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线退圈开殡葬店后by寄三月
寄三月  发于:2025年09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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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五万多的存款才给我们二海一万三千六?老大家比我们多了三倍?凭什么!我不接受!我要平分!”严春芳气得够呛,虽然早就知道老太太一直偏心老大家,但陡然听到四万跟一万的差距,严春芳还是没忍住加大了嗓门,眼里满是对老太太的控诉和不满。
“平分什么平分,又不是你的钱,你还做上主了?老太太怎么写的就怎么分,再说了现在这钱丢了还没找回来,去哪儿给你分?”孙二爷冷笑,“从老太太回家到去世这段时间,老太太的卧室就你们两家人待过吧?我也不跟你们多说废话,我就问你们,老太太的钱是不是你俩拿走了?”
“什么意思,钱不打算分给我们就算了,现在还污蔑我们是小偷,想从我们兜里掏四万?开什么玩笑呢!谁知道这钱到底有没有,就算真的有,谁知道是什么时候被偷的,你怎么确定一定是老太太从医院回来的那段时间不见的?万一是老太太人在医院,你家进小偷了呢!”
本就因为老太太偏心分钱少的严春芳更炸了,一把拨开挡在身边的李二海,一边往外走,一边冷笑道,“一点证据都没有就敢这么污蔑我们,你们是看我们家好欺负是吧?得,反正今天外头这么多人,就让大家一块评评理!”
“诶——”
孙二爷跟李二海家牵扯不深,显然没想到李二海的媳妇是这么个撒泼性格,脸色当即就变了:“有话好好说,闹到外人面前算什么?更何况今天还是你婆婆办事的日子!”
“外人?这不早就闹到外人面前了吗?”严春芳双手插腰,眼神睨着孙二爷,眼里写着几个大字:你一个姓孙的不就是外人吗?
孙二爷:“……”
他忍了忍:“老太太在医院那段时间,大海家天天有人搁家待着呢,不可能来了小偷他们都没发现。倒是你们,昨天晚上你们和老太太单独待了有大半个小时。”
严春芳:“什么意思,单独待半个小时就成小偷啦?那老大家不天天跟老太太单独待在一块,凭什么他们就不是小偷了?还有那个你们请来的小姑娘,她还跟老太太单独待过呢!她给老太太净身的时候大家都没在身边吧?你怎么就确定不会是她?”
反驳得倒是有点道理。
桑柒柒蹲在门口点点头。
但把她也牵扯进来她就不开心了。
她慢吞吞地扒着门框外的墙壁,往里探出一个脑袋。突如其来的一幕把储物室里的几个人都吓了一跳,李叔对上桑柒柒的眼神,微微一愣,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桑柒柒解释:“不少意思,某位阿姨的嗓门太大了,而我的听力会在别人说我坏话的时候变得格外灵敏,所以一不小心就听到了你们的对话。”
严春芳:“……”
目光转向严春芳,桑柒柒那漆黑深邃的眼睛大大的,看着竟然还有点瘆人,她牵起嘴角笑了笑,提议:“为了找到真正的小偷,我建议报警,各位觉得呢?”
报警?!
严春芳一愣,下意识跟李二海对视,眼底也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这种隐晦的情绪就被她强行掩盖,她大声嚷嚷:“报警就报警,反正不是我们偷的,就是大哥你们自己想好,老太太办个事还得请警察来一趟合不合适,会不会惹人笑。”
以严春芳对自己这位大伯哥爱面子程度的了解,这种事儿他是绝对不会报警的,他只会自己吃下这个闷亏。
而且老大家也确实不差钱。
李叔的大儿子前两年开了个小公司,多的不说,每年起码能赚个一两百万的,这五万块钱在一两百万前也就是个零头。
严春芳想得很好,却没想到李叔只面无表情扫了他们一眼,说了句:“那行,我让玉成报警。”
“真报警啊?!”
跟个隐形人似的安分待了好一阵的李二海终于憋不住了,匆匆道,“报警咋行啊,这不让人看我们家笑话吗?”
他一开口,王婶也说话了:“笑话?你都要在你亲妈死的当天跟人约着喝酒去了,这还不是个笑话?看一个笑话是笑话,看两个笑话也是笑话,没区别。”
李二海:“……”
他咬住嘴里的软肉,在心里骂了一句:真被听到了。
下意识看向李大海,果然瞧见李大海绷着一张脸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你要跟人喝酒去?”
李二海哪里敢应啊,连忙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有没有,嫂子听错了。是有人约我喝酒来着,只不过我给拒绝了。”
“最好是这样。”李叔没有再多说,而是扔下一句“我去找玉成”,便拨开几个人朝外走。
王婶跟孙二爷现在见着这对夫妻便觉得火上心头,便一块跟着走了。走时王婶拉着桑柒柒的手,将人拉到一旁,低声安慰道:“别听我那妯娌胡说八道,桑老板你帮我们老太太将身后事处理得这么妥帖,我们感谢你还来不及,不会随随便便怀疑你的。”
她说着,探头看了看不远处正跟两个儿子说话的李叔,拍了拍桑柒柒的肩膀:“委屈你了,等你李叔报警就好了。”
李叔一家确实都很明事理,桑柒柒自然也不会将矛头对准他们,便笑着说:“又不是什么大事。”
王婶还有的忙,跟桑柒柒简单说了两句便走了。
桑柒柒回到老太太的身边,悄摸摸地竖起耳朵听还留在储物间的李二海两口子说悄悄话。
李二海对于大哥说要报警显然慌得不行,眉心紧紧皱起,脚尖不停点地,粗着嗓子哑着嗓音问:“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慌什么?”严春芳觑他一眼,“又没监控,谁知道是你拿的?到时候咱俩就一口咬死没拿不就行了?”
严春芳是个普通人,听到‘报警’两个字会下意识的担心害怕,但警察抓人要证据的,别说老太太的卧室了,整个小别墅都没个监控,哪来的证据?
听她这么一说,李二海那砰砰乱跳的心脏终于回到了平稳的状态,连连点头:“你说得对。”
两人一前一后往门外走。
老太太满眼嫌弃地望着两人的背影,毫无半分掩饰地撇嘴,随后开始给桑柒柒丢瓜吃:“我以前对老大老二都是一样的态度,甚至因为老二从小身体弱,关心老二的时间还多。不过这小子从小就不学好,偷我钱包里的钱去买玩具,被我教训一顿哭着说改了,第二天就把他哥的零花钱抢了。”
“抢了钱就去找街上那群不三不四的小瘪三玩,还不让他哥告诉我。我打过骂过,都没用。后来他长大点了,倒是出人意料的懂事了。自己找了个工地上的活,每天认认真真上班,晒得黢黑。可惜啊,好景不长,他在工地上认识了个工友,跟着工友学会了打牌。”
“赌资从小到大,没一两个月就把辛辛苦苦攒的钱全送出去了。身上没钱了,他就跑来跟我要钱,那我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肯定不能把钱给他,不然就是害他。结果这小子喝了酒,脑子拎不清,竟然直接闯到我房间翻箱倒柜,我拦着他,他直接给我推地上了,害得老婆子我在医院住了两个月。”
“最可笑的是,他给我推地上之后,酒醒了,自己跑了。他哥找了他半个月才知道他跑去临兴躲着了。”
“从这件事情之后我就知道这小儿子要不了了,嗜赌成性,没有担当,懦弱废物,关键是屡教不改。不过说来也有点意思,这小子在临兴认识了严春芳,两人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看对眼了,一个说着一定会改,一个说着非他不嫁,结婚了。”
严春芳是个厉害性子,家里还有个人高马大的大哥,她把李二海塞进了她大哥在的工地,有这大舅哥天天盯着,李二海倒又过起了安分上班的日子。这些年,他虽然还是改不掉打牌、跟街头瘪三勾肩搭背的习惯,不过做的也不是很过分。
“二十多年前吧,老大老二准备分家。分家么,自然就得提到我跟着谁的问题了。我这话都还没说出口呢,老二媳妇就来了句娘家人最近要来住他们新房,没房间给我待了。老二在旁边跟个哑巴似的一声不吭,之后还变着法子跟我要钱,说什么要生小孩了,得办酒席了,没过两天又想做生意了,小孩又要上学了,反正想到个理由就来找我。我给他们个屁!我就算把钱丢河里我都不给他们!”
老太太越说越生气:“那一万三是留给老二家丫头的,结果谁知道这都大半天过去了,那丫头连影都没有!跟她爹妈一样,都是没良心的!”
桑柒柒回忆了一下,确实没见到跟她年纪差不多的小姑娘。
拍拍老太太的背,桑柒柒安慰她两句:“但李叔王婶他们对您挺好的,看得出来是真的敬重您。”
老太太叹了口气:“老大老二的爸去得早,老大又早熟,这些年我带着他们兄弟俩,又要挣钱又要看孩子,确实也不容易。这些他都看在眼里,他这人实诚、没心眼,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老大家的两个儿子秉性也好,每次回家都给我带很多东西,还爱给我塞红包,有空没空都带我出门溜达溜达,这日子过得是真舒心。”
感叹完,老太太这憋屈的心情终于有了几分缓解,也没再关注小儿子偷钱、大儿子报警这码事。见桑柒柒听故事听得意犹未尽,当即大手一挥,指着人群里一个白发苍苍、戴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的老头道:“这老头看着是不是挺帅的?”
桑柒柒认真观察半晌,点头:“还行。”
老太太:“这长相都只是还行?”
桑柒柒:“我见过更帅的,而且他还在我被大公鸡追着啄的时候英雄登场,那会儿我就知道,他是全天下最帅的男人,没有之一。”
老太太撇嘴,紧接着曝出一个大秘密:“那是我初恋。”
桑柒柒:“?”
老太太继续爆料:“不过他当时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妥妥渣男预备役,我就一脚把他踹了。今天也不知道过来干啥……虽然长得挺帅,但一想到他活得时间比我长,我就觉得晦气。”
没等桑柒柒应和,老太太又指向斜对角的一男一女,正要开口,却陡然听到门外响起了喧哗声。
两鬼一对视,立马放下聊着的话题,窜出门去凑热闹。
两个民警看着眼前明显在办丧事的主家,微微一愣。他们接到报警电话时,只听电话里的人说自家奶奶的五万块钱被偷了,这可不是小数字,两个人匆匆忙忙便开车过来了。
却没想到这边的房子前竟然搭起了丧事棚。
难道是老人家接受不了钱被偷,没想通,所以出事了?可这时间是不是对不上?心里嘀咕着,他们加快了脚步,走到人群里就问:“李玉成在吗?”
李玉成立马从客厅内跑出来,喊道:“在的在的,警察同志辛苦你们过来一趟,事情是这样的,我奶奶去世前留了五万多的存款,但现在钱不见了,我们怀疑是被人偷了,所以想着你们过来调查一下。”
“钱丢了?”邻里乡亲听到这话,纷纷瞪大眼。
“乖乖,五万多都不见了?”
“难怪我刚才看秀兰一直在老太太房间里翻呢,原来是在找钱。”
“这可是大数额,咋丢的?”
吵吵闹闹中,民警喊了两声安静,便上前跟李叔他们商量,找了个安静的屋子问个详细。爱凑热闹的邻里们虽然没有进屋,却都挤在门口探头探脑,全力奔赴在吃瓜第一线。
民警听完李叔的叙述,将视线转到了旁边的李二海夫妇上,刚张嘴准备问问他们,就见严春芳哭天抢地地喊起来:“警察同志,你来评评理啊。你刚才不在,你是不知道,我这大伯哥张嘴就说是我跟我们家这口子偷了老太太的钱。这像话吗?谁都没见过这笔钱,这笔钱到底存不存在都不好说,他们怎么还冤枉人呢!”
民警蹙眉。
没有监控,没有目击证人,刚问了一圈附近的人,也没人听老太太提起过她存了那么一笔钱……这女同志吼得虽然夸张了点,但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于是他点了点头,道:“草率下结论确实不对。”
见状,严春芳擦了擦眼角的眼泪,被手挡住的嘴角却无声地扯了扯。
但也就是这个时候,一只举着手机的手慢悠悠地从凑热闹的人群里伸了出来。
桑柒柒挤到人前,笑眯眯地迎上严春芳的眼神,平地一声雷:“警察叔叔,我有这位阿姨跟她老公商量一口咬死没偷老太太钱的录音。”

“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慌什么?又没监控, 谁知道是你拿的?到时候咱俩就一口咬死没拿不就行了?”
“你说得对。”
熟悉的嗓音分别带着不知所措和理直气壮在寂静的客厅内响起时,现场所有人的表情都是如出一辙的呆滞,随后, 一双双眼睛直勾勾地盯住了李二海跟严春芳。
严春芳前一秒戏瘾大爆发时掉的眼泪还没完全擦干净,就因为这几句话而陡然僵住身体, 以至于手指搭在眼角, 嘴巴微张,表情僵硬,乍一眼看去竟然有点好笑。
李二海更不用说, 本就不是什么胆子大的人, 这会儿抖得跟筛子似的, 手指搭在膝盖上,脚像是抽抽了不停地点着地面, 将‘做贼心虚’四个字展现得淋漓尽致。
民警:“……”
前脚他还在想今天这丢钱的案子处理起来肯定费力, 后脚线索就主动送上门了。虽说这录音也不能当成正儿八经的证据,但听这话里话外的意思, 钱就是李二海两口子拿的。事发到现在撑死也就十来个小时,这钱肯定还没处理掉,多半在家里,要找的话, 肯定能找到。
草率了, 结论下得确实草率了!
民警的表情板起来,眉眼一压, 整个人便没了先前询问消息时的好相处, 目光扫向李二海夫妻俩,他沉着嗓子问:“你俩有什么想说的?”
有什么想说的?
李二海现在慌得张嘴都蹦不出一个字,跟失声了没什么区别。严春芳满脑子都是桑柒柒手里的那段录音, 心里恨得要死,恨自己怎么就多嘴跟李二海说了那么几句话,恨桑柒柒怎么就刚刚好把他俩的话给录下来了!
民警看这夫妻俩的表情都不太正常,再次开口提醒:“偷没偷?没偷的话,录音怎么解释。偷了的话,怎么偷的,什么时候偷的,现在钱在哪儿,回答清楚。五万块可不是小数额,盗窃罪名一旦成立,都够送你们进去关好几年了。”
关好几年?
那怎么行!
严春芳一下子就慌了,她女儿前几天还跟她说决定跟现在这个男朋友定下了,要准备结婚了。现在这种关键时候她和二海要是进去坐牢,她女儿结婚的事不就泡汤了吗?
想明白这一点的严春芳当即道:“没偷!那话就是我因为我大伯哥一家污蔑我生气了胡说八道的!”
民警被气笑了。
他用力拍了下桌子:“你是不是听不懂我什么意思?”
抱着双臂看了半天热闹的李玉成噗嗤一声笑出来,语气凉凉地开口:“我说婶婶,人家警察叔叔的意思是你要偷了你就承认,承认了还能从轻处理,死不承认但被他们找到那笔钱,那可就回天乏术,只能每天去踩缝纫机了。”
王婶听着儿子开口嘲讽,装模作样、不痛不痒地拍了下他的手臂,示意他闭嘴。
李玉成将手放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笑嘻嘻地不吱声了。
李玉成的话说得严春芳和李二海心慌无比,夫妻俩对视一眼,后者终于受不了心脏砰砰乱跳和气血上涌的紧张与不安,按捺不住地急哄哄开口了:“拿了,是我拿的。前天我在病房陪我妈的时候,听到她睡着了还一直嘀嘀咕咕地说钱的事。我本来也没当回事,后来我老婆说,可能是老太太手里有笔存款。”
他想也不是不可能。
老太太平时的吃住都是老大家来的,这些年也没什么花销,身上有笔钱再正常不过了。
他跟严春芳一商量,就想探探虚实。但老太太的意识实在不清醒,他问什么,老太太都听不到也不回答,只会嗯嗯啊啊地说些胡话。他只能想其他的的办法,譬如找个借口去老大家里、老太太的卧室里翻一翻。只不过他平时对老太太漠不关心的,而且老太太来住院,老大一家做的准备也足,他找不到什么借口,又怕引起老大一家的怀疑,便只能作罢。
恰好这时候医生让他们把老太太接回家,他就知道,机会来了。
那天晚上,他特地支开了老大,跟严春芳两个人在老太太的屋里翻了十多分钟,终于在枕头底下、棉絮的夹层里找到了一张卡和一沓现金。
李二海不敢耽搁,生怕被老大一家瞧见,连忙将卡和现金全部塞给了严春芳,让严春芳找了个理由回家了。
现在那钱就放在他跟严春芳卧室的衣柜里。
听他毫无隐瞒地连藏赃款的地儿都讲得一清二楚,围观人群里顿时传来一声声十分响亮且不屑的嘘声。
早知道李二海这小子做人不太行,但他们也没想到这家伙能烂到这种地步。亲妈躺在床上都快要死了,他们两口子倒好,竟然还在算计偷亲妈的钱。
这哪还像个人啊。
“李二海你怎么跟个畜生似的!”
桑柒柒的耳边响起一道怒喝,紧接着一把瓜子就这么毫无预兆地飞了出去,精准无比地砸在了李二海的脸上。
桑柒柒扭头看去,发现骂人和砸人的是同一个婆婆,年纪看上去比李老太太小个十来岁,脸上虽然满是皱纹,但眼睛炯炯有神,整个人更是中气十足,插着腰指着李二海跟严春芳就是一顿臭骂,那字眼脏得周围的人齐齐低下了头,连民警都忍不住捂面。
只有李老太太在一边啪啪鼓掌,一边鼓掌一边给桑柒柒解释某些方言是什么意思,还道:“我年轻的时候她老跟在我屁股后头,我一开始还嫌她烦来着,后来知道她骂人厉害,每次出门吵架都带她。哎,没想到几十年过去了,我人都死了,还要她帮我吵架。”
桑柒柒:“也算双向奔赴了。”
严春芳可没觉得什么狗屁双向奔赴。
她因为偷钱一事被戳穿,低着头没敢吭声,但听到这老太婆骂得这么难听,当即一下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恼羞成怒想要反驳对骂,结果嘴巴刚张开,就被人泼了一脸盆水。
一瞬间,严春芳偃旗息鼓。
几秒钟,发了疯似的尖叫。
旁边差点被水殃及到又差点被这尖叫声震穿耳膜的桑柒柒、民警以及李大海一家子默默往边上挪了挪。
民警弹了弹衣服上沾上的水珠,揉了揉刺疼的耳朵,轻咳一声,制止了还想搬东西往里扔的邻里们,扭头对李二海和严春芳道:“先去把赃款还回来,然后好好给老太太处理身后事。偷钱的事就等你们办完这里的事再说,李大海,你看可以吗?”
李大海自然点头同意,要不是老二两口子偷钱这事实在做得不堪入眼,他不会在老娘去世的当天请民警上门的。
民警一直等到李二海将全部的钱送回小别墅才离开。
民警一走,李二海跟严春芳也没脸待在这里,低着脑袋匆匆忙忙离开了。看着他们狼狈的背影,邻里们啐了一声,嘀咕道:“两口子都不是好东西。”
旁边,李叔跟王婶来到了桑柒柒的身边,再三感谢:“桑老板,真的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估计他们俩肯定死不承认自己偷了钱。”
“那可不。”凑上来的李玉成撇嘴道,“有这录音,严春芳也没想承认啊。”
没有外人在,王婶也懒得装模作样,听到儿子大逆不道地喊婶婶全名,半点反应都没有。
桑柒柒摆手:“不用客气,应该的。”
话虽如此,除了口头感谢,李玉峰、李玉成哥俩还是找桑柒柒更详细地了解了她店里的纸扎品,花了老大一笔钱买纸扎,打算等第三天一块给老太太烧过去。
桑柒柒算钱的时候,老太太就在旁边连声哎呦哎呦,满眼都是心疼:“这纸扎这么贵啊?我给我家老头子买的大别墅可便宜了。”
桑柒柒飞快按出一个数字,递给李玉峰兄弟俩收了钱,等两人离开才扭头对老太太说:“一分价钱一分货嘛。我还包售后的哦,到时候您去地府,发现这些纸扎要是有任何问题,直接去一殿报我名字,我们给你换新的。”
她拍拍自己的胸口:“我们做鬼的不骗做鬼的!”
随后话题一转:“您还没跟我说先前角落里一男一女怎么了。”
老太太这才想起来瓜田里的瓜还没分享完,立刻撇开纸扎的事,拉着桑柒柒继续道:“这男的姓马,家里排行老四。你别看马四长得人模人样的,那干的事可真是畜生不如。跟在他身边那女的是他的姘头,两个人搞一块气死了他原来的老婆,他闺女处理完亲妈的后事就跑得远远的,去别的地方定居了。结果前阵子他突然给他女儿打电话,说什么身体不好,要让他闺女回家伺候他。”
“我看他身体挺好的,精神也不错。”那手跟个咸猪蹄似的,老摸旁边那姘头的屁股,要不是这儿人多,还是个丧事现场,怕是马上就要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老太太显然也瞧见了两人之间的打情骂俏,突然觉得自己这老花眼也没什么作用,还不如瞎了算了。
嫌弃地移开视线,她撇嘴道:“身体当然好了,他那姘头都怀两次了。”
桑柒柒:“……”
老太太哼笑一声:“你以为他喊他闺女回来是为了什么?他跟我们这边的一个老光棍说好了,收了老光棍的二十万彩礼钱,准备把他那闺女嫁过去。这事儿被那老光棍酒后说漏嘴了,附近的邻里知道后立马给那闺女打了电话,让她别来。”
“小姑娘本来也没打算回来伺候这老不死的,又接到了邻居的电话,自然不可能再回来,甚至把她爹的电话号码都拉黑了。结果这老不死的还挺厉害,竟然摸到了小姑娘上班的地方闹了一通,好在小姑娘的同事都是明事理的人,合伙把人丢出去后又报了警。”
马四被拘留了几天,狼狈地回到了镇上,恰好又碰上了老光棍,老光棍知道媳妇儿没了,钱也没能拿回来,气急败坏,找了波人给马四套了麻袋,揍了一顿。
“现在那老光棍在拘留所待着呢。你看吧,等老光棍出来,这俩还得再干一架。”
那倒是喜闻乐见。
桑柒柒的视线缓缓落在这对中年男女身上,眼睛眨了一下,嘴角缓缓挑起了一个弧度。
她冲老太太招了招手,神秘兮兮地问:“老太太,咱光在这儿坐着也挺无聊的,等会找点事做怎么样?”
老太太眯起眼睛瞅她,只对上了一双颇为无辜的杏眼。
夜晚来临前,桑柒柒先回了趟殡葬一条龙。
她到的时候,傅芮已经站在门口等候了,与早晨那种浑身充斥着无奈与悲伤的模样不同,此时此刻的傅芮像是卸下了一直背负着的沉重包袱,整个鬼都透出一种发自内心的轻松。
见到桑柒柒过来,面上露出笑容,他轻轻喊了一声:“桑小姐。”
桑柒柒眨眼:“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傅芮轻点头,解释道:“我坐顺风车回来的。”
准确的来说,其实应该是顺风机。
跟奶奶弟弟在墓园里待了一整个上午,老人家年纪大了身体吃不消,在傅芮担心王奶奶累着时,阿柳这小孩已经懂事地提议回家了。于是,傅芮跟在奶奶弟弟的身后,先回了一趟小洋楼。站在空旷的院子里,他隔着玻璃窗静静地看着奶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休息,看着阿柳跟个大人似的在厨房里忙前忙后。
他无声地笑了笑,怕舍不得的情绪加深,影响他的理智,便没有再看,而是选择转身离开。
没有桑柒柒在身旁,傅芮也没法进地府,于是便在镇上找了个前往机场的大巴,又挑了个最近的航班,跟个幽灵似的坠在人群的末尾,站了一路,回到了京北。
这种感觉还挺新奇的,他飘在人群里,听着不同的人交谈着,说着遇到的一件件事,仿佛也经历了一个与曾经截然不同的世界。
桑柒柒不知道他的想法,但看他面上的神情便能知道,今天这趟老家是回对了。
她问傅芮:“晚上要不要一块去玩玩?”
傅芮想了想,问:“人……鬼多吗?”
桑柒柒:“不多,但应该很有意思。”
被忽悠瘸了的傅芮七点左右跟着桑柒柒一路来到了李老太太的葬礼上,望着面前偌大的灵堂,听着耳边的经文,傅芮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他颇为不确定地问:“玩玩?这里?”
桑柒柒笑眯眯的,并不否认:“是啊。”
时间还早,她先将傅芮介绍给了老太太,原以为老太太这个年纪对明星并不了解,哪想到傅芮刚往人前一站,老太太就哎呀一声,双手啪得合在一起,惊讶道:“你……你不就是那个大明星吗?我小孙子可喜欢看你的电影啦!”
“老太太的小孙子是那个。”桑柒柒指了指坐在冰棺边守灵的李玉成,说完突然挑了下眉毛,“他脚上那鞋是不是你代言的?”
傅芮盯着男生的球鞋看了一会儿,轻轻嗯了一声。
老太太也挨过来,絮絮叨叨地说:“哪止鞋子啊,他之前花老大价钱买了一套你的影片套装,钱不够,还跟他哥借呢。我也想借他,但他不要。”
说完又瞅了瞅傅芮,小声问:“小伙子,能不能给我孙子签个名啊?”
傅芮看看自己的鬼魂,有些迷茫:“我吗?”
桑柒柒在一边托着腮帮道:“只见过地上的人给地下的鬼烧签名的,没见过地下的鬼给地上的人送签名的。”
老太太听出桑柒柒的言外之意,有点遗憾:“不行吗?”
桑柒柒想了想:“除非让他附身在人身上。不过附身活人不太好,会对活人的灵魂造成一定损坏,但如果是死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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