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枝难攀by又见桃花鱼
又见桃花鱼  发于:2025年06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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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年三十的,可真要热闹了……墨伊苦笑。
054各怀心思
也正是此时,李倞带着他的两位侧妃和文秀郡主进宫了,要陪皇上过年。
宫灯高挂,映得大殿里犹如白昼。
饭桌摆在了大殿四周,中间腾出块空地,搭着台子。可能一会儿吃饭时,还有歌舞什么的。
布置和饭菜,都是皇后负责的,她小心谨慎的安排了很久,力求尽善尽美。
小董贵妃早就把宫里的歌舞班子要了过去,今儿的歌舞,是她安排的。
这样的宫宴,来的基本上都是皇子,携带着家眷。
皇上的长辈和平辈,以及远些的皇亲,基本上都会在自己家里过年。然后初一,进宫陪着皇上祭拜祖宗,行个礼就行了。
李昌没成亲,光杆一个,李倞回来,他就不怎么回自己府了,整日泡在齐王府,今天,也是两人一起来的。
太子衣着华贵,满面春风。他最忙,要照顾皇上,还要跟皇太后说笑。要跟每一个皇子周旋,完全不得闲。
他身边站着太子妃将氏,将氏带着自己生的两个女儿,还有庶出的儿子。将氏是护国公世子的长女。
护国公世子是庶出。
江皇后的哥哥,娶的是世子的亲姐姐。
护国公家宠妾灭妻,风气不好,但这位太子妃,却是标准的世家嫡女形象,长相端正,性情温柔,做为太子妃,为人做事很有章法,很得皇后看重。唯一的遗憾是只生了两个女儿,还没儿子。
据说她与太子琴瑟和鸣。
太子跟李倞说话。太子妃便冯侧妃和田侧妃说笑几句,还让两个女儿跟文秀郡主一道玩。
皇上看到李倞,心里没什么好气。因为年前,御书房里只有他们父子俩在时,李倞直接跟他要权来着……宫防,城防,西郊大营,廊坊营。给哪个他要哪个。关键是,这些都是要害啊……连点避讳都不懂!
把皇上气得,在他走后摔了杯子。虽然还没答应,但皇上知道,多少也得给点!
看这混蛋冲自己行礼,鼻子里哼了一声。
冯侧妃拿出锦盒,里头是送皇上的过年礼。刘大太监打开,是套牛角杯。油亮厚重,还雕着花。“哎哟皇上,这么好成色的,老奴可没见过多少!”
皇上随意点点头,东西是不错,但他也没多稀罕。
皇太后看到李倞,一如既往的没认出来。皇后又耐心的介绍了一番。小董贵妃和德妃,看
到他,刚才的笑脸就没了。
玉安公主一身华服的坐在皇后旁边,神情高傲。除了上头那四位,对别人一律淡淡的,也包括了小董贵妃。跟李倞聊得不愉快后,她也没了与他虚与委蛇的心。
刚见完礼,小董贵妃便缠着皇上说自己安排的歌舞,明显冷落李倞。
李昌便拉着李倞去见自己的母妃朱嫔。
朱嫔坐在一个角落,她容貌姣好,衣饰庄重又不张扬,在宫里一直很低调。
看到李倞,便笑道:“王爷让昌儿捎的东西,我都收到了。我在宫里一切安好,什么都不缺,你们不用惦记着!”
“这是七哥的心意,您就别客气了!”李昌笑着说,他从不拿自己当外人。
冯田两位侧妃,身份低。只与旁人见礼,并不主动上前搭讪,与朱嫔算是走得比较近的。听到他们一番对话,冯侧妃暗想:王爷又给朱嫔送银子了?心里不免有些别扭:这些个事,王爷为什么不让自己来办呢?
今儿,奉成长公主也来了,她的头发全白了,还有些稀疏,打扮得很富贵。原本,这样的场合她不会再来的了。但为了旁边的孙女儿封雪华……时光和形势都不等人,她得亲自来试探一番。
此刻眼神发亮,因为李倞到了跟前。
“姑奶奶!”李倞向她行礼,“回来事多,没去向您请安,请您勿怪!”
“你说哪里话!我一个老婆子,整天看花喝茶,什么事都没有!你国事家事,数不胜数。没空来,就等有空时再说!没那么多说道!看你的气色如此之好,我也放心!”
李倞话不多,只点点头。
“还记得雪华吗?!你的小表妹!”奉成长公主眼里,带着意义深长的笑。
“表哥!”封雪华垂眼行礼,掩饰了尴尬。
高台上的皇后,与太子对视了一眼,又都看向奉成长公主和李倞。
李倞冲着封雪华点点头,又跟奉成公主说:“榆陵的账册,我帮着表叔带回来了。目前事态比较平稳,姑奶奶放心。”
榆陵有洞盐矿,是封家的,前两年,各种麻烦不断。府里都收不到银子了,是李倞帮着平息的。
“哦,那好那好……”
“得了空,再去给您请安,”李倞说完,便走了。
都是聪明人,不用明说。奉成长公主心里有些失望,但面上却没表现。瞄了一眼李昌的背影……实话说,她还真看不上李昌。没有母族,皇上不爱。没产业,没要职,日子也不好过。
封雪华知道祖母的意思,也明白了齐王的意思。掩饰心中不悦,与旁边的小姑娘聊了起来。
正这会儿,永平郡王来了,他是皇上亲哥哥兴王之子。
兴王去得早,只留下这么一个儿子。
皇上对他,只比对小董贵妃所出的小十五差,比对太子都好!
永平郡王见过礼后笑道:“寻了个玩意儿,给皇伯父瞧瞧。”他打开一个锦盒,拿出一件颈圈。
精致的雕花金链下,吊着一块女子掌心般大小的无字绿牌,那牌子,绿油油的,跟一汪春水似的好看。看这造型,颇有些异邦风格。
皇上接过来打量,他好东西多得是,但这样的物件儿,确也不见,“不赖!你到是挺能寻些新奇的物件儿!”他早听说,永平郡王把产业打理得不错。
以一个年少丧父,又得皇上宠爱的人来说,没成纨绔,就不容易了!
能有今天的成就,不简单。
唯一遗憾的是,他年近三十了,死了两个郡王妃,也不再娶了。至今无后。府里,连侧妃和妾都没有!有人传他有龙阳之好,他也不驳。
小董贵妃和玉安公主,一看那东西,眼睛就都亮了。
“皇上,您瞧,这个绿牌子,正配臣妾的衣裳呢!”小董贵妃抢先说了话,她今天穿的是米色蜀锦,无绣花,非常简捷的款式。面料光泽度高,映着她的雪肤花貌,更显得青春、娇美。
把旁边,穿着满绣和层叠礼服,长相又寻常的皇后,映衬得特别老气。
玉安公主今天是深套紫色裙裾,上面绿丝线绣着大团牡丹花。脖子看着空空,但谁也不知道,她衣裳底下藏着个玉件儿呢。
一眼看到这个颈圈儿,感觉着和身上的牡丹相应。
她也想要。
“父皇~”她娇声叫道:“上回您还说欠女儿件生辰礼呢!女儿瞧着,这颈圈儿,跟身上的衣裳挺配的……”
小董贵妃一听,嗤笑了一下,直接蹲在皇上跟前,“皇上,您给臣妾比划比划……”
平日里,皇上给小董贵妃的东西太多了,所以女儿张了嘴,原本是想给了玉安的。
但在小董贵妃胸前一比划……真是令人动心的好看。
如此美貌的娇娘,全天下也只能朕能拥有。于是,他笑了:“好看!这次的,先给了爱妃。阿隆,回头你再给玉安寻一件!”
永平郡王笑得眼睛眯着,看不出眼里的意谓,连连答应,“皇伯父请放心!侄儿一定尽快寻来!”
玉安公主气的脸通红,皇后却嗔怪的看着她笑:“瞧你,怎么还跟个小姑娘似的!?”
那项圈,小董贵妃就直接戴上了,美美的坐着。
大家都交际完一回,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准备吃饭了。
丝竹声起,舞者上台。
别说,小董贵妃安排的舞蹈,真是有两下子。那个领舞的,一身大红窄袖细腰长裙,两边开着大衩。大长腿,满场轻盈的旋转,还由众人撑到半空,犹如仙子,简直是美不胜收。
大家都看得目不转睛,就连皇上都停了筷子,看出了神。
所以,没人注意到:永平郡王和小董贵妃,穿过台中舞娘的深情对望……
055鸡飞狗跳
那妇人一直低头不语,让客厅里的气氛有些紧张。
她搂着的小儿子,应该是人不舒服,但性子很好,也不闹,只小声的饮泣。
“你们都饿了吧?我去拿些吃的来。”墨伊也做不了别的。
云娘有些无奈的看着两个儿子,感激又抱歉的说:“那就麻烦姑娘了,弄点热乎的就行,不拘什么!”
杨氏连忙站起身:“厨上都歇了吧?姑娘,我去做吧……”
“你不用管,坐下喝些热水。今天晚上饭菜多,我直接端点来就成了!”
看梅香拎来热水壶,墨伊便往外走。刚到饭厅附近,就听到里头刘氏在尖声叫嚷。墨青两眼放光的在门口,既想听他们在说什么,又好奇的想看云娘什么样……
懒得理她,墨伊探头往里看,墨家两位兄长坐在主座上,脸色铁青。
墨如松坐在一边,看样子,衣裳有些凌乱,估计是让刘氏抓挠的。
“你有没有良心?”刘氏披头散发,嘶吼着:“有没有把我当人!?让她进门?就踩着我们母女的尸首!”
“你想死就死,倒不用拉着墨媛。”墨如松气愤又冷酷。
大年下的说这些,把墨如山气得指着墨如松:“闭嘴!”
“你!”刘氏又往上冲。
庄氏也急了,大声说:“你们都有话好好说!”
墨媛坐在一边落泪,墨纹在旁边陪着她。
“大哥!”墨如松解释着:“云娘的爹是举人,她是规矩人家儿的姑娘。只是家中地产被人所夺,亲人惨死。逃跑的路上,是我救了她。然后,也是我携恩图报,非留她在身边。原本她并不情愿,我许诺她……”
他喘口气,“两头大,她留在那边,并不用进墨家为妾。她无奈之下,才应的我。这么多年,我守承诺,没把她带回来。只是,现在那边出了点事,一会儿还要跟你们细说,不得不回来……”
“决定做得仓促,好不容易才搭上个镖局,这一路……又累又饿的!花那么多银子,还挨人家镖局的数落,都消停着些吧!”他也臭着张脸。
刘氏的声音都哑了,“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否则我就……”
“刘氏,你叫唤也没用!云娘为我生了两子,她肯定是要进门的。有了墨媛,休妻的事,我也做不出来。但你也别太过分!你如果不愿意这么过,那就和离,你点头就成,我这儿都不用大哥大嫂同意!”
刘氏听到这句话,真是感觉天要塌了,“你……”一口气上不来,往后仰。
“母亲!”墨媛冲上来扶,庄氏也手忙脚乱的。
分了家的。墨如松是他们三房的当家人,他若翻了脸,非要休妻。墨如山哥俩,也只能劝,却不能阻止。
“你以为我刘家都是死人?!”刘氏缓过气,“我现在这回去找我兄嫂做主!刘家但凡要是有活着的,就得来打死你!”说罢,就想往外冲。
庄氏和王氏合力拉着她,“平日里倒也罢了,今儿是什么日子?你看大街上还有人吗?”
“是啊三弟妹,连家里赶车的都吃饭喝酒呢!刘家合家团圆,你回去是怎么档子事儿呢?”王氏也劝,虽然刘氏无比讨人嫌,但将心比心,自己遇到这种事儿,估计也得气死。
刘氏又大哭。
墨如山一拍桌子,用力之大,杯盘都跳:“烦死了!都给我消停些!再闹,我就大年三十把你们一家赶到大街上去!”
刘氏一下子停住,感觉自己快憋死了。
墨如松却不当回事,“大哥,路上,我已经跟云娘说好了,她入府为妾。然后把浩哥儿和林哥儿,记为嫡子。日子就这么对付着过。”
“你休想!”刘氏尖叫。
墨如松也不搭理她,“大哥,一会儿我还有要事跟你说,比起来,这件事真不算什么了。就别闹了!”
墨如山与墨如海对视了一眼,不知道他所说的要事是什么。
“三弟妹,你也冷静一下。都已经这样了,那个妇人不进门,你想怎么着?让他当外室养着?”庄氏说了一句。
刘氏脑子乱的,眼睛发直,“那我就去弄死她们……”她边说,作势往外冲。
王氏和庄氏烦得不行,还得用力的拉着。
“啪的”的一下,墨如山用力将桌上酒杯摔在地上,飞碴四溅。
他平日里端个着架子,连高声说话都没有过。此刻却怒目圆睁的大发脾气,把刘氏也吓着了。
叹口气,墨伊转身去厨房。厨房里也有几个下人在吃年夜饭。见墨伊来了,连忙起身,“姑娘,您需要什么?”
“拿点吃食,两个妇人,四个孩子的。拿些热乎的就成!”
厨娘连忙开始装菜。
墨如山看着一桌子的酒菜,沉声说:“你们三房,如果不想吃这儿年夜饭,就回屋去。如果不想在这儿住,就搬回自己的院子。到时,你们谁打死谁,我都管不着!现在,不想吃饭的……就都滚出去!”
他嚷嚷得青筋都爆出来了,大家都吓得不轻。
庄氏和王氏也轻劝,“怎么着也得过了年再说。你看把墨媛为难的!”
刘氏看着哭得妆容一塌糊涂的女儿,到底心疼了,“大嫂二嫂,我不闹了。但你们,要帮我说话啊!”
王氏先点了头,低声说:“平日里,咱们没少吵吵,但这种事,也有可能发生在我们自己身上的呀,肯定会帮你的。”
“还不去洗手吃饭!”墨如海冲着墨如松吼了一嗓子,那人赶忙站起来,到旁边洗手洗脸。还不忘跟庄氏使个眼色。
庄氏明白,他这是惦记着那边的云娘和儿子呢。叹口气,出来去厨房。
厨房里,厨娘装了些蒸丸蒸肉,香酥鸡,还有些小菜并一汤,放在两个托盘上,正要往客厅去。庄氏看到墨伊在做这些,不由感叹:还别说,这个丫头做事挺周全。
一同到了前厅,那两妇人看她来,连忙站起来。
墨伊说,“这是墨大太太,我的大伯母!”
“大太太!”两个妇人给庄氏行礼。庄氏嗯了一声,打量着墨如松两个男孩儿,模样竟然都挺整齐。怪眼馋的……“他们有奶娘么?”
“都是妾身自己带的。”云娘低语。
“先吃点东西吧!孩子饿不得!”
“谢谢大太太……给您添麻烦了!”
庄氏感觉这妇人,规矩上比刘氏都强,“别客气了,伊伊,你过去吃饭吧!”
“是。宋嫂子,你帮着照顾一下!”
“放心吧姑娘!”宋嫂子应着。
两个人往后头走,“大伯母,今儿,他们肯定都要住下的,还得安排一下吧?”
“是啊,没烧火的屋子,现在还住不得。想法子凑合一晚上,明天再说。”
等她们回到饭厅,墨如松已经坐上座了。热水洗完脸,他人才精神了一些。
二话不说,喝了两杯热茶,然后又灌了几杯酒,大口的吃菜。好一会儿,才长叹一声,“这一路,差点累死我!”
不知道他都经历了什么,大家都有些凝重。
056大事小情
吃完饭,庄氏安置了一下众人。
宋家有的小姑娘,吃完饭就睡着了,墨伊让香枝把她抱到自己屋里。
三个当家人留在客厅里谈事儿。
墨如松非常疲倦,但他心里有事,也想说完了再睡:“……我是娶了她的,我们拜了天地的!”
“这不是胡闹吗?”墨如山恨铁不成钢,“管什么用?”
“她本是好人家的女儿,我也答应了她,不想委屈她。”
“你不委屈她,就委屈刘氏?那才是父母给你正经娶进门儿的呢!你这叫停妻再娶,要吃板子的!”
“哼,父母也是被刘家骗了!”墨如松梗着脖子。
“好啦!年纪一把,也生了女儿。你还纠结这些有什么用?你不知道这会会害了墨媛?你还能怎么着?真想逼死她们娘俩?”
“我不逼她,但她也别想逼我。大家相安无事,便这么着吧!要是闹腾,我就带着她们娘仨搬出去。”
墨如山冷笑了:“嗬,您长本事了!搬出去……好大的口气!这么多年,若不是我罩着,还不定你们过得是些什么日子呢!想威胁我?你搬,你现在就搬!”
墨如松给挤兑的脸通红,“得了!大哥,别说这些了。我要跟你说正事儿呢。”
见墨如山还要说,他首先就把重弹抛了出来:“咱们的地,怕是要出事!”
“你说什么!?”
墨如山和墨如海都是一惊。“怎么回事?”
“这一时……我倒不知道从何说起。”墨如松闷闷的。
“你搞出什么事儿了?实话实说,别想欺瞒我!”墨如山说。
“今年的收成呢?”墨如海直通通的向他伸手。
墨如松气哼哼看着两个哥哥,好嘛,一个往歪处想自己,一个伸手要银子。
气了半天,才拿起旁边的木箱。
里面有账,有全国通汇的元隆银楼的银票。
墨如山接过银票数了起来,墨如海也伸过头去看。
“那边箱子里,还有些金子和物件儿!差不多合五百两。”墨如松说。
墨家在那边,有地,有湖,有山林。那地还算是不错,靠文州很近。文州地理位置优越,人口多,算得繁华,所以他们也能沾上光。
但就算这样,如果只是种庄稼,在当地还算凑合。拿到京城来,肯定不够墨家一大家子生活的。
正因为如此,才把墨如松打发了去,他带着宋家有去的。
宋家有小打跟着墨如海,认字,有见识,脑子灵活,还会来事儿。比当地的农户有远见多了。
没去多久,便摸了门。养了鸡鸭鱼,还种了些冷门粮食和菜,种了一种叫富贵竹的东西,盘着根的小竹子,装在紫砂盆里卖。靠这个就赚了不少!
而且,隔两年他就换换花样,别人还学不来。尤其是种的银耳,出品好,是送礼的佳品。
但就这么折腾,好的年景能有两三千,赶上旱灾水灾的时候,还不到一千两,甚至更少。在州里买了铺子后,也能有点进项。
这些加一起,听着是不少。
但墨家一大家子过日子,男孩上学,女孩子穿戴。嫁娶。关键还要谋事儿……日子也不算富裕。
所以,墨如松都不能每年回京,因为来回一折腾,路费就不少。有时就托当地镖局,银楼什么的,交付收成。
老家的产业,是墨家的安身立命所在。
若光指着他们的薪水,那就得打发了仆从。家里妇人们都得自己干家务,甚至做活计赚银子了。
“这……这不是比往年要好吗?”墨如山数完了说。
墨如松叨咕:“是宋家有,把暂时用不到的,就都给卖了。这次我就回来,不回去了!”
“不回去了?”
那哥俩一听,更担心了。
“那宋家有呢?”墨如海连忙问。
“他留着没回来,只带他老婆孩子回来了!”
墨如山心里紧张起来:“到底出什么事了?”
“具体怎么样,我也说不清。反正这事,前些年就有征兆了。就包括云娘她家,离咱们五百多里。原来家里也是有几百亩良田的。后来,被人侵吞了不说,还弄得家破人亡的。
她跑了出来。当时,我跟宋家有出门办事,正遇到她被歹人追,算是救了她一命。再一打听,家里人都没了。只能把她带回去……
原本之前听到的一些事,我们也没在意。有了她家的事才上了
心,慢慢打探消息。宋家有,为这事儿跑了好久,这才发现: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兼并土地。来头不小,有的是买,有的是占,还抢夺。
大哥你也知道,咱们家往西几百里,沿着香河有大片的沃土,多少年都没易过主的。现在一打听,好多都换了人家。看着,有点往咱们家这边来的意思。而且……”
他左右看看,凑近了才说:“我还在礼县酒馆里听说,那边失踪了不少人。说是出去干活修粮库的。可就没再回来。生死不知。”
“啊?粮库?”墨如山有些吃惊。
“嗯。有年,有几个盗贼,总在咱们地上捣乱。让农户抓也抓不到。怕遇到了出人命,就去县衙请了个衙役,几个人在咱们那儿忙活了一个多月,才把人抓到。我跟那头儿混得熟。每回去县里,都要跟他坐着喝酒。
最后一次,我带着宋家有去卖油。又请他喝酒,听他说,就是要去查这个粮库的事。说是……县太爷都没听说此事。可若是朝廷建库,怎么会这么遮遮掩掩?”
墨如山哥俩,多少也算知道点。粮库分国库、军库、省库、县库、还有私人库。
前头几个都是朝廷的,主要用处是调控粮食,粮价,备荒,养军士等等。打理的,守卫的,都是各级官府负责。
私库是一些大地主建的,但比起上头的,规模要小些。但不管什么库,都必须在朝廷备案,是摆在明处的,并不会躲躲闪闪。要建库,肯定会知道。
“莫不是哪位大地主,自己建的小粮仓?”
“可问题是探听不到消息啊,而且大片的地易主,哪里来的那么多败家子呢!”
就如同墨家,土地也是祖传下来的。
“后来,我再去县上的时候,找衙头,听说他死了。我当时就吓一跳,回来,宋家有又出去暗自打探,发现了很多不对劲儿的地方。有些村子,都成了私人的庄子了。农民变成了农奴。尤其是大片易主的人家,有的是低价卖了。有的是家里出事了……
宋家有回来说不大对劲,又以收购药材的名义,往远处转了转。刚到他们说的建粮库的附近,便有人来盘查他。他害怕,就回来了。
然后,前些日子林儿病了,我跟云娘带着他们去州里瞧病。去了一段日子。回来宋家有就说,有人在打听咱们的地。我俩吓坏了,这次,连余粮都卖了。宋家有让我先躲回来,地主不在,他只是个干活的,先应付着看看。”
墨如海关心自己的人:“会不会有危险啊!他可别出了事儿!”
“他说会见机行事的。也让我回来打探消息。大哥,这事儿你还真得问问。关系到咱们一家子生计呢!大片土地的人家,祖辈耕读,也不是吃素的,在朝里为官的不少。这都能动得……不是小事!”
墨如山点点头,但心里疑惑不轻……
哥仨相互看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此一刻,什么妾室庶子的,都不叫事儿了。
057所谓妾室
初一,天刚蒙蒙亮。
几乎没睡的刘氏,腾的睁开了眼,眼里充满红丝和戾气。
突觉身边有个人,转头一看,是女儿……看着她便心里一痛,眼泪又流下来。
一有动静,墨媛也睁开了眼,“娘!”她轻声叫,声音有些沙哑。
“媛媛,娘这就回刘家!叫你舅舅来!”
“娘……”墨媛搂着她的胳膊,“您先别激动。这件事,咱们俩还得合计一下……”
“怎么?”刘氏坐起身,看着女儿。
“今天是大年初一,舅舅、舅母要祭祖,待客,家里肯定热热闹闹的。您这个样子回去,恐怕只会惹他们厌烦,又怎会替您出头?况且,我外祖和舅舅,都有几房妾室。他们根本不拿这个当回事的。”
“媛媛你不懂!这个女人可不是你爹的妾,而是他的外室!你爹是停妻再娶!这可不是小事……触犯了律条的!你舅舅他们,就算是为了自己的颜面,也必不饶他!”
“不饶他,又会如何?把爹送衙门打板子,还是亲自动手打?再打死那娘仨?”
刘氏刚要说就是如此,但又愣了……那样该如何收场?
“娘啊,刘家本就看不上墨家,也看不起您。如您所说,他们为了面子,无奈的出头闹到墨家来,气是出了,可能有咱们什么好处?”
刘氏眨巴着眼睛看女儿。
“万一爹恼羞成怒了,耍起浑,借势休妻……那刘家,您还回得去吗?”
“他不敢……”
墨媛拉上刘氏的手,“那女人生了两个儿子。不管是按规矩,还是看昨儿伯父伯母们的意思,这人,是赶不走的了。她们不走,总不能咱们走吧?!”
刘氏无奈的塌着肩背,“……娘和你姨祖母,怎么就这么难呢?”
墨媛无奈的笑笑,“只是各人有各人的难处吧,谁容易呢?二伯母容易吗?”
“哼……墨家人,根底子差!”刘氏恨恨的说:“媛媛,那你说怎么办?”
“目前,是爹爹理亏,咱们就提出自己的条件。首先,不能把那两个小崽子记为嫡出。然后,让那女人给您下跪敬茶,进门为妾……一个妾而已。天长地久的,您还收拾不了她?”
想到自己姨娘的遭遇,刘氏肯定的点了头……
“再有,女儿现在也正是吃劲的时候,这是丑事,闹出来,是会影响女儿亲事的。如果女儿能攀上高枝,得着徐家那样的亲事……呵,到时呀,您就能看到我爹巴结您的嘴脸了!”
这一番话,如醍醐灌顶,刘氏眼睛亮了:“对!媛媛说的对!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亲事!能为娘撑腰了,呵!我就看墨如松和那娘仨能有什么好下场!”
“就是如此!娘啊!您别管他们的闲事了,您的活计好,就安静在屋里帮我打点嫁妆吧。然后再保养一下自己。看……”墨媛起身下地,拿起镜子,“看看您呀,这一下,倒像是老了几岁!可别等女儿真的出息了,您享受不着了啊!”
“好……娘听你的!”刘氏抽抽鼻子,擦了眼泪。
“听女儿的,就别哭了。明儿回外家,得精神点。越难,越不能让别人看咱们笑话!”墨媛面目冷酷。
母女俩想通了,梳洗完,就找到庄氏,直接提了要求。
庄氏听了点头,她能理解,也赞同,还表示会劝几位当家人,把事情迟早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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