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线退圈开殡葬店后by寄三月
寄三月  发于:2025年09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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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柒柒乖乖坐着,没吱声。
颇为享受。
直到五分钟后,她有点坐不住了,挪了挪屁股,凑到段绥的边上将身体挨过去小声问:“还没好吗?这已经是你转的第182圈了。”
段绥:“……”
他收回手,轻咳一声,起身:“好了。”
桑柒柒这才收回手,将手抬高到眼前,看着手指上抹着的药膏被尽数吸收,但还留着一点点香味,她用力嗅了嗅,好奇地问段绥:“这药膏是地府的药店买的?还是烧下去的?”
“地府药堂买的。”
“啊,这药店里的药可贵了。”桑柒柒蹙眉,“我上次去买绷带花了我大半个月工资。”
段绥扬了扬眉。
这件事情他倒是有所耳闻,曾听蔺伯跟另几个关系不错的阎罗讨论手底下的员工到底有不靠谱时,桑柒柒榜上有名。
她接了第一殿的任务去抓鬼,结果那鬼进了地府也不安生,自断两臂想要逃跑没跑掉,就举着把鬼气凝成的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逼桑柒柒放了他。桑柒柒当然不同意,她不止不同意,她还去孟婆那儿掏了杯孟婆汤,一边嗑瓜子一边对那鬼说:“你杀呗。”
桑柒柒本以为那恶鬼扣着刀的手抖得跟帕金森似的,肯定不敢自杀。结果那傻缺恶鬼被傻缺庾朋一怂恿,还真一刀往自己的脖子砍了下去。要不是桑柒柒反应快,一脚踹飞庾朋的同时飞身而上,捂住了恶鬼不停往外冒的鬼气,那恶鬼估计就真的灰飞烟灭了。
嗯,为了捂它的伤口,防止鬼气泄干净,桑柒柒差点搬空药店所有的绷带。
“现在价格挺正常的,很多高价店铺也被勒令整改了。”段绥笑着提醒。
还有这种好事儿呢?
桑柒柒表情略有意外,心想着估计是大boss发话了。
不然以地府某些人的尿性,巴不得某些店铺的收费再高点,然后从中谋取利益。
贪得桑柒柒都没眼看。
时间一晃来到傍晚,桑柒柒再次抬起手指时,发现指腹上硬硬的焦黑已经变得异常柔软,她手痒地去拨了一下,焦黑翘起一角,手更痒得想要撕下来时,一只手从天而降,带着不轻不重的力道拍了上来。
桑柒柒抬头,瞧见段绥正扬眉看着自己。
桑柒柒眨眨眼:“……我觉得快好了。”
段绥像是看不出她在撒娇,心肠冷硬得很:“没好。”
桑柒柒叹一口气,决定给段绥一个面子。毕竟药膏是他花钱买的,她也不能随便糟蹋人家的心意。
目光望着窗外,她对段绥道:“好无聊啊。”
段绥还未有回应,桑柒柒便再次从那茶几底下捞出了灰白大鸟,提议道:“我们现在就关店来折……审讯这位鸟道朋友吧。”

第73章 退圈第七十三天 这道士怎么看都比明心……
这鸟其实已经醒过两回了, 但每次一醒来,都会被桑柒柒重新敲晕。

第一回 醒来时,桑柒柒正在跟一个戴着大粗金链的大哥介绍新抬上桌的骨灰盒。这个骨灰盒浑身金灿灿的, 外部轮廓一眼看去就跟皇宫似的,每个边角都将奢华、浮夸写到了极致。
虽不是真金, 但也足够以假乱真。
大哥对此非常满意, 连声要求桑柒柒赶紧将骨灰盒包起来。于是,桑柒柒端着骨灰盒路过沙发茶几,瞥到醒来以后察觉到情况不对劲并试图扑棱着翅膀逃脱的灰白大鸟, 骨灰盒一抬一落, 敲在大鸟的脑袋上, duang的一声后,大鸟浑身一软, 啪叽又摔了回去。
迎上大哥震惊的目光, 桑柒柒表情相当淡定且平静:“这是我们家小孩新买的玩具,但好像有点接触不良, 跟抽风了似的吱嘎吱嘎叫。”
被冠以小孩名的张霖小朋友低头整理着的今日份打包名单,含糊道:“便宜没好货,还不是你不肯多给钱。”
桑柒柒:“……”
臭小子还挺入戏。
但更入戏的是大哥。
大哥看看张霖年轻稚嫩的小脸,再看对方明显营养不良的身体, 跟桑柒柒说话的语气带上了几分复杂跟语重心长:“虽说这年纪的小孩很可能有叛逆期, 不过零花钱还是要多给点的,这小身板, 估计饭都不够吃吧?”
桑柒柒:“……”
张霖:“……”
这具身体曾经的主人确实因为常年饱受饥饿而看上去干瘪清瘦, 不过现在的主人胃口可不一般。
真吃起来连头牛都吃得下。
张霖意识到这大哥马上就要脑补桑柒柒虐待小孩,不由得心虚地摸了下鼻尖,张嘴蹦出一句:“我不爱吃饭, 我喜欢玩摸奖。”
大哥一听’摸奖‘两个字,和蔼的表情顿时一变,扭头就冲桑柒柒道:“那还是少给钱来得好,省得这些小子小小年纪就染上恶习!”
张霖听着大哥友情赞助的教育整整二十分钟,终于满脸疲惫地送走了大哥。
大鸟第二次醒是桑柒柒三只鬼点了外卖准备吃饭的时候,这次它学乖了,不再疯狂扑棱翅膀,而是小心翼翼地从茶几底下钻出来,踮着脚背着两只翅膀,身体一颠一颠地往窗口走,还时不时扭头看一眼背对着它且完全沉浸在美食中的三人。
它松了一口气。
直到在它努力跳上窗台,即将拥抱新鲜空气与阳光之时,一根鸡骨头从后方咻一下砸过来,砸到了它的后脑勺。
它又啪嗒倒地。
桑柒柒拎着灰白大鸟的两只脚在眼前晃了晃,看对方紧闭着双眼宛若死尸的模样,突然有点愁。
先前都是她负责砸,鸟负责醒。现在身份调转,她得负责让鸟醒……这忙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帮。
桑柒柒唏嘘感慨时,张霖抱着抱枕凑过来,回忆起看过的电视剧里的所有审讯手段,提建议:“泼冷水,我觉得可行。”
桑柒柒:“……”
目光充满慈爱地摸了摸面前的黑脑瓜,桑柒柒对张霖道:“下次回地府的时候,让你景裕哥哥带你去他们第三殿的小地狱转两圈。”
就说不出泼冷水这种小孩子玩闹的话了。
张霖:“……”
泼冷水对于灵魂而言起不到太大的作用,桑柒柒正欲去隔壁鬼屋寻求专业行刑官的帮助,顺道看看对方在她的调。教下审讯手段是否有所提升,但坐在旁边思考了许久的段绥已然伸手,冷白长指上一把匕首缓缓浮现,银白的刀锋在头顶灯光的折射下闪出刺眼的锋芒。桑柒柒一眼便知这匕首肯定能轻易将一只鬼剖成两片。
大概猜到段绥想要用痛觉来唤醒对方,不过……
她掏了掏,掏出一个十分扎眼的蛇皮袋,双手拎着口袋一抖,再伸进去掏出一把破破烂烂、刀锋还带缺口的小刀。桑柒柒将小刀塞给段绥的同时,将他手里的匕首没收,并嘀嘀咕咕:“一看你就没到第七殿来听过我开的讲座,折磨鬼的第一要义是钝刀子磨肉,记住了。”
段绥回忆起桑柒柒开讲座那日之后辛汲看自己的眼神,低笑:“记住了。”
由于这鸟道的灵魂一被抽出来就容易自焚,所以桑柒柒跟段绥决定卡bug,抽出来的瞬间戳一刀再立马给塞回去,动作讲究一个速度快,来回不过五次,鸟道便因为这五刀的疼痛而颤抖起身子,生生把自己疼醒了。
睁开眼睛瞧见桑柒柒三人正直勾勾盯着自己,脑袋里瞬间冒出三次被敲晕的经历,心知这三人肯定不好惹,他果断将眼睛一闭,装死。
桑柒柒:“……”
咋想的,非得多挨两刀。
桑柒柒也假装没发现他是假晕,当即招呼面前的两位同伴:“捅了五刀还没醒,那就再多捅几刀吧。”
幽幽嗓音落下,手里的大鸟身体似抖了抖。
桑柒柒表情不变,将那把钝刀子塞到了看热闹张霖手中,冲对方颔首:“看你好像挺想上手的,让你试一试,要是有天赋,以后就不用窝在我这小店里当个打包员,能去地府当行刑官了。记得,我把他的灵魂掏出来,你立马把刀扎进这劳什子道士的身体里,随便扎哪儿,但最好还是胸口、腰子、大腿、下三路这种地方,扎完以后及时拔出来。嗯……但刀子有点钝,刀锋还有缺口,可能会勾住肉,产生一点阻力,但是你也别犹豫,有多大力就用多大力往外掏就是了。”
张霖张了张嘴,干巴巴地应一声好。
他不知道这鸟道听了什么感觉,反正他听了浑身起鸡皮疙瘩。
低头瞧一瞧这把看上去比他更有经验的刀,他小声问:“真我来?”
桑柒柒:“来吧来吧。”
说完也没给小孩哥反应的时间,手指揪着被咒法锁链束缚的道士灵魂,猛地往外一拽,道士的灵魂被扯出鸟的身体,束缚住他灵魂的锁链开始散发红光,紧接着灵魂的边缘开始被灼烧。桑柒柒哎呦一声,赶忙催促:“快扎快扎!”
张霖一咬牙,一刀子怼在了桑柒柒所建议的侧腰上。
原以为捅刀子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儿,但张霖万万没想到这刀能钝成这样,跟戳到了个极富弹性的皮球似的,生生又把他的刀尖给撞回来了。
张霖:“……”
桑柒柒见到这一幕,果断抬手帮忙。
更大的力附加在刀柄上,这一次小刀顺利扎进道士的侧腰,再于瞬间拔出来。
紧接着桑柒柒再把道士的灵魂塞进鸟身。
道士:“……”
灵魂被灼烧的疼痛以及被剜肉的疼痛叠加在一块,疼得他浑身都在颤抖。但他不敢睁眼,可不睁眼,桑柒柒再度将他的灵魂从鸟的身体里掏了出来,终于,他咬着牙,破罐子破摔地低吼:“够了!”
桑柒柒低头看了看已经被扯出一半的灵魂,再看对方怒火翻涌的双眼,果断将他塞了回去。
道士的灵魂得以喘息,并在灰白大鸟的身体里苏醒过来。
两只脚踩在茶几上,他忍着灵魂残留的疼痛,支起身体,目光环视一圈并未瞧见徒弟,便努力冷静下来,冷声道:“三位,贫道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何苦设计抓了贫道还要折磨贫道!”
桑柒柒觑他一眼,一脸’你懂什么‘的表情:“你连我们是谁都不知道,怎么知道我们无冤无仇?”
道士一噎,便顺势问道:“所以你们是谁?”
桑柒柒:“那你管不着。”
道士:“……”
并未在意道士绷不住且差点扭曲的表情,桑柒柒指了指他矮小的身体,再指了指他们三个鬼凶神恶煞的身影,道:“现在你是我们的阶下囚,请注意下你的表情管理和言辞管理。”
一边说,一边打开手机录音:“先介绍下你自己,姓名年龄身份,还有你灵魂被下咒的事。”
道士对于桑柒柒一行知道自己的灵魂被下咒一事并不觉得惊讶。对方既然可以随意将他的灵魂从鸟的身体里掏出来又塞回去,足以证明她能力不弱。
但道士并不想说。
察觉到了对方的抗拒,桑柒柒扬了扬眉,那把回到她掌心的钝刀子掂了掂,她说:“给你十秒钟的思考时间。十,九,八,一,时间到了。”
话落下的瞬间,她抬手就往鸟的身体里掏道士的灵魂。
道士:“!!!”
他怒吼:“你会不会数数!”
桑柒柒:“注意表情和言辞管理。”
道士:“……”
狠狠咬了咬牙,道士猛吸一口气,缓了好一阵,那种从心底窜出来的极度愤怒的情绪才稍稍减退,但他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桑柒柒,凶狠得想要是吃了她。
结果下一秒一把锋利的匕首朝着他飞了过去。
这猝不及防的一下不止惊到了道士,也惊到了桑柒柒跟张霖。
两只鬼先是齐齐看向那宛若利箭一般擦过道士眼尾、留下一道新鲜伤口的匕首。匕首的顶端完全嵌进了窗外的树干之中,只留有尾部刀柄在不停地颤动。
可想而知将匕首投掷出去的人究竟用了多大的力。
于是,桑柒柒跟张霖又扭头看向段绥。
年轻俊美的男人面不改色,手指往上轻轻一抬,从他掌心中流淌而出的浓郁鬼气便若绸缎淌向窗外,将刀柄包裹。几秒钟后,那把匕首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了他的掌心了,他面露抱歉,轻声道:“不好意思,手滑了。”
桑柒柒:“……”
张霖:“……”
道士:“……”
现场气氛沉凝了几秒,桑柒柒果断扭头将这所谓的手滑借来威胁:“听见没,再不说实话就继续手滑。”
道士:“……”
那男的起码还演一演,你可真是演都不演了。
道士用鸟翅膀轻轻蹭了蹭眼尾的伤口,到底还是不敢继续挑衅这三只鬼的权威,只能憋屈地实话实说:“贫道原本是金林山华杨宫的弟子,道号白源。贫道下山以后结识了一位好友,对方来自乌华省蒲坨的一个道观,叫青万。青万道友虽与贫道年纪相仿,但本事可比贫道大上不少,后来青万道友被仇人追杀,那仇人杀了青万道友以后竟玩牵连那一套,便在贫道的灵魂上下了咒法,将贫道封在了一具鸟的身体里。”
桑柒柒注意到了白源这自述里的关键词。
乌华省蒲坨,青万。
如果桑柒柒没记错的话,这是孟正祥案件中,青成道士的师兄。
她的眸光闪了闪,静静盯着白源看了十多秒钟,愣是将对方盯得汗流浃背,才抬手将手里的钝刀一把拍在桌面上,漂亮脸蛋扬起微笑,声音温和地询问:“你是不是觉得我闲得很,所以在这里跟你浪费时间?”
白源缩了缩脑袋。
桑柒柒冷笑:“你要是真被青万牵连,你提起青万的时候还能这么淡定,甚至以道友相称?”
要么,所谓的牵连是假的。
要么,青万给出了足够抵扣白源被下咒的筹码。
反正以上两种情况都表明白源刚才没说实话,就算说了,也是真假参半。
白源没想到桑柒柒这么敏锐,想要闭口不言但又害怕那刀子。本来灵魂被生生扯出来就已经够疼的了,还要被刀子扎来扎去,这跟砧板上的鱼有什么区别?
可如果说了……
他也不一定能活。
“我们可以做个交易。”段绥在他变化的脸色里缓缓开口,低沉的嗓音听着很温和,仿佛春夜的微风细雨,不带半点攻击性,“你如实告诉我们所有想要的答案,我们放了你跟你那小徒弟。嗯……如果你给出的筹码足够,我们甚至可以帮你解咒,想必你一个好端端的人被迫挤在这么个小小的身体里,应该很苦恼。”
白源不可遏制地心动。
但他先前可见过这男人把刀扔向自己时的恐怖画面,才不会真觉得这男人人畜无害,眼神飘了飘,他硬着头皮说:“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也可以给我下咒。”让张霖去储物室将奄奄一息的年轻道士拎出来,丢到白源的面前,段绥颔首,“我知道以你现在的情况给我下咒也困难,那就让你的小徒弟代劳,你看怎么样?”
白源倒是不担心小徒弟这副蔫蔫的模样是否可以代劳,他眯起黑豆大小的鸟眼睛,眼底若有所思。
这男人,看上去好像是真的想认真跟他做交易的。
如果他能解开咒法离开这里,无异是件好事。但……白源将双翅背在身后,对段绥道:“你知道我被困在这狭窄的容器里有多久了吗?我以前也不是没找过厉害的道士帮我解咒,毫无疑问,都失败了。你确定你可以?”
段绥面色不变:“我不可以,但嘉府山流云观的太微散人自然可以。”
嘉府山流云观?
白源表情微变。
都是当道士的,自然不可能没听说过嘉府山流云观的大名。虽说流云观真正名声大噪是在百余年前,但如今差也差不到哪里去。那太微散人更是如今的流云观第一人,解他这咒法简直别太简单!
黑豆眼里迸发出强烈的光,他不再犹豫,立刻道:“我同意你的交易,但你要把我徒弟救回来,我让他给你下咒。”
“自然。”
说是救回来,其实段绥只是给年轻道士的灵魂上了点药,随后不知道从哪儿拖了具尸体来,粗暴地将年轻道士的灵魂挪了个位置。
桑柒柒:“……”
张霖:“……”
白源:“……”
年轻道士的身体因为下咒反噬而受损,但此刻附身的身体却完好无伤。感受着灵魂传来的些许轻微刺疼,他缓缓睁开眼睛,在对上桑柒柒等人的目光时,脸色一白,身体倏地后退,撞到了茶几上。
直到白源借用灰白大鸟的嘴开了口:“白童。”
年轻道士听到熟悉的嗓音,倏地扭头,当看到灰白大鸟好端端站着时,心里头那点恐惧才逐渐消散掉。忍着疼痛从地上爬起来,他对白源作了个揖,毕恭毕敬地喊了声师傅。但随着目光触及到那只明显不属于自己的手掌,又愣住了。
他将疑惑的目光投向白源,白源却没多说,而是道:“你的乾坤袋里有一张图案古怪的符纸,拿出来,用在那位的身上。”
翅膀往段绥的身上一指。
白童不明所以,但他很听话,找到自己那具被丢弃到一旁的身体,忍着心里头奇怪的感觉,摸到了乾坤袋。
与此同时,桑柒柒朝着段绥一通挤眉弄眼,虽嘴巴没张,但那眼神似乎把什么话都说了:你真让他下咒?
段绥眨眨眼:我有办法。
桑柒柒皱眉:你确定?
段绥笑了笑,悄悄比了个OK的手势。
桑柒柒心里还是有点不放心,不过想到段绥好歹也曾是罗酆山的鬼,肯定有拿得出手的保命能力。再者,跟段绥相处这么段时日,她也能感觉到段绥并非自负大意之人……她又冲对方挤了挤眼睛,示意:要是感觉不对,立马毁约。
同时她还右手悄悄做了个死啦死啦的手势。
段绥觉得她实在是可爱,忍笑点点头,表示收到。
唯独张霖绷着脸。
看不懂,根本看不懂。
白童从乾坤袋里掏出来的明黄纸缯上,红色符文鲜艳到仿佛有浓郁的鲜血在其上流淌,还带着一股令人作呕与不适的腥气。
白童沉着眼眸,迅速做法。
桑柒柒还是第一次以这种围观者的心态看一个敌对方展现他们的符箓之术,白童咬破手指,指头的鲜血好似有什么奇怪的吸引力,在落到那明黄纸缯上时,竟然将纸缯上诡异的符号给唤醒了,那符号在纸上流动起来,又缓缓浮起悬空,在白童的一声怒喝中,嘭得砸向了段绥。
咒法穿过段绥雪白的衬衣,穿过他的左胸,没入皮肤之内消失不见。
白童呼出一口气,而目睹了经过的白源在此刻提醒:“恶咒已成,你若违背誓言,虽无法跟贫道一般灵魂被困,无处可避。但也会时时刻刻遭受针扎之刑,如果不信,可以一试。”
“试就不必了,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吧。”段绥对所谓的针扎之刑并没有太在意,只道,“你这咒法看上去跟你自己所中之术也差不了多少,有能力给别人下咒,却没能力给自己解咒?”
有了交易在身,白源自然没有再隐瞒:“这符纸咒法并不是贫道的,而是上面送给贫道的礼物。”
上面,礼物。
桑柒柒与段绥对视一眼,倒是也没顺势询问,而是将话题重新拉回了最初的问题上:“实话说说你的咒到底是怎么回事。”
“贫道原先说的大部分都是真的,青万的确是贫道结交的道友,贫道本身也是受他牵连,他也确实死了。”
对于青万死了一事,桑柒柒倒是相信的。
毕竟青成提到过,他的这位师兄入世行走几年都未曾传回消息。当时桑柒柒便觉得对方可能遭报应了,现在这个事实从白源的嘴里确认了。
“青万道友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惹怒了一个脾气十分暴躁的道士,那道士看着也年轻,顶多二十七八的年纪,但一手恶咒却使得相当出色。青万道友在与对方斗法中,被对方摆了一道,恶咒带走了青万道友的头颅,又给青万道友按上了野猪的脑袋。”
桑柒柒:“?”
我说你们道士真的别太离谱。
她迫不及待地三连问:“这暴脾气道士叫什么名字?有联系方式吗?依你看这种恶咒我能学吗?”
这道士怎么看都比明心道长有前途啊!
白源:“……”
瞧见白源一言难尽的表情,桑柒柒叹一口气:“算了你继续说吧。”
白源想张嘴,但想到桑柒柒的表情跟热络的询问,一时间又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缓和了下心情,并将鸟身体与桑柒柒拉开距离,往张霖的方向跳了跳,他才背着双翅继续说:“青万道友死时贫道就在一旁,那道士看贫道与青万道友关系好,认为青万道友做的恶,贫道也有一份,便将贫道的灵魂塞进了路过的飞鸟身体里,并下了咒,将我的后半生都困死在了这只鸟的身体里。”
“不过这道士显然也没想到,青万道友虽死,却给贫道留了个地址。他原本想将我介绍给他所信奉的组织,却没想到先遭遇了意外。不过好在贫道也借着这具身体成功来到了京北,成为了组织中的一员。那位大人告诉贫道,只要贫道能为组织做出贡献,他们就会替贫道找到那个道士,杀了那道士,替贫道解咒。”

“所以你现在是做的贡献不够多?”
“非也, 贫道这几年为他们提供了不少的人脉,但想要解咒只能先找到下咒之人。”
桑柒柒算是听明白了。
说到底白源效忠的那组织也只是给他画了个饼。
而白源显然很清楚这一点,他知道想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那暴脾气道士并非易事, 更别提杀了那道士替他解咒,所以才会在段绥提出交易时, 那般爽快。
看来白源真是苦鸟身久已。
也或许是对那组织的长久不作为有些许不满。
如果后者猜测成立, 那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桑柒柒面上淡定,心中却嘀嘀咕咕念叨了好一会儿。有了想法,她也没再浪费时间, 冲白源抬了抬下巴, 低声示意:“那现在来讲讲你口中的组织以及所谓的大人。”
“关于组织贫道了解的其实并不多, 最开始青万道友跟贫道提及时只告诉贫道组织的名称叫做通神会。”
通神会?好嚣张的名字。
这组织里的人……野心和欲望可真不小。
她唏嘘两声,正要评价两句, 白源接下来的一句话, 却令她表情微变。
白源说:“后来贫道拿着青万道友给的地址找到组织,才在引荐人的介绍下得知组织的全名叫做九幽通神会, 那引荐人还神秘兮兮地告知贫道,说九幽通神会的最初建立者是从九幽来的。”
“九幽通神会……”桑柒柒低喃这几个字,目光转向了段绥,后者敛着眼眸, 遮住了眼底的深色, 片刻才与桑柒柒对视,道, “在修道之人眼中, 九幽是地界的最深处,也是地府的最深处,如果这位引荐人的说法是事实, 那么对方极有可能是从地府逃窜出去的恶鬼。”
当然,也有可能是地府哪位不知死活的员工,在外偷摸发展自己的势力。
“嗯……实话实说,这位引荐人唬人的可能性也挺大的。”桑柒柒分析,又问白源,“这引荐人又是什么身份?”
“是个普通人。”白源回答,“他只负责将贫道带至那位大人的面前,偶尔也充当那位大人的传话筒。”
说完这话,白源见桑柒柒跟段绥都没有再出声询问,便自顾自地说起了自己所知晓的其他信息。
“那位大人具体是何身份、叫甚名字,贫道也不清楚,贫道为九幽通神会卖命的这几年里,只见过对方两次。一次便是刚入会之际,第二次是在两年前,引荐人告知贫道,通神会有了位新的金主入驻,当天晚上这位金主在京北最好的酒店包了场,据说好几个通神会的骨干成员都到场了。贫道用在这位身上的咒法符纸也是那时送到贫道手里的。”
说到’这位‘,他的翅膀指向段绥。
“这么说,你还见过另外几个骨干成员?”
“并未,贫道只是只鸟,虽说是金主包了场,但一只鸟进去吃饭,还是很奇怪。”
最重要的是,通神会的成员鱼龙混杂,且大多眼高于顶。会内对他被人下咒,灵魂锁进灰鹮鹳身体一事冷嘲热讽过多次,他若是真出现在餐桌上,指不定遭受多大的羞辱。
但这些没必要跟桑柒柒他们提及。
桑柒柒虽对那几位骨干成员的身份感兴趣,不过听白源这般说也没觉得遗憾,只继续下一个关键问题,“金主是谁你知道吗?还有酒店的名字以及聚餐的具体时间,都告诉我。”
“金主的名字不清楚,但引荐人好像管他叫宁先生。酒店是铂悦国际,时间……我想想,好像是两年前的七月份,但到底哪天我不记得了。”
“铂悦国际?”
耳熟的四个字令桑柒柒愣了愣,旋即眉眼处泄出了几分意外。
段绥低声询问:“知道?”
桑柒柒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说:“早上才在霍成济的病房里见过铂悦国际的老总。”
霍成济的那位霸总好兄弟沈望澜,背靠沈家,这铂悦国际正是沈家旗下的产业。
“那倒是意外之喜。”段绥转而继续问白源,“关于这位大人以及通神会的信息,你还有想要交代的吗?”
“没,我知道的确实不多。”
“行,那就讲讲你为通神会做的’贡献‘。”
其实先前白源提到过一句,他为通神会提供了不少人脉,这就是他对通神会做出的最大贡献。
在意识到自己被束缚在鸟的身体里,无法像个正常的道士一样看相算卦、使用符箓之术,白源十分愤怒且无助。但好在他脑子灵活,很快想到了培养一个徒弟充当他的手脚。
这个徒弟就是白童,白童是他在孤儿院物色许久找到的接班人,虽然年纪尚轻,但在修道方面却意外的有天赋,只要他稍加提点,对方就能顺利画出一张完整的符纸来,且符纸的效果相当不错,比起当年的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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