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线退圈开殡葬店后by寄三月
寄三月  发于:2025年09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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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乾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二儿子想要知道的信息,但他闭口不言。
霍文彬看他躲躲藏藏的模样,更是忍不住发笑:“我实话告诉你,霍成济已经醒过来了,而且不出意外的话估计是知道当年那档子事了。再看你,倒霉成这样,被救护车送医院的路上都能再出车祸,你没感觉到吗?你的两条腿都没了。”
清晰的嗓音落入霍乾耳中,他身侧的身体监护仪开始嘀嘀嘀地发出警报。
但霍文彬充耳不闻,只是盯着霍乾的眼睛一字一字地道:“霍成济的双腿有救回来的机会,你没有了。你这情况可比他严重多了……你要是聪明的话,赶紧把那道士的情况和联系方式告诉我,我去找他帮忙。”
话说到这份上,霍乾的嘴唇终于再次动了动。
霍文彬附耳过去,眼底闪过了一丝光。
下午两点,吃过止疼药的霍文彬不顾医生的劝阻,给自己的司机打了电话,让司机将自己送到了京北著名的别墅区,并一路顺利地来到了该道士所住的别墅。他坐着轮椅往门口走时,眼尖地看到别墅的廊柱上挂着诡异的娃娃,那些娃娃个头都不大,只有男人拳头这般,但身体分成两节,圆鼓鼓的脑袋圆鼓鼓的身体,脑袋被风吹得转过来时,露出了表情不一的正脸。
有哭的有笑的,但无一例外都是嘴巴红艳艳的。
……让人瘆得慌。
霍文彬赶紧收回目光,目不斜视地朝着门口去。
嘟嘟嘟,他敲响门。
里面未曾传来应答,但门把手却吧嗒往下坠了坠。紧接着大门便打开了一条缝,霍文彬透过缝隙能隐约瞧见里头阴沉的客厅,他皱了皱眉,心底虽然觉得怪异,但想到这是霍乾给的地址,到底还是咬着牙硬着头皮往前走去。
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外头正午的日光射进来,勉强照亮了阴沉的客厅。而霍文彬也由此瞧见了给他开门的究竟是谁——
竟然是个纸人!
那纸人小小一个,在地上蹦蹦跶跶地走,若非霍文彬眼尖,轮椅的轮子差点就往对方身上滚过去了!
小纸人扭头朝他看一眼,又蹦蹦跳跳地走。
霍文彬迟疑地跟上,等到了楼梯口,他还是没能瞧见所谓的道士,正要提声询问时,屋内却突然想起低沉的声音:“来者何人?”
霍文彬连忙道:“我是霍乾的儿子,他出了意外现在正在医院里,就让我过来找您。”
道士对这个名字显然很熟悉,同时也对霍文彬所说的’出了意外‘这四个字感到意外。
二楼的某个房间门打开,一个身穿明黄道袍的年轻人迈步走出来,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盯着霍文彬。霍文彬抬眼一瞧,又猛地垂下眼皮,心中略有震惊。
这个道士……竟然这么年轻?
看上去也就二十岁上下的样子!
“霍乾身上有贫道给的护身符,他不可能出意外。”
护身符?
霍乾怎么从没说过这个事情?
霍文彬疑惑的时候,那年轻道士再度开口:“是一枚挂在脖子上的鱼衔尾玉佩。”
“玉佩?”霍文彬回忆起就近两天的霍乾模样,最后果断摇头,“道长,我并没有在霍乾的脖子上看到那枚玉佩……他可能没戴上?”
顿了顿,又道:“另外,我父亲说您给霍成济下了咒,但霍成济好像已经从昏迷中醒过来了。”
接连两个不可思议的事实入耳,道士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他冲霍文彬抬了抬下巴,询问:“那你这次过来想做什么?”
霍文彬见话说到了点子上,立刻迫不及待地道:“劳烦您再为霍成济下个咒,最好能直接让他死了!然后您再帮帮我跟我父亲,您看行吗?”
都不是什么难事。
道士颔首示意应允,旋即朝着霍文彬丢下两枚长相相同的鱼衔尾玉佩:“让霍乾别忘了费用。”
霍文彬连连点头:“当然,当然。”
待到霍文彬离开,年轻道士重新走回二楼的某个房间。他在一干吊起来的小人偶里翻了翻,很快翻到一个贴着霍成济生辰八字的小人,这小人偶的表情似笑非笑,看着十分古怪。道士将玩偶扯下来,仔仔细细看过两遍,不由得低声嘀咕起来:“还真醒过来了……奇怪,这咒应该下得很成功啊,连师父都夸了我。”
他呼出一口气,重新盘腿坐到蒲垫上,将小人偶摆到面前。
数张朱砂颜色格外鲜艳的符纸在身前凭空而立,无风却吹动了一角。道士闭着眼睛嘴巴一张一合念叨了许久,好半晌之后,他倏地睁开眼睛,咬破手指,血液淌出的一瞬间手指挥动,那鲜血便宛若一条直线,将这数张符纸连在一块。
他凝着眼,喝道:“咒起!”
一股浓郁的黑气从几张符纸中钻出来,宛若一道道黑色桥梁连接到小人偶的身体各处,黑色的浓雾一点点淌进小人偶的身体之中,原本就显得鼓鼓囊囊的小人偶在瞬间又大了一个号。
年轻道士见状便知道咒已成,他满意地点头,心道这回霍成济估计是永远都醒不过来了……不出意外的话,明天说不定还能在微博上看到霍成济的死亡通报。
他露出笑容,转身欲走,却在背对着那小人偶的瞬间,后背突兀地洇出一身冷汗,身体也在这一刻彻底僵住。这种可怕的第六感袭来之时,他猛地转身,想要一探究竟。但也是此刻,原本似笑非笑的人偶直勾勾盯着他,鼓鼓的身体在一阵抽动之后突然爆发出可怕的黑雾,直冲他的脸而去。
什么?!
又是一声巨响,毫无防备的年轻道士竟是直接被这股黑雾给掀翻了!
身体猝然撞向门墙,年轻道士疼得将身体蜷缩起来,他捂着肩膀轻轻地嘶了两声,还未缓和这种疼痛,鼻腔内便淌出了两管血。
但从小人偶身上蔓延出来的黑色浓雾并未消散,反倒宛若毒蛇一般盯着年轻道士,似乎在试图进行再一次的攻击。
年轻道士见到这一幕,心中骇然又了然。
看来霍成济之所以会醒来,根本不是他的咒法出现问题,而是他的身旁有人相助!
再者……不出意外的话,霍乾跟霍文彬倒霉的原因,也出在那人身上。
思考中,那蠢蠢欲动的黑雾再度迎面朝着年轻道士砸过去,并在眨眼间将对方包裹。道士哀嚎两声,浑身像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给束缚住了似的,只能艰难地挪动手指,将原先因为下咒而咬破的手指挤出一点血来。视线瞥过不远处放着的符纸,他咬着牙匍匐着上前,猛地用力将血珠子印在了符纸上。
符纸开始疯狂地颤抖起来,以一种古怪的吸引力将屋内蔓延着的所有黑雾都卷到了同一处地上,再被吞入符纸之中。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年轻道士才有喘息的时间。
他躺在地上,眼睛望着头顶的天花板不停地喘气。等到修整好,试图起身时,身体却传来极其可怕的疼痛,五脏六腑像是被搅弄过一般,疼得他张嘴就要吐出来。
怎么会这么严重?
年轻道士脸部狰狞,颤抖着手指,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符箓更为繁复的符纸,手指上的血珠再次按下去。紧接着那符纸便化作一只纸扎的小鸟,扑棱着翅膀从窗户处飞了出去。
见到这一幕的桑柒柒忽然就停下了想要现身的冲动。
不太对劲。
这家伙……在求助?
桑柒柒摸着下巴思考一阵,果断拨出去了一个电话,电话被接通,那头的男人低声询问:“怎么了?”
桑柒柒坐在别墅院子的树上,小声捂着手机询问:“你现在在干嘛?有空过来一趟吗?有点事儿想要你帮忙。”
段绥看了眼正在店里挑选纸扎的客人,如实回答:“在看店,不过张霖也在,我现在可以过来。”
闻言,桑柒柒立马将地址分享给了段绥。
段绥来的比年轻道士的求助对象更快,不消一分钟就出现在了桑柒柒的面前。他来得匆忙,衬衣略显凌乱,在桑柒柒直勾勾的注视下将散开的衣领整了整齐,遮住了大片白皙的锁骨。继而在女孩身边的树干上坐下,像是担心惊到屋内看上去快死了的年轻道士,俊美的脸朝着桑柒柒的脸颊处偏了偏,附耳低声询问:“什么情况?”
柔软微凉的呼吸落在桑柒柒的脸蛋上,让她有些不自然地抓了抓,眨眨眼假装冷静地将自己所看到的事儿重复了一遍,道:“我怀疑他要找帮手,你帮我盯着点,我去把霍文彬手上的那两个护身符给抢了。”
那玩意儿挺好的。
放在霍文彬身上纯属浪费。
“可以,交给我吧。”段绥点头。
得到应允,桑柒柒立马从树上飞身而下,循着霍文彬的身影而去。
这别墅区占地面积非常广,霍文彬一个坐轮椅的折腾半天也才走了半截路。止疼药的效果消减,那种若隐若现的疼痛开始席卷全身,霍文彬擦了擦额角的汗,手抬起时瞧见手里捏着的鱼衔尾玉佩,那些烦躁的心情才被压了下来。
熬过这段路,回到医院,就什么都好了。
霍文彬在心底安抚自己,继续闷头往大门的方向走。然而,走了没两秒钟,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清脆又响亮的:“霍文彬!”
有些陌生的嗓音却叫着他的名字。
霍文彬奇怪地操纵着轮椅转身,却在下一秒瞳孔紧缩。
“你——”
出现在他面前的桑柒柒全身成虚影,脚没有着地,看着就像个鬼飘在半空中。
霍文彬还未反应过来,这只飘在半空的鬼便已经再度飘到了他的身旁,笑盈盈地跟他打招呼:“咱俩也算是正式见面了,霍二少……”
视线缓缓落在他手里紧攥着的护身符上,桑柒柒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手指却毫不犹豫地往下一探:“这护身符,我就笑纳了。”
来抢护身符的?!
霍文彬下意识想将护身符往后一藏,然而却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像被操控住了,四肢、肩膀仿佛压了座大山,连动弹都动弹不得。
他只能瞪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桑柒柒将护身符从他手里夺了过去。
“混蛋!贱女人!还给我!这是我的护身符!还给我!”
“现在是我的了。”桑柒柒眨眨眼,冲他做了个感谢的手势,旋即扭头就走。她还记挂着那年轻道士,才不想跟霍文彬在这儿浪费时间。
可霍文彬看到她走,哪愿意轻易放过她,脑子一热就按下电动轮椅的开关朝着桑柒柒的背影冲了过去。
几秒钟后。
头也不回的桑柒柒听到身后传来哐当的撞击声以及一道痛苦的哀嚎。
一回头,恰好瞧见霍文彬一头怼在树干上,再以抛物线弹射出去,啪嗒掉进了旁边的小池塘里。
桑柒柒:“……”

第72章 退圈第七十二天 这已经是你转的第18……
桑柒柒无比庆幸霍文彬来别墅的路上被她一直盯着, 否则以他的倒霉程度,根本不可能完完整整地抵达这个别墅区,早变成一块一块的了。
不过……这父子俩被女色掏空的身体也太虚了, 倒霉程度比起霍成济简直直线上升。
倒霉的频率也跟韭菜一茬接一茬似的,不带停的。
啧啧感慨两声, 眼角余光瞥到听到动静后快速朝着这边靠近的别墅区安保人员, 见他们纷纷跳入小池塘抓住了不停挣扎的霍文彬,桑柒柒拍拍衣服很淡定地转身离开。
要不是那年轻道士的事还没解决,她指定留在这里嗑瓜子看戏。
心里有些遗憾, 但她脚下的步伐却很大。
回到年轻道士所在别墅的树上, 她却意外地发现段绥并不在原先的树干上。再顺着窗户望进去, 里头那个年轻道士竟也不知所踪。桑柒柒的表情懵了懵,在周围转了两圈依旧没找到人, 正欲掏手机联系段绥时, 别墅的大门忽然被人从里推开。
她望过去,见段绥还是那身很禁欲但穿在他身上莫名就十分有诱惑力的白衬衫。衬衫衣领很正, 唯独两只袖子的袖口被挽起来,露出白皙劲瘦的手臂。再往下,左手提着那个失踪的年轻道士,右手提着一只……一只鸟?
桑柒柒的表情更呆:“这什么情况?”
段绥看了看被他一砖头敲到昏迷的两个物种, 简单重复了下桑柒柒走以后发生的事:“你去找霍文彬之后, 这只鸟就飞到了窗台上,然后这小道士冲着这只鸟喊了声师父, 这鸟也张嘴说了人话。”
想着守株待兔的两只兔子都已经聚齐, 段绥也不清楚桑柒柒什么时候能回来,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往年轻道士的脑袋上砸了一下, 又往鸟的脑袋上砸了一下。
年轻道士因为先前下咒被反噬,浑身疼得站都站不起来,根本没有还手能力。
但这鸟竟然也没有,扑棱两下翅膀,身体绷得梆硬梆直,就这么躺倒在地,仿佛没了声息。
“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他抬高了右手,将鸟的正脸转向桑柒柒,道,“我抽出了它的魂魄,是个人。”
“人?!”桑柒柒眨眨眼,面上是显而易见的惊讶,“人的魂魄就挤在这么只小小的鸟身上?”
虽然这鸟比起普通的鸟是大了几个号,但对于人而言,依旧是很狭窄的容器。
桑柒柒脑补了下如果是自己挤在这鸟的身体里……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憋都得憋死。
“嗯。”段绥点头,又道,“而且我将他的魂魄拽出来时,他好像受到了很重的刺激,灵魂四周窜起了一层火光,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便冒出了浓郁的黑烟。”
那气味格外刺鼻,而且掌心的灵魂也在不停缩水。段绥担心等桑柒柒回来,看到的是一团空气,便只能重新将他的灵魂塞回了鸟的身体。
“我怀疑他可能被下咒了。”段绥猜测。
这还扯到下咒的事了?
桑柒柒心里对这面前这一人一鸟的身份愈发好奇,冲段绥道:“那你先把他们带回殡葬一条龙,我找明心问问情况。”
“行,我在店里等你。”
段绥离开后,桑柒柒去医院把还在试图跟霍成济做更多生意的明心给拎走了。
明心唉声叹气:“这位霍总怎么对我说的看风水一点都不感兴趣?”
桑柒柒:“他现在只对干掉他爸跟他的私生子弟弟感兴趣。等霍乾跟霍文彬被绳之以法了,你再去找霍成济,对方肯定不介意花点钱锦上添花。”
明心有点不确定,狐疑着拧着眉毛问:“真的吗?”
听着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放心啦,他不是还把你介绍给他那个姓沈的好兄弟了吗?那也是个霸总,家里还是开酒店的,就需要你这种懂风水的道士。”
不确定桑柒柒究竟是不是因为需要他办事所以故意哄他,但听着确实挺有道理的。
“行了行了我自己走,你拎着我跟我飞起来有什么区别,等会儿别吓到人。”
拍掉桑柒柒的手,明心叫了辆车,飞速赶往殡葬一条龙。
桑柒柒比他先到,还招待了两个客人。等明心抵达时,她正在给新来的客人介绍最新款的流沙骨灰盒,是段绥接待的明心。
明心骤然瞧见这张脸,瞳孔都颤了颤。
桑柒柒搁哪儿找来的帅哥啊?
前脚刚赚一个亿,后脚就有帅哥当店员,世界上还有这么爽的事?
“明心道长?”段绥跟发呆的明心打了个招呼,微笑着弯腰放下手中已经准备好的茶水,“柒柒新买的茶叶,可以尝一尝。”
“哦好,谢谢。”明心接过。
几分钟后,桑柒柒顺利卖出流沙骨灰盒,让张霖在玻璃门上挂上’暂时休息‘的牌子,便将那只身体还梆硬的灰白鸟从茶几下掏了出来:“段绥说他是被下了咒所以才挤到一只鸟的身体里去的,你看看是不是这么个情况。”
这位员工还懂下咒呢?
明心一边嘀咕一边问:“你这个员工也懂这些?”
桑柒柒扭头看向段绥,后者牵起唇角:“略懂,以前认识一些很懂咒法的道士。”
“这样啊。”明心下意识接话,“那有机会可以跟他们交流交流。”
段绥脸上的笑容深了深:“可能不行。”
明心:“?”
段绥:“他们都死了。”
明心一瞬间哑然,而桑柒柒挤过来安抚:“没事的没事的,等明心道长你死了也一样可以交流的。”
桑柒柒老是把’等你死了‘这种话挂在嘴边,明心从最开始的无言以对、一言难尽,到现在已然习惯。因此,现在这种时刻,他嘴巴张开,有心情想要接一句“没错,去了地府也是一样的交流”,结果话还没出口,他先听到段绥用很遗憾的语气道:“可是他们的魂都被我捏得魂飞魄散了,去不了地府。”
明心:“……”
桑柒柒:“……”
几秒钟的极致沉默以后,明心扭头想问桑柒柒哪里找来的杀神员工,却见桑柒柒冒着星星眼,满脸好奇地将脸凑到这位杀神员工的面前,迫不及待地询问:“捏得魂飞魄散不要紧吗?他们不用去地府接受惩罚吗?要是被十殿阎罗发现了,不会被扣分吗?”
她像是有十万个为什么,眼里都是兴趣。
临了还说一句:“之前我业务不熟练,去抓戏耍了我的恶鬼时,蔺阎罗三令五申让我打架别上头,要是一不小心把人家弄死了,我也别回地府了。”
段绥看了眼两人近在咫尺的距离。
她凑得很近,眨动的黑色长睫像是翻飞的蝴蝶,一颤一颤的。明亮的眼底闪烁着充满兴味的光,像是无声的诱哄。
段绥不动声色,轻缓地眨了下眼睛:“可能是因为……十殿阎罗管不到我的头上。”
桑柒柒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将脑袋缩了回去:“也是哦,十殿阎罗确实管不到罗酆山头上。”
以下犯上不得被罗酆山那位鬼帝给一脚踹飞。
说到底还是位置坐得不够高。
想到这里,她的表情有点遗憾,像一只没吃到小鱼干的猫,模样看上去蔫哒哒的,没什么精神。
与方才的热络明媚完全不同。
段绥想抬手捏她无意识鼓起的雪白脸蛋,但在被她一巴掌扇飞的可能性里还是选择保持冷静。掐了掐泛痒滚烫的指尖,他替她出主意:“或许,下次再遇到这种惹你生气的恶鬼,你可以先让他魂飞魄散,等蔺阎君问责起来,就报我的名字。”
迎上桑柒柒震惊的目光,他说:“就说是我杀的,看在罗酆山的面子上,蔺阎君也不会计较。”
桑柒柒深吸一口气,满眼都是——原来你是这样的段绥。
可又不得不承认,说完这段话的段绥在她眼里又貌美了几分。
握住段绥的双手,温热柔软的掌心与对方清瘦指骨相贴,桑柒柒漂亮的杏眼里满是感恩:“那就这么说定了,以后我一定把锅……哦不,一定报你的名字!”
感受着女孩激动又兴奋地握着他的手来回晃动,段绥面上笑容更温和:“没问题。”
目睹了全程的明心:“……”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件事情的重点根本不在于杀鬼会不会受处罚?
但这或许就是地府员工的日常……嗯,没错,这种对话对于地府的员工来说都是正常的。
明心在心底说服了自己,努力让自己的目光和注意力都聚焦在面前这只灰白大鸟上。光靠看是看不出什么的,不过明心来时符纸带得不少,其中还有几张太微散人给的存货。
他先用自己画的符纸尝试了一遍,但大鸟还是梆硬的大鸟,没有丝毫变化。
心知是自己学疏才浅,明心只能叹一口气,继而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张连边角都被压得无比平整的符纸,图案看着跟原先那张并没有区别,但朱砂的颜色似乎深了不少。
迎上桑柒柒好奇的目光,明心绷着脸提醒:“这是我离开道观前从我师父的兜里掏的。你跟他接触过,应该也知道他的符箓之术很强。拿引雷符举个例子,我的引雷符若只能引来一道雷的话,他的就可以引来一大片。这张显形符也是,效果提升相当明显,肯定能叫对方身上的咒法显形。”
桑柒柒想到那日太微散人在五延庄水库解除法阵时引发的动静,十分赞同明心的说法。
但她的点头似乎并没有换来明心想要的答案,沉默思考了几秒,她疑惑地发出询问:“所以……?”
明心:“所以为了帮你我把压箱底的符纸都拿出来了,不管事成或不成,你都要记得给我加功德。”
桑柒柒:“……”
她好像突然能明白崔木头对她每天催着加分的无语了。
经过桑柒柒发誓般的再三保证,明心双指夹住保存已久的符纸,手腕用力扔至灰白大鸟的身上,同时手指迅速掐诀,拂尘一扫,垂落的尾部恰好抵在符纸的图案之上,一道耀眼的金光随之晕开,他低声喊道:“现!”
金光一圈圈地荡漾开去,逐渐笼罩住大鸟的身体。
滋啦滋啦奇怪的声音维持了大约二十秒,一道属于人形的魂魄缓缓从大鸟的身上浮起来。人形魂魄的脸看上去很年轻,也就三十岁上下的模样。但留着胡须,一眼看去像典型的江湖骗子。他的身上穿着跟年轻道士相差不大的明黄道袍,但道袍所勾勒出来的四肢、胸膛、腰腹甚至是脖子,都缠绕着一根看上去很古怪也很粗的红色锁链。
桑柒柒抬手触碰锁链,试图拉住其中一根用力拽一拽,但这个行为刚起,一股灼烧的刺疼便倏地从指腹冒起,同时还有焦黑的烟雾窜出来。
她不由得低头瞧了瞧自己的右手。
这手跟着她,多少有点委屈了。
先是被鱼衔尾玉佩烧了两下,现在又被锁链给烫了一下,白嫩嫩的手指像附了一层焦屑,看上去有点奇怪。
好在用不了几天这些焦屑就会退得干干净净。
桑柒柒将手往回一收,重新将目光放到了道士身上。这些诡异的锁链将这道人魂紧紧箍住,强烈的挤压感和束缚感让对方在昏迷时也紧皱着眉心,不得安稳。
明心跟着摸了下锁链,毫无意外地也被烫了一下,但这一下足以让他确定:“确实被下咒了,这些锁链就是表现。看他灵魂的束缚程度,下咒的道士能力不弱,至少应该比我厉害。”
“比明心道长还要厉害?”许久未曾说话的段绥似感到惊讶。
明心讪讪摸鼻:“我这本事也就只能在流云观年轻一辈里欺负欺负人了,放眼全国的道观,跟我年龄相仿还比我厉害的不在少数。”
那群家伙似乎对山下的世界毫无探究欲,也不愿意花费时间外出历练、增强见识,只知道缩在道观里闭关研究经法、算命卜卦、风水符箓。
桑柒柒对厉害的年轻道士没什么兴趣,她在考虑如何才能将眼前这只鸟道士送回地府。显形符只是确认了对方身上的确存在咒法,但并未解咒。只有解了咒,将对方的灵魂从鸟的身体里剥夺出来,对方的灵魂才不至于还没到地府就烧得干干净净。
而听明心话里话外的意思,显然对解咒感到为难。再者,桑柒柒觉得浪费时间跟心神去给一个明显是坏蛋的家伙解咒,多少有点闲着没事干。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段绥。
接收到她目光的段绥只愣了一秒便表现出了与她的心有灵犀:“你想在这里审讯他,审讯完直接送他升天?”
桑柒柒贴心补充:“然后等蔺阎罗问起来,就说是你义愤填膺,为所有被这鸟道伤害过的可怜人感到悲哀,手上一重,他就死得干干净净,连点灰都没留下。”
说完,捧着脸可可爱爱又充满希冀地问:“你觉得怎么样?”
段绥觉得他似乎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点头:“我觉得很好。”
顿了顿又补充:“审讯方面我也略有涉猎,可以帮忙。”
桑柒柒满意地拍拍手掌:“那行,那咱们等关店了把这里收拾收拾就开始审他。明心道长,我先送你回去?”
明心摆摆手:“用不着送,我自己晃悠回去就成。”
目送走了明心,桑柒柒端详着殡葬一条龙的内部环境,愈发觉得这里狭窄了点。不过没事,等霍成济友情赞助的一个亿雇佣费到手,她就可以在全国各地挑地方开分店了。
心里美滋滋,她也不浪费时间,转身就趴在沙发上看起来各地的商铺价格。
几分钟后,她的身前落下一道阴影。
桑柒柒最初并未在意,但这抹阴影长久不散,她便忍不住抬起了头,迎上了男人垂眸的视线。
脑袋上冒起一个小小的问号,她说:“你挡着我光了。”
段绥迈开长腿自她身侧的位置坐下,在桑柒柒疑惑万分的目光中拿出一管药膏,示意桑柒柒将手掌伸出来:“我看到你的手受伤了。”
桑柒柒懵了懵。
猛女从不在意手受不受伤。
根本不会想到也懒得想到抹药膏。
在逐渐沉默的氛围中,段绥轻声问:“手不疼吗?”
“还、还好?”她将ipad放到一边,身体从沙发上支起来,改成盘腿坐着的姿势,又将自己的右手伸出来,上头焦黑的痕迹很明显,但桑柒柒打架是从小打到大,从活打到死,死了还在打,因此真没把这点痛放在眼里。她记得她觉得最痛的一次是孤儿院那俩小屁孩拿着扫帚乱晃,瞧见她以后还故意在她面前戳来戳去,结果戳到了她的眼睛。
那会儿她年纪小,眼睛又脆弱,心里也不成熟,疼得嗷嗷哭。
和那次的疼相比,手受伤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不过她并没有拒绝段绥的好意,将手往他的面前探了探,瞅他两眼:“你还是我死了以后第一个想着给我上药的呢。”
“受伤了就上药,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他拧开盖,乳白色的软膏从他指腹被抹开,柔软的质地又很快覆盖到她的指腹上,凉飕飕的,还怪舒服。段绥的手指在上打转、轻轻揉捏,试图让伤口更快速地吸收药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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