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苒把她的小表情都看在眼里，没接话，直接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洪秀淑也跟上，坐在了她的对面：“林同学，你是哪里人啊？”
“楚州。”
“巧了，我也是那个方向的，我是蓉城的。”
“你看着不太像是蓉城人。”
她见过的蓉城人，性格普遍不错。
“嗐，我们家也是搬迁过去的，祖上以前不是那边的。”
洪秀淑梅听出林小苒话里的意思，继续道：“但是我们离得这么近，回去的话应该也是坐一趟火车，下次回去，咱们约一块儿呗。”
“再看吧！”
碍于同宿舍的脸面，林小苒没有一口拒绝。
洪秀淑笑了笑：“也行，反正现在才刚开学，离回家还早着呢！”
“嗯。”
“林同学你家里……”
“你们在聊什么？”
打完菜的田薇打断了她的话。
“没什么。”
林小苒往旁边挪了点位置：“你过来坐。”
“好啊！”
田薇顺势在林小苒的旁边坐下。
洪秀淑看田薇那样子，再看她餐盘里，三荤一素的菜，嗯，看来学校里条件好的人真不少！
以后自己要跟她们两个，把关系搞好一点了。
吃完饭，洗完碗，外面天已经黑的差不多了，本来这个时节就冷，大家就赶紧回宿舍了。
宿舍里，大家刚坐下没聊两句，门就被突然打开了。
一个国字脸长相的女生走了进来，大概是邵翠翠的床位靠门口额缘故，她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喂孩子的邵翠翠。
“啊——”
“怎么了？”
大家被她的尖叫吸引了。
“你在干什么呢？”
国字脸女生指着邵翠翠：“简直是，简直是不知羞耻！”
“我，我怎么了？”
邵翠翠连忙拉下衣服。
“你还有脸说怎么了？”
国字脸女生继续指着她，在看到她怀里的孩子后：“谁让你把孩子带进来的，还在这里喂，喂……”
最后那个字，她都没那个脸说出来。
“不好意思，我也是迫不得已……”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你赶紧把孩子送走！”
“你让我送哪儿去啊？我家里……”
“你爱送哪儿去，送哪儿去！我不管你什么家里不家里的！”
国字脸女生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总之这里是宿舍，不是你家，赶快把小孩子送走，不然晚上哭闹的时候，我们怎么睡觉？”
宿舍里，有人想帮邵翠翠说两句。
但是转念一想，国字脸女生说的也有道理，马上就要开始正式上课学习了，她们总不能晚上回来了，连觉都睡不好吧？
“我孩子晚上不吵的，也不闹，我尽量不会影响到大家的……”
邵翠翠看向其他人，试图让她们帮自己说两句，可大家都纷纷避开了和她直视。
“她又不是不出气儿的，你怎么保证她一定不哭不闹？”国字脸女生话虽然说的难听，却也是事实。
“可，可我送去哪儿啊！”
邵翠翠抱着孩子，都快哭出来了。
国字脸女生态度坚决的道：“刚刚我就说了，这个你应该自己想办法，别问我！”
说完，就往自己的床位走过去。
大家才反应过来，国字脸女生就是宿舍里住最好的床位，比她们高一届的那个学姐，代娟。
“我，我该怎么办啊！”
邵翠翠抱着孩子抹着泪。
大家互相对视了一眼，想安慰她，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想个办法，把孩子送出去吧！”
一直把孩子养在宿舍也不是个事儿。
“关键是，我送去哪儿啊？又没有人帮我带，我能往哪儿送……”邵翠翠求救似的看向开口的林小苒。
“看你怎么想了，你是觉得自己的前途重要，还是孩子更重要？”
“这，这肯定都很重要……”
“目前，你只能二选一。”
林小苒看了一眼她怀里的孩子：“你别怪我说话直，但是以你目前的情况，确实就是这样，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我……”
邵翠翠知道她说的是对的。
可是这让她怎么选？
一个是她的亲生骨肉，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一个是她凭借自己的努力，好不容易才考上的大学，这是她的理想！
林小苒也知道这很难选择，特别是她也是做了母亲的人了。
可是，人的精力就是有限的，而且她婆家，娘家也没有一个好的托付。
如果她再不好好为自己打算，这个孩子只会成为成为她的羁绊，让她接下来处处受限。
“你怎么还不走啊？”
代娟很不耐烦的再次催促。
“我，我能不能明天再想想法子？”
邵翠翠抱着孩子站在门口，看着外面的天又黑又冷，犹豫着：“今天都这么晚了……”
“你也知道晚了，我们等下不用睡觉的啊？”
“可……”
“留一晚也没什么吧？”
林小苒看不下去了，问宿舍里其他人：“翠翠现在情况特殊，大家都是室友，你们能接受她明天再想别的办法吗？”
“能！”
“我也能。”
“就一晚，也没关系吧？”
大家小声的发表自己的意见。
她们也不想这么晚了，赶邵翠翠和几个月大的孩子出去受冷。
“你们——”
代娟很是不满。
但宿舍也不是她一个人的，大家都这么说了，没办法，也只能暂时忍了。
邵翠翠见状，知道自己是躲过一劫了，连忙道谢：“谢谢，谢谢你们……”
“别客气。”
“是啊，别的不行，一晚上还是可以的。”
“大晚上的，真让你们娘俩出去，那不得被冻到……”
合着坏人都让自己做了呗？
代娟听着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不满踢了一下脚下的盆。
印着囍字，里面还脱落了几块的瓷盆儿发出一声脆响，顿时让宿舍里的其他人都闭上了嘴，没有人再敢说话了。
“脏死了，来一个人把宿舍里扫一下！”
代娟这才坐下，颐指气使道：“你们没看到宿舍这么脏吗？搬来的时候，地上也不知道收拾干净一点！”
“明天再收拾吧？”
“是啊，今天太晚了。”
“我看地面也没有很脏……”
“我说脏就是脏，这么脏你们是眼瞎看不见吗？赶紧的！”代娟打断她们的话。
“你凭什么使唤我们啊？”
脾气稍微火爆一点的胡莱质疑。
“呵。”
代娟冷笑一声：“既然你这么问了，那我就告诉你，就凭我是寝室长，你们在寝室里都要听我的安排，知道吗？”
寝室长？
怎么还有这玩意儿啊？
大家面面相觑。
“怎么样，你们还有意见吗？”
代娟视线扫过她们，见没人敢说话了，才满意的道：“没有的话就赶紧的，要是有，你就去跟学校反应，说你们对学校的安排有意见！”
本来耿着脖子的胡莱也缩回去了。
她就是一刚入学的新生，谁敢对学校有什么意见？
就在大家犹豫着，谁先出来，第一个去收拾打扫的时候——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要我来点名是吧？”
代娟环顾一圈，视线落在拿着本子在写什么东西，似乎全然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林小苒身上：“你，对，就是你，刚刚我看你挺爱乐于助人的，那么接下来的地就你来扫了！”
“可以，既然是新学期的开始，我作为第一个来打扫的没关系。”
林小苒停下了手里的笔，继续道：“但是为了公平起见，我初步的拟了一个宿舍值日表，按照这个表，大家想一天一轮流，或者一星期一轮流都可以，如果有特殊情况的话，大家到时候再沟通就好了。”
“可以啊！”
“这样挺公平的。”
“我觉得可以，一天一换有点麻烦，干脆就一个星期吧？”
“嗯，我接受一个星期一换。”
代娟每天一皱。
感觉对林小苒更加不满了。
自己说了半天，不是为了让她在寝室里出风头的！
林小苒撕下本子里的一页纸：“大家没什么意见的话，我就把这张值日表贴在门背后了，到时候你们再把名字写上去。”
“好啊！”
“我马上就可以写！”
“我想下个星期再打扫行不行？”
“我……”
“谁让你贴的？”
代娟立马上前制止道：“谁同意你这么做了？”
“大家都同意了。”
“你问过我了吗？”
“怎么，你是不同意吗？”
林小苒转过身来，平静的看向她。
代娟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纸：“我是寝室长，寝室里的事宜，应该是由我来安排的才对，你懂不懂规矩啊！”
“规矩？”
“没错，规矩你懂不懂！”
代娟一脸盛气的指着林小苒。
宿舍里的其他人看着这一幕，大气都不敢出，年纪小点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劝你别用手指着我。”
林小苒脸上依旧很平静，只是眼里透着冷光：“不然，等下我不保证，我不会想把它折断。”
“你敢！”
“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
代娟犹豫了。
大概是林小苒的眼神过于凌厉，她还是不太自在，又不太甘心的收了回来。
“碍于你是学姐，很多话我本来不想说的。”
林小苒一把将她抢过去的那张值日表纸又抢了回来。
“第一，你说你是寝室长，请问你真的是学校安排的寝室长吗？”
林小苒上前一步，质问她：“你有学校下发的文件或者通知吗？据我所知，寝室长是一个宿舍里，大家自己推举出来，并不是学校由安排指定的。”
“我……”
代娟心虚的后退了一步。
“第二，就算你是寝室长，你为什么对我们宿舍的内务安排一点章程也没有？寝室是我们大家的，是靠我们大家共同维护的，不是什么人的一言堂！”
“你，你……”
代娟慌乱又生气的指着她，随后又想起她说要折断自己手指的样子，很不甘心的握成了拳：“你，真是好样的！”
“谢谢夸奖。”
林小苒本来不想第一天就这么高调的。
她本来只想本本分分，安安心心的上个大学而已。
谁知道这个代娟跳着跳着，就跳到自己身上来了，那她也就没有必要再忍了！
今天她真要包子了，回头宿舍里的人，还真以为她是好欺负的呢！大学又不是一两天，而是三四年的事儿。
寝室里的人都是一脸震惊的看着林小苒。
谁也没想到，她看起来娇娇弱弱的，竟然这么厉害，性格这么刚，条理也这么清晰！
简直吾辈楷模！
林小苒再上前一步，代娟不自觉的又退了些。
“麻烦让一下，我要拿扫把扫地了。”
“行，我记住你了！”
代娟愤恨的说完，还是让开了。
林小苒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在阳台拿到扫把后，就开始扫地。
“你胆子真大。”
田薇凑过来说了句。
林小苒：“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你不怕她到时候给你穿小鞋啊？”
“她能怎么穿？”
代娟一不是老师，二不是导员，就是一个比她们大一届的学姐而已。
“你说的也是。”
田薇点点头：“需要帮忙吗？”
“不用。”
宿舍的面积又不大。
当林小苒扫到邵翠翠那里的时候，她看向林小苒的眼里，带着钦佩。
“林同学，你的建议我会好好考虑的。”
“我没有建议，只是给你提个醒而已。”
建议真谈不上，只是个人有个人的选择罢了。
当天晚上，邵翠翠一直没有睡着，一整晚都在想怀里孩子的事情。
眼角的泪，她是抹了又抹，碍于在宿舍，孩子又在怀里睡熟，她都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是泪水打湿了大半个枕头。
直到凌晨，外面的天有点泛白了，她才咬牙做了一个决定。
和邵翠翠一样睡不着的人也有，不过大多都是因为刚搬到了新的环境不习惯，床太硬睡不着等等问题。
林小苒也没有睡太好。
一直浅眠着，半夜莫名其妙的就醒了。
“主人。”
“小镜子，你还在呀？”
“我一直都在的，主人。”
对，她怎么忘了，小镜子又不用晚上睡觉。
林小苒翻了个身，有小镜子陪伴，两人说说话，也好。
“主人，那个叫什么翠翠的，好像一直在哭。”
“她现在是进退两难，带着孩子又要上学，发泄一下也好。”
“哎，人类就是情感太丰富了。”
“人又不是冷血动物，情感丰富是正常的。”
“人类太复杂了，我搞不懂。”
“搞不懂就算了，你就做一面开开心心的小镜子。”
“主人你说的对！”
小镜子高兴的转了个圈。
林小苒笑了笑，扪心自问，她要是邵翠翠，面对孩子和前途她会怎么选择？
她想了想，一时怎么也想不出来答案，林小苒觉得，她大概率不会把自己走到这种境地里。
大概是受邵翠翠的影响。
这会儿，林小苒好想千屿千浔。
她从来没这么跟他们分开过，除了刚出生的时候，她出远门去找沈唳。
刚刚浅眠做梦里，都是千屿千浔叫自己妈妈，窝在自己怀里的可爱模样，还有沈唳，也好想他啊……
第二天一早，邵翠翠就带着孩子出去了。
林小苒睡眠浅，听到了开门的动静，探头看了眼她的背影，什么也没说的收回了视线。
等邵翠翠晚上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人了。
“翠翠，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怎么就你一个人，孩子呢？”
“你已经把孩子送出去了吗？”
“对，我，我让一个亲戚帮忙带了。”
邵翠翠很是勉强的笑了笑：“想着一直在宿舍，吵到大家也不是个事儿。”
“什么亲戚啊？”
“也行，这样你就可以安心学习了。”
“对，我今天听说咱们学校的学习压力还是挺大的。”
“嗯。”
邵翠翠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林小苒注意到她肿胀的眼眶，猜测到不是送给亲戚帮忙带这么简单。
毕竟邵翠翠不是本地人，她在这边哪里来的亲戚？先前她也说过，家里没人帮她带孩子，她才迫不得已把孩子带来了学校。
这也能说明，在家里的时候，她能求的人都已经求过了。
邵翠翠哽咽了下，一转头，刚好和林小苒的视线撞到了一起。
大概是林小苒的眼睛太过清晰透亮，仿佛能把她心里的一切想法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我……”
邵翠翠欲言又止。
“去外面说吧！”
林小苒提醒道，宿舍里人多嘴杂的。
邵翠翠点了点头，两个人来到了走廊外面，她才犹豫的小声开了口。
“我，我把孩子送人了。”
对于这点，林小苒一点也不惊讶。
只是问道：“对方人品怎么样？家庭条件呢？具体住在哪里？以后你想看孩子了，能随时去看吗？”
“我都问过了，就离咱们学校不远的一家人，两口子年纪不是很大，是返聘教师，因为前几年特殊原因下乡，伤了身子，就一直没怀上。”
邵翠翠说完，又有些惆怅的看着远方：“他们，他们看起来，人挺好的，左邻右舍也说他们人不错，我思来想去就把孩子给他们了，他们也跟我保证了，我要是想孩子了，可以随时去看，就是不能在孩子面前透露我的身份……”
说到这里，邵翠翠眼泪汪汪的望着林小苒。
林小苒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就是希望孩子以后不再认邵翠翠这个亲妈，只认他们，于是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上他们家的时候，仔细观察过了，他们家家庭条件不差，孩子在他家，也免得跟着我一起受苦受罪了。”说着，邵翠翠又抹了抹不自觉冒出来的泪花儿。
其实，话也不能这么说。
如果孩子有选择，可能还是更希望和亲生母亲在一起。
林小苒突然觉得邵翠翠的女儿，就像当年的自己一样，她们被丢的时候都太小了，对于母亲来说，也太拖累了，根本没有什么选择的权利。
“小苒，你说我这么做，到底是不是对的，苗苗以后会不会怪我……”
“你既然已经做了这个决定，就不要想太多了，只要那家人对她好。”
“嗯，我时不时就会过去看看，他们要是敢对苗苗不好，我肯定把苗苗带回来！”邵翠翠狠狠的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可以的。”
其实整个听下来，邵翠翠这个人考虑的还算周全。
找的人，也是当地的，有身份的，包括左邻右舍的都打听了。
但是，林小苒还是给她提个醒：“既然孩子这边都暂时解决了，你婆家那边，你也要好好考虑了。”
“嗯，我知道。”
这点邵翠翠昨晚也想到了。
孩子她都狠心送走了，她从今以后，跟他们那家人之间，就再也没有羁绊了。
他们不就是怕自己上大学了，到时候约束不了自己，怕自己将来跑了，丢下他们过好日去了吗？
干脆，她就按照他们想的做算了！
回头她就写信，跟那边离婚，从此一刀两断！
反正他们也待见自己，从来都不喜欢她的苗苗。
“你们聊什么呢？”
打开门，看向站在走廊尾巴的两人。
林小苒：“没什么，就是翠翠在外面待久了，眼睛里进了点沙子，我帮她吹吹。”
“对，看这沙子，揉的我眼睛都红了！”邵翠翠立马搭腔配合的揉了揉眼睛。
“哦……”
洪秀淑似信非信的点头。
她觉得，这怕不是眼睛里进沙子这么简单吧？
但是对于邵翠翠，她不是很感兴趣，而是笑着看向林小苒：“小苒，我要去买点洗漱用品，你一起去吗？”
“我就不去了，我东西已经买齐了。”
“……好吧！”
本来还让让林小苒陪自己一起，两人好顺势拉近点距离的，谁知道她一口就给拒绝完了！
接下来，就是正式上课了。
一连上了好几天，才有了周末休息的日子。
大概是好久都没经历过正儿八经的学校生涯了，林小苒一开始还有点不太习惯。
好不容易容易到了周六，林小苒抱着书和田薇回到宿舍，她也是第一天上课了才知道，田薇和她都是经济学的。
包括他们宿舍里，那个性子比较爆照爽朗的胡莱。
三人结伴回到教室，林小苒边走边想，等会儿要去打个电话给家里，距离上次给他们打电话，已经过去好几天了……
“……你们在这上面签个字吧！”
代娟把一张纸和一支笔放在她们面前。
“干嘛的？”
洪秀淑不解的问。
“问那么多干什么？让你们签，你们签就是了！”
“可总得有个什么原因吧？”
大概是年龄在这里，洪秀淑觉得有点不对劲。
代娟脸上更加不耐烦了：“就是写个名字而已，能有什么原因？赶紧的，别墨迹了！”
“你们又搞什么呢？”
林小苒几人推门进来，刚好看到了这一幕。
洪秀淑连忙躲到了林小苒旁边：“我也不知道，我一回来，代学姐就让我们签什么字！”
“签字？”
林小苒狐疑的看了代娟一眼。
签字什么的，一听就有猫腻，好端端的签什么字啊！
“是啊，代娟学姐说在纸上写什么名字……”
“啥玩意儿啊？”
还不等其他人说完，胡莱干脆把代娟手里的纸一把抢了过来。
“还给我！”
代娟一下就急了。
“急什么，我就看一眼，又不要你的。”
个子明显高一截的胡莱抬起胳膊，翻开她显然折过去的那面纸：“寝室长竞选同意书？”
“什么，寝室长竞选同意书？”
“代学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吧？你想竞选寝室长，可以光明正大的来，没必要在这里跟我们大家耍阴招吧？”
“就是啊，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太过分了吧！怪不得什么都不跟我们说，就一个劲儿的让我们签字！”
大概是上次林小苒的反应，让大家觉得高一届的学姐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加上这一个星期以来，大家都混熟了点，对学校的一些情况也稍微有所了解了，所以对代娟说话，也就更有底气了。
“我怎么了？”
被声讨的代娟脸色有点难堪，但还是狡辩道：“我又不是不告诉你们，这不是刚准备跟你们说，就被抢了吗？”
“代学姐，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我……”
代娟一时语塞：“你们真是不识好人心，我这是在帮你们，知不知道？”
“我们可不需要你这样的帮助……”
“行，不需要就算了，以后你们就知道这里面的利害了！”说完，代娟哼了一声，就甩门出去了。
“她拽什么呢？”
“这事儿明明就是她的错，她还有理了似的？”
“是啊，有什么了不起的，一个工农兵大学生而已！”
“可不是，整天还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的，正儿八经的寝室长竞选，谁选她啊！”
大家都知道，前几年能上大学的，都是各个地方自己举荐出来的，不需要太好的成绩，就能上大学，这种大学生，就叫工农兵大学生。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恢复高考了，工农兵大学生自然就比他们这种正儿八经考上来的，可以说是各个地方的优秀学生矮了一截。
“我肯定不会选她的，打死我都不会选她！”
“她就是知道我们不会选她，所以她才想用这种方式，来成为我们宿舍的寝室长！”
田薇赞同的点了点头：“不过学校都出通知了，我们还是要选寝室长的。”
“那我们选谁？除了代娟。”
“我支持林小苒！”
邵翠翠想也不想的说道。
“我也……”
洪秀淑也正想开口。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林小苒出声了：“我不行，我们系课业比较重，你们也知道，而且我平时也忙，担当不了这个重任，你们再选一个更优秀的出来吧！”
“啊？那好吧！”
既然林小苒拒绝了，她们也不太好强求。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里，心里一致觉得，还是林小苒最合适，她虽然年纪不是最大的，但是性格比较成熟稳重，而且懂的也多。
最重要的是，她是一点都不怕代娟，也一点都不受代娟的影响！
林小苒可不想参与到寝室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面。
她只想一方面好好学习，一方面赶紧找到住处，不行就趁早搬出去，还能把两个孩子接过来团聚。
所以说完，她就放下东西，出去了。
看到打电话那里排了不少的队，可能到了周末，大家都想跟家里报平安。
林小苒干脆出了校门，在学校附近找了个报刊亭，拨通了家里附近的电话。
最先过来的是黄英带着两个孩子，沈唳不在家。
林小苒跟黄姨，主要是千屿千浔说了好一会儿。
两个小家伙一直在电话里问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千屿记得多一点，就问妈妈，他们什么时候能过去，还说想妈妈了。
说着说着，两个小家伙就忍不住的哭了。
林小苒也很想他们，一个劲的说快了快了，也偷偷的抹了抹泪。
挂了电话，她本来打算明天再去找房子的，一想到两个宝贝，干脆现在出去转转好了。
这几天林小苒虽然没出校门，但也不是一点都没打听，大概还是了解到了附近哪一片有房子出租的。
“林小苒同学。”
高义注意到孤身一人的她，立马喊了一声。
林小苒装作没听到，头也不抬的继续往前走。
高义见她没听到，又喊了一声，看她还是没听到的样子，干脆冲过马路，跑到了她面前。
“林小苒同学。”
“啊？高学长，你有什么事儿吗？”
林小苒这才不得不停下了脚步，看向他。
“没什么事儿。”
高义喘着气笑到：“我就是看你一个人，你这是要去哪儿吗？”
“随便转转。”
“我陪你一块吧？”
说完了，高义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话有点孟浪，连忙找补道：“我的意思是，现在的天色也不是很早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在外面人生地不熟的，一是不方便，二是不安全，要不我跟你一块，也放心点，还能给你当个向导。”
“不用了。”
林小苒婉拒：“太麻烦了，我自己一个人转转就行了。”
“一点都不麻烦……”
“而且我看你朋友好像也还在等你。”
林小苒指了指对面一直望着他们，之前和高义走在一块的同伴，继续道：“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先走了。”
没有给他再说什么的机会，林小苒拉了拉脖子的围巾，就走了。
“诶，林同学……”
高义想叫住她已经来不及了。
“这就是你之前说过的那个林同学啊？”
“确实长得不错啊！哪个系的啊？我之前怎么都没有见过……”
这时，高义的两个好友也走过来了。
“去去去，凑什么热闹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