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吗?鼻涕精!”
凯西错愕地看向他们,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们已经成功地交手了一次了,而斯内普显然落于了下方,狼狈地撞倒在了地上。
她和四周的学生一起,看着西里斯和詹姆一同向着斯内普步步逼近,脸上带着古怪的笑容,周围的同学们都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又开始了。”
“这一次输的显然会是斯内普。”
“那肯定,格兰芬多他们足足有四个人呢。”
凯西已经想不起来自己上一次看见他们之间的冲突是什么时候了,她有太多的事情要忙碌,况且她也刻意地让自己不要去注意西里斯的那些事情,她不由自主地往莉莉的方向看去,莉莉正脸色煞白地飞快地穿着鞋子,着急地想要往这里走来。
他们惯常的言语攻击似乎已经开始了,西里斯当仁不让地用着刻薄的口吻讽刺得大家直发笑,凯西握紧了手里的魔杖,她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先拦住莉莉还是走过去制止他们的矛盾。
但她还没有来得及考虑更多,莉莉已经先她一步走到了山毛榉树下的草坪上。
“放开他!”莉莉愤怒地说道。
凯西简直无法想象詹姆是怎样在这样的情境下还能够抽出心情来梳理自己的一头乱发的,她叹了口气,加快了步伐,试图在事态变得更加糟糕之前阻拦住着荒唐的闹剧。
但事情一旦已经开始发生了,就很难再阻拦住了。
“就算是要我在你和巨乌贼之间选一个,我也不会和你出去玩。”
莉莉大声地说着,即使是还离他们尚有一段距离的凯西也能够清清楚楚地听见。
而下一刻,与西里斯快活的——“走背字了吧,尖头叉子。”同时闪过的一道闪过划破了詹姆的脸颊,斯内普举着魔杖恶狠狠地看向了詹姆。
詹姆猛地转过身去,伴随着另一道闪光,斯内普被头朝下倒挂在了空中。
凯西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惊讶地看向他们,在一片笑声和喝彩声当中,只有莉莉愤怒的声音格外地清晰:“把他放下来!”
詹姆似乎有些气馁与懊恼,他嘟囔道:“当然可以。”
他扬起魔杖,斯内普坠到地上缩成了一团,他挣开自己的长袍,魔杖对准了詹姆,而就在这个时候西里斯喊道:“统统石化!”
斯内普又仰面倒在了地上,像上一次的穆尔塞伯那样僵硬的倒在了地上。
“莉莉!”凯西终于跑到了他们旁边,她拉住了莉莉的手想要说点什么。而盛怒之中的莉莉甚至没能够顾得上身边的凯西,她抽出了自己的魔杖颤抖着指着面前的詹姆和西里斯,声音变得尖利起来:“放开他!”
“唉,”詹姆严肃地皱着眉头说道,“伊万斯,别逼我对着你施魔咒。”
“那就给他解开魔咒!”莉莉瞪着他们。
凯西屏住呼吸,着急地拉了拉莉莉的袖子,她另一只手握住了长袍口袋里的魔杖,脑子里只剩下了无声无息的咒语——一旦斯内普要说什么,但愿她能够用最快的速度制止住他不可挽回的话语。
詹姆深深地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你走吧。算你走运,伊万斯她们在这里,鼻涕精——”
斯内普挣扎着站了起来,凯西防备地将魔杖指向了斯内普,却对上了莉莉受伤的眼神,她不得不无措地放下了手。
而就在这个时候,斯内普夹杂着愤怒与羞恼的声音响了起来,那样的突兀,又那样的清晰,以至于凯西甚至来不及把刚刚那个准备好的“无声无息”使出来。
——“我用不着她这种臭烘烘的小泥巴种来帮忙!”
莉莉用力的眨了眨眼睛,凯西察觉到她是在努力地把自己的泪水憋回去,她握住了莉莉的手,好像这样就能够给她力量一样。
莉莉扬起了下巴,冷冰冰地看向了斯内普,那眼神让西里斯觉得竟然有些熟悉,他努力回想了一番自己口不择言说的那些话,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一边担忧地望着莉莉的凯西身上,一如既往的,她半点没有把目光施舍给他。
“很好,往后我再也不会操这个心了。还有,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洗洗自己的内裤,鼻涕精。”莉莉强压着自己的泪水脱口而出。
“我用不着你来逼着他道歉。”莉莉转身朝詹姆喊道,“你跟他一样讨厌。”
“什么?”詹姆大声喊道,“我从来没说过你是个—— 你知道是什么!”
“你认为摆出刚从飞天扫帚上下来的样子显得很酷,所以你就把头发弄得乱七八糟,拿着那只傻乎乎的飞贼卖弄,在走廊里碰上谁惹你不高兴就给谁念咒语,就因为你能——我真奇怪,你的飞天扫帚上有那么个大脑袋居然还能离开地面。你让我恶心。”
莉莉崩溃地喊道,凯西不自觉地往后倾了倾,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莉莉会说出这样可怕的话,她还没来得及劝告詹姆他们不要再惹出麻烦了,就被莉莉拽着跑开了。
她们两一路冲进了二楼的女生盥洗室里。
莉莉忍受不住地崩溃地抱住了凯西,哭得撕心裂肺。凯西轻轻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她:“我知道你现在是什么心情,莉莉。”
“不,你不知道。”莉莉委屈地颤抖着,“我没有想到过,我从来没有想到过。我以为他会明白那是错误的,我以为他会明白的。”
“莉莉……”凯西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你也想说我很天真对吧。我怎么可能真的不知道他好像越走越远了呢?在黑魔法的道路上,在和那些‘朋友’的关系上。”莉莉红着眼睛看向凯西,“我只是,只是,不想承认而已。我以为我总是有可能把一切都纠正回来的。我们都这样妥协了这么多年对吗?”
“他也一定很后悔。”凯西轻轻地说。
“可是那才是他的真心话,”莉莉嘲讽地勾起了嘴角,“他把我这种人看作是——那即使在他眼里我是那个特例,也并不代表他心里就不是这么想的了。我和他早就不是同一条路上的人了……”
她哽咽地说着,控制不住地哭出声来。
簌簌落下的眼泪仿佛是失了控一般从她漂亮的面庞上滑下来,平日里璀璨的绿色眼睛暗淡如蒙尘。
凯西只能忧愁地看着她,用静静地陪伴来试图帮助她缓和情绪。
“又是你们?”桃金娘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来了,她忧愁地说道,“说实在的,我不太喜欢你们霸占了这个盥洗室。这样偶尔会闯错门的可爱的男孩子就没法认错了。”
莉莉似乎是被桃金娘的说法逗笑了,她勾起嘴角颤抖了两下,脸上却还是布满了泪痕。
桃金娘绕着她们转了两圈,凯西觉得自己的手臂被她掠过的地方像是浸入了冰水里一样——
“哦,是另一个姑娘。”她兴趣缺缺地说道,“不过即使你哭成这个样子我也不会乐意和你共享这个盥洗室的。女孩们总是妄图抢占我的位置。但她们没有一个像我一样的留下来的。”
莉莉又想哭又想笑的挤出了一个别扭的表情,凯西用手帕帮她擦去了脸上的泪水:“走吧,我陪你回去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去,明天还有一门变形学的考试呢。”
莉莉点点头,吸了吸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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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莉莉走进了格兰芬多的胖夫人的画像背后的门之后,凯西转身想要离开,却正好撞上了从楼下上来的西里斯和詹姆,她谨慎地往后退了一步,没有再像二年级那样的撞上了西里斯。
他们些微的距离猝不及防地撞向了对方的眼睛。
凯西竟然一时间记不起来自己上一次这样近地看见这双深灰色的眼睛是在什么时候了。
在一片暧昧的静默当中,詹姆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胡言乱语。”
“哦,你才是在胡言乱语呢。”喝得醉醺醺的胖夫人乐呵呵地笑着,打开了通往格兰芬多塔楼的通道。
凯西低下头,默默地想要回赫奇帕奇的休息室去,她想着明天的变形学的考试,她还没有来得及复习消失咒呢,麦格教授都说了那会是他们O.W.Ls考试当中最难的一个咒语。
但面前的人却没有跟着詹姆走进格兰芬多的休息室。
“对不起。”面前的人忽然说道。
凯西错愕地抬起头看向他,好像头一回发现他竟然是个还会说“对不起”这个词的人一样。
“对不起,凯西。”西里斯急切地重复了一遍,他看着她,眼眸里是一片澄澈的光,凯西忍不住眨了眨眼睛,像是在确认面前的一切并非是她的幻觉那样。
连她自己都说不起来,在听见这一声道歉的时候为什么会滋生出像是虫噬一般的惶恐不安,她不禁攥紧了手,抗拒地等待着他的接下来的话,生怕他说出口的是比“到此为止”更加可怕的“到此为止”。
“你能够原谅我吗?”西里斯咧嘴笑了笑,又逼近了一点,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
凯西屏住了呼吸,本能地在沉溺在他深邃的眼眸当中,又想起自己希望他的得到的教训,低下头喃喃道:“这么轻巧?不是说不会后悔地吗?”
“我后悔了,我说完之后就后悔了,”西里斯苦笑了一下,“我早就想和你说了,但是……我总是不敢出现在你面前。”
“不敢?”凯西扬起眉毛,“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你不敢做的事情?”
“有啊,我就不敢面对你说,不肯原谅我。”他轻巧地说道,像以前那样握住了她的手,“所以你肯原谅我了吗?”
凯西把自己的手窘迫地从西里斯的手里抽出来,眯起眼睛,一脚才在他的脚上:“想得美。”
凯西绕过他,毫不犹豫地扭头走开了。
他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笑起来,整张面孔又像是沉浸在了一片暖融融的光芒当中:“算了,等考完试了,我再来找你。”
“那我等着。”凯西扭头看向他,意味不明地说道。
但西里斯的眼睛里像是燃起了一簇火一样,他飞快地说道:“那变形术考试结束后,你到庭院去等我!至少——给我一个让你原谅的机会。”
凯西将目光转回了楼梯的扶手上,低低地点了点头。
“你笑什么,大脚板?”詹姆愤愤不平地发表了一通对于鼻涕精堵在格兰芬多塔楼入口画像的不满,并强烈认为他是以此在胁迫莉莉不得不答应妥协地原谅他,如此深厚的心机实在是不愧为是恶心的斯莱特林,然而就在他义愤填膺的时候,西里斯突兀地笑了起来。
“没什么,你继续。”他靠在沙发里,手里拿着一本变形术在看着,好像那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书一样,笑得勾得那边几个三年级的格兰芬多的女孩子的魂都仿佛丢掉了。
“还继续什么呀。”詹姆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就没见过……”
他正要再骂几句难听地话出来,就看见莉莉穿着晨衣像是一阵风一样从寝室里走了出来。
詹姆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伸长手挡在莉莉的面前,冲着她眨了眨眼睛:“嗨,莉莉。”
她瞪了詹姆一眼,在目光落在他身后的西里斯的时候,又狠狠瞪了西里斯一眼——她总算是反应过来凯西的感同身受的来源了,定然这个脑袋被蒲绒绒塞满了家伙当初说过什么不得体的话。
她绕开了詹姆,干脆地爬出了画像。
詹姆尴尬地收回了手,窘迫趴在沙发靠背上,撑着脸看着莉莉的背影。
西里斯倒是坦然接受了这番怒视,甚至没有对此发表任何的意见——他现在只要一想到明天就能够重新和凯西站在一起,就觉得心情舒畅,好像别的事情都不怎么重要了。
“她果然出去了。”詹姆干巴巴地说道,颓丧地坐在沙发上把自己的头发又揉得乱了一点。
“放宽心一点,我可不觉得鼻涕精说了那样的话之后,伊万斯还有可能会原谅他。”西里斯翻了一页书。
第二天的天气出人意料的好,说是晴空万里也不为过。
凯西的心思却总是飘飘荡荡,像浮在阳光里的颗粒一样,总是在无法察觉的时候就飞到了西里斯的身上。
“凯西,凯西。”黛比伸出手在凯西面前晃了晃,“你在想什么呢,我看你都盯着那一页已经看了足足五分钟了。”
“是吗?”凯西局促地低下了头,看着手里的变形学的课本上印着的字母都好像自己在跳舞一样。
她低下头迫使自己不要去想西里斯了。但他的名字和他的言语都像是在她的大脑里生了根一样,肆无忌惮地汲取着她的思想枝繁叶茂地占据了她所有的思想。
她摇了摇头,想要把那些枝叶统统都甩出脑海,却不得不承认,她全然无法做到。
变形学的考试比她想象当中得要难一些,可能是因为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都不停地想着西里斯的最后一句话,她总是免不了在复习的时候分心了,以至于她竟然差一点没有答上来消失咒的施咒关键,幸好最后一道题是和阿尼玛格斯有关的内容,这多少让她松了口气。
下午的实践考试,凯西把面前的雪貂整个消失掉了,但是旁边的本杰明却慌了神,把他的那只火烈鸟的羽毛给变没了,却没能够把火烈鸟消失掉,他考完试出来的时候这更人都看上去意志消沉。
凯西甚至没有顾上接下来的晚饭,她在监考她的托福迪教授说完:“做的不错,我觉得这个水平就可以了。”她几乎是以最快地速度向他道了谢,拽起了背包离开了礼堂。
庭院里看上去只有一两个在准备期末考试的间隙出来透气的三四年级的学生,但显然向来声势浩大的格兰芬多的掠夺者们都不在。
O.W.Ls考试的结束让凯西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她找了一处椅子坐了下来,从包里找了一本很早之前就放在里面一直没有拿出来的麻瓜小说无聊的翻阅着。
但事实证明心里存着事情的时候,冷静地阅读实在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在她反反复复地翻开书又放下书的过程之中,凯西终于不得不承认,她还是在他的事情上没有办法感到从容。
六月的空气燥热不安,像是她现在的心情一样,她盯着每一个从门厅路过的人,试图从里面找出向来最突出的那个人的身影。
她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打量着霍格沃茨难得一见的清爽平静的夏日风光。
随着考试的结束,黑湖边上多出了几对情侣,还是那棵山毛榉树下,只是演绎着地是和昨天截然不同的甜蜜的故事。
从傍晚还好似蒸笼一般的炙热阳光之下,等到暮色四合,凉意滋生。
她有趣地感受着手指尖触碰到的长椅的温度一点点降低,就像她现在心脏的温度一样。一点点的,从期待变成了担忧,再缓缓地沉寂。
凯西忍不住思考自己对西里斯的冷淡招致他的报复性的恶作剧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很可悲的是,她并不觉得这个可能性很低。
“凯西——”
她转过头去,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地充满了期待地看向走过来的人。
是詹姆、莱姆斯和彼得。
唯独没有西里斯·布莱克。
她冷淡地看向詹姆,面无表情地问道:“什么事情?”
詹姆不由得把求助的眼神投向了一边的莱姆斯。
“西里斯,”莱姆斯深吸了口气,硬着头皮在凯西冷淡的目光中用一如既往温和的语气平铺直叙地说道,“他家里似乎出了一点事情,所以被布莱克先生特地来霍格沃茨把他接回去了。”
“家里有事情?”凯西担心地皱起了眉头。
“嗯,斯莱特林的布莱克过来把西里斯叫走的。”詹姆像是担心莱姆斯说出来的话还不够可信一样补充道。
“所以这就是原因?雷古勒斯·布莱克先生接走了西里斯?”凯西扑哧笑了。
这一声笑却让他们三个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詹姆瞠目结舌地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的话里面的歧义,还没来得及不久,凯西就再一次开口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告诉他,等布莱克家里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再来和我谈吧。”她的目光像是淬了火一样的燃烧起来,“当然,如果他的事情处理不好了,就告诉他大不必再谈了。”
詹姆苦着脸看着凯西绕开他们走进了门厅里,郁郁地靠在了莱姆斯的身上:“梅林的三角内裤啊!这一下西里斯绝对是不会饶了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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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年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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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苏格兰高地相隔三百一十多英里之外的伦敦正下着大雨,西里斯红着眼眶沉默地坐在站在奥赖恩的身边,黑沉沉的乌云压在这一片寂静荒寥的墓地上,像是在酝酿着下一场惊雷。
他被奥赖恩突然地从霍格沃茨带走已经快有一周多了。
霍格沃茨大概都已经开始放暑假了。
他打量着这场葬礼上的人——
很久都没有见到的外祖父帕洛克斯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他好像永远都是这样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模样,就连面前是自己的一个儿子的坟墓,他看上去还是那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像是被意外卷进来的过路人而已。。
舅舅西格纳斯也来到了,他看上去倒是这一大帮人中唯一一个为阿尔法德的离世感到难过的,但那种难过倒更像是遗憾和不赞同。
他的身后跟着他的妻子德鲁埃拉和小女儿纳西莎,倒是不见向来得沃尔布加赞赏的贝拉特里克斯的身影——一准是在跟着那位黑魔王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
西里斯嘲讽地勾起了嘴角。
纳西莎的身边倒是还有一人,金色的头发,尖瘦的下巴,做作的长手杖,一看就知道是马尔福家的人。他早先就听说纳西莎嫁给了马尔福家的继承人,但看着他们两个人用着如出一辙的傲慢的神色走过来的时候,西里斯才察觉出他们的般配来。
莱斯特兰奇一家倒是也来了一位,是贝拉的丈夫罗道夫斯的弟弟拉巴斯坦,他比他的哥哥个头要高一点,但也要瘦削一点,周围不少的人都很是殷切地走上去奉承他,显而易见的,在这几乎清一色的纯血统至上主义者当中,占据了黑魔王心腹地位的莱斯特兰奇一家地位非同凡响。
还有不少西里斯数不大上来的零零碎碎的小家族,或多或少都来了点人,但又都像是少了那么几位的模样。
那大约就是现下最狂热地亲吻着那位的袍角的疯子了。
西里斯暗暗在心里记住了缺席者的名字和身份。
沃尔布加就站在奥赖恩的身边,带着一顶尖尖的黑色的巫师帽,上面别着一朵白色的花,西里斯认出来那是一朵施了咒语的玫瑰。她看上去正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愤怒,这是当然的,在他们的眼中,阿尔法德死得一点也不够体面。
或者说,一点也不够布莱克。
“他是为了救一街之隔的肮脏的麻瓜才会不慎被厉火的威胁波及到的。”
沃尔布加在来到葬礼之前和雷古勒斯愤怒地说道。
西里斯半点也不认同沃尔布加的愚蠢的想法,那些带着面具的狂徒可不会管屋子里的人到底是不是什么流落在外的纯血统家族的高贵的血脉,他们要烧起来向来都是不管不顾的,再说了,那些脑子指不定比巨怪还要小的食死徒们,可真不一定能控制住厉火。
但这并不影响高贵的布莱克家族把这小小的“污点”掩饰过去,然后请来“纯粹”的巫师们为阿尔法德开一场盛大的葬礼。
西里斯比谁都清楚这会是怎样的一场戏剧般的典礼,没人在意坟墓里面躺着的人到底是谁,而只在乎活着的人是不是血液里流淌着同样肮脏得发臭的巫师的血脉。
但他想要来送阿尔法德最后一程,他不得不忍耐着沃尔布加一叠声地谩骂和胡言乱语,他努力让自己的思绪回到霍格沃茨去,他忍不住想到凯西——她一定很生气,因为他走得那么匆忙,詹姆向来不太会揣摩女孩子的心思,他得自己去哄才好。
“……西里斯!西里斯·布莱克!”沃尔布加尖利地声音刺破了他的幻想。
他抬起头,厌倦地看向面前的布莱克夫人,她刻薄地抿着唇,傲慢地像是在看一只鼻涕虫那样地看向自己的儿子:“我在同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没有。”西里斯干脆地回答道。
“那现在总听见了。”沃尔布加眉头紧锁,她深吸了一口气,用一种缓慢的语调说道,“我想你已经看见了,和那些肮脏的麻瓜接触的后果。瞧见那座坟墓了吗?如果你再这样不知悔改,那就会是你的归宿。”
“这就是你想说的?”西里斯冷冰冰地看向沃尔布加的眼睛——不知不觉当中他们的身高竟然已经相差无几了,讥诮地说道,“对于阿尔法德的离去,你唯一的感受就是不要和肮脏的麻瓜接触?布莱克夫人果然了得。”
“你怎么和你的母亲说话呢?”西格纳斯皱了皱眉,扭头看向了西里斯。
其实布莱克家人之间的相处并不算紧密,沃尔布加又常常以她这个大儿子为耻,以至于西格纳斯只知道西里斯是个格兰芬多,却不知道他和沃尔布加的关系早就糟糕到尊称“布莱克夫人”的地步了。
西里斯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大喇喇地退到了一边去,并不耐烦和这些人应付下去。
正在和雷古勒斯友好而虚伪地交谈着的马尔福先生看见此等情形拔高了声音说道:“格兰芬多的人总是不太懂什么是教养和礼貌的,和他们打交道难免有些苦恼。更让人烦恼的是,他们从来看不清楚形式。像是一群无头的比利威格虫一样,到处乱飞,嗡嗡直吵。”
“我们只是对需要有教养和礼貌对待的对象的看法不太一样,”西里斯靠在旁边的树上,冷冷地说道,“譬如说,我们只对‘人’讲礼貌。”
“西里斯。”雷古勒斯有些不安地在西里斯背后提醒道。
“西里斯,不准这么说话!”奥赖恩皱着眉头,难得地出言提醒道,“这是你阿尔法德舅舅的葬礼!”
西里斯嘲讽地笑了笑:“是吗?我还以为这是你们小团体集会呢,荣耀归神,哈利路亚。*说不准这里头就是导致了阿尔法德去世的那场……”
他没能说完,就被愤怒的沃尔布加一巴掌挥了过来,而与此同时,一种熟悉的强烈的挤压的感觉从各个方面而来,周围变成了一片漆黑。
而下一刻,他和奥赖恩、沃尔布加一同站在了布莱克家的祖宅的客厅前。
沃尔布加把西里斯狠狠地推到了门上,正要发难。奥赖恩冲着她摇了摇头,广场上不少麻瓜正在走来走去的,一旦被他们发现了布莱克家族的秘密,那才真是会让沃尔布加疯癫。
奥赖恩拿出魔杖在门上点了点,西里斯险些没站稳扑进门里去。
克利切早早站在门厅等候了,它恭敬地把脑袋贴在了地上,用它尖细的声音说道:“夫人日安,先生日安。”
又在看到西里斯的时候摇着头走开了。
门砰的合上了,一道无形的如同鞭子一样的痕迹随着沃尔布加魔杖的轻轻挥舞出现在了西里斯的脸上,她瞪着西里斯,眼珠似乎都要夺眶而出了:“我早已经不奢求你能够光耀布莱克家族了!但你怎么能够!怎么敢!在那种地方说出如此诛心的话!你是存心不希望布莱克家族在那个人面前立足吗?”
“立足?”西里斯冷笑了一声,“怪就怪您生了我这么个儿子吧。但凡有我在一天,布莱克家永远有人会站在他的对立面!”
“西里斯·布莱克!看着我的眼睛!你不觉得羞愧吗?你还想要得到我的原谅吗?”沃尔布加额头上的青筋都变得清晰了起来,她恨恨地看着西里斯,强自压抑着怒气。
“把你纵容成了现在这幅愚蠢的不知世事的顽劣的模样,是我们的错误。”奥赖恩叹了口气,在旁边说道,“你以为现在还是你们孩子的游戏吗?阿尔法德的葬礼本来是最好的,能够让布莱克家族重新和那些被大人宠信的家族联系上的时候,但现在,布莱克家族就要因为你的口不择言变成众人眼中的……”
“布莱克家族?所以为了布莱克家族的荣耀,你们甘愿去跪在一个来历不明不白的只会杀戮的愚蠢的巫师的脚下?那我宁愿我不是布莱克家族的人!而我这辈子都不会站在你们这边的!”西里斯愤怒地扯下了外袍,那上面闪闪发亮的黑狗的纹饰和底下写着“永远纯粹”的绶带的图案清晰可见。
奥赖恩像是在看着一个无知的幼儿那样的看着西里斯,悲哀地说道:“你以为你有可能站到另一边吗?你的姓氏,你的身份,你的过往,都是值得怀疑的。他们不会给予你所谓的信任的。西里斯,你注定了是布莱克家族的人,你注定了站在我们这一边。”
“这一边?烧杀抢掠的一边?腐朽陈旧的一边?还是跪在一个你们看不上眼的血统不明的巫师的脚下亲吻他长袍上的灰的一边?”
西里斯冷静了下来,他讥诮地笑着,以同样的轻蔑的眼神看向自己的父母。
“西里斯·布莱克!你以为你能逃得开身为一个布莱克的宿命?别想了!只要你还在家谱上一天,即便你要翻过天去,这整栋宅子也会封锁住你的妄念!”沃尔布加喘着粗气,扶着一边的置物架,整个人气得都在颤抖。
“那好,我走就是了。”西里斯砰的推开了格里莫广场十二号的大门,“我不管他们到底会不会信任,但我知晓我心中信仰且愿意为之付出一切!我宁愿去拥抱阳光,哪怕会被烧作灰烬,也好过被束缚在这个地方成为一个愚钝不堪,冥顽不化的腐尸!”
“那你就给我滚!滚!有本事滚了就永远不要再回来!布莱克家族,从此之后,就没有西里斯·布莱克这个人!”沃尔布加歇斯底里的刺耳的声音富有穿透性地从门里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