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着轮椅上的扶手：“我这里有一个大买卖，你们有没有兴趣？”
“啥大买卖？”
郑青山拿出东西，放在他们面前。
“收音机？”
“收音机！”
两人异口同声。
栓子连忙道：“我能摸一摸吗？”
“随便。”
栓子连忙拿起来。
田惠云也跟着摸了摸。
收音机诶！这还是他们俩第一次看到真正的收音机！
田惠云：“这个东西不便宜吧？”
栓子：“你家里条件这么好，你还搞啥买卖啊？”
“这是我自己做的。”
犹豫了下，郑青山如实道。
本来是不打算说的，可是既然想要长久的合作，他也得拿出他的诚意来。
“自己做的？”
“你居然还会做收音机？”
“瞎琢磨的。”
收音机确实是他自己做的。
一开始确实也不会，后面跟着书上学和自己摸索半导体，花了不少钱，捣鼓了好一阵子，他才做出了像模像样的收音机。
当然，这里面的本钱就是林小苒给的那五十块。
他家里缺钱，别看他生活在城里，一家都是城里人，吃着所谓的商品粮，其实他们的日子实际上未必有眼前这两个人过得好。

先不说他的腿，就是家里欠的账，还有一个巨大的缺口。
他妹妹已经二十好几了，现在还没有人来说亲，也是因为自己和他母亲成了妹妹的拖累。
所以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多挣点钱，想要快点还清债务，顺便给妹妹存上一笔好丰厚的嫁妆，让她找到良人，能风风光光的出嫁。
没有了家里的拖累，他妹妹长得不差，还有供销社的工作，找个好人家还不是轻轻松松吗？
“怎么样？你们有兴趣吗？”
“我们有兴趣又怎么样？”
栓子爱不释手的摸着收音机。
倒是田惠云先反应过来：“你是想让我们帮你卖收音机？”
“没错。”
选上他们是无奈之举，也是凑巧。
因为他的腿脚不方便，哪怕自己能推轮椅，速度很慢，很多地方还是去不了，就很需要他们这样的人来帮他卖，刚好他们也很符合。
郑青山：“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一次能挣多少钱，但左右不过三五块，平时还要到各家各户的去收这些，想必也非常的麻烦。”
这个倒是。
不夸张的说，周围村里田惠云和栓子都收遍了。
每次都要攒一段时间，才能来到城里，一个月下来，也就只能来个两三趟或者三四趟的。
东西收多了，他们也怕人家怀疑，整天就换着想法和借口来。
老实说，他们最近也在考虑要不要换点其他什么东西去卖，鸡蛋鸡鸭这些，每家每户还是太有限了。
“相比你们的小买卖，收音机显然是个大买卖，也更挣钱。”
郑青山注意着他们的表情，循循善诱道：“一台收音机我的成本价格是六十，你们可以卖七十，八十，甚至是九十，多余挣的钱全部是你们自己的，我每台只收六十就够了，也就是说你们卖一台收音机，就能至少赚二十或者三十块钱。”
“二十？！”
“三十？！”
田惠云和栓子震惊。
能挣这么多吗？
他们之前累死累活一个月，估计也就挣这么些，现在卖一台就能挣这么多？！
要是他们多卖几台，一个月岂不是能挣上百块？
一想到一个月挣一百多块，栓子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了，那可是一百多块啊！
“有这种好事你为啥给我们做？”
脑子逐渐有长进的田惠云反问道。
栓子也反应过来了：“对啊，你为啥不自己干？”
“首先是因为认识你们有段时间了，其次你们也看到，我这个腿……”郑青山苦笑了一下。
年纪轻轻就腿断了，蛮可怜的。
田惠云和栓子眼里带着同情，互相对视了一眼，似乎在问对方，到底做还是不做？
“你们要是做的话，我可以把黑市的地址告诉你们，那里面很安全，你们也不用担心再像今天这样被人追。”
这句话，无疑是给动摇的田惠云和栓子，打了一针强心剂。
“你不会坑我们吧？”
“对，你不会骗我们吧？”
“不会，出于对你们的信任，你们可以先拿两台去卖，卖了再回来把钱给我。”
郑青山轻笑了一声，继续道：“当然了，为了防止你们拿了收音机就跑路，我需要你们的真实姓名以及家住在哪里……”
田惠云和栓子带走了一台收音机，说是试试。
走之前，他们把篮子里剩下的鸡蛋和秃毛的鸡送给了郑青山。
人家都愿意把收音机这么贵重的东西交给他们了，不还点礼，就不太像样了，刚好他们手上也有。
“哥，什么味儿，好香啊！”
一到家的郑萍就闻到了一股味道。
“蒸鸡蛋。”
郑青山揭开锅盖，看到里面鸡蛋蒸的差不多了，往里面滴了两滴香油，再撒上了点葱花。
“哪里来的，这么大一盆？”
郑萍看他哥那样，赶紧上去帮忙。
“别人送的。”
那几个蛋随着他们跑动，嗑的嗑，碰的碰，有的蛋清蛋黄都流出来了，放不了他干脆全都一锅蒸了。
“谁送的啊？”
“朋友。”
“什么朋友这么大方？”
“应该是你哥认识的新朋友吧？”
郑母掀开帘子进屋，她满头白发，微微佝偻着身子，脸上带着笑意。
她儿子不像以前那样，整天呆在家里了，知道说话，还交到了朋友，在她看来是一件好事。
郑母把在外面洗干净的菜放进锅里：“人家不仅送了鸡蛋，还送了一只鸡。”
“真的假的？”
“鸡就拴在那里，你自己去看。”
郑萍跑去小巷子一看，那儿还真的有一只鸡！就是身上的毛有点秃，但那是一只货真价实的公鸡！
这让她不由对她哥的朋友更加好奇了！
“哥，到底是什么朋友啊，这么大方，又是送鸡蛋又是送鸡的。”
“改天他们来家里了，你就知道了。”
“可是……”
“吃饭。”
郑青山打断了她的话。
郑萍知道，他是不耐烦了，不想自己继续问，撇了撇嘴，小声道：“问问也不行啊，小气！”
“青山，你妹说的也对，你那个朋友送了你这么好的东西，咱们家这样，怎么回礼啊？”郑母担忧道。
“这个你们不用担心，这次是我帮了他们，他们主动送给我的，不用回礼。”
“这样啊！”
郑母顿时放心了不少。
他们家确实也没个像样的东西了。
晚上，郑家就是一盆鸡蛋羹和一盆水煮菜，已经是他们家以前过年都吃不上的好东西了。
郑青山先是舀了一大勺鸡蛋羹，放进母亲的碗里。
“不不不，我不用这么多……”郑母连忙移开自己的碗。
“吃吧，今晚够吃的。”
郑青山不由分说的挪过来。
他在床上瘫痪了几年，从内心愤恨不平到无可奈何，期间全是别人体会不到的苦楚，一度想自我了解。
直到那天，他不想再麻烦年迈的母亲，想要自己努力爬起来去上厕所，结果摔下了床。
在摔到脑袋的那一刻，周围全是嗡嗡的，只有头发花白的母亲和被他拖累至今未婚的妹妹一脸紧张，他忽然就在想，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当初为了救自己，他们家花了很多很多的钱，才抢回来他一条命。
父亲早几年为了多挣钱，意外去世，母亲夹杂着银丝的头发，一夜全白，妹妹每个月挣着工资养着他们一家三口，还要省吃俭用的还账。
而他自己呢？
一味的怨天尤人，抱怨命运的不公，又带来了什么？
所以从那个时候，他就决定了，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他得改变！
好在，老天爷也像是听到了他的心声，虽然没有让他的腿站起来，好歹也好了一半，有了个人样。
林小苒此时还不知道，也有人和她用了同样的“微商模式”开始挣钱了。
此刻，她正在家里捣鼓东西。
上次林小芳送东西来，带了一袋子花，算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现在冬天到了，东西开始变得好卖了，她得多做点，特别是面霜之类的，冬季容易干燥，护肤品这会儿是最好卖的，其次就是口红和香水。
她现在不打算开发太多的新品了，一是很多东西的原料不好找，二是她确实也忙不过来，就这么几样先做着卖，一个月下来也挣不少钱了。
坐了好一会儿，肩膀有些酸了，她站起来活动了一下。
把面前的几个瓶瓶罐罐装好，打开门出来。
“许玉典。”
“姐。”
“我出去一趟。”
“去哪儿？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就在附近，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继续看书吧！”
“那好吧。”
林小苒拎着东西出了门。
大概走了十来分钟，到了相约的地点，就看到路口站着三个中年妇女在聊天。
“水仙姐。”
“大妹子，你来了。”
“等久了吧？”
“没有，就站了一会儿，刚好顺便跟人唠唠嗑。”
郑水仙笑着，转头对她身边的人说道：“我妹子来了，就不跟你们聊了！”
“哟，你这妹子长得真好看。“
“就是，你这脸怎么看着这么嫩，就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哎呦，我跟你们说，我妹子就是用的，我刚刚跟你们说的那个擦脸油，皮肤才这么又嫩又滑的！”郑水仙手一拍。
“是吗？”
“当然了，刚刚说我自己你们不信，现在你们看看我大妹子，人家怀孕都是变丑，她还这么好看，甚至越来越好看！”
林小苒有点意外。
她本来以为这两个人是郑水仙的熟人，一听这话，显然是刚认识的。
两人本来有些半信半疑的，可当真人站在她们面前，又听郑水仙这么说，不由就信了大半。
“那，你那个什么擦脸油贵吗？”
“不贵，也就几块钱一瓶吧！”
“这还不贵啊？”
“供销社的才几个钱？”
“那能一样吗？供销社那个有我这个有用吗？用了能像我大妹子这样白白嫩嫩的吗？能让她男人天天就觉得自家媳妇儿最好看吗？”
哪样都不能。
特别是最后一句，简直戳中了她们的内心。
结婚时间久了，又生了孩子，身材走形，脸上长斑，那都是常态，很多女人都免不了要被自己男人嫌弃。
就算嘴上不说，偶尔行为举止什么的，还是多少看得出来一点。
既然这东西效果这么好，两人一咬牙。
“买，我买一瓶！”
“对，也给我来一瓶！”
林小苒自己被当了一回活广告，有些哭笑不得。
又觉得郑水仙这个人很有本事，就站在这儿等她的工夫，就认识了人不说，还顺利的，推销出去两瓶。
“这就对了，咱们女人啊，就得把自己收拾的漂漂亮亮的，你想想，你要的是香香的，晚上睡觉，你男人都愿意多搂着你一会儿。”
中年妇女说起话来，就是不一样，直白，但也更戳她们的内心。
两人虽然没接话，但还是从微红的脸蛋儿看得出来一些微妙的变化。
“大妹子，我让你给我带的东西呢？”
郑水仙边说，边给林小苒拼命的使眼色。
“在这儿。”
林小苒把东西递过去。
“也是今天恰好，我让我妹子给我带出来了，不然这会儿你们想买都买不到。”
郑水仙打开袋子：“来吧，你们自个儿挑挑看看，我这个绝对不是供销社那种便宜货可以比的。”
两人一看，包装精致，还是用的玻璃瓶。
和供销社那种几毛几分的蛤蜊油，擦脸油，一看就不一样，而且一瓶份量看起来也不少的样子，瞬间就感觉这钱花得值了！
于是，爽快的掏了钱走了。
郑水仙美滋滋的收着钱，不忘道：“大妹子还是你的东西好啊，你看看，你一过来我就卖了两瓶。”
“主要还是水仙姐你厉害”
“哎呦，我就一般般吧，不过我自己用了这个，发现是真的好使，你看看我的脸现在。”郑水仙把自己的脸左右展示了一下。
“好像年轻漂亮了不少。”
林小苒端详了下，回答道。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郑水仙高兴的合不拢嘴。
林小苒笑着，她没说假话。她看着确实比初次见面的时候，显得要年轻了。
但是她并不觉得这是自己的功劳，或者说，并不是她使用了面霜的功劳，而是郑水仙整个人自信起来了，生活充实了，挣钱了，养人了。
毕竟她的东西只是一个简单的补水保湿作用，并没有添加什么美白祛斑的成分。
不是她不想加，而是现在很多也没有。
“大妹子，你真是我的贵人。”
郑水仙握着她的手，真心实意道。
刚开始就是想赚一盒不要钱的口红，没想到后面既让她得到了东西，还让她赚了不少钱。
不夸张的说，她现在比她家男人都挣得多，在家里地位也是直线上升，说话嗓门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你也是我的贵人。”
林小苒反握住她的手。
郑水仙可是为她卖了不少的东西，她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她的厉害，谁也不能小瞧中年妇女这个群体啊！
“诶，你是我的贵人。”
“那我们都是彼此的贵人。”
“哈哈哈，这个好这个好。”
两人客气完，郑水仙往脑门上一拍：“看我，都忘了你还大着肚子，上我家坐一会儿呗，等下我去割点肉，晚上就在我家顺便吃点？”

临走之前，郑水仙偷偷把上次的钱给她。
林小苒也是心照不宣的收下，不用当面数，郑水仙这个人，合作了这么多回了，信得过。
她的“三个下线”都是她精挑细数出来的，推销方式也是各有各的方法。
现在是不用约束规范，能挣钱就行，等以后开始真正计划走上正轨了，就得统一定价，统一包装了。
就是这种模式……
放在后世来说，有些低端过时，“微商”产品，就会给人一种不太入流的感觉。
要是放在现在，哦不，是放在过两年，一切处于百废待兴的八十年代初，应该很好打入中下层圈子吧？
现在想这些，还有点早。
到时候再仔细琢磨琢磨品牌定位的事情，真要习惯了走中下市场，以后可就不好向高端市场转型了。
回到家，吃了晚饭。
晚上，依旧是去夜校上课的日子。
林小苒刚进来就看到了贺萱。
“萱萱。”
“小苒，你来了。”
“嗯。”
林小苒注意到贺萱今天的穿着：“你今天怎么……”
“怎么？是不是我的衣服有点怪？”
“是。”
“你觉得哪里怪？”
贺萱自己左右打量了下。
“怪好看的。”
她身上的这件棉袄，不是当下时兴的大花袄，反而有点掐腰的设计感，上面的花色淡雅脱俗，和周围穿着臃肿的其他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听到林小苒的话，贺萱先是一愣，随后笑了起来：“这是刘婉送给我的，说是她亲手给我做的，希望我穿上，我今天可是在镜子面前纠结了好一会儿，才穿出门。”
“刘婉？”
“就是我的一个学生，我本来说不要的，她非要给我，推辞不了，才收下了。”
“那她手挺巧的。”
“是的，她手工活真的蛮厉害的，看到这个花没有，也是她亲自绣的，据说他们家祖上就是干这个的。”
“这么厉害？”
林小苒凑近一看。
果然花都是绣上去的，可见多费功夫，将来没准也是个走设计师路子的好苗子。
此时，她脑子里莫名浮现出一个人的模样，就是那个贺萱班上，之前见过，对自己有些若有若无的敌意的女生。
“你要是喜欢，回头我拜托她给你做一件？”
“算了，我就不用了，而且我大的肚子也穿不了，浪费了。”
主要如果真的是她没猜错的那个女生，她都不知道她为什么对自己有敌意，就更加不想和他牵扯上什么瓜葛了。
李雪的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
林小苒想起自己带来的东西：“对了，这次的面霜香水我给你带来了。”
“好，我包没带着，回头我把钱一起给你。”
“什么时候都行……”
“贺老师好！”
“老师好！”
这时，几个学生进来，看到贺萱，主动跟贺萱打招呼。
“嗯，你们好，快进去吧。”
贺萱的语气不自觉就严肃了点，可还是有些温声细语的。
但几个学生可不敢小瞧温声细语的她，立马毕恭毕敬地进了教室。
林小苒觉得贺萱的反差感还是有好处的，她的性格真要像她的长相那么软萌，压根震慑不住这些人。
差不过也要到上课的时间点了。
林小苒和贺萱分开，刘婉就走了过来。
“贺老师。”
“刘婉同学。”
“老师，你今天穿这身衣服真好看。”
“是你手艺好。”
“不，是老师你长得好，才把衣服穿的这么好看的。”
刘婉的眼里带着几分认真，贺萱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笑了笑。
刘婉像是注意到贺萱手上的东西：“老师，你拎的是什么？”
“哦，一点擦脸的东西。”
“是那位林同学送给你的吗？”
“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
“时间差不多了，你先回教室吧，马上上课了。”
贺萱不想说太多，更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私下做买卖的事儿。
“哦。”
可是她刚刚亲眼看到，她给她的呀？
听话转身离开的刘婉半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边林小苒刚走到教室门口，就看到了蓝宭，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蓝老师。”
“好好念书，不要走那些歪门邪道。”
蓝宭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让林小苒有些莫名其妙。
“蓝老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林小苒同学，有些话不需要说的太透，你自己能明白就行。”蓝宭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不是老师，我就是没明白你的意思。”
“你非要我明说是吧？”
“是，有什么问题，你直说。”
“我刚刚看到你给贺萱老师送礼了。”
怪不得那个时候贺萱一直跟自己说好话，想让她来插自己班，刚刚看到那一幕她才明白。
蓝宭皱着眉头：“我觉得以你如今的努力和成绩，保持下去，想拿到高中毕业证大概率是没什么问题的，不需要……”
“老师，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林小苒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误会？”
“对，我没有给贺萱老师送礼，她是我朋友，我只是带了她落在我那儿的东西还给她而已。”
“原来是这样，不好意思，是我误会你了。”
蓝宭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大大方方的道了歉。
“没事儿。”
林小苒也接受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教室，一个往台上走，一个往台下走。
刚刚看她在和朋友说话，就先一步进来的许玉典看到林小苒进教室了。
“姐。”
“聊什么呢？”
林小苒坐过来。
“就聊了聊父母那些事儿。”
“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
许玉典摇了摇头。
他们有些人马上也得跟父母一起去乡下，想尽办法也留不下来，以后也不能再来上课了，相比之下，他确实算是幸运的了。
林小苒这才注意到，今天教室里好像少了几个人，剩下的人脸上也是闷闷不乐的。
“不知道我爸妈那边怎么样了。”许玉典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要不你过去看看他们？”

姐夫走了，现在就他们俩在家。
他都答应了姐夫要好好照顾姐的，他要是走了，那姐一个人在家大着肚子，万一有个什么问题怎么办？
“你不用担心我的。”
林小苒看出他的想法：“我一个人也行，大不了我还可以让黄姨过来陪我两天。”
“反正我现在暂时不去，不想去……”
“啪啪啪——”
蓝宭拍了拍讲台：“好了，别说话了，我们马上开始上课！”
上完课，林小苒和许玉典回家。
还没到家门口，一个人突然跑过来，和走在前面，打着手电筒的许玉典撞到了一起。
“哎哟！”
许玉典被撞的有点懵了：“你干嘛呢？”
“不好意思，天太黑了，没看清……”对方连忙道歉。
捂着肩膀的许玉典没好气道：“我打着这么大的手电筒你没看清？”
“我就是没注意，对不住……”
“你是干嘛的？”
林小苒忽然察觉到了不对。
现在虽然是晚上，可是他们打着手电筒，对方不应该看不到他们，除非是他情况紧急，或者有什么人在追他，他才慌乱的撞到了许玉典。
想到这里，林小苒拿过许玉典的手电筒，扫了一眼前面的路，却没看到什么人。
“就是路过啊！”
“大晚上的，着急忙慌的路过这里？”
“我……”
那人大概也没想到她会这么敏锐，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找什么借口。
许玉典也发现了不对：“姐，这个人鬼鬼祟祟的，不会是什么小偷吧，咱们要不要送公安啊？”
“我看可以……”
一听到公安两个人字，那人脸色一变，还不等林小苒说完，立马挣开许玉典，跑了。
“靠！你有种别跑！”
“许玉典，别追！”
林小苒立马拉住了他。
“可是这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不管他是什么人，今晚就这样了，大晚上的追上去也不安全，咱们先回家吧！”
“那好吧。”
一打开门，小黑立马摇着尾巴出来迎接他们。
偶尔委屈的叫上两声，似乎在说，你们怎么才回来，我一个人在家等了好久了。
许玉典一把抱起小黑：“姐，你说那人到底是什么人？”
“不知道。”
林小苒脸色有些沉重。
她觉得有可能是之前那个什么麻子的人，没准是蹲守在她家附近，想要干些什么。
可是，他刚刚慌不择路的样子，又是什么人在追他？难道还有第二拨人马吗？那又是什么人？
现在水太深了，她也有些看不透了。
简单的洗漱完，林小苒刚躺下，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
第二拨人，是不是沈唳的人？他走之前，特意交代了他们在周围保护她？
这个念头冒出来，林小苒是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也是他会干出来的事儿，心里的担忧顿时散去了大半。
夜深人静的夜晚，
林小苒又做了一个梦。
这次的梦和上次的有点像，又好像是那个黑暗梦境的延续，还是那个黑夜，还是那片似乎充满了危险的森林，她时而走，时而奔跑着，四周只有她一个人，漫长又无助。
只是，这次黑夜里好像没有潜伏那么多的野兽，前方隐隐似乎还透着光亮。
这让她没有上次那么害怕了，本能的朝着前方那抹光亮跑过去。
眼看越来越近。
光亮也越来越大。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爆炸声响起！
光亮点像是一块大石头被爆破了一样，细碎的光像漫天的星星在黑暗的森林里炸开。
还没等林小苒惊讶，难过出口怎么消失了，那星光陡然一变，好像变成了碎石，砸在她的身上，格外的疼。
林小苒猛的睁开眼。
本能的往旁边抓了抓，却抓了个空。
她忽然才意识到，沈唳出远门了还没有回家，床上只有她一个人在。
她坐起来，吐了口气。
只是个梦。
只是一个噩梦而已，没什么的，不用怕。
尽管林小苒在心里这样劝自己，可是还是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她稍微缓和了一下，重新躺下去，翻来覆去的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小镜子，你在吗？”
“主人，我在。”
“我刚刚做了个梦，不知道哪里发生爆炸了，石头打在我身上，好痛……”
“应该只是个普通的梦，主人。”
“真的只是普通的梦吗？”
林小苒有点怀疑，那石头打在身上的痛感太真实了，不夸张的说，她现在还能回忆起那种感觉。
“是的，主人。”
所有的预知梦，都是从镜面折射出来的，再用梦境的形式传达，让主人看见，今晚它镜子本身没什么反应，说明不是预知梦才对，和上次一样。
小镜子简单解释过后，继续道：“主人，是不是你最近没睡好的缘故？”
“可能是吧。”
自从沈唳走后，她睡眠就变浅了许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孕后期导致的，总觉得睡不好。
“别担心主人，我能感受到肚子里的两个小宝宝都很健康，过段日子，肯定也能顺顺利利的出生哒！”
“嗯。”
林小苒摸了摸肚子，情绪稍微好了点。
两个小家伙像是被挤压到了，不满足的在肚子里动了动，她赶紧稍微换了下姿势，顺势望着窗外的明月，发现身上有点冷，又把被子裹紧了点。
没有沈唳那个火炉在，被子都不如之前暖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