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那盗宝一事,当真不追究了?”
姜晚宁道。
“有汝阳王府插手,在背后给府尹施压,这事闹不大。追究下去也不过是拉个下人出来顶罪,伤不到柳氏母女的根本,眼下能叫她们在大牢里关上一两夜,已是叫她们清誉扫地,咱们这波不亏。”
林嬷嬷点点头:“说的也是……那您还让世子,光、光着膀子在府里跑……”
姜晚宁嗤声:“看他不爽,遛遛他。”
林嬷嬷:“。”
姜晚宁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由叮嘱了一句。
“对了,柳氏从侯府带走的东西,可都记得给我拿回来,一样也不准少!我可不想叫她占我半分便宜。”
林嬷嬷立刻应下:“老奴明白!谅那府尹也不敢帮着柳氏,私吞夫人您的财物。”
“还有箐箐的,你都清点仔细了。”
“是,老奴一定办妥当。”
到了傍晚。
林嬷嬷喜滋滋地带着人,从府衙扛着几个大箱子回了侯府,像是大丰收了一般。
见到姜晚宁便忍不住邀功。
“夫人,那府尹倒是个有眼力劲儿的,他夹在咱们侯府和汝阳王府中间,想必谁都不敢得罪。虽是放了柳氏母女,被扣下的行李却是一样也没让她们拿走,全叫奴婢给带回来了!
这么一算,咱们反倒还多拿了柳氏的私物……夫人您说,这些东西咱们要不要还回去?”
姜晚宁摆摆手,想也没想道。
“不用还,她们在侯府白吃白喝这么久,这点财物便是交租都不够,还她作甚!”
“可若是柳氏又闹起来……”
“她不敢闹,这个官司我们才是苦主,她占不到理。能放她们母女从牢里出来就已经不错了,她还想拿回私房钱,哼……她做梦。”
顿了顿,姜晚宁又吩咐道。
“你把东西都清一清,该在哪儿的就放回哪儿。至于柳氏和慕容嫣儿的东西,能卖的就卖了,不能卖的就烧了,卖出的银子你与宝鹃各得三成,剩下的就给侯府的下人们分了,让大伙儿也高兴高兴!”
“哎!谢夫人赏赐!”
林嬷嬷闻言乐开了花,当即麻利地分赃去了。
这白拿的银子,就是香。
柳氏听闻自个的行李全被扛去了侯府,竟是一样物什也讨要不回来,顿时气得在房里摔了杯子。
“好你个姜氏,竟连我的东西都要私吞……这贪得无厌的嘴脸,可真叫人恶心!”
慕容嫣儿躺在床上,苍白着脸咳嗽了两声。
对此倒并不放在心上。
甚至觉得柳氏有点眼皮子太浅,拖了她的后脚,不然……也不会叫姜氏抓住把柄,害得自己白白进了一回大牢,靠着伤风受寒,才逼得沈玉堂为自己犯险。
“母亲,我真不知道你在急什么?等我嫁进侯府,当上了世子妃,你想要什么样的珍宝没有?何必去偷拿姜氏的东西,倒落了一个手脚不干净的污名。”
柳氏显然不觉得自己有错,理直气壮道。
“我等得了,你哥哥等不了呀!你以为是我贪心吗?我还不是为了你哥哥着想……”
慕容嫣儿不解:“这又跟哥哥有什么关系?”
柳氏压低了声调,眼底满是盘算。
“你哥哥前几日不是救了荣安郡主?我瞧着郡主对你哥哥也是有意。
可你父亲这官职,在帝京也就芝麻点儿大,这汝阳王如何能看得上咱们这样的亲家?那我不得多弄些银子,到处打点打点,看看能不能给你父亲升个一官半职。
还有,荣安郡主的生辰马上就要到了。
你哥哥送的礼总不能拿不出手吧?
这生辰礼只有送得越贵重,汝阳王夫妇才能看出你哥哥对荣安郡主的真心,才会对你哥哥有个好印象,不至于反对得太厉害。
可那天杀的姜氏,竟把银子全都薅走了,她这是存心不想让你父亲和你哥哥好过呀……”
慕容嫣儿微蹙眉头,也是有些难住了。
她想了想,也就只有一个办法。
“要不然……母亲您挑好礼物,我让玉堂哥哥给我买?”
大概也是没料到,慕容嫣儿会想出这么个主意来。
“让玉堂买?这能行吗……荣安郡主到底是皇亲国戚,从小到大什么宝贝没见过,寻常之物定是入不了她的眼。能讨她喜欢的东西,那可不是几十两、几百两银子就能打发的!”
慕容嫣儿微勾嘴角,却是很有自信。
甚至势在必得。
“母亲您忘了,我的生辰也快到了……玉堂哥哥以前每年都会送我生辰礼,但凡是我喜欢的,他总是想方设法也要给我弄来。如今不过是多费点银子,他们侯府又不缺钱,他怎会不肯?”
虽然要把自己的生辰礼转赠给荣安郡主,慕容嫣儿心里也是有些不痛快。
但如果能借此机会,讨好荣安郡主这个“嫂子”,那她还是愿意忍痛割爱的。
尤其眼下。
她被姜氏那个恶妇扫地出门,慕容箐怕是在背地里看她笑话,不知道有多得意。
她须得找回场子,让沈玉堂表示一下对自己的看重。
贺礼自然是买得越贵越好。
听她这样说,柳氏稍作琢磨,觉得她这法子简直妙极。
“不错!这贺礼就该让沈玉堂来买!姜氏今日吞了我那么多银子,必是在沾沾自喜……我可咽不下这口气,我定要从她儿子身上,十倍百倍地讨回来!”
“阿嚏!”
姜晚宁刚迈出房门,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想也不用想,肯定是有人在背后骂她。
林嬷嬷见状赶紧道。
“夜来风凉,奴婢去给您拿件披风……”
“不用了。”
姜晚宁正要叫住她,肩上忽然一暖,却见沈偃不知何时走近了她的身边,将自己的外袍披到了她的身上。
“这么晚了,夫人是要去哪?”
没想到沈偃这么晚还会过来,姜晚宁拢了拢衣襟,有点不习惯同他离得这样近。
虽然她嘴上将侯爷夸得天花乱坠,一副倾慕不已的口吻,但要她在行动上有什么表示,还是有点难度。
不动声色地默默拉开半步距离,姜晚宁这才回话道。
“宝鹃醒了,我去看看她……她昨日伤得不轻,都昏迷一整天了!我刚刚还担心,她会熬不过去,好在老天开眼,叫她捡回了一条命。”
其实也没那么严重。
主要是她昨天动手打了汝阳王妃和荣安郡主,怕沈偃说她。
沈偃昨日军中有要务,回来得晚,等回府时她已经睡下了,今天一早又匆匆出了门,到现在才见着人影。
府里的事肯定瞒他不住。
姜晚宁虽然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但也不想被说教,便换上后怕的语调,率先哭诉了起来。
“可怜的宝鹃,若不是她挡在我前头,那些鞭子怕是就要落在我的身上了……”
果然,一听她这样说。
沈偃立刻就自责了起来,着急道。
“夫人可是怪我昨日没在府中,没能护好你?”
姜晚宁拿帕子擦了擦眼角,佯作要下跪请罪。
抢着把他的话都说完。
“侯爷公务繁忙,难免无暇顾及府中之事,我岂有怪罪侯爷的道理?只是我行事鲁莽,惊惧之下不知轻重,若是闯下了什么祸端……还请侯爷宽宥,从轻责罚!”
“哎,夫人……别别!”
沈偃连忙扶住了她,哪能再指责她的不是,只不停地安抚道。
“是我叫夫人受委屈了,夫人以一己之力护住了侯府的威望,我感激夫人还来不及,又怎会责罚夫人。”
“真的吗?”
姜晚宁抬头看向沈偃,不免确认了一句,“侯爷当真不怪我……打伤了王妃和郡主?”
“哼!”
沈偃微眯眸子,眼底迸射出几分狠戾,“若是我在,她们这样欺你,我只会下手更重。”
说着,沈偃又一脸紧张地看向姜晚宁。
抓着她的双手问道。
“夫人,你没有伤着哪里吧?若是受了伤,你一定要告诉我……”
对上男人满是关切的目光,姜晚宁突然觉得……她昨天就算把汝阳王妃揍成猪头,好像也不会挨骂。
既然沈偃不是过来诘难她的,那应该是有别的事。
姜晚宁摇摇头,反问道。
“我无事……不知侯爷这么晚过来,是为了何事?是不是景相那边有回信了?”
沈偃微微颔首,却又似有些为难,一副没将事情办好的样子。
“邀约一事,南宫璟倒是应下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南宫璟说他不便来府上,只能去外头的茶楼。”
姜晚宁对此倒是不以为意。
“没事,人能约出来就行!景相如今位高权重,又有个当贵妃的妹妹,身上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行事谨慎些也是应该的。”
见她如此为南宫璟着想,又不说约见他是要做什么。
沈偃神色黯黯,不由追问一句。
“夫人您如此大费周章,该不会只是想见南宫璟一面吧?”
姜晚宁觉得他这话问得莫名其妙。
“你怎么这样问?若非有事寻他,我好端端的见他干什么?”
沈偃意有所指道。
“南宫璟毕竟是帝京盛传的第一美男子,据说京中女子无论老幼,都极为仰慕他的风姿,想要一睹他的绝世容貌……”
姜晚宁:“?”
不是,侯爷的脑回路这么清奇吗?
怎么八竿子打不着的醋都吃。
心下吐槽了两句,为了能顺利见到南宫璟,姜晚宁还是立刻对着沈偃夸了起来,好叫他安心。
“哎哟,侯爷你想哪儿去了!我是那样见色起意的人吗?而且算算岁数,景相都可以当我儿子了,我能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更何况,景相再如何俊美,还能比得过侯爷你?他不过一介文弱书生,哪及得上侯爷你的飒爽英姿!”
在姜晚宁的一通夸赞下,沈偃这才心满意足,离开了兰馨苑。
看着自家侯爷没出息的样子,连陆尧见了都忍不住摇头。
“侯爷,您跟夫人好歹做了二十年的夫妻……怎么瞧您刚刚拉着夫人的手,那欢喜劲儿,倒像是黄毛小子头一回摸了姑娘的手似的!”
沈偃大概是心情好,也没跟他计较。
“你现在自然不懂,等你遇上了心仪的女子,到时就明白了。”
陆尧:“?”
等等……
侯爷这是老铁树开花,突然开窍了?
明明以前对夫人,好像也没这么黏糊的。
得了个好消息,差不多定下了跟南宫璟约见的时间,姜晚宁同样心情愉悦。
一高兴,便又赏了宝鹃不少名贵的药材和滋补之物。
叫下人们看着那叫一个眼馋,恨不得那日挨鞭子的人是自己。
宝鹃更是受宠若惊。
“夫人您真是折煞奴婢了……若不是奴婢莽撞,急着把东西装进箱子,将那柳氏赶走,也不会叫慕容小姐拿住话柄,搞砸了夫人的谋算……”
姜晚宁却只是怜惜她,言语中全无怪罪之意。
对忠心的人,她向来都是很宽容的。
“不关你的事,柳氏母女本就狡猾,便是没有这个由头,她们也会想出别的借口,怂恿汝阳王妃来闹事。倒是你,因为我的缘故,白白受了这顿毒打……我心里还挺过意不去的。”
从未被人这样看重,宝鹃不禁感激涕零,恨不得将心掏给夫人。
“夫人救命之恩,奴婢便是赴汤蹈火,也无以为报!”
姜晚宁坐在床边。
一边亲手给她喂药,一边柔声叮嘱:“那你就好好养伤,快些好起来,别叫我操心。”
宝鹃顿时哽咽不已。
“夫人……”
呜呜,夫人怎么这么好。
她发誓,这辈子就只听夫人一个人的话。
姜晚宁虽然没将沈玉堂纵火救人之事,传到慕容箐的耳中。
但慕容箐大抵也猜到了七八分。
两人为此又吵了一架。
一连数日。
小两口陷入了冷战,闹得比之前更僵了。
狗儿子自己惹下的祸事,姜晚宁自然是不会去给他擦屁股的,所以也懒得去说道什么。
只是见慕容箐郁郁寡欢,怕她气出病来,姜晚宁还是催着林嬷嬷物色了一个茶楼,打算买下来给慕容箐开医馆,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
反正当公主和开医馆也不冲突,说不定还能帮慕容箐博个好名声。
林嬷嬷最近得了不少赏赐,办起事来那是相当勤快。
“夫人,按着您的要求……奴婢这两日去看了几处,这座茗香茶楼的位置是最好的。依山傍水,不至于太过喧哗,又不会太偏僻,就是价钱上比另外几家要高些。”
“钱不是问题,只要箐箐喜欢就行!”
姜晚宁喝了口茶,豪横地放了话。
随后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等等……你刚才说,那家茶楼叫什么来着?”
林嬷嬷道:“回夫人,叫茗香茶楼。”
姜晚宁心想,这不是巧了。
南宫璟定的约见之地,好像就是这个茶楼。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她再找别的借口去“偶遇”南宫璟。
思忖片刻,姜晚宁便吩咐林嬷嬷道。
“你去知会世子妃一声……就说我们明日下午出门,去看铺子,只要她喜欢,我们就直接买下了。”
林嬷嬷立刻应下。
“是,奴婢这就去同世子妃说!世子妃听了一定高兴。”
栖云阁。
听了林嬷嬷递来的话,慕容箐不免又惊又喜。
她以为婆母先前只是为了哄自己开心,才顺嘴提了医馆的事,却不想事情这么快就办下来了。
慕容箐对此自是极为看重。
甚至一想到自己能在帝京开医馆,这些日同沈玉堂闹的那些不悦,便都统统被她抛到了脑后。
第二天,还不到傍晚。
慕容箐便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迫不及待地去了婆母的院子。
沈玉堂正好受了慕容嫣儿的邀约,要出府陪她挑选生辰礼。
两人隔着连廊,远远打了个照面。
跟在沈玉堂身边的侍从见状,不由眼前一亮,脱口而出道。
“世子爷,快看……世子妃今日好漂亮!”
沈玉堂显然也瞧见了慕容箐,眼底同样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寻常慕容箐总是一身素色,不是淡青便是淡蓝,大抵是想效仿慕容嫣儿的素雅娴静。偏她五官生得浓丽,不似嫣儿那般纤柔精巧,素色衣衫穿在她身上不免显得小家子气,还透着一股土味。
今日她换了件绯色石榴裙,衬得整个人都明媚了起来,叫人一眼看去竟挪不开眼。
“喊那么大声做什么?少一惊一乍的。”
沈玉堂嘴上轻斥了一句,视线却没有从慕容箐身上收回来。
侍从扁了扁嘴。
立刻换上了讨好的语气。
“世子妃平日都穿得十分朴素,不知今天怎么突然妆扮起来了?都说女子‘为悦己者容’,世子妃此举……怕不是为了引起世子爷您的注意?”
“哼,”沈玉堂轻哼,“这还用得着你来说?”
他心里当然也是这么想的。
以往每次吵架,都是慕容箐先向他低头,明里暗里对他献殷勤。
这回两人僵持了那么久,慕容箐肯定是受不了他的冷落,变着法子想要讨好他。
眼见着慕容箐走近,沈玉堂微微收敛了神色,负手立在廊下,等着妻子主动与他搭话。
慕容箐就走到了他身前,只是脸上神情冷漠,并没有往日的温顺柔和。
甚至没有拿正眼看他。
倒是主动开了口。
“好狗不挡道,麻烦世子让一让。”
沈玉堂刚准备原谅她连日来的不恭顺,乃至下意识伸出了手,要去扶她,闻言微扬的笑意瞬间凝固在了嘴角。
一张俊脸像是要裂开。
“你……你骂我是狗?!”
话音未落。
姜晚宁后一脚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幽幽笑道。
“这怎么能说是骂呢,对于某些猪狗不如的人而言,说他是狗,那都是在抬举他了……箐箐,你说是不是?”
见到姜晚宁,慕容箐的眉眼间不由透出喜色,当即快步迎了上去。
“自然母亲说什么就是什么,母亲的话向来是最在理的。”
沈玉堂:“?”
不是,她们婆媳俩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还合起伙来骂他。
尤其是慕容箐,对着他的时候冷言冷语,一见着母亲就眉开眼笑,这是打算越过他直接讨好母亲去了?
沈玉堂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忍不住挽回颜面道。
“箐箐,我已经不生你气了,你用不着再同我耍这些欲擒故纵的小伎俩。”
慕容箐轻蹙眉心,面露不解。
“什么欲擒故纵?”
沈玉堂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一副看穿了她小心思的语气:“你今日打扮得这样好看,难道不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
慕容箐抽了下眉头,有些无语。
所幸在婆母的谆谆教导下,她已经学会怼人了。
“谁说我打扮起来是给你看的?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沈玉堂只当她是在嘴硬。
“府里又没有别的男子,你不是打扮给我看的,难道是打扮给父亲看的?”
“……”
慕容箐微微护着腹部,都怕沈玉堂的盲目自信传染给孩子。
姜晚宁顺势挽过她的手。
看向沈玉堂的目光不掩嫌弃。
“就你也配让箐箐打扮?真当自己是根葱呢……咱们箐箐今天是要出去见一个大人物。”
沈玉堂闻言不由皱眉:“什么大人物?”
“是你父亲邀见的贵客。”
姜晚宁拉着语调,故意气他道。
“听说对方是帝京第一美男,最受少妇喜欢,不仅相貌俊美,且为人温润如玉,是君子中的君子……只是他位高权重,平日难得一睹其风采,今天难得能见上一面,箐箐可不得好生打扮打扮!”
见姜晚宁一副要将慕容箐带出去相看夫婿的架势,沈玉堂的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了。
“母亲说的这个人,莫不是景相?”
“好像就是他。”
“呵……”沈玉堂轻嗤一声,明显是不信,“景相见父亲,那必然是有公务要商谈。他怎么会无缘无故,见一个早已嫁做人妻的妇人?”
姜晚宁不以为然。
“那又如何,我们去了不就见上了。”
沈玉堂同南宫璟并不熟稔,仅是跟在父亲身边见过两面,但对于南宫璟极受京中女子追捧之事,却也有所耳闻。
这让他隐隐感受到了威胁,不免沉下语气道。
“母亲,箐箐是我的妻子,您怎么能带她去见别的男子?如此行径……未免有失妇道。”
“那你就守夫道了?明明家中已经有了贤妻,却还成日往外头跑,跟外面的女人扯得不清不楚……哼,活该箐箐不理你,要与你和离!”
姜晚宁毫不客气地回怼。
这几日见他三天两头往慕容府送东西,她就已经很看不惯了,眼下他还要跑来自己面前蹦跶,那不得多骂两句。
听得“和离”二字,沈玉堂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母亲,我都说了,我是不会同意和离的,您以后别再说这样的话了!”
他又转向慕容箐道:“今日你不许出去。”
慕容箐虽然不知道婆母为何会提到景相,但今天这门,她是非出不可。
“可笑,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凭你是我的妻!”
“沈玉堂,你能不能别这么无理取闹?我还有事情要办,没功夫在这里跟你瞎扯。”
“我无理取闹?呵……看来这几日,我确实是太惯着你了!你跟我回去……”
看到沈玉堂气极之下,抓起慕容箐的手就要拉她回屋子。
姜晚宁连忙上前狠狠拧了一把他的胳膊!
将儿媳妇从他手里抢了回来。
“吵架就吵架,动什么手?!快放开我的箐箐……我知道你是觉得自己处处不如景相,所以自卑惶恐,不敢叫箐箐去见他。”
沈玉堂哪听得了这个话,当即辩驳道:“我没有。”
姜晚宁微挑眉梢,转而激将道。
“那不如,你跟我们一起去?”
沈玉堂轻哼:“我可不去!”
姜晚宁继续激他:“真的不去?你就不怕箐箐被景相抢走?”
“母亲您这话真是好笑。”
见阻拦不住,沈玉堂转而换上嘲弄的语调,不屑道。
“景相乃是陛下跟前最得宠的权臣,争着抢着做丞相夫人的名门闺秀多得是,他怎么可能看得上嫁为人妇的女子?母亲,你尽管带箐箐出去,任她打扮得再美貌,只怕景相连瞧都不会瞧她一眼……我放心得很!”
姜晚宁道:“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沈玉堂自信满满:“绝不会!我只等着她哭着回来,求着继续做我的世子妃。”
“啧……箐箐,我们走。”
拉上慕容箐的手,姜晚宁啧了一声,径自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心里想的却是。
还真不巧,原书里,南宫璟就是最让自己意难平的深情男二,他好的就是人妻这一口。
第27章 真假世子妃
顶着美强惨的标配人设,南宫璟不仅集齐了男人所有的优点,对慕容箐更是一心一意死心塌地。
不仅默默守护在她身边付出了一切,最后为了不让慕容箐伤心,甚至生生剜下自己的双眼,将其献给了被毒瞎眼睛的沈玉堂……连同倾尽毕生心血和举国之力打造的二十万精兵,一起交到了沈玉堂手中,助他登上了权力的巅峰。
而在慕容箐封后之夜,南宫璟却在察觉逆贼作乱后,与叛党双双战死在了城郊的雪地里。
以她不知情的方式,守护了她最后一次。
姜晚宁犹记得……
看书时,自己对慕容箐和南宫璟的感情副线,磕生磕死那叫一个上头,每每看到沈玉堂出来打岔,她都恨不得拿苍蝇拍将他拍走。
尤其看到南宫璟独自一人,黯然神伤的时候。
她都要忍不住在心下感叹。
慕容箐真是瞎了眼,放着这样一个权倾朝野又温柔专情的男人不要,偏偏要跟那个老是让她受气的狗东西纠缠不清,怕不是有受虐倾向。
不过现在看来,若是慕容箐和沈玉堂能够和离,南宫璟或许能有出头之日?
实在不行,她都想自己上了。
好歹她也是人妻!
这么情深义重的男人,往往只有书里才存在,现实中那可是掘地三尺都找不出一个……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相府书房。
“阿嚏。”
南宫璟鼻子微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莫名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奇怪的东西惦记上了。
小厮见状赶紧走去关了窗子,转而将挂在椅子上的披风拿起来,披到了南宫璟身上。
“少爷,今日风大,湖边的柳絮怕是飞得厉害,要不然您还是别去茗香茶楼了?”
南宫璟肤白胜雪,俊美如玉的面容透着一丝丝孱弱,唇色却嫣红如女子妆奁上的胭脂,连病都要病得比别人好看。
“不碍事,平阳侯难得邀我一次,正好茶楼对面的琴斋最近得了两张名琴,我也想去看看……你去备马车吧。”
“是,少爷。”
茗香茶楼。
姜晚宁来得早了些,便带着慕容箐在茶楼里四处转了两圈,又到外面看了看环境。
确实如林嬷嬷所言,茶楼依山傍水,虽然建在较为繁华的地段,却是闹中取静,正适合慕容箐的习性。
“箐箐,怎么样?这座楼你可还喜欢?”
慕容箐心下满意至极,面上却不敢表露太过:“这楼看着也新,地段又这么好……价格怕是不便宜。”
姜晚宁语气豪横,摆了摆手道。
“你不用管价格,你婆婆不差钱,一座楼还是买得起,你只要说喜不喜欢?”
慕容箐微微点头,轻轻应了一声。
“嗯。”
长这么大,她还是头一回从婆母身上,感受到了什么是“溺爱”。
她忍不住在心里想,沈玉堂这些年的日子也太好过了,他却身在福中不知福,还总嫌婆母多事,真是白眼狼。
两人正要走回茶楼,就听茶楼斜对面的琴斋里传出一阵行云流水的琴音,听着极是悦耳,有如清风拂面。
连耳朵向来挑剔的姜晚宁,都觉得此人弹得不俗。
见慕容箐顿住步子,明显是被那琴声吸引了去,姜晚宁拉着她的手,便往琴斋里走。
“这好像是个卖琴的铺子?走,进去看看……”
等到两人走进门,琴声却是停了。
屋内也不见弹琴的人。
慕容箐脸上微微闪过一抹失落,但很快就被放在架子正中间的一张古琴吸引了目光。
姜晚宁跟着走了过去,她虽然不懂古物,但不影响她识货。
尤其这张琴特意单独摆放出来,明显是好东西。
“箐箐,这张琴如何?你要是喜欢,咱就买……反正我今天是带够银子出来的。”
慕容箐闻言脸颊一红,连忙收回了刚伸去抚弦的手,明显是被婆母的壕气震惊到了。
下意识便推辞道。
“不、不用……医馆之事,母亲已经为我破费了,我怎么还能再要别的。”
姜晚宁不以为然,一想到自己以后会离开侯府。
她就特别享受现在这种挥金如土的感觉。
“你跟我客气什么,我记得你弹琴弹得挺不错的……而且你的生辰好像快到了,这琴正好给你当生辰礼!”
“可是这张琴一看就很名贵,我用不着这么好的。”
“就是要买贵重的,大不了花的银子记在玉堂的帐上,反正他平时大手大脚的也没少给我挥霍。”
慕容箐还是有点下不了手:“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姜晚宁挥挥手,理直气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