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没丢掉千穗理给他的外套,还在许久之后当成了自己的给披上。对于生性敏感又非常在意细节的他来说,简直是大象在房子里而他在视而不见一样神奇。
鸢眸奇妙地看向千穗理,又在对方察觉到之前快速移开,甚至收拾起旁边的购物袋当做掩饰。
不妙,非常不妙。
这意味着——对千穗理的好感度,比他自以为的要高。
千穗理一转头,发现对方已经帮她整理好了另外一袋食材,正要伸手接过,眼神放空的太宰抱着食材走上河坡。
没办法,千穗理快步跟了上去,顺便不住打量太宰。只是穿错外套,搭着外套跳河而已,她这个外套主人都能接受,当事人不至于怀疑人生吧。
“和酋长玩游戏?”千穗理顺着太宰的话,发现了个不太常见的词语。
“啊,中东的酋长赌了几局俄罗斯转盘,这次去是为了开辟港口的宝石走私线路……”说到一半的太宰止住嘴,转头看向千穗理。
被盯着的千穗理早已恨不得捂住耳朵,证明自己的清白。很可惜,她怀里抱着购物袋,没有多余的手,因此只能无辜地对视过去,斩钉截铁道:
“我什么都没听见!”
如果眼神能说话,千穗理保证,对面的鸢眸会大声喊出,你看我信不信。拜托了,她也不是故意打探情报的间谍呀,明明是太宰没有防备心,一问就全说了!
许久之后,太宰轻笑一声,破天荒地轻易放过了千穗理。
“嘛嘛,反正也不是什么保密信息。比起这个,”太宰掂量了下手里的食材,语气压低,表情也变得狡黠起来,“千酱,暴露了哦。”
“什么暴露了?”千穗理正试图努力忘掉刚刚的话语,她可不想被加入港口,哪怕是成为一个文员,等到了新话头,毫不犹豫地反问上。
太宰瞅了瞅千穗理茫然的状态,也跟着叹了口气,“食材是两人份的,还有很多保质期不长的速食,蛋糕面包的占比增加了,看来中也没少给你改善伙食……”
“唔……鱼籽福袋和昆布的比例下降,明明快到冬天了,你最近没有用心经营呀,是终于计划搬家了吗?可喜可贺。”
“说起来,最近螃蟹很不错,你挑的这几只是两个人的分量吧,我也要吃!”太宰一边提出无理要求,一边毫不在乎千穗理逐渐僵硬地神色,抱着把所有秘密都揭开的决心,继续念叨着,“你自己一个人吃饭不会买高级食材,分量和赏味期也超过了你平常的标准,更不可能预料到我的入水……”
太宰似笑非笑地看着千穗理,意味不言而喻。
尴尬不会消失只会转移,明明刚刚从河里捕捞太宰都没有出汗,此刻几句话的功夫,千穗理已经汗流浃背了。
糟糕,兰波先生,是她太过于轻敌了。借口,还能有什么借口敷衍太宰呀!
“真是的,居然让我来向森先生坦白吗?”还没进门,远远的看见兰波的身影,太宰顿了一下,抱怨出声,“千酱还一路沉默,坏心。”
千穗理看到兰波先生便惊了一下,听到太宰抱怨的话,更是茫然,真的假的,她吗?她都快信了今天是开诚布公的好日子。
什么时候达成共识的,她怎么不知道。这么想着,耳边传来一阵潮湿的气流,以及延迟几微秒反应过来的话语。
“唔,没和千酱商量吗?看来兰波先生不怎么信任千酱呢~”
——太宰故意凑到了她耳边,讲着悄悄话。
这种挑拨离间的话语也太小儿科了,千穗理无语地瞥了一眼太宰,快步朝着兰波先生走去。
“兰波先生怎么……”突然出现在太宰面前。
难道是因为她暴露了才……
“想到了不错的计划。”
兰波冲着千穗理微笑一下,否定了千穗理的想法。用金色方块拖住千穗理怀里的购物袋后,转身瞥了后面慢悠悠跟上的太宰一眼,轻哼一声,率先走进门。
沉默,准确说是诡异的寂静。
因为太宰的突然加入,千穗理计划的蟹肉煲泡汤了。以太宰的嗜蟹程度,绝对会变成她和兰波一条腿都吃不上的展开,为了避免这个结局,千穗理决定改成寿喜锅。
虽然螃蟹寿喜锅听起来有些奇怪,但好歹能让三人都吃饱……吧。
可是为什么会变成静默氛围,千穗理在压力下,盯着锅盖上冒出的白眼出神。他们三个人到底是怎么凑在一起的,兰波先生看起来非常讨厌太宰的样子,无效化好惨。
太宰一进门就毫不客气地把千穗理这当成了自己家,喊着河水脏脏后便直奔浴室洗澡。
她家里自然不可能常备太宰的换洗衣物。
被热水过滤一遍,如同柔光上色的太宰,现在穿着的是千穗理的大号睡衣。波点睡衣上身略偏小,不免让千穗理怨念起来,反而是先前披个风衣都呆若木鸡的太宰,此时适应良好,穿着短一截袖子的睡衣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坦然自若的样子,让随时随地容易替人尴尬的千穗理都羡慕了。
有过经验的人应该都懂,在财政窘迫期间,以及步入生长期的身体同时存在的尴尬局面,权衡之下,购买大于自己尺寸的衣服,是理所应当的。
这件睡衣便是千穗理当初对自己身高的美好设想。
前几年身高逼近一米六,按理想状态预估,千穗理觉得自己怎么都应该能一年突破一米六,缓慢更新到一米七,最终成为傲视群雄的高个女性。
谁知道无论她多么努力补钙晒太阳,补充各类营养,抵达平均数后,身高就像冻住了一样坚定,那件大尺寸睡衣自然是压箱底了。
太宰竟然穿这套睡衣略显紧绷,这合理吗?
明明当初是比她还矮的萝卜头,千穗理在内心发表嫉妒宣言,视线频频朝着太宰头顶望去。
她要讨厌太宰一分钟。
“啊,汤汁开了呢。”太宰对凝固的氛围视而不见,看着锅里的螃蟹笑眯眯说着。
不用太宰说,千穗理已经做好了决战准备。首先要在吃蟹狂魔的太宰筷子下,抢走一只夹给兰波先生,还能有机会便再给自己留一只,这是理想打算。
“给。”
“欸?”
千穗理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正斗志昂扬地准备加入战局,两只筷子夹着的两只螃蟹已经堆在她面前。
笑眯眯的太宰与神情淡漠地兰波先生对视一眼,又如同什么没有发生一样,互相挪开视线。
可当千穗理看着眼前的两只螃蟹,不理解怎么会变成这样时,气氛又突然发生变化。
“需要我帮千酱剥好吗?不是我自夸,我在剥蟹上颇有心得哦。”太宰冷不丁出声道,语气轻飘飘的,说出了格外恐怖的话。
千穗理更是一脸震惊地望向太宰,表情已经把内心吐槽展示的淋漓尽致。
你不是太宰,你是谁!
就算是她也知道,太宰绝对不会放过自己面前的任何一只螃蟹!
窗外的风呼呼吹着,室内的氛围却一点儿也不火热。
左手边是金色亚空间方块用瞬间泯灭的方式剥着蟹壳,兰波先生,这种剥螃蟹技巧你先前从未用过!
兰波目移,又飞快将剥好的蟹腿丢进千穗理碗里。
“尝试了一下,很简单,之前都没有往这个方向研究过。”
从前只拿着亚空间切人如割草,比人还脆的螃蟹壳自然不算什么,如何破坏蟹壳还保留完整的蟹肉才是难点,但超越者的异能开发也是第一名!
兰波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对彩画集的理解更上一层楼了。
异能真是奇妙啊,千穗理肃然起敬。
“实在是太强了,不愧是超越者兰波先生”太宰捧场地鼓起掌,挥舞着筷子夹向自己看中的目标,“怎么回事,千穗理的蟹肉看起来更诱人欸,让我试试吧!”
碗里鲜红的蟹腿肉质完整,被寿喜锅的汤汁烫过,徐徐飘散着白烟。蘸汁一样的生蛋液裹满蟹腿,红黄配色更加诱人了。
千穗理瞅了眼兰波,终于在对方无奈的点头同意下,将盛满蟹肉的碗递给太宰。
“欸,都给我吗?”太宰反问了一句,鸢眸瞅瞅千穗理又瞅瞅兰波,他对自己的讨人厌程度深有了解。
千穗理不怎么的吃得惯生食,对螃蟹感觉也一般,既然兰波先生同意,她倒也无所谓多吃少吃了。将生蛋液裹蟹肉的碗塞到太宰手里,顺便拿走太宰没动过的空碗,等下可以少洗一个碗,计划通!
“欸——”太宰发出无意识的音节,那是他的碗……
“怎么了?”千穗理疑惑问到,连带着沉迷用螃蟹研究精准剥壳技巧的兰波也看过来。
太宰一瞬间就咽下自己想说的话,而是满眼小星星地看向千穗理和兰波,“千酱和兰波先生,你们是天使吧,我同意加入这个家了——只要你们天天做蟹肉!明天吃清蒸蟹可以吗?”
“我反对。”看见没什么事,兰波收回注意力,终于记起自己不是来开发异能,朝着剥好的螃蟹山下筷子。
“你可真好收买。”千穗理又想起强制收容某人不成的前科,学着太宰轻飘飘语气吐槽一句后,也开始对着蟹肉进攻。
本就不多的蟹肉立刻以肉眼可见速度消失。
“啊~啊,好过分,竟然偷吃,放下那份蟹腿!”太宰大喊着,也加入战局。
“吃不下了,嗝。”太宰张开四肢,毫无形象地躺在榻榻米上。
开端不怎么顺利,破冰却很顺利的晚饭过去,大家的关系似乎融洽了一点。主要是太宰和兰波先生不再冷言冷语的对话了。
千穗理放下心,抱着碗筷下楼去厨房收拾后续,顺便无视了兰波先生对着太宰的腿踢来踢出的动作。
兰波先生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他现在才五岁!异能力对太宰又不起作用。等千穗理的身影消失,房间内的两个人变了神色。
“去和森先生商议。”兰波冷淡地说:“比起你们的计划,我要的不多。”
“这可不是利益问题啊,兰波先生。”太宰轻声说,一改先前在千穗理面前耍宝模样,一瞬间展现出一种非人的平静,“死去的干部突然现身,无疑意味着先前盖棺定论的事件出了纰漏,首领脸面不存,先代派又会借此机会……”
“哦,”兰波挂起一抹无实意的笑容,远远看去也有了几分这个年纪的天真,“你们也可以拿人命去拖延一位超越者,争取几秒遗言。”
太宰猛地看向兰波,目光冰冷。
被注视的兰波反而更真心的笑了,“别这么看着我,和超越者交过手的你不是更懂吗?魏尔伦……”
兰波顿了一下,重新称呼起这个名字。
“他是比我还强大的超越者。”
他是兽。
“那可不是靠中也能物理说服的人。”兰波露出复杂的表情,单论异能力,他与魏尔伦在全胜时期可能不分伯仲,但如果涉及那个秘密,他也不知道最后会变成什么样。
特别是最近,他追查到当初那个军方实验室还有人活着,继续完成未尽研究的消息。
兰波的脸色沉了下来,和同样脸色不太好看的太宰对视。
“兰波先生,该去洗澡啦,我准备了新的桃子味洗发水。”
障子门突然被拉开,千穗理探头说道,看着房间里兰波提脚踩在太宰小腿上的画面,随即迟疑一下。
“呃,我打扰你们了吗?抱歉!”千穗理正准备有眼色的撤退。看起来兰波先生没吃亏,太宰吃点亏就吃点亏了,兰波先生是在帮他测试小腿的康复情况,能有什么错呢。
“完全没有呢!”太宰一瞬间切换表情,几乎如同看救命恩人一样看向千穗理,“我在和兰波先生商量我睡哪里呢~我要和千穗理睡一个房间——”
Pia叽一声,太宰抱着膝盖跳脚痛呼起来,兰波微笑着走过来,顺便拉走了千穗理。
“太宰少年看起来吃太饱了,让他多运动一下吧,千穗理可以给我拿下睡衣吗?”
千穗理连忙点头,翻找睡衣的空隙盘算起来。
这栋老房子二楼只有两间卧室,但他们有三个人,最佳方案当然是太宰和兰波先生睡一间房,实在不行就只能委屈下兰波先生和她住一晚了。
做好决定的她在洗完澡后如是通知到。
“绝对不行!”太宰反对道。
“欸,可是太宰不是绝对不要和男性睡同一个房间吗?”千穗理扣扣脸颊,把先前太宰的剧烈反对台词重复一遍。
现在离睡觉还有一会功夫,他们家没什么娱乐活动,平常晚上都是兰波看情况给千穗理补课。一流的谍战员,连知识储备也是一流。
托兰波的福,千穗理掌握了很多不必要的知识,比如法语基础,致命毒药百科,法国风物全集……等等,好像有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
有太宰在,自然不可能让客人跟着补课。结果大家正不知道该如何打发时间时,太宰不知道哪里翻出来一副牌,他们三人便一边打牌一边聊天。
当然,千穗理对自己输得最惨早有心理准备,所以她得到了其余两人不参与贴纸惩罚的保证。对面的小兰波和太宰已经互相开始激烈贴条了。
“兰波先生可是成年男性,千酱怎么可以和兰波先生睡一间房,太糟糕了!”太宰追了一张牌,絮絮叨叨地嘟囔着。
“有什么关系,兰波先生现在……”千穗理视线隐晦从兰波头顶略过,然后被对方顶着纸条认真算牌的样子萌了一脸。
“21点!我可要比你可靠多了,接受惩罚吧,太宰君。”兰波爽快地洒了牌,看向太宰。
“呜哇——千酱?!”太宰瞅瞅兰波的牌后,不敢置信地看向千穗理,得到了千穗理一个抱歉的笑容。
他算过牌,不管怎么算,兰波先生只会爆掉。千穗理竟然伙同兰波故意分散他注意力?!太宰不满地将手牌散开,开始耍赖,“太过分了,我和千酱才是一边的吧!”
千穗理一时不知道太宰说的是分配房间还是打牌合作,只好装没听见地开始洗牌。最后三人打牌打到千穗理都困了,迷糊睡过去时,残留的意识似乎还隐约听见太宰持续和兰波较着劲。
倒是等她睡醒时,除了被折叠好的被子,太宰和兰波先生都已出门。
后面的日子一如她期望的那样风平浪静,安静到她都想来点刺激了,千穗理忍不住在柜台前打了个哈欠。
太宰自那天留宿以后,像食髓知味一样,隔三差五就不请自来。不对,还是有规律的,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她大采购时,这家伙像嘴挑的猫一样,只会吃好的。
不过她总觉得他们见面的频率越来越长,可一段时间不见,她以为出了什么意外,考虑要不问问中也时,太宰又会冷不丁从不知道哪个角落冒出来。
脾气也逐渐古怪起来,偶尔会莫名其妙的找不见人,青春期到了吗?中也的脾气倒是很正常,不对,他也不对劲。火气好像越来越大了,每次见面时都有莫名的焦虑感,像背后有什么在催着他,叛逆期?
来的次数也减少了,难不成最近是港口工作的旺季?前段时间倒听说中也接手了港口的宝石业务,千穗理有些纳闷,怎么一个两个都在负责宝石相关,这是港口的锻炼新人流程吗。
千穗理支着脑袋,忍不住打起瞌睡,突然一个落空,刚好座机铃声也配合的响起。
她模模糊糊地接起,中也的大嗓门立刻响起。
“喂,千穗理,太宰那个家伙在你那边偷懒吗?”
“啊?太宰?不在,店里就我一个人。”千穗理迷迷糊糊地说道,勉强清醒了一刻。
中也闻言啧了一声,跳脚抱怨着,看样子太宰又在两个人合作的任务中偷溜了。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千穗理对中也的查岗都轻车熟路起来,大部分时候,呃,五次里还是有机会抓到一次的。
上次pos机的话题过后,中也没过多久就给店内配上了一系列家电,问就是VVIP顾客的赞助。千穗理倒是有心拒绝,她并不想太过依赖于别人,但在太宰和中也拌嘴又打坏了店里唯一的冰箱后,她默默收下了这堆赔礼。
总感觉越欠越多了。
还没更换的旧门铃打响,千穗理捂住话筒下意识回头喊道:“欢迎光临,啊。”
“谁来了?是不是那家伙?”中也敏锐地察觉到这边的动态,语气不善地追问道,只等千穗理一个承认就开机车来抓人。
“不,不是太宰。”千穗理在来人夸张地动作中否认道,那个穿着花里胡哨的人立刻松了口气。
她从来没有帮太宰隐瞒过行踪,中也勉强相信了千穗理的话,又像是在大街上看到了太宰的影子,语气急促地说完不打扰千穗理的话后,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呼,吓死我了!”阿呆鸟语气夸张地道:“差点被中也发现啦,谢谢你了,中也的小女友!”
“呃,我不是……”千穗理正要解释。
她对阿呆鸟有些眼熟,偶尔中也来时,会跟着这个人离开,对方的名字也会出现在中也讲述的趣事里,她记得这个人的名字好像叫阿呆鸟,听起来像奇怪的代号。
“没关系,我都懂!”阿呆鸟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我有个大计划,有兴趣参加吗?”
第76章
果然如同中也说的那样,这人是个吵闹无比的话痨。即便是太宰和中也在一起吵架,也比不上一只阿呆鸟在千穗理旁边展示着他的大战略。
阿呆鸟说中也要进入港口一周年了,这可是身为mafia最关键的一年,他们几个人想到个非常绝妙的计划,一定要让中也露出不同寻常的表情!
比如千穗理这个'中也女友'到时候偷偷过去给中也递蛋糕,他一定会露出非常值得纪念的情绪。
不对不对,应该先躲在哪里,趁着他们假装击杀中也时候,猛不丁跳出来,吓所有人一跳,特别是中也……
阿呆鸟自说自话,完全让千穗理没有插嘴的余地,连努力解释自己不是'中也女友'的机会都没有。
最后不知道怎么,或许是对方实在是太吵了,千穗理几次打断都被无视,压抑的火气越来越大,终于忍不住拍了下桌子,金色眼眸直视阿呆鸟,神情严肃。
下意识对上那双金眸,眼瞳失焦一会后,阿呆鸟终于闭上了嘴,乖巧地看向千穗理。
“所以是,你们为了给中也庆祝一周年,希望我带个蛋糕过去,给中也一个惊喜,对吧。”
阿呆鸟还是僵在原地,千穗理揉了揉太阳穴,试图缓解阿呆鸟先前的嘈杂,见阿呆鸟没有回应,疑惑地'嗯?'了一声。
“没错!就是这样!”阿呆鸟猛猛点头,张嘴又打算说些什么。
“好的,我同意了,没其他事您继续去忙吧!”千穗理害怕他又来一个几十分钟的演讲,飞快同意,企图把这个人给打发走。
真是不知道中也是怎么忍耐这个人,还能把对方当趣事讲出的,简直比她的耳鸣还吵。
“这是买蛋糕的钱。”他乖巧地放上一叠大额钞票。
“我收下了,谢谢。”千穗理难得干脆地收下钱,准备在活动后原封不动给中也。最近手头宽松的她,买蛋糕的钱还是有的。
被打发走的阿呆鸟带着满脑子奇妙情绪离开,直到骑上机车开出去几分钟后,才后知后觉地停车挠挠头。
“中也的小女友气势可真足啊,让我都下意识听了她的话,没想到中也喜欢这种类型。”
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如同灵光一闪,随即他又闷头苦想半天,也没想清楚自己灵光一闪的点是什么。
“想起来了,要去做仿真礼炮枪,到场五个人,要定制五把才行!”很快,他又驾驶着红色的机车扬长而去。
阿呆鸟离开后,千穗理甩甩头,总觉得脑袋又嗡嗡起来。这次的反应比以往更强烈,甚至像能感受到大脑的情绪一样。
难不成是因为中午的瞌睡被阿呆鸟打断的缘故吗?千穗理思考着要不去医院看下。可凭借她的医疗常识来说,好像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总不至于是精神分裂吧。
再观察观察。
千穗理看了看时间,最近手头宽裕后,她也倦怠下来,对店铺营业不怎么上心了。毕竟上心也没用,最大的客户中也和太宰不知道在哪出任务,这个时间去预定蛋糕刚刚好。
听阿呆鸟说,他们组建了一个青年互助会,算上中也有六个人,都是组织的未来之星。千穗理奇异地在阿呆鸟说这句话时,想到了太宰,也不知道对方在不在剩下的五人之中。
应该会在吧,毕竟他和中也不是说是搭档还是什么的。千穗理想起前一年,中也和太宰合作调查兰波先生,结果她醒来变天的回忆,撇了撇嘴。
糟糕,淑女是不该撇嘴的!
想起兰波先生的教导,千穗理咳嗽两声,端正了自己的面部表情。
六个人,算她七个人,大概得买八寸左右。不过又听说大家都比较年轻,不知道会不会像书里写的,在聚会时出现蛋糕大战,为这点考虑,保险起见还是买个十寸的蛋糕吧。
千穗理走进蛋糕店,打算挑选一块风格简洁的宴会蛋糕。
“要给小矮子过家家,我推荐这款巧克力蛋糕,连点缀都是酒心巧克力。如果千穗理在场,并且严禁蛞蝓摄入酒精,那家伙一定会生气到跳脚还不得不接受你的监管,想想就觉得有趣呢。”太宰拉长着声音低声道,话语最后缀着一声轻笑,尾音轻到几乎只剩气音。
搭在身侧的手指不知怎么就扣在一起,背后也被挡住,再把毛茸茸的脑袋搁在千穗理肩膀上,如同莫名奇妙长出的不知名角落生物。
“中也有事找你,电话都催到我这里来了。”千穗理说道。
交握的掌心被另外一个人捏住,粗糙的绷带通过触感传递而来。她扭扭手腕,没挣扎开。那松垮垮的动作比她想象的要紧一点,但并不是什么大事。
“啊啊,唯独不想提这个事的说。”太宰轻巧地抱怨了一句,随着千穗理动作同样直起身,现在这个高度比刚刚弯腰还要更适合太宰栖息,他将头搁在了千穗理头顶。
千穗理只感觉头顶一沉,下意识就像用手肘向后拐去。太宰早有预料地闪避,然后将千穗理的手肘也给锁住。
“……”千穗理沉默一会,决定无视掉这个小插曲,顶着服务员莫名的神色,正常进入预定蛋糕的流程。
她盯了一个普通的山茶花装饰蛋糕,整体呈现红色,非常喜庆,应该很适合庆祝一类的活动,就是和最开始风格简洁的目标不太搭。
“欸,不选酒心巧克力的吗?真可惜。”太宰像背后灵一样幽幽出声。千穗理被锁着手肘不好付款,她推了推身后的人,对方也从善如流地松开她,只不过头还搁在千穗理的脑袋上,证明着自己的身高。
“你到底要多么自得于自己的生长期啊,到令人讨厌的地步了哦。”
付完钱,千穗理带着三分酸味,忍不住埋汰起太宰。她抬手撑了撑太宰,试图让这个人不要再压着她。夏天被人贴着,感觉就像披着真皮大衣一样闷热。
正如她话中所说,最近一段时间,太宰正式进入生长期。一天一个样,不管是身高还是性格都是。
最先改变的是声音,在某天突然变得有些沙哑后,第二天就恼羞成怒,把锅甩到她的头上,指责她前一天放了太多芥末。
后来太宰就不怎么爱在她面前说话了,话语也尽可能简短低沉。难道是因为当时她笑得太明显了?千穗理忍不住反思到。她竟然还有些想念原来叽叽喳喳的太宰起来,那时候她至少还可以噎一下太宰,现在可很难在拌嘴上赢过对方了。
然后是如同雨后竹笋般窜起来的个头。
“我说,你刚刚有偷偷踮脚吧。”千穗理终于摆脱了太宰的恶意熊抱,转身打量了下两个人之间的身高差距。
对方的下巴还不至于高过她的头顶,比起太宰长高了这个不幸话题,千穗理更宁愿相信是太宰故意把她身高给压下去了。
明明是她先来的!千穗理嫉妒极了,不管是体重增长还是个头,她都比中也,比曾经的太宰要更高!
不然当初也不能强行把太宰给拉回家住了几天。
可是现在,她只能坦然地和中也对视了。难不成再过一段时间,就要看见中也低头和她聊天的画面了吗!
比起明显的变化,反而是一些潜移默化的改变,让千穗理难以注意到,比如太宰那每天都比前一天更加恶劣的性格。
或许略有察觉,又被千穗理以进入青春期,叛逆期到了是这样一言带过。
“噗,唯独这点请放心。”太宰像是从千穗理变来变去的表情中读出了她的心里话,罕见扬起一个有些辛辣的笑容,“千穗理的噩梦不会实现。”
这个人是真的猜到了她心里在想什么,还是随口一说?千穗理环起双臂,怀疑地瞅着太宰。而对方也难得乖巧地摊在蛋糕店的椅子上,换了个格外优雅的姿势,伸展开四肢任由她打量。
连没骨气的瘫瘫都标准得像礼仪课模版,千穗理更酸了。如果她能有太宰这样仪态,每晚的补习课堂里,就不会被兰波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注视了!
“这点我恐怕很难帮上忙呢。”太宰用更加做作的优雅姿态,靠着茶歇桌单手支起脑袋,狡黠地看向千穗理,鸢色眼里终于不在死寂一片,微微冒出些火苗般的光芒,像马上就要熄灭的残烛,“毕竟我也不能一角度一角度的控制千穗理的动作。”
说着,他像想到什么愉悦的事情一样,自顾自笑起来,比千穗理刚刚划订的山茶花蛋糕还要艳丽几分。
总觉得这个人想到了很差劲的事。
千穗理无语至极,横了太宰一眼,扭头接过店员递来的小票。庆祝会被安排在几天后,她需要早点把蛋糕带过去,所以这个蛋糕要提前做好。
完成了任务,千穗理转身问到,“你会去吗?”