去去!一边去!”
陈敏在後面喊:“糟了!要迟到了!头儿,快跑!”
下晚自习前,我跟同学借了辆单车,陈敏带著我飞到二中校门口。
“头儿,只我们两人恐怕不妥吧?”陈敏有些担心。
“没事,只是给他们一个警告。”我叼著烟卷,交叉著双脚靠在学校门口的大石狮子雕塑上,吊儿郎当的模样。
苍白的路灯下,夜空显得虚缈而模糊,像梦著厚厚的一层灰尘,怎麽擦也擦不干净。
“头儿,看!”放学的铃声响了,学生开始三三两两迫不及待地奔出校门,在人潮如涌中,有一株娇美而文静的水草随潮流走出来。
“把她叫过来。”我给陈敏使了个眼色,陈敏走到人流中,回来时身後跟著那个怯生生的俏丫头,她还是一头乌黑的长发,不过今天没有披肩,而是用一条浅蓝色的丝巾绑成了马尾,文雅而秀气。
“你好。”蓝芝依然不正眼看我,兀自低著头看自己的脚尖,声音脆脆弱弱的。
我走到她面前,吐了一口烟,她乍然抬起脸来,水汪汪的大眼睛中写满了恐惧与厌恶,我呵呵地笑:“昨天没吓著你吧?我还担心你已经吓得不敢上学了呢。还好,看起来正常的很,马瑞的心是白担了。”
蓝芝眨了眨长长的睫毛,像个面目僵硬的洋娃娃,她平板地问:“马瑞怎麽样了?我、我昨天一看到有人打架就吓坏了,马瑞让我跑,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