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终于和绿川光对视,翠绿双眸对上蜂蜜色的双眸。
刚才差点忽视了,诸伏景光是有易容的,连眼睛颜色也换了,脸型轮廓什么的也跟她所认为的不同。
不过那双漂亮的凤眼倒是难以掩饰,黑泽弥笑盈盈说:“绿川先生,请问我现在可以办出院了吗?”
黑泽弥病好后脸色好了许多,因为睡饱了,脸色都多了几分红润,她还坐在病床被子里,整个人显得柔软。
绿川光只是轻轻眨巴几下眼睛,对着她点点头,温声说自己去替她办出院手续。
毕竟是VIP病房的病人,黑泽弥有些特殊待遇是很正常的。
黑泽弥身上穿着病号服,不过她的衣服被人好好叠起来放在一边。
警视厅的人都不知道她的家在哪,所以也不能提前给她准备干净衣服。
她把身上的病号服换了下来,虽然这身衣服有点脏,不过总比病号服好。
黑泽弥讨厌这身白蓝条纹的衣服,穿上它的时候感觉呼吸都要更加沉重,整个人心情都烦躁得多。
看她的身体状况,对医院和病号服这样的存在会抗拒也是正常的,黑泽弥若无其事般分析着自己。
她自然把手塞进口袋,口袋里的糖果也没有少,这样的话,诸伏景光也不是为了药来的。
等绿川光再回病房的时候,黑泽弥正坐在旁边椅子上翻着自己的病历,而且看上去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
黑泽弥注意到绿川光,自然把手里的病历收好,对着他点点头,脸上保持着笑容。
绿川光很靠谱,黑泽弥不需要做其他事,因为礼貌,绿川光还问要不要送她回家。
初次认识对方的黑泽弥当然会礼貌婉拒,绿川光露出笑,送她到医院门口。
就在绿川光要转身回医院时,黑泽弥却拿着手机递给绿川光,她说的自然:“我的身体在病愈后可能会出现其他情况,或许之后还有要麻烦绿川先生的时候。”
她这话说的真挚,眉头还微微蹙起,好像真的在为要打扰对方而感到愧疚。
成年人之间,有些话是不需要说的太明白的。
绿川光没有拒绝,在手机上输入自己的号码拨打过去,当着黑泽弥的面把她的手机号保存下来。
两个人最后告别,黑泽弥慢悠悠走在路上,一直含笑的双眸微冷,长按手机里的那串号码,最后还是没有选择转发这个选项。
不过在看到琴酒的聊天界面还是没有消息,黑泽弥还是轻哼一声。
啧,不愧是黑衣组织冷血的topkiller琴酒,还真的一声不吭。
她的住所离医院不算远,黑泽弥自己慢慢走也到了,站在房门的时候却没有了动作。
有人进了她的房间,黑泽弥看着周围的痕迹,突然扬起了真实的笑,没有顾虑地推开了门。
昏暗的客厅没有开灯,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却依然显眼瞩目,他抬起头,看向站在门口的人。
纯粹的翠绿双眸与那双相似的墨绿双眸对视,明明不是不知道琴酒的模样,黑泽弥依然能感到那充斥心间的滚烫。
这是她的哥哥,是这世上最亲最近的人,是可以完全信任的存在,黑泽弥的灵魂这样告诉着她。
黑泽弥迈开脚步,想要开口说什么时,突如其来的眩晕感让她脚下一软。
与此同时,一直没有声音的系统冒头,冰冷的机械声响起:
【储存时间已到,现为您展现[与工藤新一的相识]记忆片段,望您愉快^v^】
这是黑泽弥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想法,她揉着眉心,睁开眼睛看周围的坏境。
可恶,她就知道这个破系统没安好心,但没想到竟然真的这么突然。
她坐在蒙着灰的水泥地上,鼻尖嗅到树林的清香,背后靠着整理叠放好的木柴。
这里像个堆放杂物的小屋子,大概是在进山的人一时出不去落脚的地方。
黑泽弥微微蹙眉,耸耸鼻子闻了闻,空气中不止有树木的清香,还有淡却刺激的……汽油味和血腥味。
她穿着简单的灰色毛衣,现在应该正处在冬季初旬时期,是很适合火的干燥时候。
黑泽弥整个人都被绑着,能看得出绑人的手法很专业,而除了她所坐着的地方外,旁边还有个关着门的小房间。
里面关着人,听到里面细碎声响的黑泽弥意识到,她没有着急说什么,而是调整个舒服的位置。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她过去的记忆片段,但既然是过去,为什么她能够完全凭现在的意识活动着。
抹除记忆,改变未来,跳跃过去,这个系统能做的比她想的还要多。
在确定自己暂时没有危险后,黑泽弥才不紧不慢打开了论坛,还没有质问系统,就看到论坛发出的连更通知。
这个世界和论坛大家的时间流速不同,黑泽弥经历一整个案件,对他们来说也只是几章漫画的事。
那么这一次更新的,就是这次她的案件,以及她的这一片过去了。
黑泽弥咽下对系统的质问,转头在【我的】界面里翻找,果然,在那多出来的记忆板块中,那份又长又臭的用户协议多了新的内容。
这份协议或许是在她失忆前签订的,至少黑泽弥对这个没有印象,而且她在探究论坛的时候也并没有看到过。
记忆片段储存时间有限,在二十四小时到四十八小时中,由系统根据记忆片段类型判断。
如超过储存时间,即采用强制抽离回忆措施,身体暂时昏迷,无生命危险。
黑泽弥一字一句看完这份霸王协议,默默地把论坛关上,也没有去与系统交流。
已经准备好说辞的系统看着云淡风轻的黑泽弥,数据流都乱了一瞬。
一心几用对黑泽弥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哪怕她对现在的这个自己也一无所知,却依然淡定平静。
虽然这个绑法是专业的,但或许是因为绑的人太过着急,并没有完全的束紧她。
黑泽弥脚上穿着雪地靴,她看了两眼,找好角度朝地上轻轻一磕,细小的刀片无声掉落在地。
她的手指还是能活动的,这个刀片很锋利,手腕上的麻绳没用多久就能划断。
“啧。”
解绑的黑泽弥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粗糙的麻绳磨的她手腕上红了一圈,看起来要不了多久就会变青。
她讨厌一切让自己受伤的事情,包括这次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绑架。
黑泽弥边揉着自己的手腕,边慢悠悠站起来,她没有先去看那个房间里关的是谁,而是转身后这堆叠得高高木柴的后面。
一具男人的尸体姿势奇怪地靠在上面,是和黑泽弥醒来是一样的位置。
男人脖颈上有一道明显的勒痕,面部肿胀淤血是明显的勒死特征,而黑泽弥嗅到的血腥味,是男人手腕上竖着划下的伤痕,但是并不深,此刻都还在缓缓流血。
看来是生怕这个人死的不干净啊,黑泽弥并没有去触碰尸体,只是认真看了两眼,最后定格在男人的脸上。
黑泽弥只是多看了两眼,平静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她拍了拍自己毛衣上的灰尘。
站起来时也,眼里能看到的东西就更多了,这个屋子也不算大,偶尔还能看到几处奇怪的涂鸦。
“砰。”旁边的小屋传出什么落地的声响,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环境中格外明显。
黑泽弥朝小屋的窗外看了一眼,周围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小屋就藏在这深山老林里。
她走向那个房间,上面被一把U型锁给锁着,隐约能从门缝看到里面的模样。
黑泽弥在自己衣袖口摸了摸,手腕一翻,一根铁丝就出现在手中。
“根据我的推算,那群邪/教分子大概会在五分钟后回来。”黑泽弥声音温和平静,丝毫没有陷入险状的模样。
那个男人每一处的细节,已经面部安详的表情,结合小屋里的痕迹,不难猜得出邪/教的存在。
黑泽弥边说边拿起U型锁捣鼓,她声音轻莫名让人觉得安稳,甚至只是刚说完这句话,那把U型锁就在铁丝的操作下解开。
她看到房间里的两个孩子歪歪头,看起来并不意外。
蔚蓝双眸的小男孩站在女孩面前,警惕地看着黑泽弥,很明显这就是小时候的工藤新一和毛利兰。
黑泽弥没有靠近他们,她站在门口,半蹲下身,与两个孩子平视,含笑的翠绿双眸看着他们。
“我叫黑泽弥,是警视厅的顾问,现在可以请两位勇敢的小朋友帮助我吗?”
黑泽弥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直白的表明自己的身份,寻求两个幼稚园孩子的帮助。
工藤新一是个早慧的孩子,毛利兰也清醒勇敢,他们对视一眼,最后是工藤新一站了出来。
他显然是认识黑泽弥的,却也没有因为在电视上见过完全放下警惕,毕竟现在可不止有他一个人在。
在判断黑泽弥没有危险后,工藤新一才言简意赅清楚地说出他们为什么会才这里。
他们本来是跟着幼稚园一起在山脚下采蘑菇的,但因为毛利兰摔了一跤,身上站绕不少泥土,幼稚园老师就带着她到河边清洗,而工藤新一也跟在后面。没想到老师就是抱着绑架的念头带走他们,他们是被迷晕带到这里的。
或许是觉得他们两个小孩在这样连窗户都没有的房间做不了什么,所以也没有给他们绑起来。
“小林老师说我们运气好,撞上了这一次的祭祀,这一次有我们,一定可以成功的,神明会护佑她。”
毛利兰开口补充道,她眼底还有些害怕,却依然积极地为黑泽弥提供信息。
说完后她低垂下头,看样子情绪不高,或许是终于有可以信任的大人在,她没忍住开口:“抱歉,如果不是我摔跤了,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工藤新一不赞同地皱眉,他转身对着毛利兰认真说:“这和你没关系,况且也是因为是我们,才能揭发小林老师的真面目。”
“可是新一明明不用遭受这些的,你还被踢了一脚!”毛利兰抬起头说,语气有些激动,显然是对他受伤这件事很内疚。
“没关系的,而且小林明显是盯上你了,如果只有小兰一个人的话,那……”
工藤新一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揉了揉脑袋,他抬头看着不知什么时候走近的黑泽弥。
黑泽弥脸上还带着笑意,这个时候的她还太年轻,甚至还不算完全长开。身上却也带着温和淡然的气势,在这种情况下,莫名能安抚住人。
她的声音轻柔却又有些严肃:“工藤君,对喜欢的女孩子这样说话,可是会被讨厌的哦。”
“什,什么?!我才不,”工藤新一的声音在黑泽弥的注视下逐渐变小,最后只是小声嘟囔,“我知道了啦。”
“你们是并肩的伙伴,是唯一的存在,所以,要信任对方啊,像信任自己一样。”
黑泽弥低声说着,哪怕现在的他们还不能理解,却也把这句话记在了心里。
毛利兰张张嘴,还没有说话就感觉到脑袋上轻柔的力度,黑泽弥的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我了解情况了,”黑泽弥放下手,她对着两个孩子轻声说,“屋子的门是可以打开的,你们现在先出去,但不要跑太远,距离小屋五十米左右,明白吗?”
“等等,小林老师绝对是有同伙的,你要一个人面对他们吗?!”
工藤新一迅速反应过来,他知道黑泽弥是不想让他们受到伤害,而且,他也是听父亲说过不少关于黑泽弥的事,其中黑泽弥的身体是许多人讨论的点。
甚至因为父亲的原因,工藤新一知道的还要更多点,比如这位总是病殃殃的顾问没少在现场晕倒或者吐两口血什么的。
虽然听起来很离谱,但这确实是真实的,听说米花町医院都有黑泽弥的专属病房。
黑泽弥之所以被称作“警界的明珠”,就是因为她太过耀眼璀璨,却又过于脆弱,需要像养护珍珠般爱护着。
而且实在不行他们可以先跑,报警让更多人抓住犯人。
黑泽弥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她轻轻推着两个孩子出门,哪怕传闻说她身体孱弱,但在孩子面前,她同样是成熟的大人。
“没关系,相信我,我会解决的。”
她的声音依然平静,却有着无法忽视的坚定,在他们一起走出门时,那双翠绿双眸哪怕在昏暗的环境中依然明亮纯粹。
黑泽弥心里一直在计时,如果小林今日要在这里进行祭祀,如今祭品都已经齐全,小林等待的,那就是时间。
毕竟祭祀这种仪式,不也讲究什么天时地利人和吗?
既然小林选择在这种时候绑架,为了避免有人来找,那么最合适的时间就是天亮了。
而看外面现在的天色,离天亮也不远,说不定那一伙人就在回来的路上。
工藤新一显然是不怎么想走的,毛利兰似乎也想要做什么,但她也明白现在的他们不添麻烦就是最好的。
黑泽弥没有再蹲下身,刚才是工藤新一他们没注意她才有时间站着缓一会,作为一个靠谱的成年人可不能让小孩看到自己那样的一面。
她牵起两个人的手,轻轻交叠在一起,微凉的手心包裹着两只小小的手,她让两个人牵住了手。
"作为骑士要保护好公主啊。"黑泽弥低下头,她犹如树林中最温柔的一阵风,轻轻吹拂过他们。
哪怕身后是被汽油浸润的木屋,冷血疯狂的邪/教徒马上逼近,她却像是给孩子讲述故事的女巫般,神秘强大,没有人会怀疑她会做不到什么。
她顿了顿,朝着两个人狡黠地眨眨眼,继续说:“但现实可不是童话故事,骑士要与公主携手向前,才能够走到最后,这可是——”
黑泽弥放开握着两人相牵的手,她再次动作轻柔推了他们的肩一把,让他们走向初晨升起的外面,她话语未断,带着些神秘:“女巫的启示哦。”
看着他们朝安全的方向跑到没有身影后,黑泽弥才收回了视线。
工藤新一说的没错,趁着这个时间一起跑是最安全的做法。
不过就算失去了记忆,黑泽弥依然了解自己是个怎么样的人,至少,她不会不明不白地被人给绑架。
而既然发生了绑架,那就是这同样是自己计划中的一环,黑泽弥对自己有这个自信。
黑泽弥有尚未完成的目的,所以她暂时还不能离开。
况且,黑泽弥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到肩膀,一处被衣服遮挡住的细小伤疤,没记错的话,未来的自己身上并没有这道疤痕。
又一阵寒风吹过,吹得黑泽弥不由蹙眉,她可不想再体验一次发烧。
不过,她也不用继续等下去就是了,黑泽弥撩起眼睛看向某个方向,那里隐隐有几个人影朝这里走来。
黑泽弥还是往里面走了走,她现在的身体是比未来要脆弱多少,至少她现在只是被风吹了一下,就已经感觉到头在隐隐作痛。
她扬起熟练的温和笑容,看向已经走过来的人,一女一男,女人就是绑走新一他们的小林老师了吧。
小林在看清楚黑泽弥时,整个人都暴躁起来,她指着黑泽弥怒吼:“你是怎么出来的!!你犯了禁忌!该死!该死!”
她情绪激动,一旁的男人却平静得多,黑泽弥视线落在他身上时稍稍一顿,不认识但……能够感到这个男人的威胁。
男人在这种温度也只是穿着有些单薄的风衣,他长相普通,下巴还有胡茬,甚至在浸润着汽油的木屋旁嘴里还叼着根烟。
“你没有遵守约定,”男人终于开口,声音沙哑,“黑泽顾问,看来您是不需要关于哥哥的消息了。”
黑泽弥一顿,在外人看来她像是被戳中什么般呼吸一滞,整个人都紧绷了几分。
“我不记得我们的约定里会牵扯到无辜的孩子。”黑泽弥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只是依然平静地对着他们说。
黑泽弥不觉得这样能够自由活动的记忆片段只是简单重复与角色相遇的场景,一定有更加重要的事等待着她。
比如现在,黑泽弥自己本身就是黑衣组织的一员,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哥哥是谁。
嘛,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不妨碍她表现的什么都知道啊。
小林的脸色很差,她身上衣服脏兮兮的还有些血迹,那双充血的眼眸死死盯着黑泽弥。
她想要说什么,却被身边的男人给阻止,他看起来对祭祀被破坏丝毫不在意。
“我明白了,但这次的祭祀,是无论如何都要完成的。”男人语气骤然一变,嘴中缓缓吐出烟雾,似是判定了黑泽弥最后的结局。
黑泽弥在威胁下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她只是若有所思地把视线从男人身上离开。
这个人认识她,而且是很她很熟悉的,不过却对现在自己的陌生丝毫不意外。
小林消失就是去找或者说接这个男人,因为她需要男人目睹她的祭祀,看到她的诚意。
无数思绪和猜测在黑泽弥脑中滑过,最后定格在几个最有可能的结果。
现在的重点并不是这个男人,没关系,黑泽弥相信她之后绝对也会碰上这个人的。
她的视线重新落到小林身上,或许是被风吹了她脸色有些苍白,怏怏靠着门,对着小林开口:“时间差不多了呢,不开始吗?”
小林哪怕被男人按住了,那双眼睛还是死死盯着黑泽弥,一副恨不得下一秒就杀了她的模样。
黑泽弥任由小林动手的时候,小林反而站在原地没动,警惕地看着她。
小林确实是狂信徒没错,但现在还是存在理智和智商的。
他们没有选择去追那两个孩子,谁也不知道他们跑哪了,而时间快要到了,他们已经不能再等下去。
“哎呀呀,我并没有要反抗的意思,小林小姐应该知道我几乎没有战斗力的吧。”
黑泽弥举起双手,无辜地说着自己的无害。
小林勾起笑,她从口袋里掏出依然带着血迹的刀,狰狞笑着朝她走来。
她边走嘴里还念念有词:“黑泽顾问,放心,我只是要你一点点血而已,不会要你的命。”
说是这样说,小林的眼中却是藏不住的杀意。
黑泽弥没有后退,她只是轻声问:“小林小姐,这一次的祭祀,是为了祈求什么呢?”
小林是个狂信徒,但也有着该有的理智,她可以向身供奉一切,却也有所求。
世上求神拜佛的,除了真的被洗脑,那就一切是有所求才会寄托于这些神鬼身上。
或许是黑泽弥的声音带着莫名的蛊惑,又或许是想要给她个明白的死法,小林回答了她的问题。
“我只是想要活着而已,只是想要在世界上多待一会。”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小林声音颤抖却又坚定,她可以为了活着,不惜一切代价。
“这样啊……”黑泽弥点点头,她喃喃自语,完全忽略了正拿着刀像她走来的小林。
黑泽弥真的没有做出一点点反抗的动作,甚至现在她依然为了让自己站的舒服点靠在门上,笑盈盈的眼眸看着小林。
她就站在原地,小林举起不知为何双手莫名颤抖的手,毫不犹豫地往黑泽弥的脖颈刺去。
黑泽弥没有反抗,她只是稍稍向前,像是主动迎上小林的刀锋般,带着温和的笑迎接着要她命的小刀。
她伸出手,拉着有些猝不及防的小林,而一枚子弹飞速从小林的脖颈擦过,直直打入身后的木屋中。
消音的手枪出现在男人手中,他有些意外地挑挑眉,毕竟自己拿枪按下扳机的手机不过五秒,面前的人却比他还有快反应过来。
“神拒绝了你的愿望。”黑泽弥在拉小林时,轻声在她耳边说着。
听到这句话的小林瞳孔震颤,她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猛的转身看向身后的男人。
或许是情绪太过激烈,她张张嘴甚至说不出一句话,只能颤抖着身体,喉咙里发出听不清的声音。
脖颈火辣辣的疼痛顺着血液流下,昭示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如果黑泽弥没有拉住她,那枚子弹会穿过她的脖颈。
“渡边朔你在做什么啊!!”小林像是终于缓了过来,她奔溃般吼道,似乎根本不敢相信这人会朝她开枪。
黑泽弥始终笑盈盈看着他们,翠绿双眸被笑意蒙着,让人看不清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只是在执行我们之间的约定,”渡边哼笑说,他没有向两个人走来,只是继续道,“这场祭祀,从你带回这个女人时就已经失败了,你也是,彻底地失败了。”
哎呀,这一个两个的,尽说些自己不知道的东西,黑泽弥有些无奈想着。
“屋子里的那个男人,是你的恋人吧,”黑泽弥突然开口,打破这两个人莫名的氛围,她看着小林的神情说,“啊,请放心,我并没有在他身上找到关于你的信息。”
“只不过,”黑泽弥的手轻轻搭在小林的肩上,小林却没有任何反抗,只是死死盯着黑泽弥,“尸体是会说话的哦,小林。”
哪怕什么都隐藏了起来,但手指上戒指的痕迹,脸上安详幸福的笑容……只要想当然能够找到。
或许这不是小林想要听到的名字,她手中沾染了自己爱人的刀向黑泽弥挥去,黑泽弥有些狼狈的躲过去,随后看向身后一直没有向前的男人。
渡边再次举起手里的枪,他始终保持着面无表情,似乎眼前的一切都不值得他动容。
而小林这一次也注意到了他,她手里似乎只有一把小刀作为武器,她的另一只手伸进口袋,脸上带着同归于尽的绝望。
黑泽弥轻轻眨巴下眼,她根本不害怕那把对着她们的枪,一只手强硬地塞进小林的口袋,她像是比小林还要清楚里面有什么一样。
那把枪明明瞄准了她,却迟迟没有按下扳机,只是稍微换了个位置对准小林。
而黑泽弥的动作也不慢,她迅速掏出小林口袋里的老式打火机,伴随着“咔哒”一声,她随手把打火机扔进了里屋。
不知是故意还是有意,黑泽弥扔的位置刚刚好是离渡边近的地方,迅速燃起的火焰遮挡住她们的身形。
或许是意识到黑泽弥的动作,在黑泽弥扔打火机时,按在扳机上的手还是按了下去。
只不过这时,是小林自己避开了那枚子弹,虽然没能完全避开,但至少没有受到致命伤。
黑泽弥没有停下动作,火蔓延的速度太快,她甚至要用最快的速度远离这里,看也没看身后的火,拽过小林就往外跑。
刚才还一派云淡风轻的黑泽弥此刻却拼了命远离着火的木屋,每奔跑的一步她都感觉疼痛,甚至从喉咙蔓延上血腥味。
小林被她带着跑两步,似乎是发现黑泽弥全力的速度实在是有些慢,反而是她拉着黑泽弥开始跑。
等黑泽弥气喘吁吁拍着小林示意可以停下来的时候,她已经顾不上什么优雅直接坐在了地上。
明明离那间木屋还没有百米,黑泽弥却像硬生生跑了几公里一样。
她大口喘着气,眼前一阵发黑,鼻间里都是血腥气,勉强咽下一口血,黑泽弥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散架了,每个部位都不属于自己。
等黑泽弥缓过来时,小林一脸麻木地坐在一旁,盯着手里的小刀发着呆,下一刻似乎就要自裁一样。
就在她下定决心举起刀时,手腕被人紧紧握着,一个巧劲夺过她的刀,她猛的抬眼看向刚还一副要死掉模样的黑泽弥。
黑泽弥此刻全然没有刚才那种运筹帷幄的感觉,她的脸颊因为运动染上红晕,一直含笑的翠绿双眸,如今在晨光的反射下映照出诡异的光彩。
她反手用那把小刀抵住小林的脖颈,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冷淡:“关于我哥哥的消息,现在立刻,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
现在的黑泽弥是狼狈的,是生动的,是颤抖着的,小林甚至看到了与她相似的孤注一掷。
第13章
小林看到面前的人死死盯着自己,那双能够看透一切的翠绿双眸此刻毫不掩饰其中的锋利。
她张嘴想要说什么,黑泽弥就仿佛知道了一样回答:“我救你的目的之一确实是为了这个,不如说,从一开始我就是为此而来的,你不是该很清楚吗。”
确实,小林有些恍惚地看着黑泽弥,从一开始黑泽弥主动找上他们就是为了这个消息,而她后面所做的一切都只是让自己这个消息源活着而已。
黑泽弥深呼吸一下,她知道自己现在是有些激进了,可这是必须要做的事。
她收回拿着小刀的手,低眸沉声开口:“抱歉,是我着急了,你现在应该明白,那个渡边从一开始就是骗你的,我只是让你清醒过来而已。”
小林颤抖一下,终于支撑不住般抱住自己,哪怕此刻哭泣都压低了声音:“我只是想活着,活着而已,这是最后一条路了,我没有办法,没有办法。”
她不断重复着话语,像是想要自己说服自己一样,整个人已经几近奔溃。
黑泽弥摩挲着手里的小刀,显然她此刻的情绪也不高,但比起自己的情绪,有更加重要的要做。
她低头缓缓呼吸,再次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扬起温和的笑容,她握住了小林的手,哪怕刚跑过,她的手心依然冰凉,刺激地小林仰起头。
“我知道你很痛苦,但还有别的选择,相信我,我什么都可以做到。”
黑泽弥的声音轻和,如同树林中最自由的一阵风般吹拂,带走人的痛苦和绝望。
一句堪称狂妄的话语,却让小林奇迹的平静下来,哪怕之前是敌对,但她也亲眼见证了黑泽弥是怎么带着她跑出来的。
如果是这个人,如果是黑泽弥的话,说不定真的可以……
小林咽下喉间的哽咽,她没有挣脱黑泽弥的手,只是低头说起黑泽弥想要知道的消息。
“霓虹的隐约处藏着个能颠覆世界的黑暗组织,他们就是群贪婪的乌鸦,我只见过那个男人一面,是,是很你很像的一个银发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