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翠兰似信非信,走过去,“走,姜叔。”
代替不情不愿的姜迭推车,张翠兰走到广场之后,继续往前推。
姜迭着急了,“这里,这里,到了。”
本来张翠兰装作没听见,想试一下能不能推动,但车子并不停她指挥,想继续朝着前走,根本走不动,只能左转。
“哦哦!”尴尬的朝着姜迭笑笑,张翠兰恍然大悟似的,“原来是这啊!真宽敞!”
“对啊,宽敞!”
姜迭笑眯眯的,与正常人无益,俨然是一个和善的长辈。
早有等着的人,看见标志性小吃车,赶紧排好队,手里拿着的碗盆空荡荡,只等着盛吃的了。
看见张翠兰,搭话道:“呦!来新人了?我就说翠花得多招些人帮忙,光家里人怎么忙的过来!”
“是忙不过来。”
晚饭的时候,听见张翠花问,姜韵宜想了想回答道:“你爹现在开始忙种菜,就我和八姑、大源,哪怕娟姐也帮忙,也有些不凑手。”
张翠花看姜韵宜今天迟迟不来吃饭,去小卖铺看了看,发现这个问题,“而且得有人轮换。”
“招几个人吧,贴告示定时间统一招录。”
正经招录考核,光招邻居,也不是长久之计。
张翠花决定招人之后,梁婶子第一个知道的消息。
“我就说得跟她大姑打好交道!”
梁婶子激动地在家里宣布这个好消息,“工资给的比你们爸爸还高,在小卖铺买东西打七折,虽然一个月最多买五十的东西,但那也不少了,能便宜二十一块四毛二呢!”
“妈,你算账这么利落,我看你去就挺好。”大儿子啃着野菜窝头,“多算算账,咱家
就不会撑一顿饥一顿了。”
“就是,我还以为昨天吃烤鸡,是爸爸发奖金了。”
二闺女也撇嘴,“结果今天就只能吃窝窝头了。”
“你俩那么厉害,你们去买菜做饭!”
没人鼓掌叫好,还抱怨这抱怨那,梁婶子生气站起来,“我去就我去,等我挣了工资我自己花,你们谁也别吃我的!”
“好好好,你吃一只鸡扔一只,我们也不管你。”
大儿子就不信梁婶子能坚持下来。
“让你跟人攀关系,你五分钟就和人亲成姐妹。”二闺女让她妈别意气用事,“让你上个夜班,你能把苦胆吐出来。”
“妈,张老师大姑不是说日夜两班倒吗?你不行的。”
贴出告示以后,看着上边丰厚的薪资和福利。就算不是国家单位,也十分让人心动。
稳定不稳定的不说,挣到钱、省到钱就是好岗位。而且看上去不限学历和工作经验,唯一的限制就是必须是军区的人,
条件如此宽松,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家有合适的人。所以总有人来打听考什么,试图提前准备。
只是无论问张翠花公公婆婆,还是十分不齿的套小孩的话,甚至问姑姨娘舅中最大的大姑,都是一问三不知。
“一点头绪都没有,娘,便宜你了,没准瞎猫碰上死耗子过了。”
大儿子吃的呼噜呼噜的,很快吃完,一抹嘴就要走,“你们慢慢吃,我走了。”
梁婶子竖着眉毛,正要骂他,闺女拍了拍她肩膀,抬屁股也走了。
就剩下梁婶子自己坐在饭桌前,对着吃的盆光碗净的桌子犯愁,“一家子大肚汉,还吃得贼快。”
幸亏提前把菜拨到碗里了,梁婶子清醒,对着冒尖的饭碗慢慢吃。
琢磨,张翠花到底想招什么样的工人。是有学问的,还是有经验的。
张翠花家,张娟直接问出来了。
“翠花,人人都找我打听,凡是来买东西的,就没不好奇的。”
张娟快被烦死了,问她的比问姜韵宜的还多,“要是不要紧,你就跟我透露点,省的他们总问。也不知道有什么好问的,就三五天的准备时间,还能准备出花来?”
张翠兰腹诽张娟站着说话不腰疼,“之前我考废品站的时候,你求神拜佛供伟人像,什么招都试,也没见你嫌麻烦。”
“你是哪边的!”
张娟拿筷子敲她,又转头看张翠花怎么说,“谁问我一概都说不知道,要是不方便说就算了。”
“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作为缺的系统的宿主,张翠花当然是根据人脑袋上顶着的牌子来招人。
“谁尖酸刻薄爱惹事,最好整个人都挺坏的。”
张翠花说的很明白。
但是大家都挺懵了,“啊?”
根据人品招人很正常,但是大家都是招热情善良、有责任感的人。
招坏蛋?没听过。
“你就不怕来个手脚不干净的,把你店给你偷赔本?”
张娟嘴快,作为娘家人,有些话她觉得她最有立场说,“就算巴结着你不想丢了工作,但是对买东西的刻薄怎么办?把买东西的气走了,还怎么赚钱?”
张娟就不知道张翠花怎么想的。
要是没有张娟,张翠花就是说光招一年级的小孩,家里也没人反对。
现在让张娟知道了,张翠花就得被她嘚吧几句。
但是张娟说完了,劝也劝了。发现张翠花就没听她说,周围老郑家的,一个附和的都没有。
“森林他奶,你就没一点要说的?”
不敢置信的看姜韵宜那副平静淡然的样子,张娟让她发话。
“家里翠花做主。”
姜韵宜没想到还有她的事,愣了一下,赶紧让张娟别着急,“翠花做啥都有她的想法,先看看,看看。”
张娟没话说了,总不好越俎代庖,瞪了一眼傻吃的张翠兰,“就知道吃!”
无辜躺枪,张翠兰‘啊?’一了声。觉得她娘真是招猫逗狗,刚反对了翠花,又开始训她。估计就是闲的。
“我工作一天很累的。”
张翠兰边往嘴里填米饭,边夹了一大筷子菜,“这主任当得真是一点也不容易,又得和老师对接进度,又得放着那个什么李主任使绊子。”
“翠花,我都佩服你,你之前在学校怎么把老师们压制的服服帖帖的?”
张翠兰大吐苦水,“那个李主任明明不是学校的职工了,还一个劲去,关键其他老师还若有若无的帮他。”
现在张翠兰作为一个职场新人,真是十八般武艺都试出来了。
不过,“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
张翠兰干劲十足。
张娟还想问她跟不跟着自己回去,看她这样,还是自己回去吧。
“翠花,你看看这两天有没有火车票,家里一堆事撂不下,我得赶紧回去了。”
张娟趁着吃饭,跟大家都告个别,拍拍处出感情的郑森林的脑袋。
现在张娟不觉得这是个捡的,不跟翠花亲了。
还觉得张翠花把孩子教育的挺好,现在要离开怪舍不得的,“森林你好好听你娘的话,等姑姥姥回去了给你寄好吃的回来。”
在张娟面前装乖装出心得,郑森林点头,给张娟夹了块肉,“姑姥姥你吃肉。”
“吃,森林也吃。”张娟笑的合不拢嘴。
第二天张翠花就把张娟送去车站,还有半个小时发车。
张翠花开车来的,只载了张翠兰和张娟。
此时三人找了个空荡些的地方站着闲聊。
“娘,你回去是不是想我哥了?”张翠兰想起被拘留的哥哥,“算着时间我哥也快出来了。”
“谁管他。”张娟撇嘴,“再不回去年假就过了,要扣钱的。”
火车进站的嗡鸣声由远及近,张娟摆摆手让她们回去,“翠花,带你姐回去吧,前边人多,别跟过来了。”
张翠兰也拉着张翠花,“你大姑自己以一当十,咱们不用过去。”
又对张娟摆手,“到家打个电话啊,翠花之前不是把电话号给咱们了?这接电话方便。”
“回去吧。”张娟朝着前边挤去,走进人堆,慢慢看不见了。
‘铃铃铃’张翠花的手机忽然响了。
电话的铃声吸引了周围路过人的注意力,但是没看到电话,只看到有个姑娘手里拿着个小方块,都不感兴趣的移开目光。
那个小方块总不可能是电话。
“喂?哪位。”
张翠花看是老家那边的号码,只是不知道是谁。
电话那头一接通,张姑父焦急的声音隔着电话线清晰传过来。
“翠花,赶紧回来,你娘不好了。”
早上起来,张大哥发现老娘没起来吃饭,问旁边弟弟弟妹们,“娘呢?你们没叫?”
“叫了叫了,没人应。”二弟妹吃的很快,忙着去上工,“让娘多睡会。”
这一睡就不知道时候了。
等张大哥几人陆续回来,儿媳妇们做好午饭,招呼吃饭时,发现张老娘还是没动静。
脸色一白,张大嫂想到最近村里没的那个老人,也是儿女们以为是睡觉,结果进去之后已经凉了。
哆嗦着声,张大嫂站起来,赶紧朝婆婆的屋子跑,“赶紧看看去,别是不好了。”
没想到的,张大嫂一说也想到了。
匆匆忙忙的站起来,有的慌手慌脚的差点把饭桌弄翻了。
“别毛手毛脚的!”骂了儿子一句,郑二嫂蹙着眉跟上去。
这刚把日子过好,又出这么个岔口。婆婆活着,翠花还能帮衬着,婆婆走了,没人帮着带孩子,和翠花的关系也一下远了。
心思各异,推开门,走到床前,手指伸到张老娘鼻子前,发现有呼吸的时候。
都齐齐送了一口气。
但是等送到医院,诊出是得了重病的时候,没人言语了。
半晌,坐在病房外边,看了一眼里边人事不知的张老娘,张大嫂开口。
“怎么办?总得有个章程。谁拿钱谁出力。”
“力气有的是,谁有钱?一天到头埋头苦干也没钱。”
张二嫂嘴巴最厉害,斜着眼看大嫂,“大嫂,家里向来是你当家的,不是说爹娘给你们赚了多少钱,就说翠花给的钱,全到你兜里去了吧?”
“说什么呢你!”
张大嫂不干了,“你可不能没良心,爹娘没给你们看娃?爹死没多久,娘又这样了,你可不能没良心!”
“说着话,也不嫌亏得慌!”
七个大男人,七个女人,并几个大些的孩子,把医院走廊挤得满满当当的。
护士出来看到这一幕,蹙眉,开口道:“别挤在一起,把道让开,一回来的病人怎么办?”
说完,看向离自己最近,看上去最年轻的七弟妹,“病人家属,过来办手续缴费。”
“我们可
没钱!”
七弟妹嘴巴也不拙,起码碰到钱的事说的很快,“我家出息的妹子这两天就回来了,很快啊,护士,你别急,她来了多交,啊!”
安抚似的‘啊’一了一声。
一番话听得护士蹙着的眉头就没解开。
重男轻女吃闺女的家庭她看多了,说也说不过来,先下病人情况不好,她也不好说什么。
只说:“先筹钱,我去跟主任反应一下,看能不能先把药用上。”
七弟妹一番话说出口,所有人默认张翠花这个嫁出去的闺女担起全部。
“翠花可有钱,这会随军去了,肯定更花不到什么钱了。”
三嫂子笑道:“走之前送来那些个粮食,还给了妈私房钱了吧。”
说到这,三嫂子瞥了大嫂子一眼。
大嫂子只当看不见,转移话题,“怎么联系翠花?”
是啊,怎么联系,张翠花一走大老远,谁也不知道她具体位置。
刚才说她两天回来不过是拖延。
但是真交钱的时候人不到,怎么行?医院不会不给做手术吧。
刚才好起来的氛围又是一僵。
忽然一个嫂子出声,“咱们先去给姑姑借些钱。”
他们还有个城里的姑姑呢。
“而且翠花向来受姑姑喜欢,她自己也对翠兰这个表姐比对家里亲侄子侄女亲近。”
言语间还要诋毁张翠花两句,酸完说正事,“姑姑家肯定有翠花的住址。咱们发个电报给她们领导,就说翠花亲妈不行了,让领导放翠花回来。”
“别把话说的那么难听。”
六嫂子是个体面人,也要强些,听到‘找领导’‘放’这些话就不顺耳,“咱们家里困难,让翠花多负担些,已经很难为情了。何必在破坏翠花的形象。”
“说的那么好听,你倒是想别的好法子!不说快不行了,只说的了重病!这一听就是让她回来拿医药费,谁回来?谁那么冤大头!”
尖锐刺耳的声音吵得人耳膜鼓胀。
护士闻声赶来,训斥道:“声音小点,要吵出去吵,医院不是你们嚷嚷的地方!”
压低声音,你争我抢的要到去姑姑家的机会。
大嫂子作为长嫂,和牙尖嘴利的二嫂子两人一起去。
势必一击即中,把张翠花叫回来。
所以敲开门,看到收拾齐整,正准备上班的张姑父。
二嫂子声泪俱下,“姑父哎~”
唱念做打,跟张姑父去世了一样。
没怎么见过几个侄媳妇,张姑父被吓了一跳。
刚过了自己儿媳妇是间谍的变故,邻居长着八只耳朵看自己热闹。
张姑父赶紧把二嫂子扶起来,也不敢让她们进去,在门口问:“你是?”
“我是你那苦命的~侄媳妇呦!”
二嫂子还想唱两句。
被大嫂子拦住,“姑父,我娘快不行了,我们来是请你赶紧去只吃大局。
还有,赶紧叫翠花回来吧!”
吓了一跳,张姑父不知一次听媳妇埋怨嫂子立不起来,让儿媳妇降着。
但正是这时不时的埋怨,让张姑父没办法把这个三五年见不了几次的弟媳当陌生人。
此时听见这话,赶紧先跟着侄媳妇往医院跑。
去了之后,得知还没缴费,只是先用保守药物时,张姑父匆忙去银行取钱。
“救人要紧,我先垫上。”
办手续交钱,张姑父特意找关系寻到一个权威些的主任医师,“钱不用考虑,务必先救人。”
等忙完一程,有时间听怎么回事时,已经是深夜。
邮局已经下班,医院的电话又坏了,根本没办法联系张翠花。
张姑父安抚几个侄媳妇、侄子,“别着急,明天一早,邮局开门我就去给翠花打电话,我这有她的电话。”
精神紧张,十分疲惫,张姑父没看到几人的眼神官司。
只是道:“你们先回去吧,留下两个人看着就行,别都在这熬着了。”
“好好,姑父您也先回去吧。”
终于知道这是隔着辈的长辈,六嫂子上前劝道:“有我们在这呢。”
“好,我先回去。”
张姑父揉了揉眼睛,“明天我请假,别担心,一早我就给翠花打电话。”
哎,怎么忽然发生这么大的事。
“姑父你仔细说。”
张翠花的声音冷静,听着那边吵吵闹闹的,蹙眉,“旁边是不是还有别人?”
二嫂子赶紧示意自己接电话,接到后,声音凄惨,“翠花啊,家里就等着你回来主持大局了。给人家家里操持这些日子,也该帮帮家里了。”
把电话给了二嫂子,张姑父就后悔了,听到二嫂子道德绑架更是急的不行。
“你说这干什么呢?”
看张姑父想把电话拿回去,二嫂子就是不松手,捏的更紧,还想说些什么。
和她搭配干活的大嫂子到底拎得清些,推开她,跟张翠花说了一下目前的情况。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大嫂子也着急,“和娘住了半辈子,还没见过她一觉撅过去。”
“别急,我马上回来。”
张翠花知道贸然赶回去什么作用都起不到,不如在这找个好医生,看看能不能请人出诊。
但是也要看看火车这几天有没有票。
去了售票处,得知这三五天都没票,唯一一趟就是今天。
“靠近年根了,其他地方车次次多,火车不够用。”
售票员安慰道:“要是着急,先买这班车,去了车上看看有座再买站票。总好过耽误事。”
张翠花想了想,应了声,跟急的不行的张翠兰道:“别慌,我先回去,你去跟家里说,找校长联系医生,等有车了,让他们一起回去。”
三两句嘱咐好,张翠花果断走上火车。
张娟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透过人群看能找到闺女和侄女不。
但是看到张翠花脚步飞快的去了售票处。
视线受限,看不到具体是什么情况。
张娟有些着急,但是看拥挤的人群,怕出去了赶不回来。
只能在原地坐着干着急,想着回去打电话回来的时候先问问怎么回事。
就在张娟疑惑的时候,张翠花忽然走上来没找她的座位。
“翠花?”张娟疑惑问道:“你怎么上来了?是有什么事?我看你刚才去售票处问了,是不是需要我留下来,等过几天再走?”
此时张娟以为张翠花是为了让她留,去问下一次的班次。
哪怕这样想,都没有想到张翠花要回去。
毕竟张翠花来军区才没多久,老家又没有什么可以牵挂的。
“我跟你一起回去。”
张翠花挨着张娟坐下,然后才说道:“我娘住院了。”
火车鸣笛声响起,人潮汹涌但是没人过来坐这个位置,可能是这段路没人。
听到张翠花这样说,张娟没意外,“怎么就住院了?你娘确实身体不好,她
让你回去?我说她就不该叫你,这么大老远,七个儿子都指望不上?还把嫁出去的女儿叫回去。”
“指望不上。”
张翠花翻阅商城的特效药,但是不敢下手买。
不知道张老娘是什么病症,不能贸然下药。而那些包治百病的药品,又不能轻易试用。万一把张老娘变成变异人,找谁去说理?
张翠花心累的闭上眼睛,“等回去在说吧。”
怕张娟跟着上火,张翠花知道到县城都没有告诉她,张老娘已经说不了话了。
“先去家里收拾收拾。”张娟叫张翠花,“不急于一时半刻的。”
张翠花手里什么都没拿,张娟准备让她住张翠兰的屋子。
“也别回村里住了,也别跟他们抢陪床,直接在你表姐屋里睡。”
“我先去看看。”
张翠花说了声,让车把自己拉去医院,“大姑你收拾妥当也来医院吧。”
张娟应了声,知道张翠花是个孝顺孩子,就没多劝。“我把东西放下就去。”
回来的时候,姜韵宜给她收拾一堆东西。
在市里做车回的县里,县里再想去医院,除了走着和骑自行车,确实没有别的车可坐。
张翠花坐着驴车,一摇一摆的停在医院门口。
“到这就行。”付了钱,张翠花与医院画风没什么不同的驴车上下来。
医院除了县里的工人,村里的了病的,也不怵劲过来,来就意味着举全家之力治病。
门口板车、驴车并不少。
张翠花直接去办手续的地方问张老娘住哪个病房。
知道她就是那个冤种闺女,护士好心的直接领她过去。
“昨天中午来的,晚上才交的费,还是你姑父托关系搭人情安排的主治医生。”
护士有些看不惯,路上的时候多了句嘴,让张翠花注意,“别你哥嫂说什么都应,我看他们叫你回来就是让你出钱的。”
“多谢,我会注意。”
张翠花对她笑了笑,步子比她快一些,看到她说的病房号之后,就直接推门进去。
现在屋里不只张老娘一个病人,但是只有她的跟前站满了孝子贤孙。
“说了多少次,别挡着病人呼吸新鲜空去。”
护士跟着进门,看到这一幕眼前一黑。
就算病人没了意识也不能当成死人啊,这是在干啥?
围成一堆看猴?还让不让人喘口气了?
被护士说了,二嫂子撇撇嘴,先拉着儿子后退一步。
朝着张翠花走来,猛拍儿子后背,“叫姑姑,这可是你们唯一的亲姑姑。”
二嫂子说这个不是让孩子跟张翠花多亲近,而是看张翠花身上有利可图,顺便暗示这才是她亲侄子,可别对人家的那么好,自己亲侄子却忘记了。
“翠花,路上累不累?”
六弟妹走过来让张翠花走近看看亲娘,“娘也不知道是糟了什么灾,一下就成这样了,我们都急的不行。”
“急的不行还有空说家里耗子洞的老耗子是不是死了?”
张翠花扯扯嘴角,“我看你把耗子当娘了吧。”
没想到好心好意过去给她接风洗尘,得来的确实这么一句刻薄话。
六弟妹想来好面子,此时脸色一黑,不好说小姑子,往后一站不言语了。
六弟可不惯着张翠花,上去呛呛着推搡,“你说啥呢!你弟妹好心好意跟你说话,你这是什么态度?”
本来看张翠花回来的这么快,有些惊奇,现在看她不像是来当冤大头的,反而像是要闹家产。
脸色不善的看着张翠花,张大嫂长了个心眼,“翠花,你知道咱家没钱吧?你这是闹什么?什么耗子洞不耗子洞的,我们再说有没有粮换了钱给娘治病。”
“是吗?”
张翠花头都不回,手放在张老娘手腕处,看似是无意间放的,神情也都观察张老娘的面色似的。
手指尖的扫描仪扫描了张老娘的身体,数据汇总回去。
张翠花这才给张老娘掖了掖被角,回过身来,“这么关心,怎么连几毛钱的药钱都不肯先付了?娘连用药都不配?”
“你这话说的没良心!”
张大嫂一下火了,“我们要是不管娘,把娘送医院的事谁?指望你?你千里之外能管的到什么?还不是我们辛辛苦苦的,急的跟乱投苍蝇似的把娘背过来?不用药是不敢用,谁知道用了娘会不会情况变得更糟糕?”
冠冕堂皇的一句话,还把张翠花给怪上了。
张翠花却不会被她绕过去,“那后来怎么又用了?难道不是我姑父过来,有人出钱了?”
二嫂子没张大嫂那么心里弯弯绕绕,自觉自己爽快,有话就说。
上前两步,叉着腰,一副要骂街的样子,“翠花,你是回来看娘的,还是来吵架的?!你要是吵架,咱们出去吵,别让护士再进来说,万一不肯治娘,让娘搬走?你的罪过可就大了!看爹晚上上不上来找你就完了!”
‘啪!’一声脆响。
二嫂子不敢置信,下意识捂着脸,等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叫小姑子给打了。
气疯了,挥舞着手脚就朝着张翠花扑将过去,大喊:“啊啊啊啊!我跟你拼命!你敢打我,你当你是谁!不过是嫁出去的女儿,你也敢嚣张?”
这是来给他们付医药费的。哪能让二嫂子把人轰走?
旁边的几个哥嫂纷纷上前拦着人,劝道:“翠花啊,你中了邪了?怎么这么冲动,赶紧给你二嫂子道歉。”
被拦着,二嫂子气疯了,但是有人在她耳边说‘先掏出钱来,她回来肯定慌张,准备足了钱,说不定……’
话没说完,听见的二嫂子神情就一点也不激动了,只是装作气急的够张翠花。
二嫂子道:“你别躲在后边,真以为我不敢打你,不过是看在你哥嫂的份上,不过是给你老娘面子!赶紧,去存钱给娘治病,我就不计较了。”
说着,犹嫌不够,“我们都饿了一天了,也不知道给你侄子去买点饭吃,真是不懂事!”
张翠花看着他们作怪,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
没得到应有的回复,二嫂子瞥了周围人呢一眼。
怎么回事?不是说她好糊弄的吗?
周围人看张翠花不上套,一点也没有后悔的反应,还不向着他们这些帮着拦二嫂子的人。
脸上也有些挂不上好看脸色。
“翠花!”一家之主的大哥咳嗽两声,“你愣着干啥,赶紧再看看娘。”
“你们叫我看娘啊。”
张翠花意料之外的笑了一声,“我看娘好好地,倒是你们,欠揍。”
张翠花说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是一呆。
旁边病床看热闹的婶子哎呦呦的暗暗惊奇,跟中间的大娘对视一眼。夸张着口型道:“这个丫头不简单啊,真虎。”
这么多哥嫂,各个虎背熊腰的,就敢把话说的这样直白,不怕被教训啊?
很快这婶子就知道了,张翠花哪是不怕被教训,她是能把人教训蔫吧喽。
男的踢一脚,女的踹一下,小孩张嗓子嚎更是两巴掌。
“别跟我说那些没用的。”
张翠花看向面前最后一个尚且站着的六嫂子,无视她尖叫挥舞的双臂,随手一推把人推地上。
风轻云淡弹弹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说道:“都老实点,再犯浑小心我不客气。”
六嫂子倒在地上,捂着脸不敢看旁边外人的视线。
心里悲催哀嚎,谁犯浑?这还不叫不客气,什么叫不客气?
也不看地上乱七八糟横倒一地,正‘哎呦’叫唤的一群人,张翠花踢开蜷缩在门口堵住门的大块头侄子,对门口扶着门框满脸惊叹的护士微笑。
出门寻医生办公室,问张老娘目前的情况。
“她这种情况,全国范围内倒是有一定先例,只是还需要进一步观察才能肯定。”
医生说的很保守,看张翠花衣着打扮不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干脆说道:“之
前你姑父跟我打过招呼,让紧着救人,钱方面不用担心,他会想办法。只是我看你哥嫂都是农村的朴素同志,所以不好建议他们去有过救治经验的首都医院治疗。”
“这种病症虽然看着严重,但是不是急病,不用担心耽误了,要是有能力最好转院去首都医院看看。”
医生大概跟张翠花讲解了一下相关病因,和此类病的治疗方案。
总结来说就是营养不良,忧思过度。最重要的一步就是得把人弄醒,人醒了,之后就是慢工出细活,慢慢疗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