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速战速决,我有点想吃拉面,现做的那种。”黑泽弥淡淡说着,迈出的脚步莫名有几分杀意。
这个房间警方早就封锁起来,虽然他们这次的搜查算不上正规,但也不是什么需要走程序的事。
伊达航推开房间门,黑泽弥站在门口,扫视着这并不大的房间。
这是两室一厅,客厅并不大,因为许久没人居住的,所以到处都有层灰,只是因为之前警察搜查,弄的有些脏乱。
松田和萩原其实已经搜查过这个房间,这一次也只是带黑泽弥过来,再看看有没有遗漏的细节。
黑泽弥没有管分散开来的三个人,她没有在客厅里停留,这里显然已经被警察们仔细搜寻过,她也相信松田他们的能力。
那么,她只需要去看小林春和最有可能隐藏住信息的地方,验证她的猜测就可以了。
小林春和是为了活下去能够付出一切的人,她甚至愿意杀死自己的爱人,绑架自己的学生,去求一个渺茫的希望。
就连黑泽弥当初劝她,也是因为告诉她,自己有可以帮助到她的办法,哪怕只是活的久一点也好。
虽然不记得,但她绝对是有做什么的,不然就算是在监狱里,小林春和也逃不过乌鸦的爪牙。
人活着也是需要理由的,而小林春和为之疯狂的理由,她相信就在这个房间里。
在出狱后,她的执念依然不会改变,为了活着而奔赴,而且,她会来找黑泽弥。
虽然她已经不记得了,但过去这种东西,不仅仅是只有记忆才能记录的。
黑泽弥径直走去主卧,对于一个缺乏安全感,时刻担忧着死亡的人来说,自己的房间是下意识最信任的地方。
打开房间,里面的装饰意外的温馨,看得出这个家的主人是有用心在布置,并且在尽可能的让这个房间看起来温暖。
书桌上方还有个照片墙,只是在警方来的时候,上面就没有照片,只有留下钉子痕迹的木板。
黑泽弥抬手摸上木板,小林美奈是实验室的研究员,做事要严谨认真,所有木板上的钉子都是整齐的痕迹。
这面照片墙是整个房间中最让人能感到安心的一处,而为了照顾小林春和,小林美奈会下意识把重要的东西放在最好的地方。
所以为了不打扰照片墙的排序,她会把东西藏在……这里。
黑泽弥的手直接拆下照片墙的边框,她轻啧一声,用上两只手才把相框扯下来,然后干脆利落地把边框往地上用力一摔。
她对自己的力气有自知之明,掰开就算了,还是直接借助外力简单点。
果不其然,一堆木头残渣中出些了几张叠得整齐的便利贴,甚至还有自封袋包起来,看得出主人对它的重视程度。
黑泽弥迅速打开自封袋,里面的便利贴已经有些泛黄,明显是许久前所留下的。
上面的自己熟悉又陌生,是两行一样的内容重叠在一起,字迹看得出来是小林美奈和小林春和的。
这张写于数十年前的便利贴,两个人在不同的时间写下同样的话:【Universaljoy,universalsorrow,universallife.Thememoriesofalllovesmergingwiththisoneloveofours–】*
宇宙的欢乐,悲伤,与生命,所有爱情的回忆将会结合为一体。*
明明只是句似是非是的话语,却让人莫名感到了寒颤,在数年前,就已经有人写在这句最后的诗句,于未来继续她们浪漫的诗歌。
这句话就是小林春和费力隐藏起来的重要信息,她摸索着这些诗句,看着上面几乎重叠却字迹不同的话语。
现在这首诗已经出现了三次,其中两次都是在小林春和的家中,而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一句才是她最后该找到的诗句。
不过,她大概明白为什么小林美奈会帮助小林春和这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甚至年龄都相差不小的人了。
作为同样在深渊中挣扎着活命的人,身为同类,她们只能汲取对方的温暖与光芒。
她想起最开始跪地哭诉的小林春和,她想要活着,如果说一开始是因为得了心脏病而渴望活着,那么出狱后,恐怕就是因为舍不得小林美奈吧。
那么,这一首情诗会是她们送给对方的吗?不,其中绝对有第三人的掺和。
黑泽弥看着手里的便利贴,她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把便利贴揉成一团,却在刚刚动作时止住。
她深呼吸一下,房间外已经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应当是听到声响的他们来了。
黑泽弥最后扫视下整个房间,书桌上是杂乱还落着灰的书籍,注意到书籍名字和排列顺序的她微微蹙眉。
“哐当——”
随着一声响,伊达航等人已经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就是摔在地上的黑泽弥。
黑泽弥脸色苍白,手掌和小臂因为下意识撑着的原因被木屑刺的鲜血淋漓,脚踝也像是崴了一样,疼得她蹙紧眉,额头都冒出了虚汗。
刚进去还好好的人突然摔成这样,他们连忙上去把人扶起来,问着她现在的身体情况。
在所有人注意集中在黑泽弥身上时,鲜艳的血液浸染了散落在地的书籍。
昏暗的灯光下,金发的美艳女子懒洋洋举着手里的酒杯。
在注意到身边的动静时,她转过头,脸上扬起笑,随手拿起桌上的另一杯酒推了过去。
她眼眸微眯,语气蛊惑:“大忙人怎么肯来这,是想念我了吗?”
伴随着笑盈盈的声音的是她拿起手里的酒杯,轻撞推到男人面前的琴酒发出脆响。
“恶心。”低哑的男声冰冷,对面前活色生香的一幕没有任何动容。
他也确实不会动容,没有比他们这些人更知道面前这朵玫瑰内里的腐烂。
琴酒没有拒绝面前的酒,他看起来心情不算好,身上的低气压冲的周围的人下意识放轻动作,生怕惊扰到他。
调酒师在琴酒坐下的时候就已经离开,在这样的地方,他最懂得察言观色。
一旁的贝尔摩德却像是没看到般,慢慢地靠近他,声音轻柔:“是谁让我们的GIN这么生气,明明亲爱的Athena已经回来了,那么可爱的人也不能让你欢喜些吗?”
“咔哒。”
她的话音未落,那把伯/莱塔就已经上好膛指着她的额头。
“闭上你的嘴。”琴酒的声音越发冷淡,好像要化作利刃般刺穿她。
贝尔摩德只是溢出声笑,带着漂亮美甲的手指拨开额前的那把枪。
“她还是那么聪明漂亮,是会引诱人入陷阱的银蛇……”
贝尔摩德说的话意味深长,她拿起手里的酒杯,把酒杯里的波本一干二净。
琴酒只是看着她,那双凝聚着什么的墨绿双眸里始终没有变化。
反而是贝尔摩德像是有些微醺,她倚靠在琴酒肩上,呢喃道:“乌鸦已经睁开了眼睛,该收手了,GIN。”
那些在组织里不改存在的东西与情绪,都该收回去了。
“呵。”
琴酒终于开口,他没有推开贝尔摩德,反而微微低头,直接拉进两个人的距离,乍一眼看过去亲昵暧昧。
但只有贝尔摩德看得到琴酒那双毫无波澜,泛起冷意的墨绿双眸。
“我从不收手,而你,被当枪使的蠢货,最好不要让我来收拾烂摊子。”
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清楚楚穿进贝尔摩德耳中。
贝尔摩德脸上的笑容一僵,她也不是傻子,当然明白琴酒的意思。
当时她本意就是想要再见一下黑泽弥,顺便让黑泽弥出现在那个人面前。
至于波本如果能给黑泽弥找点小麻烦,她也并不在意。
只是或许从见到的那一刻,黑泽弥就已经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她甚至知道自己会来找琴酒,告诉他关于她的消息。
啧,明明她们没说一句多余的话,那家伙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难搞。
贝尔摩德像是被琴酒坏了兴致,她要做的都做完了,现在要做的就是在一旁看戏了。
她没有再坐着,指尖晃了晃,轻笑着离开了酒吧。
而琴酒只是在原地坐了一会,他手指小幅度地无意识摩挲,这是戒烟后留下的小习惯。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也不会让任何人窥探到他。
只是好一会,他才慢慢起身,手放进口袋里,感受到来之前并没有的纸条。
琴酒知道自己的妹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但不听话的猫是得不到罐头的。
而显然,他的妹妹不出意料地在算计着。
没关系,作为哥哥,他会给她一点耐心。
……不过也只有一点罢了。
——————
黑泽弥安静看着包扎好的手,用另一只拿出刚发现的纸条递给他们。
她没看他们的反应,只是淡定轻声说:“犯人是自以为是个艺术家,他在创造自己认为最美好的‘爱’。”
小林春和和小林美奈也是这场感情的牺牲品,不,又或者说,她们受到了欺骗。
宇宙的欢乐,悲伤,与生命,所有爱情的回忆将会结合为一体。*
如同这句藏起来的诗句一样,她们相信着不论如何,未来总是会在一起的。
这是她们活下去的意义。
那么小林美奈用自己的性命去告诉他们药的事情也并不意外,毕竟她所依赖的意义,已经消失了。
这首诗肯定还没有完,那么这样的人下一个目标。
而且这个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吧,她可是没有揭穿贝尔摩德的真面目。
黑泽弥摩挲下手指,翠绿双眸明亮,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就在他们想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伊达航的手机铃声响起。
他看清手机号码后,在他们面前开了免提。
电话那头传来高木涉有些紧张的声音:“伊达警官,有人来警局自首,说自己是贺卡案的凶手,她点名要见黑泽顾问,不然不说下一个藏尸地点。”
高木涉事知道他们一起出去吃饭的,联系不上黑泽弥,就只能联系伊达航他们。
哪怕早就知道这是起连环杀人案,但听到的三个警官脸色还是不太好。
他们已经在为挽救而努力,只是有些事不是努力就能够做到的。
黑泽弥脸色有些苍白,流的血对她来说有点多,整个人有些晕乎。
她也听到了高木涉所说的话,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要求没什么特别反应,只是轻轻眨巴下眼睛。
看看,在他们意外发现这最后的诗句后,这不是有人忍不住了。
她安静站起身,冲着他们摆摆手,声音平静:“走吧,不是要见我?”
黑泽弥低头对着电话那头简单说了几声,示意高木涉他们先不要理那个人,关起来看守,在自己来之前不要跟她说一个字,并且看守她的警官要是女性。
“啊,好的。”高木涉反应了一下迅速回答,他都还没说犯人的性别,黑泽顾问知道的好多。
松田阵平微微蹙眉看向黑泽弥,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也确实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萩原研二示意自己先下去开车,伊达航最后环视一圈,和松田阵平对视一眼,也没有说什么,看着黑泽弥一起下去。
黑泽弥当然注意到了松田的情绪和他们的小动作。
但那又怎样,对于警察来说,只要没有证据,怀疑就并不成立。
况且她也并没有做什么,毕竟不管怎么看,她都是在保护自己的好友嘛。
松田阵平看着崴着脚还拒绝帮助的人蹙眉:“你这家伙平时不是挺注意的吗?今天在房间平地摔还真厉害。”
黑泽弥瞪了他一眼,语气幽怨:“那谁知道就会被绊倒,又不是我愿意的。”
两个人吵吵嚷嚷几句,黑泽弥自然地对上松田的话。
她确实非常非常在意自己的身体,不过现在的她只是受了点伤,而受伤所获的价值是值得的。
只要活着,黑泽弥低眸坐进车里,她和小林春和她们一样,只是为了活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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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泽弥来警视厅时,先是被人推进医务室再看了看,才被担心的一群人放出来。
对于自己弄出来的伤,她当然清楚只是血流的多点,并不算什么大伤。
在进去前,黑泽弥在伊达航耳语了什么,伊达航眼底闪过思考,最后点点头转身离开。
折腾了好一会,黑泽弥才走进了审讯室,看到那个自首的女人。
她看起来正值青春,一张漂亮的脸上还画着淡妆,纤细的身形看上去根本不像是能杀刃的模样。
高木涉看见她,连忙解释起前因后果:“她说自己叫由川樱子,是东京大学的医学生,但一个月前就已经退学了。
最开始我们也不相信她说的话,但她说出了尸体上警方未公开的细节,甚至作案过程都很详细。”
黑泽弥站在由川樱子看不见的玻璃外,一双眼眸安静地观察她。
从头发到脸庞,再到她身上的衣着,黑泽弥一丝一毫都看了过去。
她显然有些不耐烦,双手被锁住,只能一直看着坐在她面前看守的佐藤美和子。
“喂,都已经一个小时多了,你们警察效率这么低的吗?黑泽弥怎么还没来。”
由川樱子有些娇纵的声音响起,佐藤美和子只是轻轻抿了口手里的水杯。
她耳朵里戴着隐形耳机,能听到外面的人的指示,所以在听到熟悉的声音后也并不意外。
黑泽弥看着里面,声音平静:“告诉她我出了事,给她压力,演的真些。”
佐藤是非常优秀的警察,她只是轻眨了下眼就迅速跟上了黑泽弥的指令。
在女人眼中,面前这个从进来后就一直没有说话的警官脸色一变,手下意识捂住右耳,想要开口说什么,却在注意到自己时闭上嘴。
下一秒,佐藤用力拍了下桌子,声音冰冷:“你们对黑泽做了什么,她竟然都……”
她的话截然而止,给了人遐想的空间。
而刚才就一直在隐隐焦躁的由川樱子瞬间暴起,她冲着佐藤怒吼:“什么意思,就算是死了也带到我面前来!不然我绝对不会告诉你们下一个地点的!”
那张漂亮的脸此刻有些扭曲,脸上的妆容有些卡粉,瞪着眼睛怒骂着。
黑泽弥只是安静地看着,在由川樱子呼吸频率加快,甚至开始手抖时,她终于推开了审讯室的门。
在看到站在门口的人时,由川樱子意识到自己被下了套,她脸色苍白,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安静下来。
黑泽弥对着她露出温柔的笑容,谁也不知道她在刚才到底看出了什么。
她自然坐在由川樱子的对面,轻轻地握上她的手,笑容带着安慰。
黑泽弥微微歪头,及肩银发扫过她的脸颊,稍微遮住她的眼眸。
看看,她等待这么久上门的第一个人终于来了。
“怎么不说话了,我不是按你说的来见你了吗?由川小姐。”
黑泽弥的声音很轻,却如同炸雷般轰在由川樱子耳边,她猛的后退,试图离黑泽弥远一些。
但黑泽弥的手却依然没有松开,她接着说:“没关系的,就算不说话我也能听到由川小姐的话哦。”
她的笑容明媚,声音也越发灿烂:“——很厉害,对吧。”
由川樱子脸色苍白,她张嘴想要撑着说什么,却在黑泽弥那双眼眸的注视下闭上了嘴。
“那么,由川小姐,你是被人指示来的吗?”
黑泽弥依然紧紧握着它的手,声音温柔地问着。
“哈?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才不是,”
“你是带着阻拦我的任务来的吗?”
黑泽弥甚至没有听她继续说下去,只是用那张没有变化的笑脸继续说着,声音依然轻缓。
“我,不,”
“你是被胁迫的吗?”
“……等下,我,”
“你是从他人那边得到案件信息的吗?”
“你认识小林美奈和小林春和吗?”
“你知道死者的身份吗?”
“你与她是相熟的好友吗?”
“你知道她为什么死,对吗?”
“你也是为了和她一样的理由来的吗?”
“你看到了下一个死者是在校园里吗?”
黑泽弥的声音始终保持着同样的频率,却总是在由川樱子要说出几个字的时候打断她的话。
在闻到最后一个问题时,由川樱子已经冷汗岑岑,不知道是因为黑泽弥的压迫感,还是那些某种意义上都戳中她的问题。
由川樱子到后面甚至说不出一个字,黑泽弥的手依然握着她的手腕,她甚至有些分神想着自己紧张的汗会不会落到她手上。
但由川樱子并没有去验证这个猜想,黑泽弥在问完后,安静盯着她看了几秒,就轻轻松开手。
“抱歉,吓到由川小姐了吧,那么,现在您可以说说为什么要见到我,以及下一个死者的地点。”
黑泽弥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好像刚才那些压迫人的手段不是她一样。
由川樱子深呼吸一下,勉强把内心的惶恐压下去,她抬眸和黑泽弥对视。
“黑泽顾问,请你从现在起不要踏出警视厅,否则我的伙伴会埋下炸弹,至于是哪里,那就看我伙伴的心情了。”
由川樱子的笑容明媚,轻扬下巴看着黑泽弥,似乎对自己所说的话格外自豪。
只是黑泽弥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然是保持着那张对谁都好的笑容安静看着她。
或许是因为没得到想要的反应,也或许是因为从进来后就开始的漠视,由川樱子迫不及待的想要让他们露出些别的表情。
“黑泽顾问,这一次又要用什么样的方法呢,看你这小身板还能够做些什么呢?我的伙伴们无处不在,他们在看着你们所有人。
至于下一个死者,我不知道哦,就算知道也不告诉你们,哈哈哈。”
由川樱子扯出近乎诡异的笑容,她猛的靠近,用轻柔的语气念着:Inlifeafterlife,inageafterage,forever。”*
年年岁岁,生生死死,直到永恒。
这是第一次发现这首情诗的那一句,仿佛去赴一场约会的少女安静闭着眼睛,怀里还的贺卡上写着这句话。
“噗。”
黑泽弥终于在由川樱子的话语下有了反应,她像是实在忍不住,抬手遮住下半张脸,却有抑制不住的笑声。
还没等由川樱子恼羞成怒再说些什么,黑泽弥就已经站起身来,她脸上又变成了由川樱子讨厌的笑容。
“我明白了,感谢由川小姐的告知,我会在警视厅好好呆着的。”
黑泽弥点了点头回应着,转身就离开,根本不在意由川樱子的表现。
等她出了审讯室后,一群人就把她围了起来,还有人迅速拿了把椅子过来,手里还不知道被谁塞了瓶柠檬汽水。
“第一个死者的身份大概是由川樱子的好友,她也是学生,生活条件不差,但比由川樱子还要早退学,而且更有可能是被学校退学的。朝这方面去调查死者的身份。”
黑泽弥说了这一大串话,下一秒已经有警官点点头离开去调查相关信息。
她再次瞥了眼审讯室里安静下来的由川樱子,再次转头对着周围的人开口。
“她们应该是被诱惑洗脑的人群,PUA那种手段是做不到的,所以是用情感控制她们,而背后的人想要做的,大概是一场比洗脑一群人还要盛大的艺术。”
黑泽弥语气平静,却如同滴进油锅里的水般,激起剧烈反应,周围的人瞬间窃窃私语起来。
在问由川樱子这些话时,黑泽弥没有错过她的每个表情和情绪波动。
甚至她一直握着由川樱子的手,也是因为想要感受清楚随着她的问题而泛起不同波动的心跳脉搏。
虽然可能不太专业,但对她来说是够用的,至少她已经大概明白为什么会有一个又一个少女为了这首情诗带着笑容赴死。
她在第一次见到小林春和时,小林春和便在疯魔般举行一场祭祀,只是最后活的执念压过了一切。
“调查下由川樱子在校园时的人际关系和社团之类的,以及东京大学学生论坛上有没有一些关于安全感、归属之类的帖子。”
黑泽弥又是一串话吐出,周围同时也有人听着黑泽弥的话点头应是,转身离开。
“而下一个死者,就在东京大学里面,大概是被埋在在些大学内部有着些传闻的建筑里。更多的还要稍等下我。”
这就是她对于下一句可能会出现的诗和由川樱子的反应所推测的,只是也不能看出更多了。
她没有要继续说的话了,毕竟现在知道的信息算不上多,至少已经有了个确切的方向去调查。
不过,她依然不觉得小林美奈会是其中的一员,这位可是能用自己的生命去做一切开端的人。
刚还围着黑泽弥的一群警官已经散完了,光黑泽弥说的那些,只是调查就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间。
“黑泽。”伊达航推开门走进来,他冲着黑泽弥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搞定了。
被声音从思绪中叫醒的黑泽弥下意识应了一声,她站起身熟练地站一会缓解脑袋的眩晕。
伊达航扶着黑泽弥,他微微蹙眉,声音还是有些担心:“待会结束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说起医院,黑泽弥微微眯眼,她拒绝了伊达航的搀扶,懒洋洋说:“我讨厌医院。”
说完就自顾自的走出去,她要做的还没做完了,过了今晚大概没多少时间了。
——————
黑泽弥让伊达航做的不是什么,而是传唤之前在第一个案件里的那个目击证人。
带着女朋友来赏樱找素材的画家先生源昭一,看起来有些疲倦的男人坐在审讯室里,听到声音慢慢抬起头来。
“抱歉打扰您了,源先生。”黑泽弥对着他歉意地点点头,声音温和,坐在了他的对面。
这一次在灯下更加仔细地看源昭一,黑泽弥轻眨下眼,这家伙并没有易容。
“啊,我理解的,不过还请各位尽快,我正有灵感,要是断了对画家来说可是大事。”
源昭一声音有些幽怨,显然对突然被警方叫过来而感到不爽。
黑泽弥没有正面回应,毕竟她知道这家伙不会轻易答应来,还要伊达航亲自去找来肯过来。
“源先生一个人在家吗?你的女朋友呢?”
黑泽弥话锋一转,轻声问道。
源昭一眼睛都没眨一下,平静地回答:“分了,她有自己的追求。”
“这样啊,”黑泽弥遗憾说着,她像是想起来什么,让人拿进来纸笔。
她笑盈盈看着源昭一:“既然灵感对画家很重要,那么源先生可以先画出来,也算是警视厅的一点安抚。”
黑泽弥没有给他选择的余地,直接把纸笔放在他的桌上。
源昭一沉默一瞬,他是个识时务的人,知道该做什么,所以还是拿起笔慢慢在白纸上画着。
“我记得源先生是东京大学毕业的,真是厉害啊,那是个很棒的地方吧。”
黑泽弥像是在聊天般随意开口,她的坐姿放松,笑容随和,让人不自觉想要跟它说些什么。
源昭一只是低头作画,他闷声回应:“还好,那里风景不错。”
“风景啊?那源先生最喜欢哪里,对于没上过大学的人来说,真想找时间去看看。”
黑泽弥又继续说,她如同什么好友般,揭自己的短也自然又亲昵。
源昭一好像耶跟着放松,跟着回答:“樱花吧,东大的樱花很漂亮。”
在说完时他顿了顿,为了掩饰自己的停顿,她放下笔,对着黑泽弥说自己已经记录完了。
黑泽弥稍微看了几眼那张画,又抬头看了看神色平静的源昭一,她在心里轻啧一声。
在看完画后,黑泽弥一直挂着的笑褪去,刚才那愉快的谈话好像假的。
她没有搭理源昭一,这人也不是什么需要解释安抚的人。
在走出审讯室时,黑泽弥对着旁边的警官说:“东大的樱花树可以多看看,整个人先关着,到最后时间再放。”
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警方是不可以久留人的,但留个24小时还是有这个权利。
旁边的小警官欲言又止,不过在黑泽弥的眼神下只是点头称是。
黑泽弥不能出警视厅,她走回自己的办公室,随手拿起一张白纸,把刚才看到的那幅画照样画出来。
这或许并不能被称为画,更像是一堆乱七八糟的线条,只能看出些鸟的影子。
看鸟的翅膀一共有七只,旁边还有些音符的线条。
七,幼小,音乐,是一首童谣吗?
《七个孩子》霓虹广为流传的儿童歌曲,而黑泽弥明明没有听过的记忆,却只是在看到线索便想起这首歌。
黑泽弥拿起许久没有的组织手机,她犹豫一瞬,按照歌曲旋律和自己的潜意识记忆按下一串邮箱。
而就想是未仆先知般,再黑泽弥按下那串邮箱密码时,对面就发来了新的邮件:
【晚九点,于基地3号面见我。
——BOSS】
今晚的月亮只是一弯残月,黑泽弥慢悠悠走在大街上,因为已经深夜,街上空无一人。
因为脚崴,又似乎是想要保持些体面,她走的缓慢,目不斜视地走向自己的目的地。
她停在一面公交车站的牌子边,扫了一眼上面的字,就安静站在原地。
深夜总是寒冷的,幸好黑泽弥穿着件厚大衣,虽然算不上非常暖和挡风却不错。
不过她也没有等太久,一辆隐藏在黑暗里的保时捷带来一阵风后停在她面前。
车窗没有降下来,车也好像下一秒就要走一样,一点也没有期待她的意思。
黑泽弥却扬起笑容,她自然打开副驾驶坐进去,笑盈盈跟主驾驶的人打招呼:“好久不见呀,哥哥。”
意料之中的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反而被琴酒冷冷看了一眼,里面没有一丝见到亲人的温情。
黑泽弥对此接受良好,在她还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是时,保时捷不打招呼地启动提速,冲的她一下靠在椅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