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上一座小木桥,溪流另一边是一座茅草屋。
茅草屋的院墙塌了一块,屋顶的茅草飞走了不少,那院门也是摇摇欲坠的挂着。
所有的一切都显示着萧条破败。
要是个现代人看到,估计会嫌弃的不行。
但是许岁安生长在这个贫穷的时代,见到过不少像这样的破屋子,倒是没有被眼前的破败景象吓到。
就是他们家的房子,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屋顶经常漏雨,每年都要修修补补。
而且还很拥挤,毕竟许家人丁兴旺。
他们四房六口人,都挤在西厢的一间屋内。
只不过这间屋子够长,被分成了三间,将将够住而已。
就这,都还算好的了。
有些人家比他们家住的还要挤,一家十几口人睡在一个屋,那是真的转身都困难。
一家子睡一铺炕就不说了,一院子住好几家人,天天吵架都不嫌够的。
他们家能有这么个独立的院子不用和别人混住,那还得要感谢她那早早去世了的爷爷。
他老人家知道自已媳妇的不靠谱,为了后代考虑。
爷爷花了当时的全部身家还借了些钱,买了现在这个院子。
也算是让子孙后代有了容身之所。
再看看这座茅草屋,破是破了点儿,但是它占地面积大啊,看着就很宽敞。
许岁安上了木桥,往茅草屋走去。
屋子虽然破败,里头倒是挺干净,没有满院子的杂草,也没有厚厚的灰尘。
茅草屋一共五间,一间卧室,一间堂屋,一间厨房,一间储物间,一间卫生间。
里头有简单的家具,桌椅、床、衣柜、橱柜这些。
其他的比如碗筷、杯子、菜刀等这些小的生活必须就没有。
但即使如此,许岁安也十分满足,白得的空间,白得的房子,谁能不爱?
何况空间里温度适宜,不冷也不热,没有日夜变换,待着非常舒服。
而且书里说了,空间能加速作物生长。
并且储物间有保鲜保温作用,还是个折叠空间,完全不愁东西放不下,也丝毫不怕东西放坏。
只要她在空间里种上粮食,他们家以后就不会饿肚子了。
许岁安在心里思考着,要去想办法搞到种子,把土地都利用起来,不能浪费了。
对了,还可以养点鸡鸭什么的,到时候就不缺蛋吃,之后还能杀了吃肉。
就不用像今天这样,她娘为着一只鸡准备和她奶干一仗。
在空间里转悠了许久,许岁安得到宝贝的兴奋劲儿才稍稍过去。
时间已经不早,她出了空间准备睡下。
现在想再多都没用,一切想法只能等之后慢慢实现。
而另一边三房屋内,许盈盈忍着满身的疼痛,一直难以入眠。
心里对许岁安的厌恶转变成了怨恨,一直在心里画圈圈诅咒她。
而且就在刚刚,她还莫名的感到一阵心悸,总感觉有什么东西离自已而去。
心慌加上满身的伤,让许盈盈心情烦躁,竟是一晚没睡,睁眼到天明。
但是她不像许岁安,因为摔了脑袋可以在炕上赖床休息。
她一早上就被她娘给薅了起来干活。
一晚上没睡,许盈盈脑袋晕晕乎乎,烧火的时候差点一头栽灶口把头发烧了。
吓得她强打起精神,快速的把早饭给做好。
与其他学生喜欢放假休息不同,许盈盈更喜欢在学校读书的日子。
这样她可以少干许多活儿。
看着不远处木盆里堆积如山的衣服,许盈盈心里的怨念就止都止不住。
自从她姐五岁过后,她娘就从繁重的家务活儿中解放了出来。
压榨起亲生女儿来,半点不带心虚的。
而她长到五岁,也是同样的待遇。
只不过她想尽办法一直读书,所以比起她姐,又要轻松不少。
当然了,休息日这天她一整天都是不得闲的。
可是她今天是真的没力气干活。
累啊,脑袋像是要炸开了一样,手脚也发软。
身上被打的伤也隐隐作痛。
许盈盈浑浑噩噩走到厕所,想着得快点把活儿干完,回去睡一觉补充精力。
一个不察,一脚跌进了粪坑里。
“哎哟!呕……”
人倒霉起来,厄运就会接二连三找到你。
脑袋不太清醒,上厕所都是个危险事。
令人作呕的气息不断的钻入鼻尖,感受着嘴巴里的奇怪味道,以及身上粘腻腻软塌塌的感觉,许盈盈把早饭都给呕了出来。
“救命!”
许盈盈手脚并用的往上爬,恨不得插上翅膀赶紧离开这个恶心的地方。
只是她的大声呼没有叫来人,没人过来帮她,把她拉上去。
反而是嫌弃的躲开,顺便看个热闹。
躲在角落里看到她在粪坑里扑腾,搞得浑身脏污滂臭的许青州,差点没笑出声。
她果然如妹妹所说的,喜欢这个时候拉屎。
不枉他专门过去将踏板弄松,她果然掉进去了。
个恶毒玩意儿,和粪坑里的屎一样的恶臭,她就该和屎尿作伴!
许岁安坐在床边看着这一切。
看着许盈盈仿佛天崩地裂般的表情,也心情很好的勾起嘴角。
然后视线转向她被抓破的脖颈,听说伤口沾上粪汁会化脓发炎。
许岁安抬手摸了摸包着纱布的后脑勺。
她这伤没个十天半个月是好不了了,作为好姐姐,许盈盈要陪着她的吧。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许盈盈终于从粪坑里爬了出来。
整个人都要不好了,她被自已恶心的头皮发麻。
完全不能接受刚刚她吃了屎的事情,而且在屎堆里滚了一圈,她感觉自已哪儿哪儿都脏了。
“啊!糟心的东西,你给老娘滚远点!
真是干啥啥不行,上个厕所都能掉粪坑,怎么没溺死你!”
李春草出来看她鬼嚎什么,结果就看到她一身屎尿的趴在地上。
李春草立马露出个嫌弃表情,一手捏着鼻子,另一只手一直扇风,还直接后退了好几步。
“记得把地给我清理干净,真是臭死了。”
许盈盈脸色发青,她难道不知道自已现在很臭吗?她也很嫌弃自已。
但看到她娘这样,她真是尴尬难堪极了。
匆匆跑回去拿了套衣服,打了两桶水就往茅坑旁的洗澡棚里钻。
两桶水完全不够用,身上的污秽物太多,两桶水下去也只是大体冲刷了一遍。
她想喊人帮忙给她再提几桶水来。
可惜没人搭理她,她姐许满满吃完早饭就被打发去捡柴火去了。
家里剩下的人没一个不嫌弃她身上臭的,不想过去为难自已的鼻子。
许盈盈在浴室里愤愤不平,无奈只能自给自足,套上衣服出去提了水来。
一直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多趟,许盈盈才终于把自已收拾干净了。
肥皂都瘦了一大圈,到时候许老太又要骂娘了。
然后就是被这路上滴落的屎尿也不少,许盈盈又吭哧吭哧的将地面打扫干净。
四房几个孩子在一旁,好好的看了一场好戏,欣赏够了她吃了翔的发青嘴脸,他们才心满意足。
这天许家人都绕着许盈盈走,好像生怕她身上的臭味沾染到自已身上似的,即使她洗的很干净并没有什么味道残留。
但大家还是像躲瘟神一样躲着她。
可把许盈盈给憋屈的不行。
她时不时抬起胳膊闻闻,都怀疑是不是自已因为在粪坑里滚过,被臭久了习惯了,已经闻不到身上的臭味。
害怕自已被腌入味,都没敢出门,怕继续被外人笑话。
而今天,许岁安也如愿喝到了鸡汤。
当然不可能是许老太养的下蛋鸡,而是李春草从外面弄回来的挺瘦一只老母鸡。
没办法,李春草害怕许老太的淫威,一旁方晴也是虎视眈眈。
抠门老太太不许她动家里的鸡,她只好去外面换了只鸡回来。
换到这只鸡可不容易,大家的鸡轻易是不卖的,她跑了好久才遇上这么一只不下蛋的老母鸡。
最妙的是它瘦,可以便宜点儿钱。
现在李春草就只盼着,这只鸡他们三房也能分到点,这样她心里还能好受些。
总不能一整只鸡都要进许岁安那臭丫头的肚子里吧?
还真别说,方晴还真干的出让她闺女吃独食的事情来。
一只鸡炖了一大锅汤,她给自家老闺女盛了连汤带肉满满一大碗。
除了给老太太也盛了一小碗鸡汤外,其他人是连一滴汤都没有分到。
剩下的,方晴收了起来,都给她老闺女留着,等明天继续吃。
李春草气得不行,当场就想发作。
但方晴只是一挑眉:“你要实在想吃也可以啊。”
不等李春草高兴,方晴就接着道:“反正你要是吃了我闺女补身体的肉,那就明天再去给我闺女弄一只回来呗。”
于是李春草默默的闭了嘴。
笑话,给一只就是她的极限了,还要再来一只?
呗,做梦!
不吃就不吃,犯不着为了一口肉搭上一只鸡。
最近四房火气都还没消,她得避着点,就不多加纠缠了。
只是在心里暗暗诅咒,吃吃吃,也不怕噎死!
方晴看到李春草憋屈的不说话了,哼笑一声,心里一阵痛快。
“一个丫头片子能吃多少,也不知道孝敬下长辈。”
老二媳妇赵香兰阴阳怪气道。
原以为老三家的和老四家的会掐起来,然后他们能分点好处。
没想到李春草这么没出息,一下子就被人拿捏住了。
这鸡她可是也想了好久了,从它下锅炖进去就开始馋着。
方晴直接斜了眼过去:“那也没见你这个长辈关怀一下晚辈,弄点好东西给她啊。
看你这馋样,八辈子没吃过好东西,还抢晚辈养身体的东西,也不嫌丢人!”
“你说谁丢人呢?想吃鸡丢啥人?
说的你好像不想吃一样,别以为我没看到,你炖鸡的时候偷偷咽了几下口水!”
方晴护食的很,是坚决不会给她分肉吃的。
“馋肉是不丢人,咱们都馋肉。
但你明知道这是侄女补身体的,还要死乞白赖来分一杯羹那就丢人了。”
你一句我一句,赵香兰和方晴吵起来。
只是赵香兰没有方晴嘴皮子利索,根本吵不赢。
她只能狠狠瞪了眼站在一边,也不知道来帮帮忙的大嫂和三弟妹。
“哼,撑不死她……”
这话说的小声,怕方晴过来揍她。
其他心里期待的人见赵香兰没能讨到肉,纷纷失望的低头端起碗老实吃饭。
许盈盈无滋无味的吃着手上的杂粮窝窝头,闻着浓郁的鸡汤香味,羡慕嫉妒的不行。
受个伤还能吃肉,真是好福气。
何止是她羡慕,许家其余人看到许老太吸溜吸溜吃的美,眼睛也都要掉进许老太的碗里了好吗。
别看他们是城里人,家里也有几个工人。
但架不住人多啊,一个月分到的肉票就只有那么点儿,还被许老太搜刮了个干净。
所以在这个家里,除了许老太半个月吃独食给自已割点肉,其他人几乎都是过年时才能吃到一两片肉的。
平常只能眼馋许老太碗里的肉。
现如今许岁安混进了吃肉队伍,他们依然只有就着鸡肉香下饭的份。
受伤真好啊,还有肉吃呢。
许岁安在房间内,将她娘端进来的鸡汤和鸡肉吃了小半碗,还吃了一个窝头,剩下的就留给了家里其他人。
等四房人吃完饭回来,看到许岁安留给他们的肉,都无奈又心暖。
“专门给你弄的,快吃,别推来推去都凉了。”
方晴不容置疑的把碗推到小闺女面前。
其余几人也是慌忙摆手。
相互推脱了许久,最终这碗鸡汤还是进了许岁安的肚子。
就是再馋肉,他们怎么可能和伤患抢吃的呢?
许岁安休养了几天,才不会稍微动一动就头疼头晕眼发黑。
这几天许大海经常偷摸摸从外头带好东西回来。
红糖、大米白面、大肉包子……
都是他想办法找人弄的。
为了避开家里其他人开小灶,他们四房专门在房间内放了个小炉子和砂锅。
熬个粥,煮个鸡蛋,热个馒头啥的都挺方便。
以前就没少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摸着煮。
现在闺女受伤了,更是要好好补补。
就是搞到特别晚太影响睡眠,有些麻烦。
可是没办法,他可不愿意便宜了家里其他人,又没人记得他的好。
许岁安受伤后,几乎天天能吃到细粮,小日子不要太滋润。
与之对比的,这几天许盈盈可以说过得相当凄惨了。
掉粪坑只是个开始,小辣椒许倩倩找着机会就吵架,然后矛盾升级趁机揍几拳。
要是许盈盈反抗那更好,还能多来几下子。
这一辈的女孩子里,就没有能打得过许倩倩的。
好好的走在路上,许盈盈也能被不知道哪里来的狗追跑。
然后不小心脚一滑,倒栽葱似的摔到了沟里,磕破了膝盖和手臂,脑袋也肿了一个包。
许青书躲在不远处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谢了,等会儿请小黑吃骨头。”
看着许盈盈艰难爬起来拼命揉脑袋,许青书稍稍满意。
先收点利息,不急,还可以慢慢找她算账。
四房几兄妹在整蛊她的路上乐此不疲……
许盈盈当然察觉了不对,一次两次是意外,三次四次还能是意外吗?
用脚指头想一想,肯定是四房的那几个为许岁安找场子,对她出手了。
那几人没一个好人,又记仇护短的很。
被护的那个短当然是幸福的,可是对被不停找麻烦的她来说,就真的是让人深恶痛绝。
她承认她羡慕的很,因此也就更加的恼恨。
她娘不是都已经出东西出钱了吗?
打也打了,损失也赔了,为什么没完没了?
为什么还这么过分?
她又不是故意的!
好歹她也喊他们一声哥哥姐姐,用的着一直针对她吗?
给她等着,只要有机会,她一定要让他们好看!
不过没有人给她出头,许盈盈只能自已找上许岁安这个当事人。
希望她能别在计较之前的事,然后去劝劝他们家几个疯子。
今儿许岁安好不容易得到爹娘的允许,可以出门走走。
在离家不远处的小河边被许盈盈给堵上,许岁安立马警惕的和她拉开距离。
现在她可是虚的很,不是许盈盈的对手,要是这人因为这几天的事被逼的受不了了,突然对她动手推她下河怎么办?
她可是不会水的,旁边也没人来救她。
所以还是离远些的好。
“你找我做什么?”许岁安眼睛微眯,浑身戒备。
“我……”
“停,有事就站那儿说!”
见许盈盈就要抬腿上前,许岁安立马制止了她。
许盈盈一噎,要说的话梗在喉头。
咋的,她是什么洪水猛兽,还能吃了她不成?
明明是她来请求她的好吗。
搞得好像她是来欺负人似的,即使她想,也暂时没法做成不是?
为了之后的安稳,许盈盈憋屈的按照许岁安说的站在原地,做出可怜装开始了她的表演。
不知咋的,以前都是自已忍忍,等过一段时间伤口自然就好了。
这次却感染发炎甚至肉都腐烂了,发出了臭味,还发起了烧。
她悄悄攒的私房钱因为这回看医生买药,已经用得七七八八,不剩几毛了。
那是她辛辛苦苦攒了好久的钱啊,想想就心痛到泪流成河。
然而许岁安一点可怜她的意思都没有。
那些陈年旧伤可不是他们四房干的,虽然那些新伤确实有他们四房的一份。
可是这也不过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罢了。
按她说,许盈盈身体上的那些伤都不及她脑袋上的这一下子,毕竟脑袋是多脆弱的地方啊,一个不留神可是真会嘎的。
不过虽然她觉得还不够解气,却也是时候叫大哥他们停手了。
气出了这么久,一直抓着不放也不好。省得外头人传闲话,说他们四房得理不饶人,大不了以后暗地里下绊子就是。
所以,许盈盈今天找许岁安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
得到许岁安肯定的答案,她擦了擦眼泪,感激的笑笑,又说了一堆抱歉和感激的话。
只不过她说的自已都要信了,许岁安还是半句都不过心。
表面功夫做好,许盈盈才转身低头离开。转身的瞬间,眼底就浮现出毫不遮掩的阴沉。
“我滴乖乖,现在小姑娘可真狠啊,什么仇什么怨要这么欺负人?”
大头摸了摸他卤蛋似的大脑门。
小姑娘看着乖乖巧巧,怎么内里是个黑心馅儿的,看把对面那姑娘给欺负的,多惨呐,手上胳膊上都没块好肉了。
谢时璟斜睨了眼身边的铁憨憨:“不知全貌,不予置评。”
大头什么都好,肯干,不耍小心思。就是不太聪明的样子。
不过他虽然有些嫌弃大头缺心眼子,但大头指哪打哪儿,放在身边非常安心,不会背后阴他。
所以他对大头挺好,有好处也会想着点他,省得傻大头傻傻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谢时璟转头又看向对岸许岁安那边。
刚刚那个哭唧唧确实看着挺惨,但是又不是会哭的人就有理。
谁知道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哭唧唧才会遭遇针对。
那个哭唧唧,看着就是心机重的人,这种人惯会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一边害人,还能一边得了善良柔弱的好名声。
谢时璟虽然不知道什么是白莲花、心机婊,但他在大院里也是见识多了。他亲眼见识过这种莫名其妙的眼泪带来的威力,可不敢轻易相信。
当然他之所以念头这么偏,也是有那么点先入为主的观念在的。
因为今天一斤不是他第一次单方面偶遇许岁安了,他已经见过小姑娘好几回。
小姑娘即使和其他人一样穿的灰扑扑的,但是因为长得漂亮,又白嫩,愣是在人群中特别显眼。
喜欢看漂亮的事物是人的本性,就是没有其他心思,看着养养眼也是不错的,所以长得漂亮的人总是特别吸睛。
谢时璟承认自已也是个俗人,也喜欢看美好的事物。
只不过因为他自已就长的过分精致,所以导致眼光特别高,一般好看的在他这里也就是寻常。
就比如大院里和他年纪相当一姑娘,虽然都说她长相明艳大气,是院里一枝花,好多人觉得他俩特相配。
谢时璟就只想说配他们一脸,他看那姑娘,还不如照镜子看自已。
但那天在国营饭店,许岁安就愣是让他多看了几眼。
这种软乎乎的就莫名的戳他心窝子,小姑娘像他小时候养的那只离家出走的小奶猫,特招人稀罕。
不过两人又不认识,他当时也就只是多看了几眼而已。
没想到他们还挺有缘分的,后来他又远远见到过小姑娘几次,这么几次偶遇下来,许岁安在他这里已经单方面混了个脸熟。
他觉得怎么看小姑娘都不像是坏人。
所以下意识里就帮着说了句话。
对于老大的嫌弃,大头迷惑,大头不解。
但大头又挠挠头,觉得他老大说的有道理,于是开口就附和。
“也是,像咱们也经常向那些得罪咱的狗崽子寻仇,那个血呼啦擦的,可比她们这过家家似的严重多了。
小姑娘还是不够狠。”
谢时璟无语,反正横的竖的都被他说完了。
“走吧,再去踩踩点,没问题就准备交货了。”谢时璟吃完手里最后一口馒头,催促着。
他们今儿是有正事的,休息的时候看场热闹就得了,可不能把正经事忘记了。
许岁安不知道她和许盈盈的这场官司被人围观了去,在外头放了放风没多会儿就回家去了。
她得快点休养好,想着空间里那些空荡荡的地,她就心痒痒的很。
那么大块地不能浪费,得种起来啊!
她心里的种田因子在蠢蠢欲动。
脑袋修养了几天,许岁安和她娘撒娇了好久,终于得到了出门半天的机会。
所以一吃完早饭,许岁安就迫不及待的跑回房去,将自已的零花钱翻找了出来。
她将票子一张张展开,来来回回数了几遍,将钱数数清楚。
嗯,不枉她攒了这么些年,有足足五块四毛两分。
对比兜比脸干净的二哥,她这也是一笔巨款了。
就是不知道,这些钱能买多少种子回来。
许家本身就住在县城靠近城郊的地方,去下面最近的生产大队,走路也只要一个多小时左右。
如果骑自行车的话,大半个小时就能到。
许家自然是没有自行车的,就算有也被上班的骑走了轮不到她骑。
许岁安怕之前失血太多容易体虚没力气,就花一毛钱租借了李大爷家的自行车,一路慢慢悠悠骑到了向前大队。
别看离得这般近,许岁安也是第一次来这里。
她平时也就是到家附近的山林子里捡捡柴而已。所以一路问路走过来,她蛮新鲜的。
村里和县城还是有挺大区别。
他们县城的房子已经有不少换成了砖瓦房,还有些家属院起了几层高的小楼房,可气派。
而乡下这边儿基本是清一溜儿的土坯房、茅草顶,而且房子看起来都有些年头了,有的真怕突然垮塌压着人,只偶尔能看到个齐整些的房子。
村口大枣树下唠嗑的老太太们,老早就注意到了许岁安这个生人,还是个骑着二八大杠的生人。
二八大杠啊,可真是气派!
“嚯,那谁家女娃子,长得那个俊嘞。还骑那值老鼻子钱的铁疙瘩,咱村里那可是只有大队长家买了辆二手的,就连书记家都没有呢。”
大队长、村书记,在这小小的向前大队,就是最大的官了。
对于这些连村子都没出的小老太太们来说,那就是顶厉害的人。
“闺女你哪家的,找谁呢?”
很快就有人拦住了许岁安。
猛然出现个生人,谁知道她是来干啥的。
虽然看起来不像是坏人,但人家坏人也不会把坏人俩字写在脸上不是。
该有的警惕还是要有的,万一是来搞破坏的咋整?她们村口老太太团,那是一定要尽力维护村子里的利益滴!
要是能抓住个坏分子,或许大队长还会给她们奖励工分,或许公社里的领导都会下来表扬她们。
这么想着,老太太们摩拳擦掌,她们要是有机会抓个坏人,那可是贼拉有面子。一个个看许岁安的视线都热切了几分。
许岁安抿抿唇:“我找吴春妮,她家是在这里吧?”
吴春妮是她初中同学,两人关系一般般,从前也没怎么说过话。
买种子这种事,她总不能大张旗鼓的就找个陌生人。万一就给她举报了呢?
于是就想到了这个老同学。
她和吴春妮虽然不咋熟,但好歹也是认识了几年的。而且她知道吴春妮这人不坏,且嘴巴紧,所以就找上了她。
“哦,找大队长家的春妮啊,她在家呢,你沿着这条路走,第一家砖瓦房就是她家的。”
“谢谢阿婆指路。”
老太太无趣的让开。
原来这人是找人的,一看就是春妮的同学,说不定也是个初中生。
城里的人日子就是过得好,女娃子都舍得送学校里去。
不像他们村,有机会读书的没几个,女娃子更是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
吴春妮也是好运,一个丫头片子比好些人家男娃子还读书多。
这还不止,大队长家十分的娇惯她,毕业回来后都没看让她下地,天天就待在家里,也不怕到时候找不到婆家!
老太太们心里酸溜溜的,又把不勤劳的吴春妮拉出来在心里批了一顿,恨不得她的好日子是自已宝贝孙孙在过。
但碍于大队长的面子,心里的话从来只敢背地里蛐蛐。
对于过来找吴春妮的许岁安,老太太们也就好奇了几嘴,就马上找到了新的话题,继续和老姐妹们拉呱。
许岁安一路找过去,很快就找到了吴春妮家。
大门没有关,不过她也没有贸然进去,而是在门口敲了敲门。
“谁啊!”
正在洗碗的吴春妮听到敲门声还有点儿奇怪。
现在这个时候大伙儿都在上工。
而且就算有事找,一般也就大嗓门直接喊一声,人就进来了。
有礼貌敲门的可真不多。
没敢耽搁,她将水往围裙上擦了擦,抬腿就走了出去。
看见门口的许岁安,吴春妮颇为意外。
主要是许岁安成绩好,长的好,家里又是城里的,是班里的热门人物。
而她别看在村里好像拔尖儿,其实在学校里也就是个不起眼的小透明。
像许岁安这样的尖子生,向来和她这种费劲巴拉,也才将将拿了个初中毕业证的人没什么过多交集。
更何况她还是乡下户口,和那些城里人天生有壁。
虽然她不觉得自家是种地的就低城里人一等,但不可否认,在学校里,就是有身份上的鄙视链存在的。
之前当同学的时候,她可是没敢往许岁安身边凑的。
怕热脸贴冷屁股。她们压根不是一路人。
没想到这都毕业了,这位两年没见的老同学居然会突然找上她。
“是你啊,许同学,快进来坐。”
虽然心里想的多,但该有的礼数也不能少。客人来家里,怎么也得招呼进来喝杯茶不是?吴春妮赶紧招呼着许岁安进屋。
吴家大儿子去当兵了,每个月有津贴寄回来,大队长也有补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